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冷著臉,看著一臉好整以暇的甘寧,「你從哪兒來的?」她明明沒看到這條大街上,有出現這名男子的身影啊!
甘寧一臉微笑,手指上天,「上面。」
秋月抬頭向上看,剛巧看到一臉擔憂神色的柳含嫣,正站在「涵翠樓」二樓的陽台上,頓時瞭然。
尋歡作樂的死男人,還敢擋她的路?
「找我幹嘛?」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眼前這名男子,遇上他基本都不會有什麼好事。何況她就算對甘寧還有一點點的好印象,在見到他從青樓走出來後,印象就完全的破滅了,說起話的語調自然不會客氣到哪裡。
比起秋月那晚悲慼的神情,甘寧赫然發現,他比較喜歡她現在充滿「生氣」的表情,喜歡到他的嘴角現在競不受控制的上揚。「沒事!只是恰巧碰上好朋友,所以出來打個招呼。」
好受寵若驚啊!
「好朋友?」一見就打的仇人才差不多!「你確定嗎?」
聽出秋月嘲弄的語氣,甘寧反而是一臉的微笑,「姑娘不要懷疑,正是閣下。」
秋月愣了一下,「我才和你見兩次面!」
「我知道。」甘寧點點頭。
「兩次還都是見了面就打!」
「我知道。」甘寧又點頭。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那我們還是『好朋友』?」秋月幾乎要咆哮了。
甘寧的笑容好燦爛,「這叫『不打不相識』。」
看著甘寧竟然還笑得出來,秋月的下巴都快掉下來。
不講了,不講了!這輩子她永遠也搞不清楚東吳人的想法。
不理會一旁的甘寧,她直接對晾在一旁觀戰的白宸-說道:「你再不走,我就先走了。」
再不走的話,遲早有一天,她會被眼前的東吳男子給氣死。
白宸-卻動也不動。
她驚訝的發現,甘寧的視線一直是放在秋月身上的,而那種眼神……是很令人匪夷所思的神情。
匪夷所思到讓她感到興致盎然!
嘿嘿!這下可有趣了。
「等等等等……」甘寧連忙制止秋月,「這位姑娘,你忘記什麼事嗎?」他得提醒她一下。
「什麼?」猶如驚弓之鳥般,秋月已經擺好架式,準備打架了。
看到她這副模樣,甘寧一陣頭痛,「姑娘,我們兩人能否不要一見面就打架?我們東吳男人是不喜歡打女人的。」
「哼!」對於這句話,她一點也不相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事的話,就不要擋路!」
「唉……」甘寧又開始頭痛了,這女子怎麼講話這麼難聽?
只是,若他照實說出來,恐怕又是一陣沒完沒了的吵架加打架。
「我的衣服。」他歎口氣地說。「我的玄武戰袍,就是被姑娘纖手潑酒的那件戰袍,姑娘還記得嗎?」
「然後?」那件鬼衣服干她什麼事?
「然後?」看著秋月毫無悔意的表情,他又很好心的提醒,「姑娘,總得要給點誠意吧!弄髒了別人的衣服,豈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事?」
「要不然呢?」秋月瞪著甘寧,「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幫將軍洗衣服?」
甘寧連忙點頭,「如果姑娘願意的話。」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哈!」朝著甘寧大笑一聲,她笑聲中嘲諷的成分很大。「要我幫你洗衣服?等太陽打西邊出來!」
「好吧!」甘寧雙手一攤,他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總得給個賠償的費用吧!我一件好好的衣服淋得滿是酒漬,可不是『哈』一聲就能了事的。」
秋月偏頭想了想,看著他一臉固執的模樣,情知若不給個解釋,很難順利的離開這裡。
她冷著臉對他說:「好吧!可我身上沒錢,你去找劉大人或趙大哥要。要不然……」
左張右望,週遭只有一個看好戲的白宸。
不容白宸-落跑,她一把拉過她,指給甘寧看。「她身上應該也有不少錢,找她要跟找我要是一樣的道理。」
耶?干她啥事?
她只是乖乖站在一旁看好戲,怎麼莫名其妙被颱風尾掃到?
「你總有錢吧!」看白宸-一臉欲置之於事外的表情,秋月立即先下手為強,「借點錢來用用。」
傻眼了!
