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詠,詠詠,你醒了!」寶嘉滿心愉悅地看著床上那張睡眼朦朧的臉,還好,阿摩尼亞的藥效不是很強,讓她在兩小時後微微甦醒。
「鑽石姨姨……好臭喔!咳咳咳……」
醒來後的詠詠不是嚎哭就是猛咳,聽在寶嘉的心裡,胃都糾成一團了。
「詠詠乖,趕快把這杯牛奶喝下去,待會姨姨帶你到街上玩。」她替詠詠泡杯牛奶,以降低她體內的毒素。
這趙嫌還真不是人,對個小孩子竟然用那麼強的濃度,連大象都有可能被他熏暈了,真不明白沈馭軍怎能讓個狗奴才這樣對自己的小孩。
詠詠慢慢地將牛奶喝掉,她抹抹嘴道:「爸爸呢?我要找爸爸。」
「你爸爸他……」寶嘉不知道怎麼將這樣殘酷的事實告訴她,縱使解釋半天,她也不見得聽得懂,若她真能理解,對她何嘗不是更深一層的傷害。「他有點事,等會就回來。」
「鑽石姨姨,你不會走了,對不對?」詠詠兩管鼻水還是間接性地從鼻腔內流出,紅通通的鼻頭大概是被藥水給嗆壞了。
「姨姨我……」她是很想走,可是又怕她這一步,沈馭軍那禽獸又拿詠詠來威脅她,「不說這個了,姨姨問你,你還會不會不舒服?」
「鼻子痛痛。」她的鼻子顯然是被過濃的藥水給刺激,連帶地影響到自主神經,讓詠詠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一點生氣也沒。
小孩子的抵抗力弱,實在不曉得後續會有什麼嚴重的併發症,她身繫著小孩的安危,就算這屋子是銅牆鐵壁,她也要盡她為人長者的一份心力。
「走,姨姨帶你去看醫生。」寶嘉抱起詠詠,扭開密室門把,臾見門一開啟,黑壓壓的碩大身影便整個將兩人籠罩住。
「爸爸!」詠詠躺在寶嘉懷中,虛弱地響著沈馭軍。
「你們要去哪裡?」沈馭軍的聲音如冰鑽般刺耳,像是從沼澤地吟發而出。
「我們要去哪裡?你沒看到詠詠被你們折騰得這副模樣,我當然是要帶她去看醫生了。」寶嘉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的父親,連女兒的生死都不管了。
寶嘉才走出一步,沈馭軍便擋住兩人的去路,「我自會叫趙謙帶她去看,你乖乖回到房間裡去。」
「我為什麼要乖乖回到房間裡去,你自己沒長眼睛看看嗎?詠詠已經很不舒服了,你還讓趙謙那個不可靠的傢伙帶詠詠去醫院,你存心想害死你親生女兒嗎?」寶嘉忿忿地說,她今天說什麼也不可能讓任何人碰到詠詠。
「我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女兒呢?」沈馭軍撫撫詠詠的頭問道:「詠詠,爸爸和趙叔叔陪你和姨姨一起去好不好?」
「好……」詠詠永遠相信自己親愛的爸爸。
「寶嘉,你看到了,詠詠自己也說好,這可不是我逼她的。你要知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你,我不希望那個窮小子還繼續來騷擾你。」沈馭軍更進一步說道:「過幾天我就回紐約,到時我希望你能跟我共同組織一個家庭,只有你、我,還有詠詠。」
「別再拿詠詠當作護身符,她不會希望我是因為被強迫才嫁給你的,要是將來她知道你的手段這麼惡劣,不怕她會恨你一輩子嗎?」
「就怕我不娶你,她才會恨我一輩子。」他轉身拿起電話命令道:「叫趙謙備車,送賽小姐和詠詠到醫院去。」
一點反駁餘地也不留給她,沈馭軍獨裁般決定了寶嘉的命運,他相信只要消磨她的鬥志,摧毀她的意志力,就能進而讓她消極地的看待人生,這樣,要讓她吐出那顆鑽石,無疑是手到擒來、易如反掌。
他目送著寶嘉氣急敗壞地尾隨趙謙而去,所有計劃都在他掌控下,他相信憑他的能耐,來個人財兼得,可說是如吹灰之力,何難之有?
