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咖啡館內沒什麼人,顯得分外靜謐。
丁雅珞一手端著曼特寧,眼神落在窗外不知名的遠方,神情有抹深思。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則以相同專注的神情,將她每一絲表情盡收眼底。
空氣中盈滿和諧的氣氛。
「在想什麼?」終於,司徒橙魃輕輕打破這分安靜。
丁雅珞回神,淡笑著輕輕搖頭。
「真是個多事之秋!短短幾個月,似乎發生了很多大事。」
司徒橙魃抿唇,啜了口咖啡。
「從我爸說赤○要娶我開始,我離家出走,逃到這裡投靠媽咪;-妮休學代嫁,然後又發現他倆不合適,我便把她接過來。當我們正要開始新生活,-妮卻發現她懷孕,接著你又把赤○帶來了,誤會冰釋,然後他們兩人恩愛地相偕度蜜月去了。其間這麼曲曲折折,簡直比電視連續劇還精彩;但如今,一切總算都落幕了。」丁雅珞繞口令般說了一串,喘口氣後,她又笑道:「我呀,終於能無牽無掛地好好過日子了,我的親人都有了不錯的歸宿。」
媽咪有雷叔、-妮有赤○,最近聽說有個女人懷了老爸的孩子,嚷著要他負責,看來老爸大概難逃此劫。也罷,她是不介意多個小弟弟或小妹妹,最主要的是,在她和-妮都離開了老爸後,又有個女人遞補上,代為和老爸相伴左右,這也挺美滿的,不是嗎?
「那你呢?」司徒橙魃好溫柔地問。
「我?」丁雅珞指著自己的鼻子,接著大而化之地聳肩道:「我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換個立場想,你高興大家都有了好的歸宿,說不定大家也正期盼你同樣有個好歸宿。」
「唉,不急嘛!」丁雅珞擺擺手,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
「是不是沒人選?如果是,我可以提供。」司徒橙魃有意促狹。
「省省。」她沒太大興趣。
「不問問是誰?」
「誰?」她知道無論自己問不間,他都會告訴她,那麼她就發個音,讓他聽了開心,也算日行一善啦!
「我呀!」
丁雅珞抬眼朝他一瞪: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司徒橙魃認真地道。
丁雅珞刻意忽略他眼裡的真摯,巧妙地轉移話題:
「對了,我還沒謝謝你把赤○帶來。雖然剛知道你找人調查我時,我很生氣,但-妮和赤○有那麼美好的結局,你這媒介也功不可沒。」
「其實若不是大哥那麼主動積極,我也帶不來他。大嫂是目前為止我所見到唯一能影響大哥這麼深的女人。」
「喂,在我面前稱-妮就好了啦,不然我會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好老。」丁雅珞咕噥著糾正。
「怎麼說?」
「你都三十好幾了,卻叫個二十歲的女孩為大嫂,那我這『大嫂的姊姊」多吃虧!走在路上給不知情的人聽到,還以為現今整型技術已發達到如此地步咧!」
司徒橙魃抑住大笑的衝動。
「紫魈創了個『小大嫂』的新名詞,你覺得怎麼樣?」大嫂的年紀竟然比司徒九兄弟的老么還小,所以司徒紫魈可有話說了。
「嗯——勉強啦。」
「如果是你,『小二嫂』也應該合用。」
丁雅珞丟出一記超大白眼:「又來了!」
「好、好,不提這個。」司徒橙魃笑著揚手擋住她的凶光。「新學校如何?能適應嗎?」
「嗯,比想像中好。」丁雅珞答,露出得意的笑容。「也許是我英文底子佳,省去三個月的時間修英語,直接就編入班級,在溝通上沒有問題,朋友自然容易找。」
