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孫拓!
霎時,范逸紅熱淚盈眶,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看到她一臉感激的表情,孫拓的好心情又來了。他輕聲笑道:「看樣子,你目前還不錯。」
「你怎麼來了?」感動歸感動,她還是邊注意四周的動靜,邊輕聲問道:「這裡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孫拓拉著她前進,「所以才來救你。」
「救我?」這該叫「患難見真情」嗎?范逸紅本來只是熱淚盈眶,現在眼淚都流了下來。
「哎喲!我的好小姐、姑奶奶。」看到她這個樣子,孫拓哀叫道:「你可別選在這時候給我感動得痛哭流涕啊!等我們兩個平安逃出去後,少爺我會好好的讓你膜拜個夠。」
「哼!」范逸紅趕緊擦掉淚水,啐道:「誰要膜拜你啊?」不過經他這麼一鬧,她方才恐懼的心情頓時消失了一半。
也不曉得為什麼,雖然眼前這個人看起來瘋瘋癲癲、不甚可靠的樣子,可是見到他,卻讓她覺得猶如吃下一顆定心丸。兩個人邊說邊彎身在草叢中快速行走。
「等一下再說吧!我們先逃到有人煙的地方,免得你被抓到,就準備吃不了兜著走。再走一、兩公里,就會到達艾斯特拱,」孫拓笑著朝她眨眨眼睛,一臉淘氣,「順利到那裡以後,我請你吃那裡的美食,酥炸鱸魚!」
「還有心情想到吃的。」范逸紅有點驚訝的說道。在這種危急時刻,這男人還能想到吃的也真不容易。
「人生」大樂事就是享受美食啊。」他理所當然的道:「尤其現在這種情況,總得想想好事吧!」
她歎了口氣,「先逃出去再說吧,逃不出去,咱們兩個都沒命吃。」
孫拓聳聳肩,一臉無奈,「萬一遇到這種事,那我只好雙手將你奉送給他們,以保全我這條不太值錢的小命。」
「你!」范逸紅倏地停下腳步瞪著他,「你……」
「別你呀我的。」持住她的衣襟,孫拓足下依舊不停,「咱們兩個的感情哪有這麼見外,幹嗎分什麼你呀我的。」
聽到這句話,她氣得橫眉豎目。再跟這個男人繼續這個話題,她鐵定會短命!「你知道怎麼到艾斯特拱去嗎?」她連忙換了個話題。
「知道啊,我就是從那裡來的。」看范逸紅一臉狐疑,孫拓又道:「第一次見面時,我不是說過我是從打工的地方來到布達佩斯嗎?」
「那個地方就是艾斯特拱?」
「嗯。艾斯特拱是個宗教城鎮,可看性並不比布達佩斯來得差,加上那裡物價又便宜,當然最適合我這種『窮苦人家的小孩』 !」他特別強調「窮苦人家的小孩」這七個字。
范逸紅怎麼聽不出他的音外之意,說道:「你不需要特別強調那幾個字來挖苦我。我這個、富有人家的小孩。今天真是謝謝你這位『窮苦人家的小孩』的解救。」
談話中,兩人已走出草叢,來到道路旁。
范逸紅看看四周有點荒涼的景色,一方面擔心納克和保羅突然持槍從草叢裡面蹦出來,一方面又擔心就算納克和保羅沒有發現他們兩人,他們也找不到交通工具可以離開。
「我們要怎麼到艾斯特拱?沒有交通工具啊。」
「攔啊!」孫拓笑道:「有車子過來,我們就請他們順道載我們一程。」
「但是……」這裡很荒涼,四周都是草地或是林地,罕有人經過。
對了,既然罕有人煙,那麼孫拓人在布達佩斯,怎麼會想到來這個地方?又是怎麼跟上他們的?