不能太相信女人,是他警惕自己的金玉良言,可是他總是得過且過,等到發現不對勁時,卻已經是傷痕纍纍,這回,他竟又再一次讓自己陷於寶嘉的精妙算計中,還真相信女人有不被金銀珠寶所迷惑,別傻了,隋以恭,你的白癡夢也該醒醒,世上是不會有這種女人的,別再自己騙自己了。
躺在瓷白色的復古浴缸中,以恭愈想愈氣,他兩手攤開在浴缸兩側,頭上則用熱毛巾罩臉,希望蒸氣能帶走他所有的痛處,全身上下的痛都能一併消除。
他雙腳往缸內一浸,或許是洗澡水太燙,以至於前些時候被鑽石割傷的舊痕又開始痛起來,原本以為傷口已然痊癒,怎知,這種傷口是不能碰水的,他將醫生的叮嚀,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看到傷口就想到那顆該死的鑽石,想到那顆鑽石就想到那個鑽石的主人賽寶嘉,一個是傷了他的腳,一個是傷了他的心,反正什麼人玩什麼鳥,有這種手也難怪會有這種害人不淺的東西。
以恭圍條浴巾,蹣跚地走到房間,並從枕頭底下拿出那顆亮閃閃的鑽戒,前此日子本來是要交還給寶嘉的,誰知被那張甜死人不償命的臉蛋,和願意共效于飛的態度打動了,一時忘了這回事,幸好在一切都回歸起點時,趕緊把這迷惑人心的萬惡之物交還給她,免得到時被這拜金女回頭來扯爛帳。
沒錯,就這樣決定,分手的男女都是要把對方的東西物歸原主,他要分也要分得有骨氣些,別讓人說他隋以恭是個利慾薰心的貪心鬼。
「嘩……」
聽到刺耳的電鈴聲響起,以恭猜測大概是賽寶嘉那個女人跟他撕破臉後要回來趕他走,這樣也好,免得他跑一趟去,跟她那個姘夫大眼瞪小眼,像鬥雞一樣非分出個你死我活不可。
「你來得正好,這東西我正準備還給你。」以恭將們一開,手臂一伸,便將鑽戒給遞了出去。
「你有病啊!男人跟男人求什麼婚,你該不會跟女人吹了就性取向也變了吧?」冷嶙閃到一旁,看著以恭圍條浴巾,手中又拿鑽戒給他,內心不免毛了起來。
以恭抬起頭來,看了冷嶙之後,眼皮一垂,死氣沉沉地說道:「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那拜金女。」
「你真夠朋友,一個人把我丟在那邊,我現在不跑來看這怎麼行,我拿幾條命回去交差。」他一屁股坐熱後,便從以恭手中隨手取來那枚鑽戒瞧瞧看。
冷嶙將那枚鑽戒拿在手中端詳,不免發出嘖嘖稱奇之聲,以他這種上流社會的身份,這種東西自然是略知一二,也是小有研究。
「小子,你哪來這個東西,光是這一顆,你寫十萬本小說也賺不到這麼多錢。」他彷彿是挖到帝王古跡般地驚訝不已。
「你別看我剛被羞辱回來就想辦法來安慰我,我心領了,你要是沒事,幫我將這枚鑽戒拿給那拜金女,說是我拾金不昧,叫她不用付我酬金了。」以恭暗忖,早早跟她畫清界線也好轉移陣地,另起爐灶。
「不,這顆不是普通的鑽戒,這是有名的『豹芒之光』,要是真要叫價的話,五千萬美金也是有那可能性的。」冷氏一家族全是研究珠寶的高手,在瑪瑙的薰陶下,冷嶙敢誇下海口,證實無誤。