司徒橙魃點點頭,為她高興。
其實,語言的溝通固然是人與人之間必要的橋樑,但像丁雅珞這般瀟灑、樂觀、活潑可愛的女人,實在很難不被吸引。他覺得她就像一塊吸力超強的磁鐵。
「這麼快就找到知己了?」
「也不能算知己啦,只是同屬同胞,比較談得來而已。」
「班上……不乏帥帥的外國男孩吧?」他有些試探意味。
「帥倒還好啦,在我眼中全都一視同仁,沒啥性別之分,更遑論那張會老、會皺的皮相了。」
「我不知道你是個博愛之人。」
「人都需要朋友嘛!朋友是好書——這話忘了誰曾說過。不論貧富貴賤,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特別的存在價值,若能與多方交往,受用無窮的是我呀!」
唉,聽完這句話讓他不禁喜憂參半。
「挺有哲理的。」司徒橙魃讚賞。「你倒是為我上了一課啊。」
「哪裡。」丁雅珞還曉得謙虛地笑笑。
「不過,真的全一視同仁,你不就從未交過男朋友?」
「嗯。」她模稜兩可地漫應。
「連喜歡過人也沒有?」
丁雅珞認真思索了會,才喃喃答道:
「曾經有過一個。」
「誰?」
「我國中時候曾暗戀一個學長,但他已經有女朋友,我便沒作任何表示。」
「所以說,其實你還是可以愛人的。」這是陳述句。
「我不知道。」丁雅珞攤攤手,對於這個結論如何,她並不在意。「媽咪囑咐我,若有機會遇見你的話,請你有空時去家裡坐坐。」
「我會的。」
丁雅珞不經意瞥見手錶,驚呼出聲——
「哎呀,我待會還有課!」
「我送你一程吧。」
「不好意思,是我約你出來的。」
「是我的榮幸,你別太見外。」
「那就麻煩你了。」
「一點都不。」司徒橙魃拿起帳單,走向櫃檯。
「到了。」
抵達校門口,司徒橙魃轉頭看著丁雅珞。
「謝謝。」她推開車門。
「雅珞,你還記不記得你和我最初的相遇?」司徒橙魃忽然說。
「記得呀,為什麼問?」丁雅珞不解。怕被人聽見了會生出一些輩長流短,便又關上車門。
「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一巴掌雖痛,但你的模樣卻可愛極了。」司徒橙魃回憶。
丁雅珞浮現赧色:「是你胡亂喊人大嫂嘛!」,
「是啊,當時我們誰都沒想到是不可思議的巧合連接了彼此的命運。」
丁雅珞偏頭凝視他:
「幹嘛有感而發?」
司徒橙魃撇嘴輕笑:
「你來這有些時日了,找一天我帶你出去走走、看看吧!」
「你這大忙人行嗎?」
「當老闆的好處在於可隨意運用自己的時間,不行的話我怎麼敢約?」他對她眨眨眼。「如何?」
「你若騰得出時間,我當然沒異議啦!」
「一言為定。」
「拜嘍。」
「上課要專心。」
「這哪用得著你說。」
「要不要我來接你下課?」
「不必啦,你又不是我的專屬司機;何況你這麼忙,就算我是你『大嫂的姊姊』,也用不著這樣巴結我呀!」丁雅珞拋個飛吻,下車去。
「不——」司徒橙魃張嘴還要解釋什麼,頓了頓,搖頭輕歎,放棄了。
望著她處在陽光下充滿活力的身影,他難以移開視線。
他明白胸口那股暖暖的感覺是什麼,畢竟他並非遲鈍之人。
雖然不是宿命論者,但他卻相信自己與丁雅珞的命運必是有所交集的,早在她甩了他那一巴掌時就注定了。
然而,丁雅珞不是一般女孩,她以不輕易開啟心扉的方式來保護自己;這不為過,他能夠瞭解。
但認定了她,不管他即將面對多少困難、不論他得花多少倍的心思,他都會傾畢生之力去打動她,讓她體會到世界上還有他對她的另一種情愫……,
「雅珞!」有人在身後遠遠地便拉開嗓子喚道。
她一驚,腳步不由得加快:
咦?不會吧?她不過是因為剛才那兩堂課挺枯燥乏味的,才蹺課約司徒橙魃去喝杯咖啡,結果初犯就給人逮到了嗎?
