惡棍的饗宴 第九章
    清晨的濃霧,環繞整座山谷。

    光著腳丫子踏上陽台,大力伸了一個懶腰,齊絮飛已經頗能適應這裡的早起生活,甚至開始覺得過去那些每天睡到快九點的日子,有些頹廢,她都快忘了靠鬧鐘才能起床是什麼滋味。

    啊,早上的空氣好好,真不該悶在屋裡。

    放眼望去,四週一片青翠。齊絮飛越來越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愛上這裡,真不想離開──

    不想離開?

    腦中不期然閃過這四個字,齊絮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這麼想了,她應該是迫不及待想回到工作崗位才是。

    聽你的語氣一點都不像驚訝,反例很快樂。

    她想起Mary曾在電話中調侃她的話,當時地面紅耳赤的反駁,直嚷她胡說。

    你要是真那麼快樂,一輩子都不回來也沒關係,就永遠待在那裡好了。

    她聽得出Mary是開玩笑,但似乎又帶有那幾分認真。她會這麼說,是不是意味著,她也感覺到什麼?

    再過幾天杯子就可以做好了,到時候你就得回紐約了吧?

    Rosa看似平和的臉龐中,似乎帶有一絲期待。

    要發現自己的真心,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只可惜你已經沒有時間。

    她說的這句話,似乎話中有話,她可是在告訴自己:其實她已經愛上馬季彌,只是自己還沒發現而已?

    發現,或承認,其實都需要勇氣。

    齊絮飛仰頭重重地歎氣。

    她表面看來似乎很有勇氣,但內心其實是個膽小鬼。因為她如果真那麼有勇氣的話,就不會猶豫,就不會在Rosa提起離別時難過得半死,她真的是一個膽小鬼。

    好煩。

    被多重情緒攪亂得不知所措,齊絮飛很想大叫,剛好這時候門口又響起敲門聲。

    這回,她沒多囉唆就跑去開門,馬季彌果然就站在外面。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今天一身輕簡裝扮,黑色的牛仔褲和黑色的緊身上衣,看起來真是帥得可以。

    「我正想這麼問你。」她愉快的勾起嘴角應許。

    「哦?」他挑眉,難得她這麼主動。

    「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好。」

    他的眉頭還沒能放下,門又當著他的面關起來,沒一會兒,門內就傳出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五分鐘後門準時打開。

    「我們走吧!」配合他的穿著,她也全身黑,連樣式都幾乎相同。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事嗎?」看見她的打扮,他吹了一個口哨,跟她開玩笑。

    「我們這樣穿著,好像情人裝。」超速配的,馬季彌微笑。

    「貧嘴。」她臉紅。「我只是剛好有這些衣服,就順便拿來穿而已,你想太多了。」

    是啊,這世上的巧合還真多,她帶了一大箱衣服,怎麼就挑這兩件?

