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龍絕招 第四章
    下山時齊逸均和劉懿臻、齊中找到了一條捷徑,三人才花了半天的時間,就回到船上。

    接下來幾天,懿臻始終顯得悶悶不樂,齊逸均知道她還調適不過來,更加細心哄著:「臻兒,你瞧!對岸巖壁上彷彿有個巧奪天工的仕女像。」

    「喔!」懿臻只淡淡看了眼,便又無精打采的半趴在船沿。

    「不像嗎?我倒覺得栩栩如生呢!」唉!曾幾何時,堂堂齊家莊莊主竟淪落到得小心陪笑的地步,真是英雄氣短啊!

    懿臻應酬似的再看了眼,「是很像啦,不過在你的『慧眼巧思』之下,一路上我們已經看了無數的將軍像、猴子像、駿馬奔騰像……我真的覺得有些無趣了。」

    「是嗎?」齊逸均倍感無奈,堆起笑再問:「那——風景看膩了,要不要進艙裡歇歇?」

    「不用了,艙房裡雖然佈置的富麗堂皇,可光我們兩個人終日對眼相望,也挺無聊的。」

    雖然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很棒,但是,進到房裡有大半的時間都在耳鬢廝磨,挺怪的。

    「瞧!」齊邊均眼睛驀地一亮,「前面就是汾河、黃河匯流處,岸邊有座秋風樓,要不要下船看看?」

    「秋風樓?」懿臻飛快的在腦子裡搜尋著歷史記憶。

    那不就是將來漢武帝四、五十歲時曾在那裡祭把土地神,並留下秋風辭的地方?

    「好啊!我們就去看看吧!」

    船一靠岸,就看到數層樓高的八角型建築矗立在河邊,前有奔騰不絕的滔滔河水,後面緊挨著山巒。

    登高一望,懿臻深深體會到,為什麼屢屢創下豐功偉業、不可一世的漢武帝在中年時,登上秋風樓頂之後會有「歡樂極,哀情多!少壯幾時,老奈何!」的感懷了。

    而武帝在留下這首秋風辭的時候,可曾想到,再過十幾年,當他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時,竟然會因為誤傳好人之言,而硬生生的逼死了皇后衛子夫及戾太子?

    帝王家的恩怨情仇,懿臻不能也不顧改變即將到來的歷史,但是對於這個曾留下懺語的秋風樓,她倒是很感興趣。

    「我們上樓看看,好嗎?」

    「好!」

    兩人走上秋風樓頂,護衛們則立於四周警戒。

    「這秋風樓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其實,岸邊百姓們敬畏黃河改道的可怕,所以在黃河沿岸處處可見像這樣供奉河神、土地神的樓宇,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每座樓都停下來看看。」見懿臻興味盎然的四處觀看,逸均不解的問。

    「我不是對這些廟宇感興趣,只是,這座秋風樓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齊逸均略一揚眉,懿臻看他一眼繼續解釋:「你等著看吧!不到十年,這座秋風樓將因某位貴人的降臨而名留青史。」

    「貴人降臨?這黃河沿岸矗立著大大小小數百座的樓閣,為何那位貴人會獨獨青睞這秋風樓?再說——」齊逸均的眼裡滿是懷疑,「你又是如何能預言未來之事?」

    「就憑秋風樓的地靈人傑。」懿臻臉上溢滿笑容,「均!就算是我福至心靈瞎猜吧!」

    接著,纖纖素手朝旁邊空白的牆上一指。

    「就在這面牆上,那個貴人將會在祭拜過土地神之後,留下曠古絕今的辭句。十年之內如果應驗,你得答應我三個要求;反之,如果不曾發生,我也任你子取於求三樣事情。你可服氣?」

