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虎一走進同德堂,那股凜冽威嚴的氣勢,如同一隻揚著雙翼的雄鷹。
竹波、葉影惟恐又有另一無聊男子前來鬧事,主動上前一步,分侍左右,護衛探蘭的安危。
「在下夏侯虎,為朝廷指派在皖南太平城的領遠將軍,請問姑娘是否為蘇州第一名醫陸探蘭,陸姑娘?」夏侯虎態度謙和,讓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減緩不少。
聽到夏侯虎三宇,又有不少人交頭接耳,有些在外地經商的旅人,對於夏侯虎這響噹噹的三個大字,多少也略有耳聞,就算未親眼見過本人,光是聽他打退馬賊的英勇事跡,就足以如雷貫耳。
「對啦對啦,她就是鼎鼎有名的江南第一女神醫,陸探蘭姑娘。」一位經常往來雲貴一帶的商人,自告奮勇為夏侯虎介紹。
「蔣老五,你沒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想要我家小姐治好你屁股上那塊臭瘡,你最好少開你那張嘴。」竹波劈頭便是一陣臭罵,誰要他這黃板牙多事嚼舌。
頓時揚起一陣哄堂大笑,蔣老五縮著脖子走進人群,不敢再隨意開口。
「在下便是陸探蘭,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一對精明幹練的美目射來,當場與夏侯虎四眸相接。
「治病。」他說得再仔細些。「我母親的病。」
「令堂得的是什麼病?你有帶她來嗎?」見他相貌堂堂,探蘭才稍稍卸了心防,多問了兩句。
「怪病,病情嚴重,不便遠行。」
「遠行?」探蘭粉頸一伸,見外頭有轎有隨侍,而且從這些人的穿著打扮看采,不似本地人。「你們是從皖南的……」
「黃山。」他當下接了探蘭的話。
一說起黃山,那可是好幾百里的一段路程,她看了看綿延好幾十尺長的隊伍,幾許無奈說道:「那就很抱歉了,這三天乃同德堂義診時期,我不可能為了令堂的病,而放下蘇州城百姓的健康於不顧。
「事分輕重緩急,希望您以家母病重為考量,暫緩三日的義診。」即使是在替自己的母親爭取機會,夏侯虎的臉上仍保持一貫的平靜與沉穩。
暫緩三日義診? 這六個字清清朗朗,讓蘇州城的百姓們個個瞠目結舌,這同德堂外頭少說也還有一兩百人等著看診,而這個霸氣的男人,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要他們的活菩薩暫緩三日義診?
這未免也太不近情理了吧!
「夏侯將軍的母親是人,蘇州城的百姓也是人,既然是人,就無貴賤之分,理應遵守先來後到之則,不知夏侯將軍以為如何?」探蘭心思縝密,總會把個「理」字說得四平八穩,有軌可循。
夏侯虎臉色一沉,牙床也因彼此間的摩擦而咯咯作響,他向來不愛女人頂嘴,可是眼前這女人不但頂嘴,還在眾人面前上他一課,這令他濃眉深鎖,滿眼陰騖不悅。
「不過家母病情危急,而這些百姓頂多受些風寒,要不便是一些陳年病疾,待陸姑娘自黃山歸來,要夏侯虎如何幫忙,全憑你一句話!」為了母親,他願意委身屈就,在所不辭。
探蘭瞧他一本正經的,自然不會將他的話當做玩笑話,一個大男人會對母親這般恪盡孝道,自然也就不會惡劣到何種程度,只是現下這個狀況,就算對方再怎麼好說歹說,若她就這樣跟他一走了之,她又如何跟蘇州的百姓交代呢?
