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柏克萊夫人驚叫出聲。
滿地的白紙與照片,讓趕到房間的三人頓時看傻了眼。
柳湘依彷徨無助地呆坐在沙發上,空洞的眼裡看不到任何光采。
她含著恨光慢慢回過頭來,用著顫抖的聲音問李歐,「我問你,當初殺害我哥這件事……你是不是也有份!」
李歐間言,怔忡不已,一時無法立即給予答覆的表情,讓她頓覺這不是作賊心虛又是什麼?
「小種馬,你倒是快說啊,這……這不能開玩笑的。」柏克萊夫人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催促著。
「李歐,現在是你必須說出真相的時候,如果你沒有做的話,我一定去找施洛德理論。」戴克參議員也急如星火,表情由冷靜轉為焦躁。
「我……我有參與。」
短短的四個字,可說是給柳湘依當場判了死刑。她只覺眼前黑霧茫茫,一顆心像被拋到湖裡的石頭,慢慢地朝湖底沉去。緊閉的雙眼又垂下兩行珠淚,她不敢想像,也從來沒有想過,當初大老遠跑到邁阿密去尋求相助的人,竟然就是殺害哥哥的兇手?!
「為什麼會是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哥哥?你這個壞人,明明就是你害死我哥哥,竟還虛情假意說要幫我報仇,我不會饒你,不會饒你的……」柳湘依憤而起身,她的情緒像潰決的堤防,整個爆發出來,一把抓住李歐的衣領死命地扯弄、捶打著。
「湘依,冷靜點,先別那麼激動啊!」柏克萊夫人和戴克參議員立即上前將兩人分開。
「兩位,你們不要阻止她,等到她發洩完了,我自會跟她解釋清楚。」他不動如山,繼續接受她的粉拳攻擊。
「解釋?我還需要聽你什麼解釋,我才不想聽你編些故事來騙我,既然你承認了,還有什麼好解釋!」她滂沱的淚灑落在李歐的胸前,而他平順的襯衫也已被扯得幾乎破裂。
「我承認當時是被對方所說的利益沖昏了頭,不過我可以發誓,在比賽進行到最後一圈的時候,我就已經打消這個念頭。哪知我才準備將車子駛離堵你哥哥的那線跑道時,慘……慘劇就發生了。」他後悔地低下頭,要是他良心的一面早發現幾秒,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原來……原來害死我哥你真的也有份,現在你做什麼解釋也沒有用了,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的,你等著瞧,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帶著絕望與仇恨的目光,柳湘依嚎啕地奪門而出。
「湘依,你……你要去哪,我陪你去!」見情況不對勁,柏克萊夫人機靈地跟了上去。
「李歐,這……這事怎麼從沒聽你提過呢?」遺憾的聲音從戴克參議員口中說出,他疑慮的盯看著他。
「參議員,在我心裡根本就沒有傷害柳皓為的念頭,如果真有的話,我又何必跟奈得決裂,然後避走邁阿密。我只能說,事情全在陰錯陽差那幾秒,我早就將跑道讓了出來,誰知他還偏偏往護欄撞去,我真的不知道。」李歐鉅細靡遺供出,這全是無心之過啊!
「也許當時他也知道情況,那種心情一定是萬分緊張,可想而知,他一定是慌了才做出誤判。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只是……這樣的說詞,要說服湘依的確有困難。」換成他是當事人,恐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講法。
「我當然明白,不過我會盡我所能撫平她的心,就算用我這一生來補償她,我也無怨無悔。」他決定、永遠守在她身旁,絕不離去。
「我想柏克萊夫人現在一定在極力勸慰她,你如今要做的,就是盡快讓奈得和畢諾斯繩之以法,然後將這好消息告訴湘依,或許……在她空洞的心靈裡,多少可以彌補一些缺憾。」亡羊補牢不嫌晚,只要有心。
「我會的,現在我想去看看湘依,我實在放心不下她。」他的心懸念著她,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待她心情恢復後,我會慢慢開導她的。」
李歐點了點頭,隨即走出書房。
夜幕低垂,星簾高掛。
白天的痛哭聲已轉為沉緩的睡眠,柏克萊夫人好不容易才將柳湘依哄睡入眠。此刻她和李歐靜靜守在床邊,生怕她醒來後不知會做出什麼讓人提心吊膽的事來。
「我請馬醫生替她打了劑助睡眠的安眠藥。你不曉得,當我看她發瘋成那樣,我差點嚇傻了眼。」經過一天折騰,柏克萊夫人臉上也滿是倦容。
「早知事情有被揭開的一天,我就該早點跟她說。但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目前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守著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了。」端視著她安詳的睡容,李歐內心依舊五味雜陳,懊悔不已。
「如果她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怕後天的國慶日她一定沒辦法一同前行,到時不知該怎麼辦。」憂慮的線條爬了她滿臉,本來湘依可以好好為哥哥雪恥一番,哪知……唉,真是造化弄人。
「你放心,就算湘依沒辦法一同前往,我也會不負眾望將那群可惡的毒蟲一網打盡,我就不信有參議員居中協調,他們還有辦法僥倖逃脫這一回。」
握緊的拳頭象徵他的憤怒,如果奈得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一拳打爆他那顆老鼠頭。
「話是沒錯,但就算你能順利讓那兩隻老毒蟲去吃牢飯,後續的問題呢?你和湘依的感情……」搞到這地步,還有往日的濃情蜜意嗎?