    「你笑什麼?」老是神秘兮兮的,討厭死了。

    「沒什麼。」他笑得好溫柔。「我只是在想你這樣很好看,很適合你。」讚美別人等於是在讚美自己,因為他們的裝束幾乎一模一樣。

    「又胡扯了……」她嘀嘀咕咕的低頭抱怨,臉紅得跟柿子一樣。「我們今天要去哪裡?」就像Rosa說的,每天都有新玩意兒,跟他在一起,永遠不愁無聊。

    「我想帶你去擠牛奶。」她猜對了,今天又換另一種遊戲玩。

    「擠牛奶?」她的嘴巴張得好大。

    「你不知道什麼是牛奶嗎?」他故意假裝驚訝地看著她。「就是你每天早上都要喝的那種白白的飲品,有時候喝咖啡也要用到,加了鮮奶的咖啡,喝起來特別香醇。」

    「我知道什麼是牛奶啦!」死傢伙,故意整她。「我只是很驚訝,我們還得去擠牛奶。」不是有專門的人做這些事情……

    「擠牛奶是一種樂趣,我希望你能親自體驗它。」玩笑歸玩笑,馬季彌會這麼安排是有他的用意,他希望她能放鬆。

    「好,就跟你去擠牛奶。」她很感動他這麼為她著想,幫她舉辦一個私人農場體驗營,她不會辜負他的。

    拔過野菜,又摔過馬。這回齊絮飛嘗試新鮮玩意兒──擠牛奶,並且覺得它比之前經歷過的任何一項遊戲都難,這些牛根本不聽話。

    一整排的牛欄中,養著幾十頭乳牛。每一頭看起來都很健康,該黑的地方黑,該白的地方白,唯獨它們生產乳汁的地方,無論如何都要跟她作對,氣死她了。

    「你不要緊張,你這麼緊張,這些牛也會跟著緊張,更擠不出牛奶。」他大少爺頂著一副教練的口吻,從旁指導。

    「你自己來擠擠看。」她邊說邊躲避隨時可能會噴出來的乳汁。「光說不練有什麼用,我看你也不懂。」只會在旁邊吱吱喳喳。

    「我不懂?」馬季彌挑眉。「我從小在農場長大,你以為我只會抱著那些碎布到處亂跑嗎?」太小看他了。

    「不然你擠給我看啊!」她不信地睥睨他。「你要是擠得出乳汁,我就吻你,絕不食言。」

    「好,這是你說的,不要後悔。」馬季彌一口承接她不小心說出來的承諾,齊絮飛後悔都來不及。

    「誰會後悔……」她硬著頭皮看他接替她的位置,熟稔的擠著牛奶,很快就擠滿一個小鐵桶。

    「哇,你真厲害,我小看你了。」她十分興奮地看著那一桶滿滿的牛奶,真希望能跟他一樣強。

    「換你來試試看。」他一旁技術指導。「手要這樣擺……不要太用力……輕輕地捏……瞧,不是就擠出來了嗎?」

    「真的耶!」好不容易擠出牛奶的齊絮飛好興奮。「真的擠出來了!」她的笑容極為燦爛。

    「所以我說不要緊張嘛!」他捏捏她的鼻子,以資鼓勵。「你欠我一個吻,別忘了。」

    技術指導的代價,是換來一個吻,投資報酬率不錯。

    他們著實擁吻了一陣子,結束以後又一起品嚐了些牛奶,最後一起散步到一棵大樹下坐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你怎麼不把自家農場出品的牛奶,銷售到市面上去?我想銷路一定很好。」又香又濃又醇,真個是好喝極了。

    「我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你還真是鬼點子特別多。」一會兒叫他要開家專賣野菜的餐廳,一會兒叫他要賣牛奶,他都快搞不清自己的本業了。

    「因為真的很好喝嘛!」她面紅耳赤的辯駁。

    「謝謝。」他對著她微笑。「不過你這個建議不錯,只是我若想保持我餐廳的神秘性與獨特性,就不能讓它上市,你知道你所吃的焦糖布丁,就是用這裡出產的牛奶做的嗎?」

    原來,她所吃到的每一口布丁,都有這地方的味道,難怪這麼好吃。

    「要一直維持龍頭的地位,一定很不簡單。」到今天,齊絮飛才發現他用心良苦,他是很認真在經營他的餐廳。

    「的確辛苦。」他不否認市場很競爭,他一直都兢兢業業。

    「你知道……」她鼓起勇氣告白。「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不過只是個繼承家業的公子哥兒,不是很看得起你。」

    「我知道,你表現得很明顯。」他打趣回道。

    「你知道?」她還以為她掩飾得很好呢!

    「從你下飛機的-那就知道。」他失笑。「我從沒看見臉色那麼臭的人,你對我的成見很深哦!」

    「我……」對於他的揶揄,她無話可講。「對不起。」她太膚淺了。

    「沒關係。」他笑笑。「老話一句,我的外表很容易招來誤解。」尤其他成天都和俱樂部那些混蛋玩在一起,想當然耳名聲不會多好聽。

    「謝謝你原諒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的風度真是沒話說,憋了這麼久,現在才說出來。

    「既然你都開口了……那麼,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難得她肯敞開自己,馬季彌乘勢追擊。

    「哪一件事?」她好奇反問。

    「你為什麼一直強調工作?」他不僅。「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只是單純喜歡工作,後來深入瞭解,才發現沒那麼簡單,還有其它更複雜的原因。」

    「你多慮了,我真的只是單純喜歡工作……」

    「是這樣嗎?」他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辯解。「那天你落馬昏迷的時候,曾提到你的母親,我想這其中應該有關聯。」

    齊絮飛當場說不出話。

    「我……」她的表情有些許驚慌,明顯不願意碰觸這個話題。

    「說出來,Phoebe。」他鼓勵她。「不然你永遠會被這個惡夢纏住。」無法掙脫。

    「我母親不是我的惡夢……」她逃避他明亮的眼神。

    「那你為什麼哭?」他反問,而她癡呆。

    「那天你哭了,你知不知道?」

    是嗎,那天她有哭?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和惡夢奮戰,但不記得曾掉淚,還是她記憶錯誤?