「這樣吧,不如您先回黃山,待三日義診結束,我自當親自前往。」說完,她便走回自己的位子,繼續未完的看診工作。
只是這樣的答案並未讓夏侯虎滿意,他從容地走回駿馬邊,從鞍邊解下兩隻藍布包裡的大包袱,兩大包鼓鼓脹脹的東西,看來頗具份量,沉甸甸的外觀讓人不禁想一探究竟,裡頭到底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砰的一聲,整個又重又大的包袱就這樣放在探蘭把脈的桌上,他不由分說先行將布包拆開,裡頭一些銀子、金子、元寶和各式各樣的玉器、珍寶,就這樣琳琅滿目全都鋪散在桌面上。
「就這樣了!」他冷冷地說,像是放下什麼重擔,整個人輕鬆不少。
「我這是義診,並不收費的,所以你……」
「不是給你的,若是你能醫治好我母親,會有你應得的酬勞。」
探蘭不明就理,這些金銀珠寶這樣公開地亮在大眾面前,不是給她,難不成是……「莫非,你想拿銀子給這些鄉親父老,讓他們到別處去看病?」
「正有此意。」夏侯虎坦蕩磊落,說一不二。「幾年下來因剷除馬賊有功,所以朝廷硬是送了些禮,這些東西我本不看在眼裡,多年下來全都囤放在木箱中,但一想到到此地來,有些事情還是得靠這些東西,肯定能好辦許多。」
言下之意,他是準備用銀子來打發這些病患。
探蘭此刻不徑發現,這夏侯虎這趟前來,還是有備而來的。
「你以為我們蘇州城的百姓都是見錢眼開嗎?」探蘭嘴裡說著,心裡卻一點也不踏實,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乃千古名言,只怕他這話一說出去,要錢不要命的可大有人在。
只見夏侯虎咧起嘴角,帶著洞悉人性的笑,說道:「試試看便知道。」
只見他抱起兩大布袋,來到同德堂的大門額匾下方,他將兩大布袋一字排開,所有的金飾銀兩、稀珍古寶,全都亮在眾人面前,就連排在後頭的,也全都蜂擁而上,將整個同德堂的大門擠得是水洩不通。
「各位鄉親,在下夏侯虎,今有一事相求,因家母身染重病,需陸姑娘前往黃山親臨診斷,但不巧碰上同德堂義診期間,為了不想影響到眾鄉親的病情,在下希望各位能否到別的鋪子請大夫看病就診,所有的費用我夏侯虎一人負責,若有意願者,請通通走到同德堂左邊的這頭石獅子前頭,若仍舊需要陸姑娘看診者,就到右邊的石獅子前,不過,這布包裡的銀兩,可就沒你的分了。」宏亮的聲音咬字清晰,挺健的身軀往同德堂門口一站,宛如一尊門神,令人對他是肅然起敬。
頓時下頭的民眾全都議論紛紛,竊竊私語,探蘭這時也走出來一看,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興致匆匆地往左邊的石獅於靠去,一談起金銀珠寶,大伙什麼毛病也都變成沒病,而且還眉飛色舞地笑著,等著發一筆意外之財。
一刻鐘後,優劣立現。左邊的石獅子前大排長龍,右邊的石獅子門可羅雀,一個人影也沒。世上錢財來物,那可是長貧久富家的道理!能有橫財發發,哪有人會不愛,即使病重,錢眼開此一法則,古今皆通。
「好,一人拿一錠銀於,沒拿銀子的拿些小金飾,人人有份,拿完了就趕緊去找大夫看病去。」夏侯虎叫來其他四名隨侍,讓看診民眾依序領銀兩,不到一柱香時間,這銀兩空空,人也空空。
整個同德堂外頭,除了來迎接探蘭前去的人馬和大紅轎外,再也沒有其他不相干的人。
這錢財雖是身外之物,但還是人見人愛,夏侯虎掌握了人類貪愛錢財的習性,讓他不用多廢唇舌便能將這件棘手的事瞬間處理掉,還真是充分利用人性弱點,這點倒讓探蘭對他不免刮目相看。
「現在問題全解決了,陸姑娘請上轎吧!」
一旁的竹波、葉影馬上湊到探蘭跟前,兩人當然是憂心忡忡,緊張得不得了。
「小姐,你千萬不能答應他,老爺對你這種義診的行為已經很不諒解了,你千萬別再出遠門,黃山之路迢迢艱辛,你沒那必要去受這顛簸之苦。」葉影心疼主子,莫不說破了嘴,就是想挽回探蘭的心。
「是啊,老爺和其他三位小姐作起生意是秤斤論兩,像你這樣熱心過了頭,肯定又要被老爺好生念上一頓。」竹波更是反對,不希望她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會開辦義診不過是想放點小餌,壯大自個兒家中的名聲,將來在買賣藥材上頭,也好能圖個殺價空間,陸家作生意當然不揀蝕本的做,只不過丫環們經驗尚淺,再說,這種事根本就毋需替她們提起。
另一方面,這夏侯虎看來英姿煥發、雄心萬丈,是個不可多得的出將入相之材,能讓朝廷這般重視,賜地封將,自是有他一定的能耐與才幹,就連他帶來的侍從,也是個個英氣逼人、威風凜凜,要是能與太平城搭上關係,將來雲貴、兩廣一帶的藥材買賣都能讓夏侯軍來護衛的話,不但省了運費,還能以夏侯軍的名聲來打通西南一帶的生意商圈,這廣大的商機,一定能替陸家帶來更多無窮的財富。
所以這回出診,不但能博得名望,還能賺得銀兩,何樂而不為呢?
