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堂時,已經有一輛黑亮的豪華房車等候在外面。
車子駛往賽納河北岸,沒多久,進入聖奧諾雷大街。街道兩旁是美侖美奐的櫥窗,陳列著世界頂級名牌的時裝:迪奧、香奈兒、蓮娜麗姿、卡地亞……
夕影透過迷蒙的雨霧,驚喜地望著那些精致典雅的櫥窗,以藝術的目光汲取那些美的蘊涵和品味。正當她看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時,車子在“埃梅斯”前停住。
伊籐辰介接過司機遞給的雨傘,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
夕影愣愣地讓他挽下車,望著眼前華麗璀璨、豪華氣派的時裝店,一臉怔然,“這是……”
“買衣服。”伊籐辰介淺笑,將傘舉到她上方。
夕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受寵若驚地搖頭道:“不用了,我回去換。”
她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帶自己來買衣服,而且是來全世界最貴的時裝街,他們還只是陌生人而已。但內心同時湧起一陣暖流,為他的體貼感到窩心。
不過,她倒希望他能將她身上這件西裝外套送給自己。想到這,她的臉蛋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伊籐辰介不以為意地笑了,微斂眉目,掩去眼眸中閃過的光芒,溫和地說道:“請別介意,我只是想給我的愛人買些服裝,她的身形氣質和你差不多,恰好你的衣服都濕了,所以想請你幫忙試衣。”
愛人!他有愛人?!夕影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內心的雀躍瞬間化為濃濃的憂傷。她突然覺得好冷,身子冷,心更冷,冷得瑟瑟顫抖。
發現她被凍得幾乎站不住了,伊籐辰介皺起了濃眉,不等她回答,就輕挽住她的手腕走了進去。
剛進去,便有兩個衣著得體的人迎上前,他用法語交待了幾句,然後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夕影。
她有些不自在,只能抿著唇傻笑,笑容裡卻透露出幾分苦澀。
“你……你確定我和你愛人……”她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
“是的,確定。”他點頭,略頓了頓,又道:“你多高?”
“一米六八。”她微垂下臉蛋。
他笑道:“她也是一米六八。”
“可是……”
還沒說完,就被打住了,那位女士用英語有禮貌地開口道:“夫人,請這邊走,我為您量身。”
夫人?她哪裡像夫人了?她像是已婚女人嗎?
可沒等她驚愕完,她已經被對方引至一間內室。
折騰了好長時間,當夕影走出來時,在外面招呼伊籐辰介的男士欣喜地贊道:“夫人,這套衣服很適合您!”
“謝謝!”夕影臉蛋微紅,沒有糾正他對自己“夫人”的稱呼。潛意識裡,她喜歡這個稱呼,有種歸屬於“他”的甜蜜感。
伊籐辰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深邃的眼眸流露出驚艷和滿意。
駱駝棕色的柔軟毛衣,突顯出她美麗動人的曲線。外面套一件呢絨大衣,搭配一雙長靴,一身典雅內斂的色彩,彰顯她含蓄溫婉的淑女氣質。淡淡的笑容、白嫩的肌膚、得體的舉止,儼然貴夫人的形象。
夕影有些緊張而拘謹地站在他面前,擔心自己會將這些高檔時裝穿出適得其反的滑稽效果,當看見他眼中的欣賞時,禁不住松了口氣,女性的虛榮和驕傲讓她內心有著微微的歡欣。
可惜這一身服裝是為他愛人買的。欣喜的同時,她難過地想。
好一會,伊籐辰介才拉回眩惑的心神,緩步上前,低沉地贊賞道:“很美!”
“謝謝!”她笑笑,避開他的目光,視線落在裙擺和長靴上。
他噙著深深的笑意揚起薄唇,凝視著杵在那裡的可人兒,感覺到她的不自在,他才興味地提醒道:“可以走了嗎?”