    「Phoebe?」是不是記錯都無所謂,她需要解放。

    馬季彌催促她把藏了許久的心事說出來,而她知道他有多堅持,他是那種不輕言放棄的人。

    「我……」這真難,敞開自己。「這要從頭說起。」

    「我們有很多時間。」他不容許她搪塞過去。

    「……好吧!」她認輸,他是她見過最溫文、卻最有毅力的男人。「在開始這個話題之前,我想問你,你對於移民的印象是什麼?」

    「投資移民或是技術移民,但是也有許多人把移民當作是一場美夢。」他答。

    「嗯,你說的沒錯,我父母就是你說的那樣,把移民當作是一場美夢。」齊絮飛幽幽地說道。「我父母從我還沒出生起,就計劃移民美國,把美國當成追求夢想的天堂,可是你知道,有錢才有天堂。我父母很快發現那裡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天堂,而是殘忍的地獄。尤其當我父親因為車禍死亡以後,我母親必須獨立撫養我一個人,更能體會現實的殘酷。」

    「所以她就要你不斷地鞭策自己?」他雖沒見過她的母親,但由她斷斷續續的囈語來看,她母親應該是個嚴厲的人。

    「是啊!」她苦笑。「她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輩子養活她的女兒,當然希望能有一番成就。她老是一直不斷地囑咐我,要認真工作。她認為人一旦沒有了工作,就等於沒有人生。我想那是因為受了父親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影響,她才變得那麼嚴厲。天曉得她得同時兼好幾份工作,薪水才勉強夠我們母女過活。」

    要知道,這個社會是很現實的。沒外貌、沒學歷的女人,要找一份像樣的工作,是難上加難。更何況美國是個種族複雜的社會,東方人在那裡並不特別受歡迎,非得靠勞力不可。

    「我瞭解你的壓力。」聽完她的自述,馬季彌說道。「但是現在你達成你的目標,該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假使只是一味的往前看,會錯過許多美好的事物。」