「看在夏侯將軍事母至孝的分上,探蘭實在想不出有拒絕的理由,這一路跋山涉水、舟車勞頓,探蘭若是還存心刁難的話,恐怕連老天也容不得,天下百姓又怎麼看待這件事了……」探蘭挑宇揀句,將這回出診全歸功於夏侯虎的一片孝心上頭,對於自己要爭取到更大利益這回事,倒是避重就輕,一個字也沒提及。
「陸姑娘探明大義,夏侯虎銘感五內,將來陸姑娘有任何困難,夏侯虎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夏侯虎直率坦誠,更讓探蘭芳心激盪,一對秋眸在他身上流轉不已。
「赴湯蹈火倒是不必了,倒是將來探蘭有什麼需求,只盼夏侯將軍別推諉辭謝,那就行了。」探蘭保持著一貫精明的笑,她心中的金算盤正嗟嗟的響,這筆生意,明著看來沒有什麼,可她清楚得很,將來的無窮商機,可是挺叫人咋舌的。
「這有什麼問題,事不宜遲,請陸姑娘上轎吧!」夏侯虎爽快答應,只要不叫他殺人放火,什麼事都好辦。
「等等!」夏侯虎才一轉身,探蘭便輕喊出聲,他急著將身子一轉,看她佇立在原地,生怕臨時產生變數。
「陸姑娘還有什麼要求嗎?」他濃眉緊擰,烏黑的頭髮在空中飛揚,表情又再度陷入僵化。
「初次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沒任何保障,如何能讓家人安心呢?」這樣的顧忌無可厚非,探蘭一提出口,夏侯虎便點頭允諾。
「說,要怎樣的保障?」若是合情合理,他並不排斥。
「龍蟠玉!」她指向夏侯虎腰間所繫掛的一塊翠玉。「夏侯將軍若是願意讓探蘭將這塊玉交由丫環,帶回家中讓家人看管著,探蘭立即踏上轎子,待探蘭安全歸回,再由親信快馬送回,這樣要求並不過分吧!」
夏侯虎心口一怔,對於探蘭鑒賞的能力佩服不已,在這樣十步之遙的距離,還能一眼看穿他腰間所繫配的玉件,怪不得人人都說蘇州陸家四千金個個精明幹練,這還真是一點也沒說錯。
這龍蟠玉是皇上當年御賜,做為皖南統帥的一種象徵,萬一他未盡護衛之責,而讓陸探蘭受到任何傷害,到時她家人拿著龍蟠玉興師問罪,他定當難辭其咎。
為了母親,他別無選擇。「這並不過份,拿去吧!」他毫不考慮,便自腰間將玉珮取下,親手交至探蘭手中。
探蘭拿過之後交給竹波。「拿回去給我爹或是大姐,有了這塊玉珮,相信他們就會明白我這趟遠行的真正用意了。」
「小姐……」
「別再說了,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她簡單交代完畢,轉身看向夏侯虎。「帶個貼身丫環不為過吧!」葉影脾氣好,思慮周密,帶在身邊也好辦事。
早已被這些拉拉雜雜的事弄得快按捺不住的夏侯虎,豈有說不的道理,他只想趕緊上路,不想再被這種小事煩心。
「上轎吧!」他怕這女人又拖拖拉拉,轉身躍上馬匹.率先帶頭離去。
在竹波的目送下,一行人越行越遠,終於隱沒在市集的街頭……
蘇州 余園
此為陸家在蘇州所居住之地,因期盼年終盤庫之際,皆能年年有餘,故取「余園」,以象徵財富能生生不息,年年結餘。
整個余園面積佔二十公頃左右,整個園區以真水假山,桃紅柳綠為主。在園區中央,有著將底座挖空的七星橋與廊橋,池水從底下流過,將圍內的水榭及亭樓相銜接合,使得整個余園不論春夏秋冬,在園內的各個角落,都能聽到潺潺流水之聲,與鳥叫蟲嘶鳴放,宛如置身在幽靜的江南古院之中。
位於園區正南方的主廳,構築更是考究精細,所有的雕樑畫棟、門窗掛燈,皆是珍貴的楠木所製,雕飾極為精緻細膩、玲瓏剔透,廳堂中間有銀杏木精雕而成的月宮門洞屏風,將主廳隔成南北兩廳,北廳華麗精美,南廳則樸素大方,可說是江南最傑出的建築之最。
其他大大小小偏廳二十餘間,可看得出陸家在江南的氣派與地位,絕非一般尋常之家可以相比擬。
而在北廳的牆上,掛著幾幅揚州八怪的字畫,字畫下頭,一名盤著芙蓉髻,生著一對狹長丹鳳眼女子,正將目光來往於賬冊與算盤之間,每個數字和用硃砂圈選起來的記號,她個個不放過,修長手指在珠串之間撥打著,一點也不含糊馬虎。
她是余園的大當家陸元梅,擁有封建制度社會下所賦予的完美女性特質,卻又能在波譎雲詭的商場上,以著過人的膽識及精明的算計,而佔有一席之地,讓人趨之若騖卻又惟恐被她的經商頭腦給啃到骨頭都不剩。