看著她朝自己伸出的手,白宸環還以為自己遇上了土匪。
不待白宸-反應過來,秋月逕自伸手將白宸-懷中的錢袋拿了出來,把裡面所有的錢倒在手上,然後一古腦地全部扔給發愣的甘寧。「全給你了!如果不夠的話,麻煩請您自行去找我剛講的那幾個人拿。我身上沒錢。」
兩三下清潔溜溜,動作俐落的她,連忙拉過還在哀悼自己錢包的白宸-,準備趁這一陣混亂時,趕緊逃離這名男子的視線。
甘寧又不是傻蛋,何況身為一個將領,本來就有在變幻莫測的戰場上應變的功夫。只見他大手一伸,一把按住正要溜走的秋月的肩頭。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
「誰准你動手動腳?」秋月也不客氣。她將白宸-推到一邊,另一隻手則反應靈敏的將甘寧伸過來的手拍掉。
還沒來得及解釋,武人防衛的本能反應立即迫使他做出了動作;他施展擒拿手,抓住秋月伸過來的手腕。
這等情景,讓秋月漲紅了臉,神情瞭然的道:「好啊!我就說,怎麼可能遇到你不打架!」
話聲一落,她立即轉身和甘寧打了起來。
「秋月姑娘……」見她一拳挾著風勢打了過來,甘寧連忙向旁閃了過去,「等一下,我不是要打架……」
「少假惺惺了!」一拳不中,她收拳又再一拳,大喝道:「東吳還會有什麼好人!」
「東吳哪沒好人?」聽到這句侮辱所有東吳人的話,甘寧的火也跟著上身,「你別含血噴人!」
「哼!」一拳又不中,她長腿便往甘寧的要害踹了過去,「誰『含血』噴人還不一定呢!」
見秋月不留情,直往自己要害踢過來,甘寧頓時咬牙切齒。他立刻改守為攻,逼得秋月無法再進行猛攻。
眼見兩個人又打了起來,身陷戰場的白宸-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現在又要去哪討救兵?
張大嘴巴、正想著要怎麼分開兩人的她,赫然發現在街角處出現陸遜的影子。只見穿著白色長袍的他更顯俊雅,正一派優閒的敲著竹扇,一臉興味的看著秋月與甘寧打成一團。
陸遜氣定神閒的模樣,讓原先緊張如無頭蒼蠅的白宸-,莫名其妙的,突然也被感染了這般優閒的心情。
她悄俏退到一旁,開始有興致地隔山觀虎鬥。
一回合、兩回合……原本甘寧想一招擒下秋月,但見秋月出招既謹慎又有法度,顯示曾受過嚴格的訓練。身為武人、愛好武學的天性陡然而起,他突然想試試她的武學造詣到什麼程度。
這個想法一起,他逐漸改攻為守。
秋月卻不這麼想。先前幾次落敗的經驗讓她引以為恥!何況面對「可惡的東吳人」,她可一點都不手軟。她連連進攻,他連連遇險,雖然每次總能化險為夷,但著實讓人捏一把冷汗。
兩人打得不亦樂乎的同時,原先在二樓觀望的柳含嫣和丁奉、潘璋,已經悄悄走到「涵翠樓」的大門口。看著兩人的打鬥,柳含嫣一臉好不擔憂的神情。
相對於方才面對她的心不在焉,此刻的甘寧似乎沉醉在與秋月的對招中,完全忘記了她的存在。尤其是甘寧那抹一直消弭不掉、掛在嘴角的笑容,不知為何,讓她暗暗介意起來。
這種事怎能發生?任何一個男人應該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啊!