    或許是週遭的氛圍太動人,抑或是他說的話有理。齊絮飛就真的這樣掉進他創造出來的氣氛中,在他的凝眸下輕柔吐息。

    「你就是那美好的事物嗎?」她星眸微垂地看著他靠近。

    「如果我說是呢?」他慢慢將頭壓低,完全遮蓋她的視線,直至她的眼裡只有他一個人。

    「那很好……」她仰頭接受他的親吻。

    唇舌和他熱烈交鋒,這一刻,齊絮飛終於能體會為什麼人們總是讚頌愛情的神奇。

    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這雖然是一句廣告詞,卻十分貼切,至少,她就深刻體會。

    他們的唇舌如同蛛網似地綿密交纏,直至沒有空隙。原本以為他們會就這樣一直吻下去,無奈天公不作美,突然打起雷來。

    他們只好分開。

    「糟糕,下雨了。」他一定是遭天譴了,馬季彌搖頭苦笑。

    「依這雷聲看來,我們最好趕快回屋子去,免得淋成落湯雞。」齊絮飛也覺得可惜,但有什麼辦法呢?遭天譴的不只他一個人。

    他們真的遭到天譴。因為就算他們跑得很快,仍被淋成落湯雞。於是他們只好手拉著手,一邊笑、一邊跑的衝進屋子裡,感覺上非常甜蜜快樂。

    「春天來了。」透過廚房的玻璃窗,Rosa是第一個感受到幸福的人。

    「可不是嗎?」一旁的Robert忙著幫他老婆剝洋蔥。「年輕真好,以前我們好像也是這樣。」

    「是啊,好懷念。」夫妻倆相視一笑,繼續廚房的工作。

    而在樓梯旁,也有一對依依不捨的戀人。

    「你快進去換衣服,免得感冒了。」馬季彌送齊絮飛到房門口,兩人正要分手。

    「你也是。」她對他笑一笑,就算被大雨淋濕,看起來還是那麼帥。

    「那我們……」他鬆開她的手,在相互凝視中送她回房。

    齊絮飛轉身走進房內,躊躇了幾秒鐘後突然又轉身,飛奔抱住他。「James!」

    而後,美好的事物由此開始。

    兩人並肩走進齊絮飛的房間,各自為對方脫下濕漉漉的衣服,用溫熱的肌膚活絡彼此……

    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幸福的青鳥持續飛舞,蒼翠的山谷處處聞得到快樂的氣息。

    對於齊絮飛而言,能如此愜意的放縱自己,就像作夢一樣。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來自紐約的電話,硬是將她的美夢敲醒。

    「我快擋不住了,Phoebe。」電話那頭的Mary尖叫。「不管怎麼樣你總要回來解決啊!Iris這幾天都找我開刀,電視台經理也一天到晚炮轟我,再這樣下去,我也要辭職不幹了。」

    「快回來!」然後她越叫越大聲。「你趕快回來!」

    這就是這兩天來,她和她助理通電話的情形,她每一次都以還沒有拿到杯子為借口搪塞過去。

    然而,就在她和馬季彌有更親密的進展的第五天,齊絮飛發現她竟然連這個借口也沒得用,因為Rosa已經把杯子做好了。

    「這是你的杯子。」寬闊的客廳,只見兩個女人悠閒的喝著茶,男人全到外面。

    「你、你做好了……」齊絮飛愣愣地看著擺在她眼前的杯組,杯口呈波浪狀的白色瓷杯,繪滿了飛揚的柳絮,甚至連把手的位置,都做成有如天使翅膀。更特殊的是它的釉色;棗紅色,這種釉色難得一見。

    「很美吧!」Rosa笑著拿起杯子。「為了燒出這樣的釉色,我可是失敗了好幾次才將它完整做出來,能做出來真是太好了。」光彩奪目。

    「我真的很感謝你。」為她製作這麼美的杯組,齊絮飛感激的說。

    「哪兒的話。」Rosa搖搖手。「看見你這麼快樂,我也跟著快樂,遺憾的是你很快就要回國。」

    「是、是啊!」不知怎麼地,這個話題讓她好心痛。「我是該回去了,電話一直催。」

    「我聽說了。」Rosa點頭。「你的工作夥伴一定很急,不然不會一天打十通電話催你回去,可見你在你們公司的地位有多重要。」

    這是事實,她在公司的位置是頂重要的,她是她們公司的搖錢樹,公司少不了她,但她又很想……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看穿她心裡的猶豫,Rosa再推一把。

    「啊?越快越好。」她有點小小閃神。「我想今天就打電話確認好機位,希望有位子。」

    「沒問題的。」Rosa微笑。「只有你一個人,要安插機位很簡單,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呃,謝謝你……」面對Rosa過於熱心的態度,齊絮飛內心五味雜陳,她好像很希望她趕快回去……

    「要不要去跟Robert說一聲,他在河邊釣魚。」Rosa不只自己熱心,還有她老公,也一併幫她搞定。

    「好、好。」齊絮飛無法拒絕,來此打擾了這麼久,本來就該跟人家打招呼,何況她也真心喜歡Robert。

    她依照Rosa的指示,找到Robert,他正專心在釣魚。

    「Robert。」她遠遠就跟他打招呼,Robert立即放下釣竿,含笑看她走過來,並請她在身邊坐下。

    「你在釣魚啊?」齊絮飛好奇地看著潺潺的河流,水面真是清澈。

    「打發時間而已。」Robert哈哈大笑。「真要吃魚的話,還不如用抓的比較快,根本釣不到魚。」

    「原來如此。」她雙手抱膝的觀看河面,裡面果然沒有半條魚,有的話也不會吃餌。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Rosa跟你說的嗎?」到底是自己的老婆,打什麼主意他都知道。

    「嗯。」齊絮飛點頭。「她跟我說你在這裡釣魚,叫我過來找你。」

    「是嗎?」Robert笑呵呵,但沒有再追問下去。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找你嗎?」她很好奇他為什麼沉默不語。