“呃?”她急忙仰起臉蛋,然後尷尬地笑笑,“呃,當然。”突然想到什麼,又急忙開口,“可是這衣服……”
“不急,等你回去再換下來。”
“可是……”她覺得不妥。
未等她“可是”完,伊籐辰介已經輕攬著她的腰身,在眾人有禮貌的歡送下,走出時裝店。
雨水細細軟軟,飄灑不絕,浸潤著香氣,灑滿了整條街道。
身上柔軟的大衣將她與外界的冰冷隔絕,和剛剛不同的是,現在她是身體溫暖,而心冰涼。
回到帕西住宅區,車子在一棟雅致的房子庭院前停下。
“我很快就出來。”她急急說完,就要下車沖進雨簾。
“等等。”伊籐辰介急忙拉住她,然後走下車,繞過車身,為她打開車門和雨傘。
望著他溫柔體貼的動作,她越發感到難受,禁不住羨慕那個屬於他的女子,甚至有點嫉妒。
“謝謝!”她走下車,輕聲道,“麻煩你在這等等,我換好衣服就出來。”
“不了,等回東京吧。”伊籐辰介微勾唇角,露出優雅幻魅的笑意。
“呃? ”夕影猛然怔住,隨即回過神, “可是……”怎麼感覺有些怪怪的?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他微微一笑,低頭看了下時間,“我有點急事。”再噙笑望了她一眼,將雨傘遞到她手中,道了聲“再見”,便移動高大的身軀,繞過車身,上了車。
夕影愣愣地杵在那兒,望著車子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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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
一輛車子急速沖到達紗娜公司前的廣場,在停滿車子的露天停車場一退一進,硬是將車子“塞進”一小塊的車位。
偌大的落地窗前,兩個男人靜靜地佇立著,正好將下面的一幕盡收眼底。
“那個女子開車真猛!”中年男人開口。那簡直只能用“亂撞”來形容,身為男人都禁不住捏了把冷汗,“我有點同意法國男人反對女人開車的思想了。”
他身旁的高大男人用眸光淡淡掃過,卻是無動於衷。當車主踉蹌著腳步走下車,將纖細的身形和柔美的臉蛋完全暴露在他銳利的眼眸中時,他泰然的神情略微一變,顯露出余驚。
他薄唇緊抿,一會兒才吐吶出聲音:“我也同意。”
夕影勉強泊好車位,攬著一大堆文件急沖沖走下車,一陣冷風忽地襲來,她眨眨眼,更加加快了腳步,高跟鞋在公司前的廣場上敲出清脆聲響。
忽地,一輛黑色賓士駛向前來,嚇得她急忙停住腳步,與此同時,那輛車也猛然停住,似乎要讓她先過去。
“啊——”她突然驚呼一聲,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右方傾斜,連同那疊文件畫稿,一起趴倒在那輛賓士車上。
“好痛!”她痛苦地嬌呼,眨眨昏眩的眼眸,伸手揉了揉腰,半晌才站起身,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文件灑落一地,最後,視線定定地停留在那幾張“粘在”車蓋上的畫稿上。
仿佛疑惑了很久,她才緩慢地轉過身,和那個走下車來也愣怔了一段時間的老伯來了個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老伯首先回過神來,走上前,掀開那幾張畫稿。一堆五顏六色的顏料正橫流於車蓋上,黑賓士頓時成了“花車”。
老天!她雙眼赫然大睜。昨晚她給板畫上好顏色後,竟然忘了將它們收起來,只是順便裝在幾個小塑膠管裡,連同文件一起帶過來,現下經不住剛剛那重重一壓,已破蓋而出。
“請問……這些是什麼?”老伯顫抖著雙唇問道。
“呃,是顏料。確切地說……是油漆……”她低聲囁嚅,抱歉地投以微笑,“真的很抱歉!”她微微傾身。