「五千萬美金?」以恭差點被口水噎死。「你是說……折合台幣……」天啊!這跟天文數字一樣,他都不會算了。
「台幣約十五億左右……」還好,跟他冷嶙的總財產差一些。
「拜託,你再看清楚一點,這顆黑不拉幾的破玻璃值那麼多錢,你……你要開玩笑也不是選在這時機啊!」以恭不可思議地結巴起來,他快休克,他快休克了。
「還說別人,你自己還不是見錢眼開,也好,這顆鑽戒你就自己收起來,算是寶嘉給你的精神補嘗,這事你不說我也不說,也只怪寶嘉太勢力眼,怪不得別人。」冷嶙將以恭掌心攤開,將鑽戒塞進他手裡,並替他將手掌閻起來。
十五億台幣……是啊!光是躺著吃就夠他吃十輩子了。以恭隱約覺得掌心在出汗、發油,將十五億的錢捏在手心裡,諒是誰也會抖手抖腳,全身不自在。
「不行,這不是我的錢,我不能拿,你還是要拿回去還給那拜金女,這種髒鑽戒,就算能買十幾架太空梭我也不會要的。」他一時良心發現,又將鑽戒交給冷嶙。
「我還是一直不相信寶嘉會變成這樣,你怎麼都不想想是那沈馭軍在搞的鬼呢?那傢伙我怎麼看就怎麼邪門,說不定……說不定這其中另有隱情。」冷嶙在靜下心來想想後,基於勸合不勸離的立場,他建議以恭能再抽絲剝繭,查個水落石出。
「兩個人都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了,你叫我還要再查什麼,是要她再親口多羞辱我幾句才行嗎?」對以恭而言,冷嶙的話向來只能參考,僅限於參考而已。
「不會吧!這年頭男男女脫光光在床上蓋棉被純聊天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你別太過於大驚小怪。」冷嶙知道這不會是寶嘉的作風,別說是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就算是跟一個愛死的男人,她也會有所節制。
以恭倔強地說:「你別再替她說話,我這個人天生保守,我是個老頑固,忍受不了有人玩弄我的感情,OK!」他是收了寶嘉多少錢,要讓他這樣苦口婆心來當說客?
「不是我在說,這事情讓萊娣知道,她也不會看你就這樣隨便放棄,不然這樣好了,我先帶你到醫院敷藥,你也順便將鑽戒帶著,一切都在你心情和身體狀況盡完善的情形下,我們再登門去查個詳實,這次我會親自替你作證,看看寶嘉是不是真的這麼無情無義。」活到這一把年紀,冷嶙覺得今天過得最有意義,好比耶穌在救世。
「不要,我發誓再也不跟那女人見面了。」以恭堅定地說,要是他再跟賽寶嘉見面,他就改姓龜,名兒子。
「真的不要?要是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你將會失去你生命中一個讓你人生再次璀璨的女人。」冷嶙不放棄地再勸道,向他就不信郎心如鐵這句話放在以恭身上管用。
「不……不要!」以恭撇過頭,這算什麼嘛!再去讓她羞辱?
