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心被偷 第七章
    暗夜中,一條黑色人影以迅捷的身手穿梭於冷月山莊內。

    經過數日的觀察,關映日早已將山莊內部摸得熟透,因此要在山莊之內找靳蝶兒所住之房,對她而言毫不費力。只是,不知是她多心還是怎樣,總覺得潛進得太容易了些。

    守衛之數與巡邏的時間確與往常無異,山莊內也沒有任何異樣,然而就因如此才更顯奇怪。幾天前才發生過行刺之事,何以入夜仍不加強守衛,這豈不透著蹊蹺?

    仔細觀察四周,一切平靜得出奇,直覺告訴她:有埋伏。但她已經失手過一次,早已失了先機,今夜若無法取下妙手神偷的首級,將來也取不了。

    她翻身上梁,瞧著房內情形。

    裡頭是一片黑暗,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出床上有人,卻看不清床上人的臉。

    不可能是她!

    如果有人明知刺客會來,還睡在同樣的房間,那此人非笨即呆。她相信冷月山莊的人不笨;但若是陷阱,也未免太明顯了一點。

    她轉身往南院奔去。

    最有可能的,是在冷月山莊莊主的住所,只是今天真的過分安靜了,就連守衛都難得看到一個。

    根本是在請君入甕,

    她心中浮現這個想法,輕輕一躍上了屋頂,往下俯視。

    「下面有埋伏喔。」突然一個聲音由她後頭傳來,她心下大驚,連忙往前躍開,避開後面的人。待她轉過身來,只見靳蝶兒正笑嘻嘻地看著她,一雙水靈大眼轉啊轉的,輕聲地說:「我偷偷溜出來給你通風報訊的,趁還沒被人發現,你快點走吧。」

    原本關映日見她生得嬌小柔弱的模樣,雖然明知她便是妙手神偷,但關映日並不將她看在眼裡。然而這名看似不起眼的小丫頭竟能無聲無息地潛至她背後,而她卻一無所覺,果然不愧神偷之名。

    是仗著藝高嗎?如果不是有恃無恐,怎敢孤身前來?

    看見她眼中透出的懷疑,靳蝶兒睜圓了眼,著急地道:「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快點走吧!一會兒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

    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過其他人到這裡來的,為的就是不希望她慘遭常君惠的毒手,她怎麼不相信呢?

    關映日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

    「取了你的項上人頭,我自然會走。」語畢,她驀地抽出手中長劍,搶攻而上。

    靳蝶兒被她突來的攻擊嚇了一跳,連忙後躍以避開揮來的長劍。

    「喂!我好心幫你,你怎麼不由分說見人便砍?」

    「既是目標,當然見了就砍。」她這話說得認真,靳蝶兒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她的攻勢凌厲,靳蝶兒忙著閃躲,也就無暇再說話。

    這樣一攻一躲,打不還手,不出片刻,靳蝶兒便已落居下風,好幾次差點被劍刺中,但都在危急時刻驚險躲過。

    其實白玉寒和常君惠都埋伏在這附近,只要她張口一呼,大隊人馬便會立即擁上,只是她有心幫她,是以不願引來注意,只是苦苦閃躲。

    關映日見她只躲不攻,又不出聲呼救,心中暗暗奇怪。到底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她皺起眉頭,決定速戰速決,不再浪費時間。腳下一動,一個箭步搶前,手中長劍急速舞動,凌厲的劍氣將靳蝶兒層層包圍,毫無任何空隙可退。因為攻了個出其不意,靳蝶兒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著長劍撲面,已在她眼前。

    原本一直待在暗處靜觀其變的白玉寒眼見此一變故,心中一驚,便要上前救她,但他才剛要出手,就見關映日手腕一偏,劍尖在離靳蝶兒不到一寸的時候,偏了準頭,從她的頰際削過,幾絲斷髮冉冉飄落。

    她心軟了……

    關映日看著手中的劍,閉上眼睛。

    「我就知道你不會傷我。」靳蝶兒卻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方纔的場面有多麼驚險,甜甜的笑容在臉上慢慢漾開。關映日背對著她,心裡一時之間湧上許多情緒,惟一不能否認的是,當劍尖閃過靳蝶兒的頰邊時,她的確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到底仍是不夠無情啊……她臉上泛起一抹苦笑。

    「心軟,是殺手的第一大忌。」下面冰冷的聲音響起。

    她猛然轉身,只見常君惠與白玉寒立於下面,身後是大批的人手,人人手中皆握火把,頓時之間四周亮如白晝。

    常君惠沒有起伏的聲音冷冷地一字一字地說著:「會心軟,代表你受的訓練不夠徹底,你已經失去了當殺手的資格。」

    她冷冷看他一眼。

    「還輪不到你來評論我!」猛一旋身,像是要向自己證明什麼似的,她又舉劍往靳蝶兒攻去。

    常君惠這次卻不打算再給她機會,左足一點,一躍而上,擋住了她的攻勢。此次交手他不再容情,每一出手招招使盡全力,如虹劍勢逼得她節節後退,頻頻擋劍,讓站在一旁的靳蝶兒看得是觸目驚心、著急不已!