“油、油漆……”老伯一副欲昏倒的樣子。
“您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夕影忙安撫他老人家,“這是我的名片。”她飛快地在名片上寫上一串號碼,遞上去,“還有保險號碼,有問題您給我打電話就可以了。真的很抱歉!”說著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文件,再微微傾身,她興沖沖地跑向達紗娜公司。
電梯裡空無一人,她抬起左手看表,天啊,遲到了十五分鍾。
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
她並非公司的正式職員,結果不僅沒有提前報到,反而嚴重遲到!加上奮戰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心血被剛剛那樣一壓,幾乎全部白費,她簡直要瘋掉了。
她幾乎是踉蹌著步伐走出電梯的,才剛把那疊文件攤在自己辦公台上,馬上被告知上司召見。
她氣喘吁吁地走到社長辦公室門前,理理儀容,平緩呼吸,確定沒有不妥之處時,才輕輕敲門。
“進來。”是上司那低柔平緩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那聲音顯得有些頹然無力。
得到許可,夕影笑容可掬地推開門,邁出的步伐卻在望見室內的高大身形時猛然收住。
飄逸的長發、俊美的容顏、優雅的氣質、考究的西裝,不正是七天前在巴黎邂逅的男人嗎?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愕然地微啟紅唇,下意識地想到那套“埃梅斯”的高檔服裝。
而此時,伊籐辰介微側身,望著門口處的美人兒,原本內斂精悍的深眸漾著淡淡的笑意。
在極近的距離內被他注視,夕影感覺肌膚有些酥癢,她微笑著向他點頭,然後硬著頭皮走向社長,露出禮貌性的笑容,微微傾身,“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什麼。”社長是一個將近五十的女強人,作風利落,卻沒有凜然的威嚴,待人和藹可親,“通知下去,十分鍾後,各個部門的經理到頂層的會議室召開會議。”
“是。”她優雅傾身,迅速離開。
目送著她娉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伊籐辰介緩緩地轉過頭。
社長仿佛也察覺到他神情和舉止的微變,眼瞼垂了下,沒太在意,繼續著剛剛未完的話題,“我們公司沒有出現資金和管理方面的問題,所以不可能讓伊籐先生有機可乘。”她很清楚今天面對的是怎樣的對手,一旦目標被他鎖定,絕對沒有逃脫的可能。這也是她要召開緊急會議的原因。
“目前利率差距在擴大,歐洲貨幣將遭重創。”伊籐辰介緩緩開口。
“這和我的公司有關系嗎?”社長交握的雙手微微一攤。
“沒有。”見社長松了口氣,他淡淡地道,“和你丈夫有關系。”
“我不懂。”社長一愣。
“你丈夫用貸款購買美國和歐洲債券,並用它們做抵押,這是非法行為。利率的波動,歐洲央行不得不跟進,而你丈夫手上的日元和歐元將大量縮水。”
“風險多大?”社長焦急地問道。
他的雙手閒適地交握著,擱在桌面上,“根據我的趨勢預算圖,將是一場核災難。”
她渾身一僵,似乎難以接受這令人震驚的消息,“憑什麼我要相信你?我丈夫不會隱瞞我。”
“貿易委員會總監親自向我透露了這一消息。”略略一頓,他繼續開口道:“幾年前,美元利率波動對他十分不利,他早該收到增補保證金的通知,但他的業務銀行一直隱瞞損失,希望狀況會有所改善,但事與願違,不用多久,他們就會發出增補定金的通知,到那時,他就完了。”
社長頹然地坐在皮椅上,半晌,她才無力地開口:“你想用這個威脅我放棄達紗娜公司?”