「我會一點一滴再讓湘依重拾起對我的信心,即使賠上這條命能讓她開心,我都願意。」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不容一絲懷疑。
有這句話,配上那顆心,是很值得旁人動容的,只不過這些感受要當事人去體會才有幫助,而就她對湘依的瞭解,這女孩愛恨分明,性子剛硬,在對感情的收控上就夠含蓄保守的,要她一下從極恨轉換為極愛,可有得磨了!
這時,柳湘依的房門咿咿呀呀被開啟,一名身穿黑衣黑褲的高大男子,手執一束清香海芋,向他們慢慢走了過來。
一看到施洛德,一把無名火直接竄上腦門,李歐雙目合火,大步朝對方跨去。
「你稱心如意了,原來你的君子風度是有目的的,好個學法律的人,心思總是特別陰險。」李歐揪住施洛德領口,理智壓抑住他的衝動,但那防線似乎也快要守不住了。
「你別那麼大聲,有什麼話到外面說去,湘依好不容易睡著,你們把她弄醒,我可饒不了你們。」柏克萊夫人將兩人推到門外,並拉到樓下的會客廳去。
重新鎖上門後,施洛德整整衣領,平靜說道:「我聽參議員說,湘依情緒突然變得特別激動,而且還一度昏厥過去,所以我帶些花來看看她。」
「用不著你的虛情假意,快拿你這些髒花給我滾出去!」要不是他,他們不會搞到今天這般田地。
施洛德能理解李歐這麼惱羞成怒的原因,他淡淡回道:「我不過是陳述事實,並無捏造事實。這是我的專業領域,你可以告訴我,我有哪個地方是見不得人,是偷雞摸狗的?」
「你自己心裡有數。」李歐憤然地說,「陳述這件事的事實只是你的手段,目的呢?難道是真的要幫助湘依嗎?抑或是幫助你自己!」
他當然知道想要唬過李歐沒那麼簡單,他多少也知道李歐的底細,雖然外表看來陽光、隨性,但仍有觀察入微的一面。
「這種事就得看你自己怎麼看了,別把我一番好心看成驢肝肺。你別忘了,後天你還有一項重大任務,如果你有把握揪出奈得的老巢,還能人贓俱獲帶到我面前,我保證不會畏懼任何公權力,一定會讓你痛恨的人消失在你眼前。」施洛德侃侃談之,原則上他還是願意與他站同一陣線。
「只怕這功勞到你手上就會變得誇大,而你會拿著全法國人給你的榮耀獻給湘依,你認為我說的對嗎?」面對這種老狐狸,李歐不用保留任何情面。
「你知道嗎?有時你會不知不覺中傷到你的最佳盟友,不過我能理解你現在的情緒,所以不會跟你計較。」
「我相信全法國並不是只有你一位檢察官想出名,而我會讓你在這件事上,找不到可以邀功的借口。」與其要與虎謀皮,他選擇另一條出路。
「是嗎?不過有一點我要向你保證,全法國恐怕除了我敢辦奈得和畢諾斯這兩個傢伙外,其他的檢察官絕對逃不過金錢的誘惑。至於我呢?金錢對我來說並沒任何及引力,也許就只想要一點點成就而已。」
「還有湘依。」李歐從頭到尾都很清楚,對方要的是什麼。
「既然你還一直這麼認為,我再解釋也沒什麼用了。在我臨走之前,先祝你後天一切順利。至於湘依最後要選誰……就交給上帝來處理吧!」他朝柏克萊夫人深深鞠了躬,並極具紳士地緩步離去。
「小人!」他重啐一聲,沉重的拳頭擊向一旁桌櫃。
在雙重壓力下,後天的行動他是必勝不可,或許這樣還有一點點希望能挽回湘依對他的信任。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知道一起床頭還有些微痛,柳湘依從不知道睡久也會這樣難過。過去的一段時間像是在一場狂風暴雨的海面上渡過,顛得她翻胃腸抽,整個人像被抽掉半截神經,生不如死。
「你醒了,想吃什麼東西,我去替你準備。」在一旁假寐的李歐聽到聲音,整個人馬上驚醒過來。柳湘依抬眼一見到他,馬上轉移視線。「我不想看到你,你馬上離開。」
李歐非但不照她的話做,還直接撲到她床前。「親愛的,相信你能體諒我的無心之過,我一點害你哥哥的心也沒。看我的眼睛,我是真心誠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將她的臉轉過面對他,他那對愧疚又真誠的眸子在在說明他的悔意與不捨。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現在怎麼替哥哥報仇,是一刀殺了你嗎?還是……殺了我自己,好讓我脫離這痛苦的世界?」她抱著頭,一臉的茫然無知,她愛上了他,而他如今卻令她心寒,這叫她情何以堪。
他將她一把摟進懷裡,心頭的痛因她的啜泣而加驟,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不要再被迷炫的榮耀所欺瞞,他寧可選擇無懼地出面揪出奈得,讓他的惡行受到最大的譴責。