    「別打了!別打了!」她又叫又跳的,企圖阻止常君惠。「有話可以好好說,刀劍無眼,刀劍無眼啊!」

    但沒有人理會她的叫喊,常君惠的攻勢愈來愈急,變招的速度也愈來愈快,關映日根本毫無招架能力,稍一不慎,長劍已經筆直刺入她右肩肩頭,她手中的長劍隨之掉落。

    當常君惠抽出手中長劍,鮮血從她的傷口狂湧而出,鮮紅色的血把她的衣裳浸濕了一片,沿著手臂滴落。

    靳蝶兒一個箭步搶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手忙腳亂地用衣服按住她的傷口,試圖替她止血。

    常君惠丟開手中的劍,舉步上前將她左肩處的衣裳撕開,只見如雪肌膚上刺著一芙蓉圖樣,粉綠相稱,煞是好看。

    「是芙蓉宮的人沒錯。」

    這時白玉寒才明白,原來他今天早上的撕衣之舉,目的在此。

    人群裡有人怒道:「芙蓉宮竟不顧盟約,派殺手潛入我們冷月山莊殺人,眼裡還有我們嗎?」

    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情緒激動!

    靳蝶兒眼見鮮紅的血不停地由關映日右肩汨汨流出,急都快急死了,那管什麼盟約不盟約的,什麼盟約也比不上一條人命重要!

    「你快叫大夫來幫她止血啊!」她著急地看著白玉寒。「她流了好多血,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關映日咬著牙強忍著痛,開口想說她不稀罕他們的假慈悲,卻因肩上傳來的強烈劇痛而開不了口。

    「押她到大牢,」白玉寒下令道:一還有,快去請一個大夫為她止血療傷。」

    「是!」

    「喂!喂!喂!你們做什麼?!」關映日被帶走之後,站在白玉寒身後的十幾個人突然衝上來將靳蝶兒拿下。「是怎麼回事?」她不解地望著他。

    「你這通敵之罪要怎麼算?」

    她聞言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什麼通敵之罪啊?說得這麼嚴重。

    常君惠在一旁冷冷解釋:「意思就是說,你背叛了我們。」

    「耶?」她聞言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冷月山莊的人,怎麼算得上是背叛呢?」

    白玉寒也跟著她笑。

    「既然你這麼說,那是再好不過了。」他抬手向那些捉著她的人比了個手勢。「帶她下去。」

    來真的?

    她一愣,被人拖著走,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望著白玉寒,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微微生氣,等到了中途,她才像突然想到似地開始大叫:「你答應過我的……」不過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長廊盡頭。

    常君惠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淡淡地問:「芙蓉宮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你打算怎麼做?」

    遲遲未聽見白玉寒的回答,他轉頭挑眉。

    「我有主意。」白玉寒的眼神同樣落在靳蝶兒消失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很難猜測他心裡有什麼想法,但他的唇角卻慢慢漾出了笑意。

    常君惠不喜歡這種笑容。

    「什麼主意?」

    白玉寒將食指放在唇上,對他一笑。

    「保密。」

    他聞言搖頭,轉身就走。

    「喂!放我出去!」

    西院那廂突然一陣震天吼聲,守在房門外頭眼守衛互看一眼,低頭搖了搖腦袋,不約而同地掏出布條塞住耳朵。

    「放我出去!」裡頭不時傳來大叫聲,還有一些拍打門窗的聲音。「你們聽見了沒有?!」

    自靳蝶兒被丟進這個房間起,這地方就沒一刻安靜過;過不了一刻鐘,她就撬開了鎖,準備逃亡,只是步伐還來不及跟出去,就被兩名守衛一人一個臂膀給架了回來。

    既然逃亡不成,乾脆來個精神抗戰,從方才到現在已經連續喊了一個時辰,聲音由之前的宏亮,慢慢轉為微弱,最後變成嘶啞。

    「放我出去!」在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奮力喊出之後,她終於放棄,喘著氣坐在椅子上。

    「累了?」房門被輕輕推開,白玉寒氣定神閒地走了進來,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教人看了就一肚子火!

