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是簡單且秘密的,在一間小教堂中,出席人數除了新娘及其父,另外就是新郎和其七位弟弟,當然,神父也是不可或缺的主角之一。
成功地沒讓記者或任何不相干的人知曉,因為司徒赤魑要的,是一場安靜的結婚儀式。不過,他並不以為今天以後,他的生活將會有何改變,只是房子裡多了個女人,如此而已。
佇立在耶穌面前,司徒赤魑等著重要一刻的來臨。坦白說,新娘在他腦海中尚未有個具體的影像,因為他從沒認真地想像過,所以此刻的一切,他以完全公式化的心態待之。看著秒針不斷地轉圈,他逐漸感到不耐。
瞧出端倪的司徒黃魅悄悄湊近司徒赤魑身邊低語:「就快開始了。」
司徒赤魑點點頭,眉心卻不見放鬆。
不久,結婚進行曲悠揚地迥繞在整個會場裡,而這表示新娘的出現--
丁梵妮站在紅毯外端,心中忐忑不已。隔著婚紗,她打量眼前的一切,當她發現在場人數並沒她猜測的龐大時,她心安了三分。然後,她看到立於新郎位置的司徒赤魑,那偉岸的背影立即帶給她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使她遲遲沒法邁開步伐。
如果是姐姐,此時此地她會怎樣做呢?
深吸了一大口氣,她硬生生壓下心中想逃的衝動,順從父親的催促,跨出了第一步,走上紅毯。
司徒赤魑原是不預備回頭的,但弟弟們的低呼令他好奇,加上他從沒見過新娘子,以致於當他回頭不經意地與丁梵妮眼神相交接時,才會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新郎與新娘在這一瞬間彷彿被定格一般,只愣愣地直視著彼此,兩人間的距離剩下不到三步,這場面顯得有些詭異又有些好笑。
直到丁其衡從背後推了一把,丁梵妮才趕緊走到屬於她的位置,但心頭小鹿卻直亂撞,莫名地失了方寸--
他……就是傳言中的企業之神嗎?那氣度、那眼神,在在使他看來不嚴而威,而下一刻,這個男人也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嘍?要與她一同吃、一同住、一同生活的丈夫……不不,她無法想像後半輩子有他參與的畫面。說歸說,但到了緊要關頭,她才發現心理準備作得不夠,怎麼辦呢?
也許是她想逃跑的念頭太過明顯,因為下一秒鐘,她發現她的脖子抵上了一隻厚實有力的手掌,那威脅意味濃厚,似乎在警告她打消腦子裡的想法,不然他極有可能在她使他出糗前就先扭斷她的頸子。
這實在太無理了!丁梵妮咬牙想著,忍不住斜瞪他一眼。
為什麼他會知道她在想什麼?莫非他有特異功能不成。若真要與這人共度餘生,她豈不是活在毫無隱私的悲慘日子中?
忿怒蓋過了恐懼,丁梵妮不再憂慮那些芝麻綠豆大的事了。她集中全副注意力,打算與這狂妄的男人卯上了,但絕不是因為頸子上那只極具威脅的手掌,她發誓!
在這火苗暗迸的短短數分鐘之間,神父己完成他的祈禱詞,當他注視著丁梵妮,並發出慈祥的聲音時,才勉強拉回她的思緒。
「丁梵妮女士,你願意嫁給司徒赤魑為妻,不論他生病或健康,一輩子愛他、珍惜他、服從他嗎?」
不願意行嗎?丁梵妮在心底咕噥,嘴巴逸出宛若蚊子展翅的音量:「我願意。」
神父大概以為那是新娘子正常的羞態,微笑著點了下頭,他轉向司徒赤魑:「司徒赤魑先生,你願意娶丁梵妮為妻,不論她生病或健康,一輩子愛她、珍借她、保護她嗎?」
「是的,我願意。」司徒赤魑答得毫不猶豫。
丁梵妮的反應則是不以為然地以鼻子輕哼一聲。
神父說完最後的祝福詞,面帶笑容地朝新人道:「新郎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丁梵妮以為他一定只是做做樣子,輕吻一下她臉頰而已,但司徒赤魑卻意料之外地捧起她的臉,硬是將四片唇瓣緊緊貼合時,她真的呆住了!而且當他放開她之後,她竟然有股虛脫無力感。若不是他及時扶住她,恐怕她會就這麼癱了下去。
哦!她的初吻!這是她的初吻耶!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還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天哪……
丁梵妮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險些將臉埋進地裡去。
司徒赤魑把一切盡收眼底,忽然間,他覺得她臉紅的模樣可愛透頂!