「我會為我不當的行為負起完全責任,等我將奈得一票人繩之以法後,接著我們回邁阿密,讓我一生一世好好照顧你,好嗎?」
他不忍見她憔悴的面容,這一切的消瘦與慘白,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為什麼會是你?為什麼會跟你扯上關係?我不要……我不要這樣的結果……」軟弱無力的拳落在李歐厚實的胸膛上,既定的事實,要改也改不掉,可是要她心無芥蒂地繼續深愛他,她能做得到嗎?
「親愛的,我曉得我錯了,你讓我有個機會好好贖罪。這輩子我只要你,就只有你了,你若不原諒我,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他怦跳的心跳聲在她耳畔激盪著,令她頓時陷入兩難。
「我……我現在不知該怎麼回答你,別逼我,求求你!」她的腦袋亂哄哄,像個大鍋爐轟轟燃燒,激動的情緒再度高揚。
「好,我什麼都不說,你先躺會,我去幫你弄點東西吃,好嗎?」他馬上移轉話題,不再刺激她。同時將枕頭重新攤整,輕輕挪正她的身子,並將被子蓋到她肩膀位置。
「別想太多,我等會就回來。」在她額頭輕點一下,李歐微笑離開。
目視著空蕩蕩的天花板,彷彿浮現出哥哥的身影,她無助地默問,「哥,我該怎麼辦?我愛他,可是他又做過這樣傷害你的事,我真的不知我要怎麼做……」
這時,在門外的李歐也面對沉重厚實的門,悄悄說著,「明天以後,再見到你時,我希望我已成功了。」
七月十四日 法國國慶日
「我已派了我的三個貼身保鏢跟在你身邊,還有一些我在警界認識的特勤小組成員暗中保護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逮住奈得和畢諾斯這兩隻狐狸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戴克參議員在送李歐到離橘園美術館不遠的地方讓他下車,隨後三名貼身保鏢便緊跟在李歐身後。
「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任務只有成功,沒有失敗。」破釜沈舟,就此一次。
「對了,識別證別讓他看太久,有些細微之處還是沒辦法模仿得維妙維肖,能早點取得他的信任,就有機會破獲他的毒窟。我們會小心跟在你身後,直到你上了我們派去的拖吊車,他們想逃的機會就沒了。」他再次叮嚀道。
「你放心,我確定他們的逍遙日子就將結束了。」李歐自信滿滿,笑容中帶著十足的活力。
「施洛德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看得出湘依還是愛你的,就算他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改變一顆愛你的心,你就別掛慮太多。」戴克參議員朝四周看了眼,為免引人生疑,他快速搖上車窗。
見戴克參議員的車子遠離,李歐這才將墨鏡戴上。放眼所及全是慶祝國慶日的花車隊伍及遊客,熱鬧氣氛中,卻隱隱帶著一股緊繃的肅殺之氣。
「等會就有勞幾位了。」他朝身後三位身手矯健的保鏢說道,並快步朝向所指定的地點而去。
他對了對表,十點四十分,只剩最後十分鐘了。
這時在另一處置高點的大樓上,有一批人正拿著高倍望遠鏡監視著李歐的行動,瞇著眼監看的人乃是滿臉橫向的奈得。
「哼,這臭小子,竟敢到本大爺頭上動土,我一定要他死得難看。」他氣得把望遠鏡砸在地上出氣。
「我可警告你們,要是你們沒把握好時機,將事情搞砸了,我還是會公事公辦,到時你不認識我,我也從沒見過你。」他無情的發出最沒人性的忠告。
「施檢察官,你這分恩情我會記住,到時我會將錢匯到你戶頭去的。」畢諾斯走上前來,給予最恭敬的態度。
「不,我要現金,而且號碼不可連號。我會不知道你是想匯錢給我,在銀行裡留下證據,到時萬一你們這兩個笨蛋將事情搞翻了,才好咬死我不放?」施洛德小心駛船,以求萬年平安。
「我先走了,記住,萬一事情搞砸了,我和你們會很陌生,陌生到一點印象都沒有。再會了,祝你們成功。」施洛德警告後即離開,停留太久只會對自己不利。
待他走了之後,奈得氣得破口大罵,「媽的,這傢伙分明是雙面人,哪邊得利他都有功勞。」
「這樣也好,這不也告訴我們,只准成功,不許失敗。必要時……」他拿出槍說:「就讓李歐跟柳皓為一樣,死人就不會亂說話了。」
奈得露出猙獰一笑,他心中所想,不就跟他的想法一樣嗎?