“知道高橋賢一嗎?”他微微抿嘴,不答反問。
“知道,是我丈夫商場上的對手。”
“他聽到一些風聲,打算落井下石,買下達紗娜公司,然後解體。”低沉的話語淡若清風,卻極具震撼效果。
社長身形顫了一下,“那你……”
伊籐辰介微垂了下眼眸,再抬起,“我要一半的股權,不多不少,不參與理事會,不變動人事,一切由您做主。”
“你的目的是什麼?”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她就知道他絕對不若外表那樣溫文,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本人竟然比傳聞中更深沉強悍。
“這是一間很溫馨的藝術畫廊,我希望喜歡這裡的人能夠永遠留在這裡工作。”他深邃的眼眸中潛藏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輕淡而優雅。
發現他變柔了的神情,社長的腦海裡閃過一張嬌柔美麗面孔,她明了地笑了。
“看來噬血的獵者並非殘忍無情。”
這時,夕影敲門進來。選擇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臉蛋卻在那抹富含深意的目光下泛起淡淡的暈紅,她急忙低下頭,“會議准備好了。”
社長頷首,望向伊籐辰介,發現他正微笑著凝視她那位柔美的秘書,“等一下,就要靠你了。”
伊籐辰介收回視線,站起身道:“沒問題。”然後邁開優雅的步履,微微含笑一瞥,越過夕影身邊,率先離開了辦公室。
會議開了好長一段時間,出乎她意料,“他”並沒有出席,昨晚的通宵和早上的折騰,加上現在緊張的心情突然放松,困意也漸漸襲向她。
“好了,就記錄到這裡吧。”社長的宣布,就如周公的召喚,她的眼瞼馬上往下垂。
“現在有個問題。”社長望向各個高層管理人員,宣布道:“伊籐辰介先生想並購我們的公司。”
話剛落,一陣喧嘩聲馬上響起,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僵硬,甚至是駭然,繼而相互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會議室的門在這時被打開了。
高大頎長的身形走了進來,渾身散發著一股冷魅卓絕的魅力,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迷人的神秘風采,卻隱約透出震懾人心的氣勢。幾乎每一個步伐,都讓人屏息。而他身後,跟著一個中年男人。
他繞過眾人,走到議會桌的另一端,和社長遙遙相對,卻沒有落座。掃了下全場,他才淡淡地開口道:“我是伊籐辰介,想成為達紗娜公司的一名股東。”
“請問份額多少?”有人鼓起勇氣發問。
“百分之五十。”
會議室馬上掀起一陣喧嘩聲和抽氣聲。一半股份,不是等於公司要“易主”了嗎?而且,沒人能夠將公司私有,因為沒有誰可以擁有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權。
“很抱歉,我們股東會將會反對。”
伊籐辰介微微揚唇,“我已經和擁有達紗娜公司債權的所有銀行打過交道,你們的債務經營權已經在我手上。下個月的支票,希望不大。”說完,他掃了下全場。
眾人臉色一片慘然,有幾個不禁掏出手帕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而社長旁邊的人兒微微垂首,墨密修長的眼睫不時微微顫動,正處於半睡半醒狀態,伊籐辰介的眼眸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
“伊籐先生以為憑那些票據就可以吞下達紗娜公司嗎?”對方仍不死心地硬撐著。
伊籐辰介低沉地笑道:“該公司百分之十五的海外資金,只要我下令,隨時可以流進來。我希望你們別考慮太久,因為時間不多了,下午三點,紐約股市就收盤。”
不知是因為室內僵硬的氣氛,還是受人們討論的聲音的影響,夕影顫顫地揚起卷長的睫毛,眨了眨霧蒙蒙的星眸。
天,她竟然在會議上睡著了!她急忙拭拭迷蒙的眼睛,抬起頭,卻正好對上前方那雙深邃而帶著笑意的黑眸,她愣了愣,羞怯地收回視線。
“剩下的事宜,將由我的律師渡邊先生和社長商議。”他交代。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和大家點了下頭,又坐下去。
伊籐辰介這個名字,對商界的人來說如雷貫耳!
商界的傳奇人物,具有政治家的眼光、軍事家的膽略,還有一顆無懈可擊的經濟學家頭腦;在商場上,只要他願意,絕對可以橫掃千軍。
神龍見首不見尾,極少出現在公共場所,即使是大型場面,露面的機會也微乎其微。想不到那個“美景”竟然是他!
眼看伊籐辰介就要離開,夕影急忙追了出去。在將近電梯口的地方,她腳底突然一滑——
“啊——”隨著一聲嬌柔的驚呼,渾圓的俏臀在重力的作用下,和地板做了最親密、最熱情的接觸。
天啊!好痛!她差點慘叫出聲。
美麗的臉蛋皺在了一塊,她輕聲呻吟著,伸出纖細白皙的雙手,艱難地、緩慢地移到腰後,摸摸被摔得發痛的部位,然後又揉了揉輕微泛紅的腳踝。
幸好不遠處的人們正在忙碌著,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美人摔跤圖。
她微啟紅唇,一邊揉著腳踝,一邊哀怨今天倒霉到“貼地”的運氣。揉著揉著,她發現有些不對勁,水盈盈的眼眸慢慢掃過全身上下。猛然,視線在左腳處凝住——
咦?她的高跟鞋呢?