另外,她的滋味……好甜美!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唇原來是這麼地柔軟,令他想再嘗一回!但不行,他沒忘記此刻是什麼樣的場合。
跟隨結婚進行曲的節奏,司徒赤魑掌握一切主宰權,牽住丁梵妮的大掌有著無法言喻的恐嚇意味,絲毫稱不上溫柔。而她只能自言自語地抱怨,可惜了一張細緻的臉蛋,垮得完全不像新娘該有的表情。
「微笑!別還沒進洞房就擺出一副怨婦的模樣。」司徒赤魑咬牙低語,在她手腕上施加壓力。
丁梵妮嘻嘻地吐吐舌頭,似故意與他作對般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伴在一旁的司徒黑魘察覺到了,不自覺地揚高唇角。對這個小了他許多的大嫂萌生起一股激賞之心。
步出了禮堂,司徒紫魈大聲嚷嚷著拍照。於是眾人圍成一團,微笑著等司徒紫魈按下快門。
接著,一群人即紛紛坐進停放在教堂前的六輛賓士豪華轎車中,往返程方向行駛--
被安排在第二輛車內的新郎與新娘,沉默得一點都不像是剛結婚的小夫妻,車內的氣氛沉悶極了,充當司機的司徒紫魈受不了,於是故意拉高嗓子問:「大哥,你說我們該怎麼稱呼你的新娘子呢?小大嫂?如何?」
「『小大嫂』是什麼看思?」司徒赤魑不火不慍地反問道。
「本來嘛,她比白魏還小,不叫『小大嫂』不然怎樣叫?」司徒紫魈振振有詞。
司徒赤魑不作任何反應,只淡淡答了一句:「隨你。」
丁梵妮坐在一旁,話題主角雖是她,但她始終沒哼聲;兩個大男人逕自談論她的舉動讓她感到不受尊重,而司徒赤魑淡漠的語調更令她難堪。
「哈羅,小大嫂!我是你第六位小叔,叫我紫魈就行了。」司徒紫魈從後照鏡中向丁梵妮表示友好。
丁梵妮回他一記甜甜的微笑,對他那句「小大嫂」不予置評。
「小大嫂啊,你今年還在唸書吧?」司徒紫魈並不打算就此中斷對話。
「嗯。」她興致缺缺地漫應一聲。
「念什麼的?」
「體育。」
「哪一家?」司徒紫魈不理會她擺明不想多談的態度,皮皮地兀自追問。
「紫魈,你有完沒完?」司徒赤魑出聲阻止,以眼角餘光瞄了丁梵妮一眼。「專心開車。」語畢,他將視線調向窗外。
「我技術好得很,安啦!不會去撞電線桿或安全島的。不過,我可受不了悶。」司徒紫魈吊兒琅當地說。「小大嫂啊,你別擔心,咱們家的人都很好相處,絕不會為難你,放輕鬆。」他對這位長得甜美若天使的新嫂嫂,感覺好得不得了。
「我一點也不擔心呀。」丁梵妮說。
事實上,已容不得她回頭,走一步算一步,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她看開了。
「那就好。」司徒紫魈滿意地點點頭。「哪,快到家了。」
是你們的家又不是我的。丁梵妮在心裡輕哼。
六輛豪華賓士陸續停在一棟華宅門前,為首的車上的人迅速下了車,立即趕來幫新郎、新娘開車門。
由於某些因素,司徒赤魑省略了絕大部分婚禮該有的繁文縟節,一切以簡單為主。到目前為止,整個婚禮行程算是結束了。
一進家門,小媽馬上堆著一張笑臉迎了上來,見著了丁梵妮,便熱絡地捉著她的手道:「好可愛的新娘子喲!我是小媽,該怎麼稱呼你呀?」
美人不一定都有人喜愛,但甜美的女孩卻肯定有人緣,丁梵妮便是屬於後者,最容易讓人一見就中意的類型。
面對如此慈祥的長者,丁梵妮綻放出一朵今日首次真心的微笑。
「小媽,叫我梵妮就可以了。」
「梵妮啊?連名字都這麼可愛,來來,到這兒坐。」小媽與丁梵妮相見歡,旁若無人地一逕拉著她走。
很明顯被忘了存在的司徒赤魑不禁搖頭失笑。
「小媽,你興奮過頭了。」
小媽瞪他一眼。
「當然!瞧你害我盼了多久?現在我們家好不容易有個女孩兒了,我當然興奮呀!」