想到這裡,范逸紅看著孫拓,問道:「那麼你剛剛是怎麼跟上我們的車子來到這裡的?」
忽然聽到這個問題,他有點尷尬,傻笑了一下。
「到底是怎麼來的?」范逸紅追問道,雙手緊揪住他的衣襟。
「用飛的。」他不自在的笑笑,給了這個答案。
「騙人!」她一拳捶向孫拓的胸口,說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女孩?」
「坐計程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出實情。
她一聽,連忙問:「你怎麼有錢搭計程車?」
「呃……」這個問題就更尷尬了。孫拓清了清喉嚨才說道:「我把我的吃飯錢都拿來付車費了。」
聽到這句話,范逸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放開他的衣襟,若有所思的退到一旁不語。
「別這樣。」看到她的表情,孫拓有點不知所措,「錢再賺就有了,人平安比較重要。」
「你這麼有把握我遇上了壞人嗎!」范逸紅凝視著他,「萬一事情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樣,那麼你的這筆錢不僅白花,而且可能永遠拿不回來。」
「那也沒關係。就如同我剛才說的,錢再賺就有了。」
「你真是個好人。」范逸紅歎口氣,想到之前對待孫拓的態度,她滿臉歉意的對他說。
她懊悔的表情讓孫拓有點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麼回應她的話。他清清喉嚨,假裝什麼都沒發現,說道:「這裡是到艾斯特拱的捷徑,雖然經過的人不多,但大部分到艾斯特拱的人都會走這條路,所以我們只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就行了。」
「是沒錯,問題是,我們後有追兵。」
「我瞭解。」他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向另一邊,「別再往那裡去,你的導遊和司機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
范逸紅一驚,直覺的躲到孫拓懷裡。她害怕的對他小聲的說:「那兩個東歐人有槍。」
「我知道,他們的槍聲這麼大,聾子也聽得見。」而後他低下頭看著瑟縮在他懷中的范逸紅,很滿意她終於有收起凶巴巴表情的時候,「我也是聽到槍聲才能這麼快找到你。」
「是嗎?」她抬起頭來注視著他,「你不是被我趕跑了嗎?怎麼還來救我?」
「你這女人總算有一點良心!」孫拓快要掬一把清淚了,這個女人終於知道他是來救她的,「還知道是你把我趕跑的呢!」
「我又不是故意要趕走你。」她嘟起嘴,「你應該瞭解,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又一直惹我生氣,我當然會對你有所不滿啊!」
「可是你在眾人面前說討厭我。」孫拓一臉汶然欲泣的表情,「我的男性尊嚴都丟光了啦。」
呃……早知道這個男人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對他有一絲盼望,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失策。
「別這樣嘛。」看到范逸紅一副快暈倒的模樣,孫拓連忙安慰她,擺出了很少出現的正經表情,「倒帶、倒帶!」
啥?
她實在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言語弄到連提起一點勁的力氣都沒有。同樣是講中文,可是這個男人講出來的話就是讓人費疑猜,而且他還是正經八百的說出這種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哎呀!振作一點!我現在是很正經的告訴你原因耶。」孫拓拍拍她的臉,「你想想,一個正常人,再怎麼厚臉皮,也不可能硬要跟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旅行吧?」