鑼鼓喧天的歡樂氣氛洋溢香榭大道兩旁,花車遊行已進行到最高潮。
那些從哥倫比亞前來的毒梟正將市價超過上億歐元的毒品,於一台佈置成哈利波特的魔法車上運來,上頭坐的全是前來準備接洽的毒販,有些裝扮成劇中主角的模樣,而真正與李歐接洽的則是混在人群中,有著黑人血統的一位中東男子。
兩人分別站在橘園美術館的兩側入口門前,在相互的照面後,便見那名中東男子慢慢朝李歐走近。
「今天的遊行花車還真不錯,你認為哪台車造型最好看呢?」男子與他並肩而站,並以暗語來判別是否為前來接洽的人。
「我認為哈利波特的魔法車最有造型,也是所有的花車中價值最高昂的,你認為呢?」李歐一一說出戴克參議員告訴他的暗號。
中東男子斜視他一眼,繼而點了點頭。
「拖吊車在什麼地方?」
「隔兩條街的第五大道,只要你一下命令,我會讓車子在三分鐘內趕到。」男子這才轉過身來正眼瞧看李歐和他身後的三位保鏢。
「怎麼這次不是查理來接手換成是你?」看到是陌生的臉孔,他小心謹慎地問了一句。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李歐愣住,這不是戴克參議員腳本範圍之內所預想的台詞。
他從容答道:「查理出了車禍,所以這回由我來接洽。」
中東男子一聽,狐疑的看了李歐一眼。「出車禍?」
「是的,前兩天在高速公路不小心被車追撞,還好只是些皮肉傷,過兩天就能出院。」他不時瞄看手錶,絕不能再拖延下去,只怕過幾分鐘奈得派來的人一到,這面西洋鏡就要被拆穿了。
「那他現在人在哪家醫院?我得去看看我這老朋友。」
這死中東人還死命問個不停幹麼?李歐見花車慢慢就要駛離自己視線範圍之內,情急之下立刻說了一句,「咱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你要再不快點,拖吊車到達的時間越慢,引起的麻煩也就越多。」
中東男子不疑有他,立刻拿起手機,要花車上的人開始行動。
只見不到三分鐘,「砰」的一聲爆響,在指定的花車輪下炸開,左右兩旁後輪當場破胎。李歐見狀,也在第一時間拿起手機通知警方偽裝的人員將拖吊車迅速駛來,現場整個陷入混亂,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圍觀好奇的民眾也越來越多。
李歐算了算時間,和中東男子點了下頭,兩人火速朝事發現場走了過去,他們分別跳上自己的車,並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不迫地將花車給拖離現場。
「馬上將車子開往市府警局,千萬別耽誤和參議員約好的時間。」李歐慎重對司機下達指令,分秒必爭,不容延誤。
車子快速朝向市府警局而去,李歐的情緒也隨之起伏不定。雖說不過短短兩條街,但對他而言,就像是行駛在綿延好幾百公里的沙漠,一直望不到盡頭。
就在繞到最後一處街口,正準備鬆一口氣時,突然從巷口疾駛出七八部轎車,將整個出口給團團堵住。
一股不祥的預兆漸漸湧上心頭,李歐曉得這一切都出問題了。他試圖保持鎮靜,並和身邊三位保鏢交換眼色,所有人立刻把子彈上膛。
在拖吊車後的中東男子見前頭似乎出了狀況,迅速跳下車,這時李歐生怕兩方人馬串成一氣,也趕緊跳下車,並笑咪咪地走到中東男子面前。
「前面是怎麼一回事?」中東男子還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
李歐先以微笑撤除他的戒心,然後挨近他身邊。「我想有人存心想搗蛋了。」他藏在衣服裡的槍口正慢慢對向中東男子的腹腰處。
聽不懂李歐話中含義的他,驅步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卻看到前頭車內走出兩名男子,「奈得,還有畢……畢諾斯?」