司徒赤魅回頭與弟弟們相視而笑。然後,他看著丁梵妮,卻對小媽說:「小媽,等會你帶她回房休息,我到公司一趟。」
「喂,你今天是新郎,去公司做什麼?有事叫黑魘代辦就行了。」小媽沒好氣地叼念著。
司徒赤魑一聲輕歎。
「小媽,我一定要去公司,我相信你可以幫我好好照顧梵妮的,對吧?」
話完,他便揮揮手轉身而去。
「大哥!」兄弟們異口同聲地喚他。
但他沒回頭。
委屈油然而生,丁梵妮輕咬下唇,努力不讓淚水滑落。
小媽注意到了,立刻勾住她的手臂安慰道:「別難過,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工作狂!走,我帶你到新房。」
看著小媽帶落單的新娘子回房後,司徒黃魅、司徒青魁、司徒藍魂、司徒靛魄、司徒紫魈、司徒黑魘、司徒白魏等人面面相覷,難掩憂色。
雖然他們企盼大哥趕快結婚,但並不是要他隨便找個女人,辦一場不像婚禮的婚禮,他們主要是希望大哥能幸福。但如今,似乎變了樣,原意完全被扭曲了。
怎能不擔憂呢?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呀!如此草率,會幸福嗎?
他們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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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新房」,其實只是一間貼了許多「喜」字的房間而已。
說真的,除了那些紅紅的「喜」字外,丁梵妮感覺不出這會是間新房。
它是以黑白色系為主體下去裝潢的,十幾坪大的房間裡,擺設的東西並不多,只有一張床、一套桌椅、一個酒櫃是屬於較大型的傢俱。整體而言過於單調、陽剛。房間的右側是浴室、左側是穿衣間。
單單這個房間,就幾乎是她家的一半!縱然早已知道司徒赤魑是個富可敵國的現代傳奇性人物,但此刻她已成為這個傳奇性人物的妻子的事實,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腦袋渾渾噩噩,心理建設怎麼做都不足。畢竟,對於他,她仍然陌生,接下去還會有多少不知名的情況出現在她眼前,她無法預料。
「梵妮呀,你一定覺得這房間很空洞吧?赤魑是個工作任,你曉得,所以這房間對他來說只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當他決定結婚,時間又大過倉卒,來不及重新裝潢,只好就保持現狀了。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往後你想怎麼做都可以,因為你已經是這房間的另一個主人了,對不對?」小媽輕拍她的手,和藹地說著。
「嗯。」丁梵妮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小媽。
「那麼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那幾個小子把你的東西搬上來。」
「啊!不用了,我只帶一個箱子來,我自己下去提就可以。」丁梵妮紅著臉說。
就她所知,一般人結婚似乎都有什麼聘金或嫁妝,但她只有一個箱子,所有家當甚至裝不滿它,而這只會更突顯她的微不足道和這場婚姻的不尋常。
「傻瓜,你已經是我們家的一分子,用不著如此見外。乖,到床上去休息一會兒。」小媽摸摸她的臉頰囑咐,繼而走了出去。
丁梵妮坐上床沿,疲憊頓時湧了上來,眼神不禁流露出悵惘--
未來會怎樣呢?