范逸紅根本懶得想,「問題是,你的腦袋級普通人不一樣。」否則她不會常常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你是說我天縱英才嗎?」這下他真覺得奇怪了,雖然這是事實,可是這個因為沒力而賴在他懷裡的小妮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稱讚他的人啊!對於這點他還頗有自知之明的。聞言,范逸紅直愣愣的盯著他。
一秒,兩秒,三秒——
乾脆直接裝死,免得真被氣死。
「喂喂!真沒禮貌。」孫拓拍拍她的臉頰叫道:「人家在說話,你怎麼可以昏倒呢?」
她翻翻白眼,考慮要不要口吐白沫來表示最嚴重的抗議。
「我是說真的啊!我真的是未卜先知。」
范逸紅邊苦笑邊抬頭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人心懷不軌?」
「沒錯。」孫拓好不得意的點頭,「請叫我先知!」如果直接叫他天才的話,他也不反對,因為他本來就是天才。
「喔……」她真的快暈了,從來不知道跟人講話這麼累人,問題是眼前就有一個讓她這麼無力的傢伙,而這傢伙還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早知道,為什麼當時不馬上告訴我呢?」「我有啊。」他一臉無辜,「你我第一次見面時,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東歐、南歐的治安不比台灣,尤其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子,更是容易成為歹徒覬覦的對象,還記得吧?」
「這也算?」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勒住他的脖子。
「自然!」渾然不覺懷中女子的殺氣,他理所當然的道。
范逸紅咬牙切齒,只差沒咬住自己的舌頭,「你那句『忠告』,可以單純當個『忠言』,也可以單純當個馬後炮。」
馬後炮?「是你自己解讀不清,還怪我?」孫拓一臉受傷,「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在罵誰啊?」
哇,又出現這種表情了!孫拓幾乎是讚賞的看著范逸紅千變萬化的表情。
雙瞳迸射出火花,雙頰因為激動而浮現漂亮的粉紅色,表情生動極了。
有機會一定要告訴她,她這樣的表情有多麼動人,有多麼……想讓人欺負她!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被看得有點困窘,范逸紅一掌推開孫拓的臉。正想找其他話題聊,突然她眼角餘光看到從馬路盡頭開來一部小車。「孫拓!孫拓!有車!」她抱著他跳起來,指著那部車,只差沒大叫。
「哎喲,小姐,」孫拓哀叫道:「你也不用把我抱得著這麼緊啊!我快被你勒死了。」
聽到孫拓的悶叫聲,她才發現自己雙手整個環住他的身體,因為太興奮所以將他抱得好緊,她連忙放開他,一臉尷尬的傻笑。
孫拓整整衣服,看到她臉色微紅的垂手站在一旁,突然心裡一動。可是他無暇細察內心悸動的原因,連忙長腳一跨,向那部車招了招手。一下子,那部車便停在他面前。
車窗打開,裡面是一對中年夫婦。
孫拓用匈牙利語流利的和那對夫婦交談,那對夫婦一直不斷的看著范逸紅,嘴角露出微笑,連連點頭。
范逸紅看著孫拓和中年夫婦熱絡的交談,以及中年夫婦看她時的曖昧眼神,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孫拓那小子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行了!」孫拓轉身打開後車門,對她道:「快進來吧!」
范逸紅對中年夫婦點了一下頭,便連忙鑽進車裡。
車子不一會兒就開過保羅和納克的車子停著的地方,只見保羅和納克正訕訕的從草叢中走向他們的車子。范逸紅見狀,連忙彎下身子,把頭縮在孫拓的大腿上,渾然不覺這個姿勢的曖昧。
等孫拓輕拍她,暗示納克和保羅已經看不到他們了,她才抬起頭來。一抬起頭,她赫然發現前座的中年夫婦正饒有興味的自後照鏡看著他們兩個。
又是那種曖昧的眼神,不太對勁!