    「就跟你賭這一回!」

    「哈哈哈!那你輸定了!」

    清脆的笑聲洋溢在整個秋風樓裡,久久不散。

    ※  ※  ※  

    船又航行了兩天,到了鄭州,因為泥沙淤積,大型舢艫不易通行,便改行陸路。

    「我們要……改騎馬嗎?」下了船,看到岸邊並列著兩排壯觀的馬隊,懿臻遲疑的問。

    「行走陸路卻不騎馬,難道你想步行?」

    「可是——」懿臻四處張望,「難道沒有馬車嗎?」

    「馬車行走起來又慢又顛,你受不了的。」

    「但是——我……我不會騎馬耶!」

    「哈哈哈!」齊逸均開懷大笑,愛煞了不知所措的她。

    他吹了聲口哨,前方迅速奔馳而至一匹巨大昂揚的黑色駿馬。

    齊逸均擁著懿臻向前,伸手拍拍烏亮的馬鬃,「它是我最心愛的夥伴——追日。」一個躍身,他矯健的坐在馬上,彷彿君臨天下的帝王。

    「來,一切有我!你不需要會騎馬。」

    就在懿臻仍然畏懼追日的高大威猛,而看著他伸出的大手猶豫不決的時候,齊逸均略一使力,她已安安穩穩的坐在馬上,被他鎖在懷中。

    「別怕!」察覺懿臻的恐懼,他低聲安慰著:「你是我最最珍貴的寶貝,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在懿臻逐漸適應追日有節奏的律動之後,逸均加快步伐,策馬直奔邙山。

    「帶你到邱山,見識見識當年高祖、項羽、楚霸三方爭雄的遺跡。」

    來到邙山,山拗窪地裡滿是不知名的白花綻放,讓懿臻不由得讚歎:「哇!好美!」

    「我們過去瞧瞧。」

    「不!縱馬狂奔只怕會毀了這滿山滿野嬌弱花兒,我們在這邊看看就好了。」

    「那有什麼問題,看我的!」逸均將懿臻攔腰抱起,一個飛身,蜻蜒點水似的縱奔在花海之上。

    懿臻只覺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速度快的讓她不由自主地緊環住逸均的腰,依偎在他安全的懷抱裡。

    只一須臾,兩人便安穩的落在花叢當中。

    懿臻睜開眼睛,極目看去淨是一望無際的雪白,純真、無瑕的彷彿不似人間。

    「這是什麼花?」懿臻蹲下身來細細欣賞,「淡淡的香味,聞起來清雅恬淡;小巧的百合花形狀,看起來秀氣雅致。如果只有一朵,絕對引不起人們的駐足注意,偏偏它又狂傲的生成這一大片。

    「不曾見過這種花兒,想必是無名的山野小花吧!」

    江南是物產豐饒之鄉,齊逸均的娘生前又喜愛花草,齊家莊內之庭、閣、台、樓無處不遍植名花。饒是如此,他還是未曾看過這種白花。

    「是嗎?那它倒也稱得上是花中君子,遺世獨立、孤芳自賞,不屑落人塵世之中,沾惹是非。」

    「我們就給它取名為『君子百合』。」齊邊均摘了幾朵白花,慎重的交到懿臻手上,「要是你喜歡,我會在齊家莊內為你遍植這君子百合。」

    想不到粗擴的他也會有如此細密的心思,懿臻感動的不能自己。

    「難道我要什麼.你都會不計代價的為我辦到嗎?」

    「除了日月星辰,天下萬物,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設法得到。」

    「傻男人!你知不知道這會把我寵壞的!」

    「寵你,從不在乎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你的歡笑,值得我拿整個世界來換。」

    懿臻的手輕輕地抵著逸均的嘴。

    「自古以來,過分寵愛妻妾的人,下場都不太好。我不做禍國的妲己,更不你當昏庸的商紂,所以我只希望你在齊家莊時,為我找一塊幽靜的角落,移植些許君子百合過去。倘若它能夠生存下來,既不違背花兒出脫凡世的心意,也滿足了我日後回味的樂趣;萬一水土不服,也不必刻意強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有妻明理至此,又何愁將來我會落的像商紂一樣的下場?」