    「你想說的時候就會說,不需要問。」Robert答。

    原來這就是他的邏輯,看來馬季彌也有遺傳到他這方面的優點:夠有耐心。

    「你想釣魚嗎?」Robert拿出另一支釣竿給她。

    「好。」她以前釣過魚,倒也還不陌生,反正是打發時間。

    「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Rosa年輕時的模樣,那時候她時常陪我釣魚。」Robert話匣子打開,開始聊起往事。

    「真的啊!」齊絮飛使勁甩動釣竿。「她從以前就愛釣魚?」

    「嗯。」Robert笑開。「她從少女時代就是一個很好動的人,個性也很活潑,我常覺得是老天爺把她賜給我的,每天都跪下來感謝老天呢!」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好羨慕他們對彼此的感情。

    「因為一盤意大利面。」Robert眨眼。「我以前是意大利料理的廚師,Rosa她本身有一半意大利人的血統,老抱怨吃不到道地的意大利面,剛好我煮的面對她的胃口,兩人就這麼開始交往起來。」

    他們的愛情故事簡直可以命名為「意大利面之戀」嘛!齊絮飛不禁失笑。

    「後來我們結婚,自己出來創業。Rosa轉而研習陶瓷,兩人互相配合,餐廳的名氣越做越大,接著開分店……」Robert聳肩。「你知道,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在我們搞不清究竟發生什麼事之前,已經擁有十幾家分店了。」他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我真羨慕你和Rosa的感情,好令人感動。」雖然他把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她知道事實一定不簡單,必是經過許多挫折。

    「你也可以擁有同樣的愛情啊!」Robert微笑地說。「你和James已經發展到一定的階段了吧?還是你仍然無法體會?」

    「我……」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她還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兩人在一起的感覺很好。

    「還是無法體會吧!」Robert拍拍她肩膀,表示瞭解。「每個人對於愛情的理解度不同,接受速度也不同。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James已經愛上你,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你怎麼知道James愛我?」她確實對愛情慢半拍,但對方也同樣不提,只是一直和她玩著追逐遊戲。

    「因為他親手做菜給你吃。」Robert說。「James確實很會做菜,但他從不輕易下廚。他老早決定,除了他媽媽之外,只有他愛的女人能夠吃到他親手做的菜,我這樣說,你就能理解了吧?」

    「我──」她不只理解,更完全愣住,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大的學問。

    「很驚訝吧!」Robert又拍她的肩膀。「這孩子完全遺傳到我和Rosa的優缺點,還有他自己獨立的性格,有時我們也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看似風度翩翩,卻帶有一定程度的強硬;不愛張揚,但必要的時候不會沉默;還有耐心,他是她見過最有耐心的人,同時也是最難懂的人。

    「他早就愛上你了,Phoebe,不然不會帶你回來。」

    依照他和Rosa的說法,她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這代表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突然間,她覺得很慌亂。對於愛情的事,她懂得不多,如今一下子就湧進這麼多,她好像不能承受?

    「對了,Rosa幹麼叫你來找我?」Robert十分明了她現在的心情,很技巧地岔開話題。

    「她、她把杯子做好了,叫我來跟你說一聲。」她還無法從這一連串惱人的問題中解脫,回答得有些驚慌。

    「杯子已經做好了?」Robert先是愣住,而後歎氣。「也就是說,你要回紐約了。」

    分離的時間已到,除非發生什麼意外讓她駐足,否則她非走不可。

    「我很抱歉。」她瞭解Robert不希望她走,但她真的沒有辦法。

    「不必道歉。」Robert慈祥的說。「抉擇本來就是困難的,紐約那邊有你的事業,你本來就該回去。」

    ……是啊,她本來就該回去,大家都等著她……

    「無論你做何選擇,我和Rosa都會祝福你。」Robert最後一次拍她的肩膀,她的眼淚都快掉出來。

    「但是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James這件事好嗎?Phoebe。」Robert要求。「我不希望事情是這樣結局。」

    她當然能夠一聲不響地走掉,或許這樣對她來說,是最不痛苦的方式,但她不會對馬季彌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我會親口對他說。」她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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