不懂匈牙利語的她只好有點尷尬的對中年夫婦笑笑,接著輕聲問孫拓道:「你方才跟他們說什麼?」
「我們是一起來旅行的。」
「只是這樣?」范逸紅不放心的又問。
「是啊!旅行。」孫拓舉起右手作發誓狀。
一起來「蜜月」旅行的。
不過這兩個字當然不能說出口,否則他鐵定會被旁邊這座火山燒死。
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見她正皺著眉頭,他知道她不太相信他的話,不過他還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反正她也無法證實。
吸著嘴,范逸紅明明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兩個人各據車後座的一方,偶爾對從前座投射過來的和善眼神回以微笑,沒再交談。
「蜜月旅行?啊?」
范逸紅音調高昂,滿身的怒意只差沒把緊跟在後的孫拓扒一層皮。
「哎喲,開開玩笑別生氣嘛!」他臉上表情苦得不得了。
「蜜月旅行!」她的音調更為提高。
「別生氣,別生氣!會有皺紋耶!」他連忙說道,可這句話卻更引得她快步向前走。
在艾斯特拱這個小城,這對男女的東方面孔顯得相當引人注目,女子快步走向前,男子在後面苦苦哀求,從沒聽過的東方語言自這兩人的口中講出,更引起其他人的好奇。
本來到艾斯特拱的這一段車程,一路上風平浪靜,不過,一切只持續到下車的那一刻。
在他們要下車時,那位中年妻子突然開口用英文跟范逸紅說話。
「你們夫妻倆的感情真好啊。」
因為是用英文,所以她聽懂了。
范逸紅當場睜大眼。
孫拓則成了苦瓜臉。
「你說我們是夫妻?」她問道,眼睛瞄向孫拓,他正準備挖個地洞躲起來。
「是啊!聽你先生說,你們是來蜜月旅行。」中年婦女笑瞇瞇的道:「歡迎你們來到艾斯特拱,雖然這裡比不上布達佩斯繁華,卻也是別有風情喔!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假期。」
揮手目送那輛車離去後,范逸紅原先和善的眼神突然轉變,兩道視線如飛箭般銳利,直射孫拓。
他本來以為范逸紅會河東獅吼,誰知她只是看著他,眼睛瞇成一條線。她皮笑肉不笑,即使眼睛瞇成一條線,還是射出懾人的寒光。
看到這個情形,孫拓暗叫不妙。
「這可真是一個特別的蜜、月、旅、行。」范逸紅一字一字的刻意說道,語調輕柔。
「我……」
「哼!」見孫拓一臉苦惱,范逸紅乾脆大踏步的向前走。
「你聽我說,聽我說。」孫拓急忙將她拉住,「聽我解釋。」「你佔我便宜!」她指著他的鼻子怒道。
「是,怎麼說我都佔你便宜。」孫拓急忙解釋,「可是,東歐可不比西歐、美國這麼開放,尤其我們又是來到這種偏遠地方,民風比較保守,如果我說我們是來……呃,蜜月旅行的話,比較不會被人指指點點。」
「我們是黑頭髮、黃皮膚,光站在這裡就夠讓人指指點點了!」范逸紅冷冷指出事實。
孫拓頓時語塞。
真是無語問蒼天啊!
「咕嚕咕嚕……」
肚子餓了,兩人的肚子很有默契的同時發出求救的聲音。
范逸紅紅著臉,看著孫拓咕噥,「好大聲。」
「你也不差。」他也指著她的小腹。
兩人對看幾秒,噗哧一聲同時笑了出來。
剛剛的劍拔弩張,就在兩人的笑聲中化解。
「我肚子餓了!」她笑道:「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吃什麼嗎?」「酥炸鱸魚!」孫拓看著在昏暗路燈照射下的范逸紅,心底逐漸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不生氣了?」他柔聲問道,聲音溫柔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過了半晌,范逸紅才輕聲歎道:「也沒啥好生氣的,我氣的是……」她咬著下唇,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你氣什麼?」孫拓追問。
「氣的是……」她越說越是聲如蚊嗚,「瞞著我的事。你若跟我說,我就不會生氣了。」說到此,她連頭都垂了下去。
這嬌羞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孫拓一時之間實在覺得受寵若驚。
兩人之間頓時瀰漫著一種異樣的氣氛。
連續劇或電影演到這一段時,通常男主角會將一隻手放在女主角肩膀上,然後另一隻手抬起女主角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雙唇緩緩接近……
如她所料,孫拓也這麼做了,但是——
「你先暫時忍耐一下好嗎?」他突然道。
啊?現在是什麼狀況?
范逸紅張著迷濛的雙眼看著他,有點搞不清楚。
「我們要先去報警。」孫拓收回放在她肩上的雙手,雖然有點依依不捨……
「喔……」她顯得有些失落。
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孫拓實在忍不住想……
他突然將臉貼近她的臉,嘻皮笑臉的說:「你不會被我迷住了吧?」
咻!范逸紅對孫拓的好感度直線下降。
這個男人……真是有夠殺風景!