    縱橫商場多年,他因為行事冷酷而被人稱為「冷面霸主」。所以他從來不知道,恣意的鍾愛一個女人,每天欣賞著她的歡顏,也是一種幸福。

    懿臻小心翼翼的捧好齊逸均送她的花,「好啦!我們可以走了。」

    齊逸均再度運氣,抱著懿臻俐落的幾個飛縱,兩人便離開這處山窪,平穩的落在追日身上。

    追日的速度有如風馳雷掣,片刻之後就來到漢霸二王城的舊戰場。

    殘垣廢墟,已不復見當日的激烈血戰。

    「這就是奠定我大漢不朽基業的戰場。」齊逸均挽著懿臻下馬,自豪的介紹。

    懿臻走到斷崖邊,眺望遠處的青山翠嶺,與眼前的淒涼荒蕪,形成強烈的對比。

    古來英雄多寂寞——要創下不朽基業,就需要犧牲許許多多的人。

    「這個地方透著濃濃的哀愁。」懿臻環顧四周,「頹圮的城牆、四處戰火延燒的痕跡,讓人覺得好沉重。」

    也許是女人的心比較柔軟,在他眼中悲壯的場景,在她看來卻成了瀟瀟淒淒的鬼域。

    「是嗎?那好,我們走吧!」

    ※※※  

    齊逸均又帶著懿臻遊覽了附近的風景,撫慰她近半個月來禁鋼在船上的鬱悶。

    是夜,一行人住進齊家莊在此處的分舵。

    這裡因為位處黃土高原,當地人承襲先人智慧,採下沉式灶洞建築。在四周的地屋中間,還留有廣大的空地可以避風、活動。

    自從繼任莊主以來,齊逸均一向要求分層負責,加上齊家莊本身家業十分龐大,因此他少有機會親自探查所屬各個分舵的情形,這回來到這裡自然受到分舵及鄰近商賈的熱烈歡迎。

    在熱鬧的歡迎儀式過後,緊接著開始晚宴。

    從他們雙雙出現之後,瀟灑俊逸的齊逸均以及劉懿臻人間少有的絕艷容貌,就引來陣陣欣羨的讚歎聲。

    劉懿臻俐落的交際手腕、大方的談吐、對每個人過目不忘的本事,更是讓所有人為之折服不已。

    「莊主,您真是好福氣!不僅才氣縱橫,還得到夫人這種才貌雙全的美嬌娘,天下間的好事全讓您一人給獨享了!」

    「那可不!在莊主英明領導之下,我齊家莊日益興隆,無懼於朝廷頒下的舟緝令,穩坐天下第一莊的寶座。來!大夥兒敬莊主、夫人!」

    「哈哈哈!我同樣要感謝蔣執事,以及眾多兄弟們多年來的努力。今日大家隨興暢飲,不必拘束。」

    在齊逸均的示意下,懿臻含笑跟著說:「一個團隊的成功,不是光靠某一個人的才幹來維繫的,是所有人分工合作,才奠定了齊家莊屹立不搖的霸主地位。來!我敬在場各位,謝謝大家!」

    一番話說的大夥兒佩服的五體投地,想不到她一介女流,竟然會有如此超凡的見地。

    「夫人豪氣萬分,真乃女中豪傑!」

    「也唯有像她這般的女子,才能跟我匹配!」一番豪情暢飲下來,齊逸均感染週遭的愉悅氣氛,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你們莫要小看她,如果不是臻兒願意委身於我,放棄了長安城裡民生館館主的身份,以她的才能,不出幾年,民生館的規模恐將勝過齊家莊。」

    「原來夫人就是大名鼎鼎、一手創立民生館的崔館主。真是久仰久仰!」

    「久聞民生館主是名美艷女子,處事手腕更是靈活幹練,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好說!各位不必過於謬讚,從離開長安的那一刻開始,懿臻就決定將民生館內所有的事都塵封在心裡。或許在傳說中我已經被過於誇大了,但是,在現實生活裡,我只想求個真愛,悠閒的在家相夫教子,做個平凡的女人。」

    「你在這盡情聊聊,我想回房歇息了。」觥籌交錯之中,懿臻偷了個空,輕聲跟坐在身邊的齊逸均說。

    「累了嗎?」

    「有一點,但是最主要是想圖個清靜。」

    「是嗎?那我陪你一起回房。」

    她輕輕的搖頭制止,「這一路行來,你少有機會可以這般開懷盡興,你就留下來吧!我自己回房歇歇就可以了。」

    「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也好。」

    ※※※  

    劉懿臻回房以後,稍事梳洗後便上床休息了,睡到半夜忽然被前廳說話的聲響吵醒。

    是逸均回房了嗎?

    剛想下床,卻傳來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

    她是誰?

    「莊主,義父特地要我泡來這杯醒酒茶,讓您解酒用。」

    「謝謝。你……你是誰?」惺忪的視線讓齊逸均認不出是否曾見過眼前的妙齡少女。

    「我叫蔣純兒,蔣執事是我爹。」

    「喔!謝謝你的醒酒茶。對了,齊中、齊冷呢?」他們向來是寸步不離的啊!

    「兩位護法可能剛好有要事,暫時離開一下吧!」她可不敢老實說是被她藉機支開的。

    「哦?那我要進內廳歇息了,蔣姑娘請自便。」

    眼見齊邊均搖搖晃晃的就要撞倒桌子,蔣純兒連忙扶住,「莊主小心!」

    將齊逸均攙扶到躺椅上休息了以後,蔣純兒砰地一聲便跪在他身旁。

    齊中、齊冷就快要回來了,再不好好把握時機,只怕機會稍縱即逝!