    她累得趴倒在桌上不想動,用眼神強烈譴責他。

    「你答應過不關我的!」

    白玉寒聞言聳肩。

    「那是在你還沒陣前倒戈時說的話,此一時彼一時也。」語氣裡連一絲抱歉也沒有。

    她沒好氣地說:「說話不算話就是說話不算話,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講的,那些都是借口!」

    他挑了一個位子坐下,對她挑眉。

    「難道你認為你跑去通風報訊沒有錯嗎?」他提醒她:「別忘了你可是帶罪之身。」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她還想為自己辯解,卻在接觸他的眼神之後,自知理虧的低下聲音去。

    「怎樣?」

    她含糊地解釋:「我只是不希望她被殺……」

    白玉寒聞言,輕輕搖頭。

    「對方可是來殺你的刺客,你這樣濫用同情心,有一天會害了你自己。」

    「她不是壞人,」她還在替關映日辯解。「我看得出來。」

    「哦?」他挑眉。「從哪裡?」

    靳蝶兒看了他一會兒,直起身子,指著自己的眼睛說:「眼神!」她頓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鬼崇地環顧四週一遍之後,又接著說:「像那個冰人那樣的眼神,才真的叫壞人!」

    他聞言不禁失笑。

    「你以此作為判斷,怕是不十分準確。」

    對他不以為然的態度,她並不以為件,反而以一種「曉以大義」的口吻道:「師父曾經說過,要知道一個人心裡想什麼,看他的眼神就曉得啦!如果她真的要殺我,才不會對我手下留情。」

    想起方纔那驚險的一幕,白玉寒也不得不承認,若非那名殺手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她這條小命恐怕不保。

    見他對她的這番話無法反駁,靳蝶兒揚揚得意地下了結論:「所以嘍,我想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也許是被逼的呢。」

    他聞言搖頭。

    「你太天真了,也許她只是失手而已。」

    「我知道我是對的!」對於這點,她倒是很堅持。

    白玉寒無意和她爭論這個問題。

    「不管你是對的還是錯的,下一次你不會這麼幸運……」這句話顯然還有下文。

    「所以?」她很配合地接著問。

    他的嘴角揚起。

    「所以『請』你——」這個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就乖乖待在這裡,以避免有什麼危險。」

    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我不要!」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他的語氣裡破天荒多了一絲認真。「誰也不曉得下一個殺手會不會出現或是什麼時候出現,我和君惠不可能時時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

    「幹嘛擔心我的安全?」她實在不懂。「我可以保護自己,何況我不過是你一個小小的犯人罷了,不用這麼費心吧?」

    他聞言斂去笑容,難得地端出了一張正經的臉孔。

    「你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什麼意思?」她偏了偏頭,柳眉微皺。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這句話好像隱含著某種她無法理解的訊息?而且他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正經表情,更使得這句話顯得更加詭異。

    她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下意識地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但他卻隨著她的腳步移動,將她一把攬入懷中。

    他在她頭頂上方輕聲說:「意思是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當她的臉接觸到他結實的胸膛時,她的心跳登時亂了拍子,又開始不聽指揮地狂跳了起來,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回來了。

    天啊!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你的意思是說……」她輕輕地、不確定地問:「你關心我的安危?」她抬頭想看他的表情,卻只能看見白淨的下巴。

    「也許……還不止這些。」接著是一陣很長的沉默。

    外頭的守衛奇怪房間裡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安靜,好奇地探了探頭,從門縫望進去,臉上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趕快輕手輕腳把門關上之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站崗。

    「你該不是又在耍我吧?」在一陣沉默過後,她突然一把推開白玉寒,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我可不會再上當了。」

    這實在也不能怪她,畢竟她已經當了很久的傻瓜了。一個人被耍太多次就容易變得疑神疑鬼、不相信人。

    「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看著她的表情雖然還是帶笑,但裡頭卻多了一些苦笑的成份,甚至看來還有些受傷害。

    她不禁一時語塞,心裡還真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掄起拳頭,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提醒自己別搞錯了,她才是那個被人耍著玩的無辜受害者,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那個罪魁禍首。

    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趁著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以柔得不能再柔、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雖然我不敢妄自對你說愛,但你對我而言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她傻傻地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無言以對。

    到底中邪的是她還是他?

    「你又在開玩笑了。」她甩開他的手,又被他捉了回去。

    「我是說真的。」他一臉笑意地看著她,笑得說有多甜就有多甜。「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你是第一個。」

    她的嘴巴微張,愣愣地瞪著他。

    他在說什麼?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知道,但那些字組成一句話之後,怎麼又變得這麼難懂了?