不動聲色的將兩張臉的距離拉遠,她的聲音比南極的風還冷,「你是擔心我們會在艾斯特拱遇到那兩個人?」
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耶!孫拓真是愛死了她千變萬化的神情,「他們找不到你,一定會到艾斯特拱來休息,搞不好我們可能又在這裡遇到那兩個人。」
聞言,范逸紅不禁露出驚恐的表情。
開玩笑,天下不是太平了嗎?
孫拓有點心疼的看著她,他寧可她對他笑或是對他生氣,也不要她有這種受驚的神情。「所以我們還是得小心一點。在這種小城,我們這種東方人是很顯眼的。」
「這裡的警方會受理嗎?我們沒什麼直接的證據。」范逸紅擔心的問。
「當然有啊!」孫拓挑眉,「來這裡和回飯店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除非他們要帶你繞地球一周,否則你是無法回到你所住的飯店。」
說話間,他帶著她左轉右轉,不一會兒工夫就來到警察局。
走進警察局,迎面而來一位警官,不待對方詢問,孫拓便用匈牙利語直接將情況告訴他。
待他們在椅子上坐定,那名警官要范逸紅和孫拓拿出護照表明身份。
拿出護照時,兩人同時瞄了一下對方的護照。當警官拿著護照到旁邊的電腦查閱時,孫拓笑著對范逸紅道:「想不到你是用中華民國的護照。」
「要不然呢?」范逸紅頓時警覺,就她的經驗,這個男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果然……
「我以為『很』有錢的人都有綠卡,持美國護照。」
啥?這位先生言下之意是說她家不夠有錢?
笑話,去台灣問問看,十個人會有十一個人跟他說范氏企業很有名!
本想反唇相譏,轉念一想,算了,對這種不看財經雜誌或新聞的人說破嘴他也不會相信的。
不過,身為范氏企業的一分子,她豈能放任這猖狂男子污蔑范氏?好歹也要在口舌上勝過一回。
輕輕柔柔的,范逸紅開口道:「你也用中華民國的護照?」「當然。」難道這小妮子以為他是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護照嗎?
「我以為……」她慢條斯理的說:「既然你周遊列國多時,中華民國早就將你除名了。」
「除名?我可是乖乖按時繳稅的好公民耶!」
「繳稅?你繳什麼稅?地價稅?所得稅?還是印花稅?牌照稅?」
「我沒房子、沒車子,也沒工作。」
真可憐,連收入或是棲身的地方都沒有。范逸紅同情的看著他。
「我繳證交稅。」
證交稅?「你玩股票?」她驚訝的問。
「什麼叫『玩』?」孫拓一臉受傷,「這叫投資理財。」
「玩股票就是玩股票,投機事業少用『投資』兩個字,差一個字,差很多。」范逸紅糾正道。
「明明就是投資。」他實在搞不懂她的想法,投資股票不也是一種很好的理財方式嗎?
孫拓哪裡知道,范逸紅受到父親的影響,對於買賣股票這種「不勞而獲」的事情,總認為就是一種投機行為。
范逸紅擺擺手,她不想跟這種投機分子討論這種投機話題,她比較有興趣的是另一件事,「不管啦!你告訴我,你投資的錢從哪來?」要在股票投資上獲利,要有一定資金才行。
「這不是重點吧!」他不想討論關於他投資金額的來源,連忙換了一個話題,「你剛剛應該本來不是要問這件事吧,你本來想要問我什麼?」
「你管我本來想問什麼,反正我現在問你這個問題。」
「呵呵……」孫拓突然邪氣的笑笑,湊到她的耳邊道:「你不會本來想要問一個冷笑話吧?」
「什麼冷笑話?」
「就是你本來想要虧我,」他笑得好開心,「可是突然之間覺得要虧我的話可能有點冷,就連忙轉個話題 。」
范逸紅瞪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訕訕的道:「哪有,你猜錯了。」
「猜錯了?」孫拓眉開眼笑。他一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挖挖耳朵,故意道:「沒關係,我願意貢獻我的耳朵,讓你練習冷笑話。」
「你!」這人真的是罵人不帶髒字!