    因此蔣純兒顧不得矜持,拉著齊逸均的袖子低訴:「莊主!我從小就聽爹爹講了您許許多多的事跡,在純兒心裡,早已非您不嫁!望莊主可憐,收下純兒吧!」

    過量的酒讓逸均頭痛欲裂,她大膽的表白更使他十分驚愕。

    「蔣姑娘可知道,等我和臻兒回到杭州,就要舉行婚禮了?」

    「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何妨?純兒不會在乎的!而且純兒一定會努力的討大夫人歡心。」

    他難得好脾氣的勸說:「這行不通的!」齊逸均的頭更疼了!

    蔣純兒整個人都依偎到他的身上低喃:「莊主,請您仔細看看,純兒不夠美嗎?也許,純兒比不上大夫人的風情萬種,但是——純兒年輕啊!我又靈巧懂事,一樣可以為您分憂解勞的。」

    在知道莊主要來的消息以後,蔣純兒就費盡心思打扮自己,希望讓俊朗的莊主能夠一眼就在歡迎隊伍裡看到有「河南西施」美稱的她,進而讓她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

    誰知道,翹首盼望之後,竟會看到齊逸均親熱的挽著劉懿臻下馬。

    雖然心裡百般不願,卻還是不得不承認,懿臻的美貌真的舉世無雙。

    知道單戀無望,一整個晚上,蔣純兒都躲得遠遠的,在暗處偷偷的看著他,跟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親密舉止。

    直到逸均酒後說出懿臻的身世,純兒這才好像吃了定心丸般的鬆了口氣。

    人長得美有什麼用?能力強過男人又如何?還不是個寡婦而已。

    依她看來,創立民生館一定是劉懿臻仗勢著貌美,指使張家兄弟替她盡心盡力賣命罷了,而流傳許久的諸多事跡,說不定也只是人們牽強附會、以訛傳訛而已。

    姑且不論她比她年輕許多,就說她還是個純潔的黃花大閨女就好了,單憑這點就勝過放浪形骸的崔寡婦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相信莊主只是一時的貪戀美色,只要她一表明心跡,他不可能不心動的。

    至於劉懿臻,在莊主對她仍然還有些許新鮮感的時候,就讓她再做幾天的大夫人吧!等到莊主的心完完全全被她迷惑住的時候,她蔣純兒就可以擁有英俊挺拔的丈夫與富可敵國的財富了。

    「你太放肆了!」

    齊逸均的喝叱驚醒陷入遐思的蔣純兒,他正想一掌推開她的時候,發覺她驚惶的容貌竟與母親有幾分相似,讓齊逸均心中興起一絲憐惜之意。

    他將手放在純兒肩上,唉!丫頭,我必須承認,你真的長得不錯,如果我們的年齡接近些,或許……」

    此時,齊中、齊冷走進房裡,看到蔣純兒不顧羞恥的匍匐在莊主跟前,心裡已經瞭然。

    兩兄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立在齊邊均身旁,冷冷的說:「蔣姑娘,謝謝你代我們照顧莊主。另外,蔣執事說,並未要我兄弟二人去拿醒酒茶跟『機密文件』。」

    「哦?那……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既……既然二位護法已經回來,我……我這就告退。」見事跡敗露,蔣純兒又羞又急的落荒而逃。

    齊中、齊冷將齊逸均扶進了內室,赫然發現劉懿臻就站在床沿,兩兄弟擔憂地對望了一眼。

    糟糕!之前的話夫人全聽到了嗎?

    「辛苦你們!夜也深了,逸均留給我來照顧就行了,你們趕快去歇息吧!」劉懿臻卻是若無其事的說道。

    「是!有勞夫人了。」將逸均安穩的扶上床,齊中、齊冷連忙告退。

    懿臻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逸均,輕巧的替他換下衣物,並擰來了一條濕毛巾,溫柔的幫他擦臉。

    接著又倒了杯熱茶,她輕聲的呼喚:「均!來,喝杯熱茶祛祛酒意,會讓你睡得舒服一點。」

    齊逸均睜開眼睛,「是你嗎?臻兒?」

    「是我,乖!把這杯茶喝了。」

    他溫順的喝下茶,「對不起!我喝多了。」

    「沒關係!難得盡興嘛!」

    劉懿臻轉身要放下茶杯,齊逸均卻不依的環住她的纖腰。

    「別走!我要你陪我。」

    「我沒有要走,不過是想放下杯子罷了。」

    見他仍是一派的賴皮,懿臻歎口氣,就近把杯子擱在床頭小几上,也跟著上了床。「好啦!我都上來了,你可以把手放開了吧!」

    「不!一輩子都不放!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都絕不放手。」

    「瞧你說的什麼傻話?其實就算你有了二心,我又能如何呢?」

    齊逸均托住懿臻想要轉到旁邊的臉,「好端端的為什麼說這種洩氣話?」點都不像曾經叱吒風雲的女強人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感觸罷了,沒事,你醉了,休息吧!」說完,懿臻便自顧自的側身躺下,迴避逸均探索的眼神。