正當她疑惑不已的時候,沉穩的腳步聲由電梯那邊傳來,一雙名貴亮澤的黑色皮鞋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她屏住呼吸,清澈的雙眸緩慢地往上挪移,隨著那只握在對方大手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高跟鞋映入眼簾,她的雙眼愈瞪愈大,紅唇也跟著微微張開。直到視線定在那張俊美出色的男性臉龐上,她的櫻唇已經張成了“0”字形。
高大帥氣的男主角終於出現了,不過不是來英雄救美的,而是來找她算賬的。
“那……那是……”她回過神來,想要解釋。
對方微瞇著深邃的眼眸,低頭凝視著她。視線由她美麗的臉龐,移向柔曼的嬌軀,接著停留在她白皙纖細的裸足上,盯得她頭皮發麻,全身繃得緊緊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美麗的臉蛋一陣發紅。她盡量讓自己忽視那逼人的視線,翦水雙眸瞅著他手中的鞋子,恨不得立刻把“罪證”搶過來。
注意到那張美顏浮現的淡淡暈紅,她一副窘迫的模樣讓伊籐辰介性感的嘴角彎起類似微笑的弧度,高大偉岸的身軀往前移了一步,緩緩蹲下身,近距離凝視她。
“這位小姐,看來你對我並購這家公司有很大的意見。”
低沉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聽得夕影一陣心慌意亂,無意識地點頭,又急忙用力搖頭。
察覺到她的驚慌,他的薄唇隱隱約約地帶著一抹興味的笑意,深沉的眼眸閃過一絲捕獵者所具有的侵略性光芒。
“你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你的態度。”他緩緩觸摸手中的高跟鞋,展示手中的“凶器”,罪證確鑿,不容抵賴。
“呃,那個……我……我不是有意的。”
“是嗎?”對方沉吟。
“是、是的,但我不知道這只鞋子會飛向您。”她急忙辯解,表明自己的無心之過。她即使向天借了膽,也不敢對大老板不敬,又不是活膩了!“如、如、如果我有心,肯定……擊不中目標……”
“你這一次運氣不錯,一飛就中了。”他緩緩地道。
“我、我沒有……”她窘迫得搖頭又擺手。
“看來你的行為要比你的小嘴誠實多了。”對方不疾不徐地開口,望向她紅唇的目光變得專注而灼熱。
嗚嗚,為什麼現在的他和在巴黎時的感覺判若兩人?她現在終於知道百口莫辯和欲哭無淚是什麼感覺了。
他突然伸出左手,輕握住她纖細優美的腳踝,嚇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卻不敢輕舉妄動,猶如一只受驚的小動物,睜著驚慌的水眸,警戒地盯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他“輕薄”自己。
發現腳踝處白皙的肌膚泛起微微的紅腫,伊籐辰介臉色微凝,大手稍稍用力,卻不足以使她疼痛,緩緩地在她泛紅的肌膚上揉摩。半晌,他才將右手的高跟鞋套上她美麗纖細的裸足,動作輕柔而謹慎。
“我……”她嚇得不輕,血猛然一股腦兒往上湧去,臉蛋霎時嫣紅一片。
“我想我們還是進電梯說比較好。”他凝視著她嬌羞的臉,然後望向她身後,不禁興味十足地道。
什麼?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眼眸因望見身後的人群而倏地睜大,愣愣地和大伙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忙碌的人早已停下手中的工作,個個瞪大雙眼,饒富興味地站在那觀看俊男美女“羅曼蒂克”的現場直播。
瞬間,她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樣快速地從地上跳起來,羞愧難當地沖進電梯。
直到眾人目光隨著電梯門的合攏而消失在眼前時,她臉上的紅潮才稍稍減退了些。
不料——
“剛剛我們談到哪了?”隨著低沉的嗓音響起,一陣灼熱的氣息突然吹拂在她頸後,嚇得她急忙轉身。
還來不及躲開,對方俊朗出色的臉龐已經緩緩地貼近她,黑眸閃過一抹不容忽視的戲謔。
“呃,伊籐先生……”她緊張得全身緊繃,心怦怦跳著,“我耳朵很好,您……您不用走這麼近。”
“我知道。”可他動作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更加逼近她,氣氛霎時變得好親密、好曖昧。
“可、可是……”她的聲音輕顫不已,後背緊貼著牆壁,呼吸嚴重困難。她好笨!竟然跟“冤主”進了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我、我覺得這裡……這裡的空間小了點,不、不如我們出去說好了。”她慌忙建議道。現在才知道眾目睽睽之下,感覺是多麼“光明”、“溫暖”和“安全”。
“不用,這裡方便解決。”他伸手撐在她雙臂兩側,將她包裹在他的氣息裡。
方便解決?她美眸圓睜——他該不會准備來個毀屍滅跡,不為人知吧?