冷嶙斜脫以恭一眼,「真的不要?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我就跟萊娣回英國,這裡的爛攤子你就自己解決,我可沒那閒工夫替你料理善後。」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這種爛差事,他還是早閃人早快活。
見他轉動門把,大腳準備踏出鞋墊,以恭從後頭大聲喊著,「你朋友就這樣當的,說走就走啊!」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呢?你對寶嘉已恨之入骨,要不然你還要我將她帶到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請你收留嗎?我可沒那種演技天分。」冷嶙決定不再管這種難斷的家務事。
「至少……至少你要帶我去多罵她兩句才夠爽啊!」一轉眼間,他已經緊緊握住冷嶙的手。
這種男人,雷聲大、雨點小,就是這種軟柿子的個性,才會容易被女人吃死,不過他對寶嘉也抱持著很大的信心,要不然何苦雞婆管起這小倆口的糾紛。
「是你『求』我帶你去的,我可沒勉強你。」冷嶙故意加重語氣,男人嘛!不就是那張嘴硬而已。
「你看著好了,我會在你面前好好把她給臭罵回來,以發洩我心頭那口吞嚥不下的悶氣。」以恭三兩下便穿戴好服裝,今晚要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他會望著天花板到天亮。
「紙老虎。」冷嶙啐了一聲,以恭的個性不就是跟他是同個工廠生產出來的嗎?刀子嘴、豆腐心。
以恭率先走出門,打算再去找寶嘉問個明白,他盤算著,在去之前,他得要先好好到醫院寶貝完他的腳,要不然,恐怕要爬著去見她了。
過了凌晨,天色漸漸露出曙光,寶嘉將熟睡的詠詠抱在懷中,前頭正是那賊頭賊腦的趙謙開著車,她得隨時提高警覺,免得這心狠手辣的傢伙,又想出些什麼名堂來對付她。
貼貼詠詠的額際,好像有些發高燒,深鎖的眉頭緊皺成一團,像個死結般附在詠詠的紅潤小臉上,這沈馭軍也夠狠的,用這種犧牲女兒的方式來留住她,算是卑鄙到了極點。
車子一駛進醫院,空蕩的大廳不見幾個人,只有值班的醫護人員慢條斯理地走著,跟白天的暄囂成了強烈對比。
「賽小姐,詠詠由我來抱吧!」車一停妥,趙謙便伸手要從寶嘉手中接過詠詠。
「不用,你在車上慢慢等就好了。」她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反正他和沈馭軍是一丘之貉,同夥的。
寶嘉將詠詠抱到急診室,由醫護人員為詠詠做完整的全身檢查,而她則是一人到大廳上,為詠詠填資料。
「賽小姐……」從寶嘉耳後,傳來一記淫猥的聲音。
「你想幹麼?離我遠點。」寶嘉盡量跑到值班台旁,免得這蟑頭鼠目的狗奴才對她做出狎弄的動作。
「別緊張嘛!我還能做什麼,我只是想恭喜容小姐,即將成為沈夫人了。」趙謙的笑讓眼睛瞇成一條線,搓手縮骨,活似個龜公。
「今天馭軍會變成這麼漏滅人性,我看都是你在一旁慫恿出來的。」就她所知的沈馭軍,就算壞,也沒壞到這種讓人咬牙切齒的地步。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可是主子的得力助手,今天會這樣對詠詠,也是你逼我們這樣做的,要是你凡事乖乖聽我們的,按部就班的來,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他振振有詞,把所有責任全推給寶嘉承擔。
「我看你將來下地獄,恐怕那張嘴會先被剪掉。」寶嘉心想,跟這種人說話,無疑是自取其辱。
趙謙冷哼兩聲,心裡正在撥捻著算盤,他繞到寶嘉面前說:「別這樣說我嘛!我也是會做善事的,」
「你會做善事?這世界就沒乞丐了。」
「不信?那你信不信我會放你走?」趙謙氣定神閒地說道,他就不信她聽他這樣一講,耳朵不豎高才怪。
寶嘉握筆的手突然停下來,抱著狐疑的態度看著他,「你會那麼好心放我走,我不相信。」