    齊逸均卻是不肯放棄,硬是扳過懿臻的身子,「你有些不對勁,我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困擾著你!」

    「沒什麼!都說是覺得累了,你還要怎樣?」經不住他的糾纏,懿臻也有些惱怒起來了。

    「說!不然咱們整夜就這樣耗著,我一定要知道,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好!那我請問你,剛才在前廳那位姑娘是誰?」

    「前廳的姑娘?」齊逸均仔細思索著殘留的記憶,「喔!你是說蔣執事之女——蔣純兒,是嗎?」

    「就是她。」懿臻努力的平息情緒,以他的身世外貌,像這樣自己送上門的女子,將來肯定還會有許許多多。

    她實在不願意自己變成善嫉好護的女人,但她真的忍不住啊!

    「你覺得她如何?」須臾以後,懿臻用自認為最平靜的聲調詢問。

    「她很可愛啊!」

    「哦?」這該死的男人!他已經醉到不明白他現在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是堂證供了嗎?

    「那麼,請問你對『可愛的蔣姑娘』所提出的建議,有什麼看法?」

    幸虧回去的路程還不算太遠,要是他敢有些許幻想,她明天就回長安!

    「建議?什麼建議?」過多的酒意,讓逸均的反應有些遲鈍。

    「就是剛剛她說的呀!你回答了一半,就被齊中、齊冷他們打斷。我想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剛才在裡面,他們說的每句話懿臻都聽得很清楚。原本想要出去替齊逸均解圍,順便讓蔣純兒知難而退,但在要走出去的那一剎那,她卻聽到地說的那句——如果年齡相近些,或許……他是什麼意思?

    是感慨兩人的年齡有段差距,因而覺得惋惜;還是見到年輕貌美的女孩,便見異思遷了?

    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一絲一毫強硬拒絕的意味,為什麼?

    見齊逸均雖然努力的思索,卻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懿臻沒好氣的提醒著:「剛才,就在外廳裡,你躺在椅子上,蔣姑娘整個人『貼著』你的時候所說的話,忘了嗎?」

    「哦!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不高興了!你、在、吃、醋!」

    「深更半夜的,誰有那份閒情雅致吃勞什子的醋?」懿臻又羞又怒的轉過身去,「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

    「我的好臻兒,好娘子!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沒事長得一副招蜂引蝶的樣子,是我不對!好不好?」逸均笑著將懿臻抱進懷裡。

    一番話說的懿臻噗哧一笑,「沒有啦!其實是我自己太小鼻子、小眼睛了!不過說真格的,你為什麼沒像以前一樣斷然拒絕?」

    齊逸均馳名於世的,不只是腰纏萬貫的身家背景、挺拔卓絕的外表樣貌;他的冷酷無情更是讓男人為之扼腕、女人為之心碎!

    「小傻蛋!」逸均愛憐的捏了懿臻小巧的鼻子,「在見過你以前,沒有任何女人值得我費心討好Z有了你之後,其他的女人都只是庸脂俗粉,我根本不屑一顧。」

    「那蔣純兒呢?」對他剛剛的態度,懿臻仍然無法釋懷。

    「她呀!因為長得有幾分像我娘,讓我有一種親切感。而剛剛沒說完的話是——如果我們的年齡相近些,或許可以結拜為義兄妹。可惜她太小了,不好收做義妹!」

    「原來是這樣子啊!」真相大白,讓懿臻有些赧然,「誰教你語焉不作,她的行為又豪放大膽,我才會有點不高興……」

    「只是有點不高興而已?我還以為要是今晚誤解沒解釋清楚,明兒個一早,你就會怒氣沖沖的回長安去了呢!」

    意圖被他識破,懿臻有點不好意思,把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裡,悶悶的說:「才不會呢!我才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逸均的手捧住懿臻細緻的臉龐,「我保證,絕對不會見異思遷。而你也要答應我,不管將來你聽到什麼、甚至看到什麼,一定要聽我解釋,不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定下我的罪。」

    「我答應你!」

    她的回答,讓逸均放鬆的呼口氣。

    「那麼,親愛的夫人,長夜漫漫,我們是不是誤會冰釋了?」屋裡一雙人兒的深情繾綣,叫月娘也羞的躲到烏雲背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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