* * ☆ * * ☆ * *
當丁梵妮睜開眼,僅僅感到一片漆黑,她心一驚,霎時一陣恍惚。然後,她記起今天的一切,原來,她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而且一睡便睡了好幾個小時!
摸黑找到了電燈開關,丁梵妮打開電燈,光亮隨即灑遍房間每一個角落。
瞧見門旁邊的箱子,她知曉一定是小媽提上來的,而她的睡相必然落入小媽眼中--唉,好丟人!她怎會睡著了呢?
「梵妮,你醒了嗎?」敲門聲後是小媽的問候,打斷了丁梵妮的自忖。
「哦!是的。」她應和,趕緊把門打開。
小媽對她微笑,柔聲道:「吃飯了。」
「可是--」她想說她不餓,但頓覺她的新身份,她連忙改口:「好,我馬上下去。」
進浴室大略將惺忪的模樣洗掉,她緩緩下樓,見餐廳的長桌上已坐滿了人,她登時一陣惶然,但那幾張面孔中卻唯獨不見她夫婿,她又納悶。
「小大嫂,快來。」司徒紫魈她揮揮手,指指自己旁邊的椅子。
丁梵妮含蓄地一笑,依言入座。
「喂,『小大嫂』是什麼意思?」司徒白魏皺眉發問。
「叫你們讀書就不認真!」司徒紫魈裝模作樣地斥道。「咱們大哥的老婆得稱呼為『大嫂』對吧,但她又比咱們小那麼多,只好再加個『小』字才不彆扭呀!『小大嫂』是我創的專有名詞,只適用咱們家,要申請專利的啊,你們可別到外面亂用。」
「神經病才會到外面亂叫別人小大嫂!」司徒白魏駁罵。「不過,經你一番解說,我覺得很有道理,聰明!」
「謝謝。」那句「聰明」司徒紫魈自覺受之無愧。
「你們可別欺負梵妮呀!」端飯給丁梵妮的小媽板起臉叮嚀道。
「小媽,我們哪裡忍心欺負她呀?她可是小大嫂哪!是不?」司徒紫魈轉頭問丁梵妮。
她只有點點頭。
「小媽,一塊坐著吃吧,難得我們回來,你陪我們吃一頓。」司徒青魁以他貫有的低沉嗓子道。
「小媽腦子裡全是石頭。我們天天請都請不了了!哪可能你一開口就說得動?」司徒白魏故意酸溜溜地講。
「你這小子!」小媽斜睨司徒白魏一眼。「我還有事忙著呢,你們先吃,記得吃相好看些,別嚇壞了梵妮啊!」說完.她拍拍丁梵妮的肩,走回廚房。
「小媽,你這借口已經用多少年了啊?換個新的成不成?」司徒白魏朝小媽背影嚷嚷道。
「你吃飯啦!」司徒黑魘重重敲了下他的頭。「梵妮,別介急,快吃啊。」他轉而柔聲對丁梵妮說。
「呃--那個……」丁梵妮欲言又止,想問又不好意思。
「大哥是嗎?」司徒黃魅善體人意地接腔。「他在公司不曉得忙些什麼,不過他應該會趕回來吃晚餐,咱們先用沒關係,開動吧。」
「開動、開動。」
司徒紫魈率先動筷子,有意使氣氛熱絡起來,因而在用餐期間不時摻雜了些有色笑話,與司徒白魏一搭一唱,讓這頓餐會好不熱鬧。
唯一的缺憾是,直到晚餐結束,司徒赤魑仍沒回來。
吃飽了,大家移到客廳看電視、泡茶、閒聊,丁梵妮坐在其中,不時露出個燦爛開懷的笑容,一副儼然已與他們打成一片的模樣。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暫歇,丁梵妮開口問:「你們明天都要回去了嗎?」
「不不,大後天是大哥的生日,我們要幫他慶祝完再回去。」司徒紫魈回答。「對了,小大嫂,你明白你那天的重要任務吧?」
「什麼重要任務?」丁梵妮惴惴不安。
司徒赤魑生日干她啥事?