當陸不凡將家中事業交由她掌理後,她便經常接觸各行各業,練就她目光四射、手腕靈活的本事,跟她有過生意交流的人都批評她,「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她跟探蘭同樣是頭腦敏銳之人,只是她多了分冷漠,對自個沒好處的事,她一概不搭不理。
「啞叔!」元梅輕喚一聲,一旁立侍左側之老者,微微傾首聆聽。「聽說宜興的廣興堂、常熟的濟保行和無錫的南榮行,這三家米行最近打著咱們余園名號賣米,有人盛傳,他們的白米是以次充好、以糙充白,是不是有這回事?」
修長的指尖輕蘸圓盤內的清水,繼續翻動著賬簿,她微轉了下粉頸,見啞叔眨了眨眼,答案立見分明。
「既然打著咱們的旗幟在外頭做著不老實的生意,那咱們也用不著客氣了,啞叔,依你所見,該怎麼來嚴懲這三戶不懂規矩的米行?」朱紅的筆尖在賬簿上依序打著圈,每筆收入與支出,元梅總是核對再三。
只見啞叔拿起毛筆,氣定神閒地在白紙上寫下二個「辦」字,元梅見了,不禁呀然一笑。
「啞叔,你與元梅真心有靈犀啊!」
她將往采商家的米冊拿出來,並取出其中幾份銀貨往來的資料,上頭羅列的正是這三家米行與余園交易時的時間與數量,還有米袋上的細微編號,此舉便是要防止不自商家利用余園的名號,將劣米摻雜新米,用來充混於市,以謀取暴利。
這一點,她當然不會讓這些下游米行知道,到時她才好來個甕中捉鱉,人贓俱獲。
她喚來一名小廝,嚴正交代,「將此米冊交由王縣令,該怎麼做,他自會明白。」
元梅對這三家米行早就觀察了好幾個月,如今只要核對賣出的米是以余園的米袋所裝填,就能使這三戶不肖商家百口莫辯,他們哪會曉得,一個普通的米袋,還會繡上精細的編號,這下可讓他們是烏龜咬了烏鴉腿,是跑不掉也飛不了。
「除了一般賠償,外加商譽損失,這樣一來,該能救救他們,怎麼規規矩矩做生意了。」這也是啞叔寫下「辦」宇的真正用意。
的確,有些人若不給他來個當頭棒喝,是絕對不會洗心革面做人,否則這些人照樣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全不當那麼一回事。
就是要這樣讓他們一敗塗地,才會知道偷雞摸狗的事做不得,要賺良心錢,得憑真本事。
才算完賬,合上賬本,元梅這才又想到另外件事。
「啞叔,適才春梅在街上聽到的那件事,你以為如何,這二妹做得是對,抑或不對?」關於探蘭隨著夏侯虎前往黃山一事,府內丫環早就來向元梅稟告,只不過這檔事,似乎沒那三家米行干的壞事來得讓她震驚,反倒是擱在正事之後再說。
啞叔看來也是無關緊要,彷彿探蘭跟了陌生人到陌生的地方,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他再次提筆蘸墨,在白紙上寫了斗大的「可」字,這個字又直接說進了元梅的心窩裡。
「我也這麼認為,二妹這一石二鳥之計,不但替自已贏得了美譽,更替咱們余園辟了無窮的商機。」能遠赴黃山,替皖南大將軍的母親治病,這事若宣傳出去,探蘭的聲望自是水漲船高,再者,將來往來西南一帶,還怕有馬賊敢劫餘園的商貨嗎?
兩人相視一笑,並對飲著香醇龍井,只是茶喝到一半,元梅又問道: 「聾嫂的事,你當真不再管了?」
彷彿是活生生在剛治癒好的傷口上擻了鹽,啞叔將杯子一放,只聽他鼻管內噴出一股很大的氣流,接著便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元梅搖著頭,不明瞭此事過了半年了,啞叔還是無法釋懷。
此時,竹波慌慌張張從外頭跑了進來,她手上拿著龍蟠玉,一看到元梅,便上氣不接下氣,緊張地說道:「大小姐,不好了,這二小姐她……」
元梅不等她把話說完,逕自將龍蟠玉放在手上,看著這塊人間瑰寶,更是相信這位帶走探蘭的男子,是真真正正鎮守皖南的夏侯虎大將軍。
「我全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竹波嚇傻了眼,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到大小姐氣定神閒地翻著賬本,對於二小姐發生的大事……怎一點都不著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