「喂,雅珞,等等嘛!」後方那人追得辛苦,但也總算追上了。
沒辦法。
丁雅珞無奈地、扯了抹尷尬的笑迎向來者。
「你走路怎麼跟跑步差不多呀?」陳湘琪喃喃抱怨道。
「有嗎?」丁雅珞轉轉眼。「叫我……有什麼事?」
「嘿……」陳湘琪曖昧地斜瞅她。「你蹺課上哪去了?」
果然!丁雅珞暗歎口氣。
「去喝杯咖啡。」
聽說虛實參半的借口較容易讓人信服,不知是真或假。
「這麼閒情逸致?」
「沒啦,只是剛剛那兩堂課實在太無聊了,怕打瞌睡會顯得不給老師面子,所以自動消失省得礙眼。」
「蹺課還說得頭頭是道,真有你的!」陳湘琪往她肩胛一拍。「放心啦,點名時我幫你舉手了。」
「當真?」丁雅珞意外地瞠大眸子。
「當真。」
「噢,你真是我的好同學,太感謝你了!」丁雅珞給她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此番義舉,她若不稍加表示未免說不過去,是不?一個擁抱而已,沒什麼。
「這麼熱情,我受寵若驚哪!」陳湘琪笑道。「晚上咱們班上那位黃凱森開了個生日Party,你去不去?他好像對你挺有意思的那!」
丁雅珞皺皺眉。
「黃凱森是誰?」
陳湘琪錯愕地瞠目結舌。
「不……會吧?咱們班的風雲人物、白馬王子,你居然不認識?」
「我才來兩星期。」丁雅珞抱歉地笑笑。
事實上,她從不刻意或主動去記住或認識某個男孩,往往都是對方跑來繞著她打轉;加上她又不排斥,才會像朋友似的相處在一塊。
但她又不能對別人這麼說,不然人家還會以為她多自以為是咧!所以只好編個比較像理由的理由。
「嗯,說的也是。」陳湘琪點點頭,又問:「那你到底去不去?」
「人家又沒邀我。」最好是別邀啦!丁雅珞無聲補充道。
「他全班都邀了,當然也包括你呀!」
「可是,我跟他又不熟。」
「去了不就熟了?」
丁雅珞霍然停下腳步,皺皺鼻子,一副嗅到陰謀的模樣。
「湘琪,你不會暗中兼差當紅娘吧?」
「哎,我吃飽沒事幹呀我?」陳湘琪斜她一眼。「如果你不信任我,以為我會設計你,那你就別去了,算了。」
「沒有啦,我只是——好,我去,這總行了吧。需要帶禮物嗎?」丁雅珞妥協了,因為她一時想不出什麼好借口,沒法度啊!
「禮物大概用不著,我相信只要你人出現,他就高興死嘍!」陳湘琪又曖昧地對她眨眨眼。
丁雅珞歎了口氣。
「你哪來小道消息說他對我有意思?」她實在疲於應付這種狀況,他長得是圓是扁,她甚至沒半點概念。
風雲人物?白馬王子?
待會她或許應該好好瞧瞧今日這位壽星公。
「你沒發現他看你的眼神是那麼地溫柔嗎?」陳湘琪一臉羨慕。
「你連這都注意到了?」她的確沒發現。
也許,對他有意思的人是陳湘琪才對吧?如此觀察入微。
「錯不了的,他準是在等待時機向你表示。」
丁雅珞審視她半晌,試圖察覺她的言不由衷。
陳湘琪是華僑,跟她一樣來自台灣,基於同鄉這層關係,再加上她也是個活潑女孩,所以她們特別談得來,於是陳湘琪便成為她第一位新朋友。沒有妹妹-妮在校園裡,她希望這位意義非凡的朋友,不會因為男人而終至與她交惡。
不能怪她如此擔憂,畢竟有了不少前車之鑒。朋友與敵人,有的時候也是一體兩面。
「湘琪,我對『男朋友』這名詞沒興趣,你能瞭解嗎?」挑明說了,省得日後誤會重重。
陳湘琪登時張大驚惶的眼,連退三步。
「你幹嘛?這麼大的反應。」