看范逸紅又是一副說不出話,被氣到發暈的模樣,孫拓樂得幾乎要飛上天。
這時,警官走來將護照還給他們,也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現在,請兩位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范逸紅將剛剛的驚魂歷險記,一五一十的告訴那名警官。
警官神色凝重,邊點頭邊做筆錄。等她說完,他才嚴肅的道:「我懷疑范小姐所遇到的這兩個人,就是我們一直通緝的人蛇集團的一分子。」
人蛇集團?范逸紅睜大了雙眼。
「這些人蛇集團專門在俄國、東歐、南歐國家如羅馬尼亞、阿爾及利亞、保加利亞等國,綁架那裡的妙齡女子,仲介到西歐國家賣淫,近幾年來有更囂張的趨勢,連我國也發生幾起類似案件。」
這時候,旁邊走來一位警官,請范逸紅指認照片上的人物,「請你看看,你遇到的是否就是照片中的這兩人?」
確定照片上的兩人就是保羅和納克後,兩位警官便以匈牙利語相互討論。
突然,孫拓以匈牙利語對他們道:「警官,我有一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請說。」
「我認為,那兩個人應該會到艾斯特拱來。這裡離范小姐脫困的地方不到三公里路程,加上那附近又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們休息。」孫拓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所以他們極有可能今天晚上會待在這裡,明天再離開。若要抓住這兩個人,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機會。」
兩名警官連連點頭。
孫拓又繼續道:「另外,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
「范小姐今天待在這裡,難保不會遇到這兩名歹徒。一見到范小姐,他們絕對不會放過,為了范小姐的人身安全,能否請警官派幾個便衣警察在身邊保護她?」
看到警官有點為難的表情,他接著道:「那兩個人口販子的目標是范小姐,因此范小姐是逮捕他們最好的誘餌。」
「是啊!」那名警官恍然大悟,立即和另一名警官商量。
「你跟他們說什麼?」范逸蹙眉問。他幹嗎刻意跟他們用匈牙利語交談啊?他們又不是不懂英文。
他神色嚴肅的看著她。
「別瞞我。」范逸紅小聲而堅決的道。
孫拓便將方纔和警官的對話告訴她。
「我……一定會盡自己的能力保護你的!」他緊握住她的雙手,像對天發誓般說道。
垂下眼臉,范逸紅不語。
「你在生我的氣嗎?」孫拓急急忙忙的問。
生氣?生氣有用嗎?既然她已經被出賣了,總得想個萬全之策,好讓自己安然無恙才是最重要的。
見范逸紅仍沉思不語,孫拓以為她不開心,連忙站起來,「我看我還是請警官打消這個鬼主意好了。」畢竟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做誘餌這樣危險的任務,實在不是一個堂堂男子漢該做的事。
「不。」范逸紅拉住他,「要是我,也會想出這種方法的。」不過,她怕自己真被人賣掉!
嗚嗚,看樣子今天鐵定要做賠本生意了!怎麼來到匈牙利以後,她就一直在做賠本生意啊?
「我好怕……」她的聲音聽來可憐兮兮。
「別怕,我會保護你。」
「要是他們開槍怎麼辦?」她汶然欲泣。
「我擋在你前面。」這麼柔弱的女子,很容易激起所有男性的保護慾望。
范逸紅偷偷的瞄了他一下,雖然他話說得很動聽,表情也做得很生動,可是她不曉得這個保證能夠相信幾分。
看樣子她得想個辦法,最好是能找個替死鬼。
畢竟教她去挨子彈……
很痛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