「巴克,我們交易的消息走漏了,很抱歉,我實在沒有時間來通知你。」奈得說話的語調完全不在乎巴克的生死。
巴克這才恍然大悟,將頭轉過去時,李歐已將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
「你不是奈得派來的人?」巴克暗咒一聲。
「我這張健康陽光的臉,像是個吸毒鬼嗎?」要怪就怪你向自己常識不夠。
巴克聽了氣得牙癢癢,他怒目朝向奈得叫囂,「媽的,你明明早就知道,擺明就是不先通知我,你想黑吃黑是不是?」
畢諾斯以洪亮的聲音回道:「如果這樣可以拿到貨而不用付錢,這趟交易可說是太划算了。」
李歐一聽,似乎這一切原本就不在奈得的計劃中。
「你們不怕我殺了他?看你們怎麼跟他的上頭交代!」李歐出言恐嚇道。
奈得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到時亂槍一掃,我們再把責任推到不會說話的死人上頭,到時死無對證,你認為我們會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句話的巴克馬上衝出一句粗話,咒罵這群冷血無情的傢伙。「好,你們兩個王八蛋,怪不得人家說你們翻臉比翻書還快,這下我總算見識到你們的厲害了。」
「能在死前聽到我們說真話,也不會死不瞑目了。」畢諾斯看向身後的李歐。「你也不用以他作威脅,你們在地底下一定會有伴的。喔……對了,我會告訴你杏姨,說你在巴黎又亂搞男女關係,結果因吸毒過量而休剋死亡,我會幫你多安慰安慰她的。」
「那我會先告訴她,你這老傢伙被三流妓女搞死在床上,虛脫的死狀有說不出的淒慘。」說完,李歐立刻將巴克的身子壓彎,在最快的時間內將槍口對準畢諾斯,從子彈衝出槍管的第一記摩擦聲開始,便揭開了一場槍戰的序幕。
頓時槍聲大作,現場宛如一座殺戮戰場,子彈如雨點般在空中相互飛射,陣陣槍聲劃過巴黎晴朗的天際,險象環生。
「媽的,既然敢出賣老子,我非把他們幹掉不可。」巴克一股怒火衝上腦門,如今他和李歐是同一陣線,決定先解決這兩個陰險的小人再說。
可就在巴克要舉槍衝到前方時,李歐看到對方竟從車內拿出兩挺衝鋒鎗,這種槍在一分鐘內可連續發射五百顆子彈,一百公尺內的範圍將無活體可生存下來。
「小心,別再往前衝去。」他眼尖手快及時跨步向前,試圖將巴克給抓回來。
但巴克似乎被隆隆的槍聲及不遠處的花車鼓聲所遮蔽,並沒聽到李歐的勸阻,還是奮不顧身往前衝去,眼看兩挺衝鋒鎗的槍口已朝他瞄準,李歐為求自保,只好迅速找遮蔽物躲藏。
只是這一切的動作似乎慢了半拍,密密麻麻的子彈已朝兩人方向飛至,巴克還未警覺過來,全身便被子彈打成了蜂窩,而李歐則因閃避不及,左腿小脛上不幸被打了一道傷口。
「啊……」他忍著痛迅速滾到一旁牆角,停靠在鐵製垃圾桶邊,不停地大口喘氣。
腿上的血汨汨流出,槍聲此時已大致停止,他看著其他三名保鏢全因彈盡援絕而不得不高舉雙手停戰。看來這次的任務可說是徹底失敗,在他逐漸模糊的視線中,他想不透,到底是誰出賣了他們?
眼前慢慢走來一團黑壓壓的身影,一群凶神惡煞正逐漸朝他逼近,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還要替湘依的哥哥報仇,完成她的心願……
他咬著牙,努力想要撐起身子,無奈腿部傷勢過重,一攤血水在他腳邊流瀉開來,他的視線更加地模糊,已看不清楚……湘依……
在他闔眼的剎那間,腦海浮現出那張甜美又充滿期待的美麗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