「小心!」突見秋月揚起飛刀疾射過來,甘寧原已輕巧的躲過,不意卻發現飛刀的去勢正朝向柳含嫣所站的方位。
不知潘璋與丁奉已經下樓的他,反射性的飛身過去,一把抱住柳含嫣,躲過來勢凌利的飛刀。
「沒事吧?」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
在甘寧懷中的柳含嫣,越過甘寧的肩膀,看到了陡然變色的秋月。女性的直覺,讓她不假思索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狀似嬌弱無力,秀眉微蹙,西施捧心的魅態頓時展露無遺。
「爺,我怕……」完全沒有經過排演,水漾的雙眸已經蒙上一層水霧。
楚楚動人的姿態、柔媚無骨的神情、黃鶯出谷的聲音,讓在場的男士無不興起保護佳人的豪氣。
而原先懊悔自己不小心的秋月,在看到柳含嫣對待甘寧的態度時,突然停住了想去察看柳含嫣的腳步。
只因她的心底突然漾起一抹奇異的感覺。
愣愣的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柳含嫣狀似無力,整個身子靠在甘寧的身上,讓他攬腰抱住。
無論兩人關係為何,兩人之間的動作是那樣自然,就像是相識多年的……情人一般。
秋月突然覺得心頭上被人重重打了一記!
方纔的打鬥,對她來說已經不是生死相搏的戰爭,而是一種與勢均力敵的對手毫無掩飾的交流。她必須打出一記好招,對手才能回以漂亮的一拳。也就是說,若要延續綿綿不斷的打鬥,兩人必須彼此心意相通,熟知對方拳路,也必須讓對方知道自己下一招要落於何處。
他們之間這股只有兩人才懂得的心靈交流,卻在這名女子出現後嘎然而止。
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感受,緩緩爬上秋月方才毫無設防的心房,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巨大的失落。
「秋月?」走上前查探她是否有掉一根毫髮的白宸-,赫然發現她的視線一直落在甘寧身上,眼神中有著一抹複雜難喻的情愫。
聽到白宸-的呼喚聲,秋月微低下頭,看著一臉擔心自己的白宸。她突然感覺白宸-的臉旁,緩緩浮現出另一張男子的俊容……
是趙雲的臉。
一想到趙雲,她的臉上露出一抹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蕭瑟微笑。
總是這樣,她總是莫名的成為局外人,總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是個局外人……
揚起頭,她看向甘寧與柳含嫣,彷彿擔心別人發現她的心事般,說話的語調異常爽朗,「拜託,真那麼怕,何必要在旁觀戰?」
一旁的丁奉與潘璋,早就對秋月有很大的成見,聽她這麼說,語調也不甚客氣,「我們東吳女子才不像你這麼潑辣!」
聞言,秋月才注意到丁奉與潘璋的存在。
「哼!」她冷眼看著這三個男人,「想不到東吳將領平日的娛樂,就是來逛這種地方。」
丁奉與潘璋聽到這句話更加生氣,對秋月更是冷嘲熱諷。
秋月卻不搭理,她的視線落在甘寧與柳含嫣身上。只見甘寧還是摟著柳含嫣,但他的眼神並沒看著懷中人,而是在注視著她。
「這叫『藝高人膽大』。」兩人這般親密模樣,秋月看在眼裡,無暇顧及內心湧起的陣陣不自在,只是反唇相稽。「我的功夫好,才有本錢能夠撒潑!不像很多人,想撒潑卻沒我這般天分。」
她看了眼甘寧身後的柳含嫣,只見她冰肌玉膚、天姿國色,尤其是那嬌溺不勝的模樣,連她身為女子都想守護,何況男子?
男人都喜歡……這般嬌弱的花朵吧?!
只可惜,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成為這樣嬌羞的人……
一直靜靜在旁觀看的白宸-,赫然發現秋月眼眸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走人啦!」秋月忽然朝她大吼。「要再留在這棟建築物的門前,趙大哥知道後一定剝我一層皮!」
「可是……」
「走啦!」秋月順手拖著白宸-,不理會她的掙扎和自己的不自在,大踏步就往驛館的路上走。
甘寧想攔住秋月,無奈柳含嫣楚楚可憐的聲音拉住了他,而丁奉與潘璋也伸手攔住他。當他再也看不到秋月的背影時,心底泛起一陣慌張。
從何而來的慌張,從何而來的害怕,讓他急忙推開柳含嫣,眼睛直愣愣的看向秋月消失的方向。
「我勸你最好去追。」不知何時,陸遜已經緩步踱到還在發愣的甘寧身旁。
「伯言?」潘璋、丁奉驚愕得發現另一名同僚的出現,而對於他這番話,更是感到不解。
「追?」甘寧疑惑的看著陸遜。
陸遜看了眼躲在甘寧身後、用著一股防備眼光看著自己的柳含嫣。對於柳含嫣的意思瞭若指掌,只是他並不以為意,還是一抹雲淡風清的微笑。
「你要真不追去,可能以後就沒人陪你打架了。」
甘寧還愣愣的,但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隨著秋月的腳步而去。
柳含嫣原先還低垂螓首,一聽到甘寧的腳步聲遠去,她美麗的雙眸倏然睜大,連忙抬頭看向甘寧,而甘寧早跑得不見人影了。她又微微看向陸遜,卻發現陸遜微笑的臉上,一雙冰冷的目光正對她投射而來。
那是一種看透一切的視線,驚得她連忙低下頭。
陸遜將柳含嫣的反應都看在眼裡。他只是微笑的打開竹扇,氣定神閒的為自己揚來一陣涼風。
沒有?