    什麼她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人?他那令人眩目的笑容又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她啊?

    這是他的新把戲嗎?

    他該不是在暗示她,他對她有意思吧?

    對於她的反應,他感到十分的滿意;微微一笑之後,將她的手放開,笑道:「我會再來看你。」

    他走了之後,足足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靳蝶兒仍保持那個姿勢動也不動,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那離家出走的魂魄才終於自己走了回來。

    「你對我而言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夢中,一雙柔情似水的雙眸緊緊盯著她,那張美到不像話的臉龐也距她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哇……」她猛然大叫一聲,突然坐起身子,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流了一身的冷汗。

    這算什麼?惡夢的一種嗎?怎麼連睡個覺都不得安寧啊?

    她抬起手臂,以袖拭去一臉冷汗。想到早上白玉寒望著她的模樣,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到底他在想些什麼?她實在不懂,這樣逗著她玩很有趣嗎?她才不要上當!

    她掀開棉被下床,燃起蠟燭,慢慢走到桌前倒茶。水柱傾倒的聲音穩定了她的情緒,才剛舉杯就口,房門被輕輕推開。

    當看見來者是誰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差點弄翻手中的茶杯。

    「怎麼是你?!」天啊!居然是那個才在她夢中出現過的傢伙。「三更半夜你不好好待在床上睡覺,跑到外面來嚇人啊?而且你還特別喜歡穿白衣服……」她一邊嘀咕,一邊拖出椅子坐下。「有一天我會被你活活嚇死!」

    他靜靜地踱到桌旁,對她一笑。

    「我瞧見你房裡還亮著,所以過來看看。」

    靳蝶兒沒有看他,一口氣喝光杯中的茶。

    「謝啦!但是下次你要進來之前麻煩出個聲,我很膽小的。」

    「我會記住。」他的話聲落下,沒有人再接話。

    屋內陷入了一片靜,靜得可能連根針掉下地的聲音都聽得見,靜得讓靳蝶兒可以清楚聽到自己強力而快速的心跳聲,靜得讓她幾乎以為白玉寒也聽得見。

    她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什麼事了吧?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睡覺。」雖然她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卻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你怕我?」他問,語調有些玩味。

    「哪……哪有!」

    「沒有嗎?」

    「當然沒有!」她挺直腰桿,昂然道:「我的字典裡根本沒有怕這個字!」

    「哦?」他笑了,笑得不懷好意。「真是這樣嗎?」

    「那是當然!」她還沒發現自己正一步一步踏進陷阱裡。「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天塌下來,我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不管任何事?」

    「對!」

    他愉悅地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誰後悔誰就是膽小鬼。」他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撫過她臉頰,然後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她睜圓了眼,下意識地想要後退閃躲,卻被他壓住肩膀,動彈不得。

    「你想做什麼?」她皺起眉頭,不停地掙扎著要擺脫他的控制。

    他看著她,邪邪地笑了。

    「怎麼,怕了?」

    「誰怕了!」死到臨頭,她還在嘴硬。「我只是不喜歡你靠我這麼近,熱都熱死了!」

    「我說過,誰後悔誰就是膽小鬼。」他的臉慢慢貼近她,在她耳旁低語:「你要當膽小鬼嗎?」

    「我不是膽小鬼!」她昂首,用大無畏的口氣道:「隨便你想怎樣,我是絕對不會躲的!」

    他笑了,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將唇湊了上去,沒想到她卻用手將自己的嘴巴封住。

    「怎麼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驚恐的眼神。「這次真的怕了吧?」

    「誰怕了!」她露出想嘔吐的表情。「我是覺得噁心,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不應該碰在一起,你別想再像上次那樣用你的嘴來碰我的嘴。」

    他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先是輕輕地,然後愈來愈劇烈,最後終於忍不住放開她大笑出聲。

    「我有說錯嗎!」她皺眉看著他大笑,不解他為何笑得這麼開心。「這分明就很噁心啊!」

    「也許你可以自己證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她,聲音消失在兩人緊貼的唇間。

    她瞪大了眼,還來不及反應,他的舌頭已經入侵她口中,輕輕逗弄著她。柔軟的唇辦時而吸吮時而磨擦,品嚐著她的味道。

    她忘了叫、忘了掙扎,被他的動作嚇得魂飛雲外,只是呆呆地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一直到他將她放開,她還處在極度驚嚇的狀態中。

    他輕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提醒她:「你可以把嘴巴合上了。」

    她這才如夢初醒,閉上自己微張的嘴,臉上受到驚嚇的表情卻沒有褪去,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他微微一笑,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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