「那天呢,你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高貴優雅、美麗脫俗,想像自己是全台灣獨一無二的美女,地位幾可媲美『第一夫人』,然後,不論看到任何人都丟給他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這就是你當天的重要任務。」司徒紫魈比手劃腳、極盡誇張的語氣說。
「這也是他娶我的唯一目的,是嗎?」丁梵妮語帶落寞。
「不--」司徒紫魈企圖安慰,但這是明顯的事實,否則誰會娶個素未謀面的女孩當老婆?他辯不出話。
「梵妮,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大哥的優點,相處久了你便會瞭解。別把未來想得太灰暗、太悲慘。至少,你還有我們。」司徒黑魘語重心長道。
「是呀。」司徒白魏立即附和。
其他人也都點頭。
丁梵妮有些感動,他們的情誼已經趕跑了她所有的不安,抿抿唇,她堅定地回應大夥:「嗯。」
* * ☆ * * ☆ * *
看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該回去嗎?
不回去,就算在這耗了一夜又怎樣?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
但回去又怎樣?面對那位小了他十五歲的新娘,他著實不知該拿她怎麼辦,她是為了什麼而答應這場交易呢?單純的名利或她父親?
從她的外表看來,他不以為她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孩,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無法正確去判斷一個人。不過能夠確定的是,她並不怎麼喜歡他,因為她在教堂裡看到他之後,想逃的意圖是如此顯著--唉!他有那麼惹人厭嗎?
耙耙頭髮,他直起身子,走到窗邊眺望著窗外的夜景。
回家去吧,再怎樣說,今天晚上是他的新婚之夜,不論她為了什麼答應這場交易,總之,他並沒強迫她,他沒理由要委屈自己在辦公室待一晚,不是嗎?
打定主意,他動手收拾東西。
* * ☆ * * ☆ * *
甫進客廳,司徒赤魑便聽見一陣爽朗中夾雜著嬌嫩的笑聲,他無意打斷那和諧的場面,只不過,司徒黑魘發現了他之後,笑聲立即截住,尤其是他的小妻子,表情透露出的含義彷彿他是位不速之客。
撇撇嘴角,司徒赤魑環視他們一眼後道:「看來,我似乎打擾了你們的好興致。」
「沒有沒有,大哥,我們正等著你回來呢!」司徒紫魈急忙圓場。
「真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你忙到這麼晚嗎?」司徒黑魘頗不贊同地問。
一開始,他就反對這種交易式的婚姻,然而,大哥堅持,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可他覺得既然大哥娶了丁梵妮,就應該對她負責。畢竟,她是個人而非買回來裝飾的東西。再說,一整晚相處下來,他相信她是個好女孩。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司徒赤魅挑起眉。
「你今天是新郎。」司徒黑魘平穩地陳述。
「所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豈會不懂這道理?」這話司徒赤魑是盯著丁梵妮說的,眸中散發著些許曖昧。
丁梵妮的心慌難以掩藏,只能又羞又惱地垂下頭。
司徒赤魑嘲弄地扯了下嘴角,丟下一句:「你們繼續。」即大步邁往樓上。
兄弟們愣愣不知所措--
他們不懂,不管理由是什麼,結婚總是一件喜事,但大哥的情緒似乎惡劣得不尋常……為什麼呢?