“您知道,那是意外……”她瑟縮著身子,聲音不爭氣地顫抖。
“意外?”他揚眉,然後凝視她的紅唇,緩緩開口,“看來這張美麗的嘴兒是不肯說出誠實的話來了。”他低沉一笑,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粉頰,輕觸她小巧的鼻尖,游移到她柔嫩的櫻唇,動作輕柔得過火。
“我我我……你、你你想干什麼?”她的心跳得好快,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嫣紅的粉頰一陣陣發燙,熱得快要冒煙。
“不想干什麼,只是想懲罰一下這張不誠實的小嘴。”他倏然握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壓靠在電梯牆壁上——堅實的身軀緊緊壓住她柔軟的身子。
她嬌柔的臉蛋瞬間一震,瞪大了眼睛盯著他——
“您、您您別、別沖動!”她聲音抖得像冷風中的枯葉,臉蛋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我已經很冷靜了。”他輕輕吐著話語,獨特的男性氣息隨著呼吸撩著她的臉蛋,癢癢麻麻的感覺讓她的臉更紅了。
“等、等一下——”就在他低下頭的時候,她驚慌地叫道。
“改變主意了?”他揚了揚眉,唇邊泛起一絲性感的笑意,像是在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我……我……承認。”她用幾乎快哭出來的聲調回答。太過分了!他根本就是屈打成招!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天理何在?
“這才乖!”他緩緩地綻開一抹勾人心魂的微笑,不但沒放開她,右手反而再度撫上她柔美的五官,滑到她柔嫩的唇瓣,“不過……我一向賞罰分明,做了錯事就一定要懲罰。影兒,你說我該怎樣處罰你呢?”
她倏地愣住了,粉嫩的紅唇久久合不上來,瞪大了水盈盈的杏眼——
伊籐辰介勾起唇角,隨即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俯首吻住了她半啟的柔軟唇瓣。
轟!
她雙眸倏然睜得更大,頭腦被突來的熱吻震得一片昏沉,馬上陷入短路狀態。
“唔……”她低吟一聲,紅唇逸出細微的呻吟,像是無助的嬌喘。顫抖的雙手抵在他胸膛,渾身軟弱無力。
她微微顫抖著,感覺到他離開她的唇,輕輕吻住她的雙眼,用灼熱的唇舔去她溢出眼眶的淚水。
“天!你好甜!”他再度吻上她顫抖的紅唇,低啞贊道。無視她的掙扎,緊緊擁著她柔軟的身子,將她更拉近自己。她身上有著淡淡的馨香,一種自她身體散發出來的香氣,有點櫻花的味道。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想吻她了。
好半晌,伊籐辰介才放開她,凝視著她怔然的神情。
夕影眨了眨眼眸,腦袋漸漸清醒過來。她雙頰泛紅,本能地想要推開他,“你怎麼可以……”她羞得難以啟齒。
“為什麼不可以?”他輕柔地反問。
夕影羞窘地低下頭,“我們連朋友都不算,而且……”她苦澀地道:“你已經有愛人了,不可以……”
他微微一愣,正要說什麼,電梯門開了。
夕影這才想起追上來的目的,微仰起臉蛋,粉頰上仍泛著淡淡的紅暈,“我是來告訴您,那套衣服,我可以請假回去拿。”
他緩緩挑起一邊的濃眉,低緩地道:“不急,我到時會給你電話。”說完,優美的薄唇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道了聲再見,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出電梯,留下一臉愣怔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