陳湘琪緊緊抱住胸前,搖頭拒絕再靠近她。
丁雅珞翻翻白眼。
她的舉動清楚顯示著她誤解了什麼。
「湘琪,聽清楚,是『男朋友』而非『男人』,這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
「我……我可不知……道有什麼差……別。」她不由得結巴。
丁雅珞歎息。
「我打個比方好了,不結婚的女人並非全部是同性戀,對吧?」
「當然呀!」陳湘琪點頭如搗蒜,隨即又皺起臉一副不解貌。「但這比方跟你有什麼關係?」
丁雅珞抬眼望天,深吸一口氣——
「咱們不會是有了代溝吧?」
「咱們同年,哪來代溝?」陳湘琪不悅地杏眼一瞪。
「好吧好吧,問個淺顯易懂的。」丁雅珞站直身子,張開雙臂。「你覺得我像同性戀嗎?」
「是不像,但——我怎麼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丁雅珞險些癱了過去。
「喂,這可是嚴重污辱啊!」
「是你自己問的嘛!」陳湘琪無辜地扁扁嘴。
丁雅珞又歎了口氣。
「我說對『男朋友』沒興趣,是在提醒你別想著撮合我跟誰誰誰,我抱不婚主義的!這總夠明白了吧?倒是你,有了對象就勇敢爭取、好好把握,知道沒?」
陳湘琪這才敢重新走到她旁邊,道: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是……那會傷盡天下男人的心的。」
「你這馬後炮放得挺不賞心悅耳的。」丁雅珞咕噥。「明白了,就表示晚上的Party我不用出席嘍?」
「誰說的?」陳湘琪即刻凶悍地插起腰。「答應了豈可又反海?」
「去了也沒用嘛!」
「你就當班上聯誼,增進同學問的感情,沒差的啦!」
「唉,好吧。」回答得實在有夠無可奈何的。
「老大!你跑哪去啦?」一聽秘書說董事長回來了,邵欽儒馬上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踹門而入。
「怎麼了?瞧你急驚風似的。」
「哪能不急?喏!」邵欽儒將一本東西丟在桌上。
「什麼呀?」司徒橙魃動手翻它。
「有家廠商跳槽了。那是合約,他們說要談條件作廢。」
司徒橙魃眉心一鎖,神色肅然了起來。
「是威康?」
「不然還會有誰?」
「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咱們一直跟這家廠商合作得很愉快啊!」
「人家有本事,挑戰一下,攻勢立即丟了過來。」邵欽儒悻悻道。
「你跟對方談過了?」
「談啦,但仍執意毀約。」
「真傷腦筋……」司徒橙魃登時頭痛。
「咱們新世紀少了它會非常麻煩。」邵欽儒又殘忍地點出目前的窘況。
「我去找他們談談。」司徒橙魃頓下決定。
「你可能會失望。對方態度很強硬,鐵定是威康給了大好處。」
「談過才知道。」提起公事包,司徒橙魃拖著邵欽儒的領帶。「你也一道去。」
來到「黃氏」所屬大樓,司徒橙魃和邵欽儒有禮地待通報後,才進入辦公室與其負責人黃麗英見面。
那精幹剽悍一如女強人應具備的外表,司徒橙魃其實並不意外。
「黃氏」是個以母系全權掌握的集團,然而在龍爭虎鬥的商場中,尤其是東方人想與西方當地人爭一杯羹的戰場裡,其強勢作風實不容人小覷。
只是教人不得不存疑的是,她們的男人都到哪去了呢?