「你當然不相信,因為這是有條件交換的。」趙謙毫不知羞地講了出來。
寶嘉聽出他話中之音,他要條件交換?或許這也是一線生機,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鋌而走險試他一試。
「好吧!你說吧,怎樣才能放我離開。」她姑且聽聽看。
「聽說你有一枚鑽戒,價值不菲,你要是能將那枚鑽戒給我,我馬上二話不說就讓你走,而且保證會讓少爺永遠不再去煩你。」趙謙打的如意算盤,正是要獨吞那枚巨額的鑽戒。
寶嘉將沈馭軍送她的鑽戒拔下來,「這一個少說也有好幾十萬,你要就拿去吧!」
趙謙搖搖頭,根本正眼也不瞧那枚端不上檯面的破戒指一眼,「我要的是那顆『豹芒之光』,是湯尚南生前買的最昂貴一顆鑽石,當時報紙也曾刊載過,你可別告訴我沒這一回事。」他不是笨蛋,要就要挑上等貨色。
好個趙謙,果然是內行人,她一邊替自己慶幸,原來他不是那麼效忠沈馭軍的,可是又一方面替沈馭軍感到悲哀,被黑吃黑也不曉得。
「那枚鑽戒早就弄丟了,我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的希望是泡湯了。」她有一棒打死他的念頭。
「賽小姐,明人不說暗話,要是這枚鑽戒輾轉流通出去,市面上一定會有消息,可是兩年過去了,根本聽不到這枚鑽戒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他如豆般的眼珠,銳利地鎖住她的心魂。
「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當時我跟湯尚南正吵得凶,我哪會知道那枚鑽戒跑去哪,那時候我的生活是一團糟,管它會放在什麼地方去了。」寶嘉不說謊地說出真話,這是事實,當一個女人在感情的道路上跌得鼻青臉腫,誰還管什麼鑽戒不鑽戒的。
「賽小姐,你別想騙我,如果……你堅持不肯將這枚鑽戒交給我的話,你看看我會怎樣對主子說,而詠詠她……恐怕還要更多災多難,你忍心看她萬一哪天不小心從樓梯跌下來,或者是被熱開水燙到嗎?」趙謙的話向來說到做到,他一旦敢說,手段就不會仁慈。
「你簡直不是人!」
寶嘉氣不過,一舉手便要賞給趙謙一個大鍋貼,誰曉得他反手將她一個擒拿,把她手腕整個扭緊,讓她動彈不得。
這時,剛好有兩個人也走進醫院,寶嘉正想大聲求救之時,卻意外地發現,那是她最企盼的一張臉孔。
「以恭……」她忍痛喊出聲。
剛踏進大廳的兩人,隨著聲源循去,不敢置信世上的事會巧到比連續劇還誇張,竟然碰到了寶嘉。
「你在做什麼?快把她的手給放開。」基於男人的本能,以恭對這種欺善陵弱的人尤其看不過去。
「隋先生,你已經被人三振出局了,還那麼充英雄做什麼,沒人會為你喝彩歡呼的。」趙謙一點一滴削弱他的鬥志。
「我被人三振?那我也讓你投個四壞球保送我一局吧!」以恭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上前搶人。
赴嫌見狀,也明白憑自己這種矮不隆咚的身材,要對付一個手長腳長的傢伙並不容易,相當識時務地把寶嘉給放開,自動地拉出一個距離。
「你沒事吧?」被推進懷中的寶嘉,受到以恭柔情似水般的呵護。
「我沒事,以恭……你要聽我解釋,我並沒有和沈馭軍亂搞男女關係,事情是……」寶嘉正想解釋時,卻聽見冷嶙大叫。
「這傢伙跑到急診室去了!」
詠詠?詠詠還在急診室……
「我們快過去,詠詠在急診室接受治療,趙謙那大壞蛋會害死詠詠的。」寶嘉也不管手上的扭傷多嚴重,拉著以恭便往急診室跑去。
兩個大男人雖是不明就裡,但從寶嘉的眼神中可以得知,事態應該是相當嚴重了。
三人火速衝進急診室中,所有的醫護人員彷彿剛從一場驚魂記中回過神來,在那張本來躺著詠詠的病床上,現在竟然是空的。
「我帶來的那位小女孩呢?」寶嘉拉著其中一位護士問道。
「一個男的突然衝進來,什麼話也不說就把她給抱走,我們都還一頭霧水……」
所有醫護人員僅僅是一頭霧水,但在寶嘉的心中,內心如狂風暴雨般向她襲來,要是詠詠有個三長兩短,她會自責一輩子的。