急如星火、一路奔跑而來的甘寧,幾乎是一臉傻掉的聽著驛館的守門卒說出這句話。
難道是他跑得太快,所以那兩個姑娘還在逛大街?
「真的沒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白跑一趟,他不死心的又問一次。
「甘大人,真的沒有。」盡責的守門卒重複一次,「趙夫人與秋月姑娘自兩個時辰前出去後,就沒回來了。」
甘寧這下才死心。正滿心惆悵的準備離去,卻見到趙雲騎著無形,前方還載著一名嘟著嘴的女子。
「甘寧將軍?」一見甘寧站在驛館大門前,白宸-也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會來這裡?」
東張西望一番,發現沒有秋月的影子,甘寧趕忙跑到無形身旁。等到趙雲將白宸-扶下馬,他連向趙雲問好的禮貌都忘了,只是急忙的問:「趙夫人,你有看到秋月姑娘人嗎?」
白宸-一怔,沒想到甘寧第一句話就問這個。
「她好像說要出去散心走走。」白宸-瞥了一眼身後的趙雲,又看了看心急如焚的甘寧,決定要趁這個機會脫身。她連忙對甘寧擠眉弄眼的示好,「她好像到鄱陽湖畔走走,要不要我陪你去?」
趙雲不是省油的燈。在甘寧還沒會意之前,早已走到白宸-身邊,大手一把攬住她的柳腰,微微加重的力道有點警告的意味,雖然他臉上還是掛著優雅的微笑。
「娘子,你忘了答應我何事?」
白宸-自然知道自家老公的意思,一張俏臉頓時垮了下來。
好無奈啊!誰教自己偏偏不是嫁個笨蛋!
「知道了啦,我會進去乖乖坐好。」她只能無奈的吹鬍子瞪眼。
趙雲朝著自己親愛的老婆微笑,雖然是皮笑肉不笑。「知道就好。」
夫妻倆間的「甜言蜜語」,常常是不足為外人道也。趙雲對甘寧微一頷首,便如拎小雞一樣,拉著一臉苦得說不出話的白宸-進了驛館。
鄱陽湖,承納了贛江、撫河、信江、修水和饒河等五河之水,北通長江,南接贛江,地處要衝,與廬山遙遙相對,為中國第一大淡水湖。
遙望此湖,只見湖光山色,浩瀚秀麗。晴日浮光耀金,舟發鳥翔;雨時雲水茫茫,風急浪高:朝暉夕陽,氣象萬千。詩人曾云:「虹銷雨霽,彩徹雲衢。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足見其風景之美。
而此地亦為東吳重要水軍訓練場所。赤壁之戰時,周瑜更曾以在此操練的水軍大勝曹軍,足見其軍事的重要性。
乍到此處,看見滿天飛舞的白鶴,恰如來到人間仙境!
秋月遙望著鄱陽湖中的大姑山。蒼山綠水,碧水藍天,除偶爾傳來幾聲鶴鳴與浙瀝聲外,安靜得不可思議。
將馬繫好,她信步走到河岸,見四下無人,便脫了鞋子坐在湖邊,將一雙晶瑩剔透的腿放進冰涼的湖中。
一碰到湖水,秋月瑟縮了一下。但微適應了湖水溫度後,她便連小腿也放入水中。
伸手汲取湖水,從指縫中流洩的水滴在太陽照耀下更顯得耀眼。她低頭看著手掌,感受輕風輕輕吻上她的臉。
有多久沒這麼愜意的欣賞湖光山色?