「黃總裁,冒昧打擾,希望你不會見怪。」司徒橙魃寒暄一番。
黃麗英綻出瞭然於懷的笑容,開門見山道:
「目的是什麼,直截了當說了吧!」
司徒橙魃一怔,而後微笑喃喃:
「的確,無事不登三寶殿。」接著提高些音量繼續說:「既然黃總裁這麼豪爽,我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前來是想詢問有關於目前才簽定的合約一事。」
「談條件嗎?其實司徒先生也不必親自前來,求償事宜交代於書面文件,不論內容為何,我們一定無異議。」黃麗英淡然道。
「不,我並非為求償而來。我們衷心期望貴公司收回前言,持續彼此的合作關係。」司徒橙魃誠懇的態度向來能軟化人心。
「沒必要。」拒絕得簡潔乾脆。
「為什麼?咱們兩方一向合作愉快,不是嗎?」
「到口的肥肉相信沒有人會拒絕吧?」黃麗英唇邊有抹嘲弄的笑,冷然的眸子透露著世故。「經商之人求的不就是利益?權衡相較,如果是你,也一定會選擇對本身獲利較大的一方,對不對?」
「不。」口氣不容置喙。
黃麗英挑釁地聳高刻意修飾過的柳眉。
「不論經商或待人處世,我認為信用比利益更為重要。」
黃麗英禁不住大笑出聲——
「你這人還真厚道。」
司徒橙魃不予理會她話中的嘲貶之意,儒雅俊秀的臉上無絲毫不快。
對於女強人,他其實滿佩服的。
當前他只希望別弄擰了氣氛,因為這次的合作實在拆不得。不論他要求多少賠償都不足以彌補損失,所以他必須說服她改變心意。
「好歹我們也合作了這麼多年,年底新世紀就要開工,你要我們臨時再去哪找別的合作對像?我衷心期望你能改變心意,畢竟,我們的默契已非其他人所能取代,這也是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司徒橙魃動之以情。
「威康拿高——三倍的價爭取我。」黃麗英撇嘴,坦承不諱。
司徒橙魃和邵欽儒同時一愣,面面相覷,心想這威康還真這麼排山倒海地卯了過來,這一回合看來……挺不樂觀。
「在我印象中,黃氏一直是很有責任感的公司,敢作敢當的作風更是可取。」邵欽儒搭腔。
跟黃氏簽約、續約,或其它拉拉雜雜瑣事都是由他出面接洽,所以他較為瞭解其行事風格。之前商討事宜時,見的都是黃氏的總經理黃麗美;由名字來推敲,她們應屬姊妹。眼前這位冷然的女人,臉部線條硬絕得宛如雕刻,尤其是不把司徒橙魃和他這世紀超級美男子放在眼裡,更教他難以置信。他不禁實在萬分欽佩那位能夠容忍她的男人,也很好奇,這位男人是如何融化這樣冰冷的女人——哎呀呀,不好,這種時候,他怎麼想到那方面去了?真是的!
這一家子女權至上的成員,唉,不好搞!
但相較之下,她妹妹似乎和悅多了,至少在笑的時候不會又虛偽、又陰陽怪氣。
「阿諛奉承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只會顯得低能又鄙俗。」黃麗英無動於衷。
「阿諛奉承?」邵欽儒將眉聳得半天高,眼瞳微微噴火。「你知道你這是在貶損自己的公司嗎?說了句真心話,你卻當它是放屁,你到底明不明是非啊?沒腦袋的女人。」他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氣!
「欽儒。」司徒橙魃示意他克制些。
他氣呼呼地嗤哼,別開臉,不甘地又說了句:
「是她不可理喻。」
黃麗英的臉色轉青,怒意難掩。
「司徒董事長,你是怎麼教下屬的?真失敗!」
司徒橙魃不願逞口舌之快,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於是僅抱歉地微頷首。
「魃,你無須如此,法律是公平的;既然大家硬要撕破臉,她就要有自知之明。是她毀約,她得依照法律賠償咱們一切損失。」邵欽儒看不過去,忿叫。
司徒橙魃轉頭不悅地輕瞪他,眸中明顯寫著「咱們雖不損失,但更沒好處」的意思。他要他明白這回不可輸,若輸掉了,對年底新世紀的動土開工絕對會直接影響,所以,不可輸!
「黃總裁,我們願意跟威康出同倍價留住你。」司徒橙魃下了決定。
邵欽儒錯愕地瞪大眼——
老天!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三倍那!
威康後頭有人撐著,沒話說;但他們一時要上哪騰出這筆龐大資金?
太荒唐了!想不到他也有如此魯莽的時候……
等等!莫非他想向總公司調度周轉?
噢,區區一個黃氏,有必要嗎?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呀?
黃麗英似乎也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怛驚訝稍縱即逝後,她終於揚了抹比較真實的微笑。
「這樣的話,就好說了,不過……」
「還不過什麼呀你?別不知好歹。」邵欽儒忍不住地朝她叫囂。
黃麗英不以為意,繼續補充:
「不過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證明給我瞧瞧。」
什麼?!這女人真囂張,打蛇隨棍上,太……太得寸進尺了吧?可惡!
邵欽儒忿忿不平,直投給司徒橙魃不贊同的眼神。
司徒橙魃刻意忽略,平靜地道:
「怎麼證明?」
黃麗英滿意一笑,直勾勾地望著他們:
「晚上我為小犬舉辦了個生日宴,你們一同出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