就在她要衝出醫院找詠詠的瞬間,頭上一團烏雲罩頂,所有的人好似都圍著圓圈看她,特別是以恭,還大聲喚著她的名字……
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寶嘉便已不省人事了。
同樣的醫院,卻是兩樣不同的情境,寶嘉躺在素白的病床上,緩緩睜開眼,只不過窗外的繁星,已經成為灼熱的旭日。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以恭噓了一口氣,一夜無眠的他,聽來聲音有些嘶啞。
「詠詠呢?你有沒有看到詠詠?」宛如是自己親生女兒似的,寶嘉一醒來便抓著以恭窮追猛問。
「那是姓沈的女兒,你何必替她去操這個心?要管咆是姓沈的那傢伙管,你到底跟沈馭軍是做假戲,還是認真在跟他來往,我希望馬上能聽到你給我一個答案。」他守了她一個晚上,為的就是要聽她親口對他說。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跟他做假戲,這需要你用這種不信任的口氣問我嗎?」寶嘉不客氣地回道,還虧他是個文人墨客,又能聰明到哪去,遇到感情上的問題,依舊是迷糊到教人血壓節節上升。
「那你又何必替他做假戲?為的就是要氣我?」詠詠的事暫且擱一旁,他要先理清這層撲朔迷離的關係。
「那是因為……」寶嘉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該怎麼跟他說,她和詠詠之間的那份純真情感,是如同血濃於水的母女關係,她心疼詠詠是人之常情,「因為沈馭軍老是拿她女兒來威脅我。」
天底下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荒謬到這種離譜地步的話她也說得出來,沈馭軍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了,她替人家窮緊張豈不笑掉人家大牙。
「賽寶嘉,我原本以為在你醒來後可以聽到一些比較符合常理的解釋,想不到換來的竟是另一次更荒唐的羞辱,你要不是愛上那姓沈的,為什麼對他女兒的關心程度比我這個愛你的人來得大?」以恭打算趁自己還沒發瘋之前,非歸要好好地讓這女人看清楚,在發瘋的這個過程,他是如何被她逼成的。
「以恭……」寶嘉為難地想。這真是說來話長,誰教詠詠是那麼貼心,又善解人意的乖小孩?在沈馭軍對她開始萌生愛苗,以及湯尚南對她冷嘲熱諷的那段時間,要不是詠詠總是采采小花,做做卡片鼓勵她,她今天早就崩潰自殺了。
「詠詠是個好女孩,她是被她父親當成利用的工具,我是不忍心看她當成犧牲品才會事事屈就沈馭軍,昨晚你也看見了,詠詠都送進急診室去,這事我還能騙你嗎?」
看見寶嘉聲淚俱下,以恭心想,要不是有那份真實的體會,絕不可能有此失魂落魄的表現。
她應該用不著到這節骨眼上還騙他吧!漸漸地,他的冷靜將他的理性給抓了回來。
以恭執起寶嘉的手,不再浮著半點疑惑,聽她這樣一說,他只會更加覺得沈馭軍是個冷酷殘暴的無情動物,不再否定她的隻字片語。
「這世界真是太可怕了,沈馭軍大概猜不到有人會相信你的說詞,才敢這樣膽大妄為,照你這樣說,那詠詠她……」他倒是跟寶嘉有著同樣的心境,對詠詠產生一股擔憂之情。
「她被趙謙這一帶走,只有回她父親身邊一途,我看……我有必要再去找沈馭軍,替他將趙嫌的陰謀掀開,讓他們先去狗咬狗,再來煩惱詠詠的事。」寶嘉心繫詠詠,她至少要做到讓法律來保障詠詠的生命及身心上的健全。
「我完全贊成你的作法,我也會全力以赴配合你的,你這份情操,反倒讓我覺得自己胸襟有多麼狹窄了。」以恭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像是被上了一堂課,他深切地體會到,兩人在一起非要有種外人達不到的默契,不能妄下斷語,所謂的「心心相印」,大概就是這種程度,他慢慢能體會出,寶嘉對詠詠的那份愛,就像他母親愛他般,有著山高水深的壯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