「梵妮,你先上樓去。」司徒黑魘說。
「可是……」她害怕面對他。
「別忘了,你現在是他的妻子。」
這事實是她無法逃避的。微頷首,她硬著頭皮追隨司徒赤魑上了樓。
進了房間,他在更衣室裡,趁這個空檔,丁梵妮深吸一大口空氣,將自己輕輕放在床沿。然而倏然衝進她腦中的一個畫面害她嚇得彈跳起來,想了想,她改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等他。
走出更衣間,乍見她的司徒赤魑有絲意外,移近她面前,他問:「洗澡了沒?」
只是一句稀鬆平常的問話,卻惹得了梵妮滿面通紅吶吶地答:「洗了。」
靜靜凝視她半晌,他略帶打趣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丁梵妮驚詫不已地仰起頭--
為什麼……他總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放下浴袍,司徒赤魑到酒櫃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喝一點,想說的話比較好說。」
丁梵妮不大明白他此話是好心或挖苦,雖然不會喝酒,但她仍是接了過來,輕啜一口隨即蹙起蛾眉。
司徒赤魑坐在床沿,與她面對面,耐心等她準備好開口。
「為什麼……娶我……」丁梵妮聲若蚊吶。
他沒料到是這種問題,怔了一秒,他揚了揚唇角,認真地答道:「因為我是商人。」
「商人與我有何關聯?」她不解。
「商人所追求的是以少量的成本換下大量或等值的利潤,而當情況有所偏差時,就得把腦筋轉一轉,將損失降到最低。」司徒赤魑飲了一口酒,繼續說:「你父親偷了公司的錢,而且很顯然地他沒辦法償還這一大筆數目,正好,我缺一個新娘子,所以……以物易物,父債子償等這些說法固然是古老些,但不可否認,它挺好用的。」
丁梵妮整個人呈現呆滯的模樣,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
「我爸爸才不可能偷錢……五千萬……不是聘金嗎?」
司徒赤魑笑著搖了搖頭。
「單純的小女孩。想一想,在這之前,我壓根不認識你,倘若不是因為我那句自掘墳墓的承諾,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娶個花瓶回來?別太高估自己,你老爸的話信不得。我不願批評,若要知道詳情請自己問你老爸。」此番言論可謂一針見血。
丁梵妮頓覺青天霹靂,事實的真相原來如此殘酷,天……
「很難接受嗎?」口氣有絲嘲謔。
她無法言語。
「放心,我不會要求你太多,扮好你的角色便成。」
「何為我的角色?」她找回聲音,但嫌啞澀。
「不管你認不認同!」司徒夫人「這稱謂很吸引,大家也期待冠上這稱謂的女主人不會教人失望,所以,你必須行為舉止表現得宜,凡事檢點,自我約束--」
「是不是還得『母儀天下』?」丁梵妮忍不住打斷他。
如果是姐姐,大概也會這麼反駁吧?她想。
司徒赤魑冷冷地斜瞅她一眼。
「你做得到的話,那當然是最好。」
忿怒霎時不受控制地散佈在身體裡的每個細胞,丁梵妮握緊雙拳,一副揍人的樣子,雖然她從未向任何人揮過拳頭。
司徒赤魑更是嘲弄地一笑,放下酒杯,他慢慢走向浴室,邊丟下一句:「你可以先睡,但記得留個位子給我。」
丁梵妮隨手找了樣東西丟出去,但由於門及時合上,所以那把剪刀在撞上門後便因地心引力而筆直著地。
門內的司徒赤魑放聲大笑,門外的丁梵妮則咬牙切齒、忿忿不已。
無奸不商!他們果真半點不吃虧!以物易物--呵,他那句話的意思是要本金、利息一併算嗎?
可惡的男人!她才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