突然一個輕響引起秋月的注意。她往前一望,只見前方不過一尺的水面上,竟有魚兒跳水而出,從魚身灑出的水珠,如同一顆顆渾圓亮麗的珍珠,逐顆灑落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看到這副景象,她忍不住玩心大起。挽起袖子,將裙擺撩到膝蓋之上綁好,她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突然在這一片寧靜中,秋月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不搭調的乒乒乓乓聲響。不假思索的,她立刻回頭望去。
只見一名身材高壯的男子,正以衝刺百米的速度,漫天蓋地的朝她衝殺過來……
「秋月姑娘,千萬下要想不開!」雷聲轟轟,巨吼連連,甘寧雙手大開,一臉氣急敗壞。「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啊!」
喂……喂……喂喂喂!
一見大勢不妙,秋月連閃人都沒時間了,何況解釋。她快步跨過湖水,只想離甘寧越遠越好。
可是她這番苦心,在甘寧眼中卻成了另外一回事。
「吼!」
甘寧乾脆往上一蹬、用力一撲,邊跑邊回頭的秋月,只見到他巨大的身軀,逐漸掩蓋住她頭上的陽光……
「哇!」
一陣鳶飛魚躍、水花四濺,惹得湖上白鶴四處竄飛,這場混亂打亂了一片寧靜不說,還惹起湖面上陣陣浪花。
激越過後,湖面上的漣漪向外越傳越遠,終於消散不見。湖面又恢復往日的寧靜,如同一面鏡子般光滑柔和。
只是好景不長,不過一下子,嘩啦啦的水聲突然又響起,接著,湖水中躍出了兩道人影。
不識水性的秋月,雙手在湖面上胡亂揮舞,不斷吃水的情況讓她口齒不清,「救命啊!咕嚕嚕……我不會游水……咕嚕嚕……」湖水不斷從口中直灌進來,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不知身在何方。
宛若水中嬌龍的甘寧,快速划水游到秋月身邊。他手才剛探過去,秋月已如八爪魚一樣抓住他的身子。
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從沒跟秋月靠這麼近的甘寧,看到她幾乎是將臉貼在自己的臉上,讓他幾乎有點駭呆了。
湖水洗滌過的臉龐,更透著嬌嫩;沾濕的如雲秀髮,服帖的落在兩頰旁,和膚色形成強烈對比;盈盈的水珠,點點滴滴凝結在她的臉上,身上,在陽光照耀下更顯得閃閃發亮。而她正張著一雙盈盈水眸,又是懇求又是害怕的瞧著他看……
出水芙蓉,只怕也是如此吧!
眼望秋月的容顏,雙手環抱著秋月的身體,他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和她身體的緊密結合。
第一次發現,這個凶得不能再凶的女人,有著一副柔軟的身體……
沒來由的,甘寧的心裡一陣悸動。
警覺到她不停的發抖,他連忙看向岸邊,發現距離岸邊還算不遠。只是她緊緊纏著他,讓他連伸展的空間都沒有
「秋月姑娘,放輕鬆一點。」甘寧柔聲安慰。
但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都會緊抓不放了,何況還抓到一個人!
「不要!不要!」秋月更是緊緊的抓住他,唯恐自己會沉下去。
這時兩人的身體又往下沉,又是一陣鼻子嘴巴的進水酷刑。
水下的秋月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拿甘寧的身體當墊背;但經驗豐富的甘寧,早就又讓自己和秋月短暫地浮了上來。
「秋月姑娘,別慌!」他連忙趁這個機會告訴不知所措的她,「你越慌,我們沉得越快。」
基本上,跟一個溺水的人講道理,就是一種白費工夫的舉動。
甘寧自然知道這番道理。尤其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秋月,竟然露出驚慌的神色,更是一陣不捨。
雖然不願意,但是如果再讓她這麼折騰下去,只怕兩人都得溺死。
再一次又從湖面浮上來時,甘寧乾脆二話不說,一個手刀重擊秋月的後頸。
這招收效甚快。原先如泥鰍般扭來扭去的秋月,立刻停止掙扎,身體軟綿綿的往湖裡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