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辭職,為什麼?台莉姐。」代理費一帆職務的薛意沁拿著冷台莉的辭職信走到秘書室。
「還是……你和帆大哥已經確定結婚的日子了?」原本她還暗暗慶幸,硫酸事件讓費一帆和冷台莉的婚事延宕了。沒想到這天依舊來臨…….
「沒有婚禮了。」冷台莉平心靜氣的看著薛意沁說道。
「沒有婚禮?」她不解的。
「我應該說??????不會舉行我和總經理的婚禮了,這輩子都不會有。」
「我不懂,台莉姐,這怎麼回事??她的心跳不覺加速了。
「一帆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沁沁。」
轟地!猶如平地一聲雷,薜意沁整個人都震傻眼了。
「帆大哥愛我?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台莉姐?」心跳加速著,她囁嚅地問。
微微一笑,冷台莉離開辦公椅子,走進茶水間倒了杯咖啡再出來。
「怎麼不可能?如果他不愛你的話,為什麼會像個守護神一樣的守在你身邊,不但照顧你,也替你管理整個薛氏集團?」
「可是你們不是要結婚了?是帆大哥親口說的。」薛意沁還是大受震撼,完全不敢相信冷台莉的話。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喝了口咖啡,冷台莉自嘲的笑說。
「我不懂。」
「我威脅總經理,直口果他不跟我結婚的話,我就對外公佈當年他主謀聯合羅老律師偽造竄改薛董事長的遺囑,搶奪你的監護權。而這樣做的目的,就是他可以名正盲順的取得薛氏集團。」轉頭看著薛意沁慘白的臉,冷台莉說道。
「爸爸的遺囑真是帆大哥和羅伯伯偽造的……」她震動的喃喃念道。
「你也知道他的孤兒背景,所以他一直非常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肯定。他希望自己掙來的一片天,是可以得到所有政商界認可的,他不要別人在他後面指指點點,說他的努力是搶奪別人的財產而來。他要所有人認定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要他的社會地位是正大光明得到的,他要的是正面的評價。很貪心,對不對?既要裡於、又要面子。」
猶如整個世界大逆轉般,薛意沁聽得兩腿發軟,蹣跚的倒退,兩手乏力的撐在辦公桌沿。
「可是他明明就是用不法的手段搶了人家的財產,卻還怕別人的批評。」冷台莉搖頭笑道。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是這種人,不是……」她的淚水再次決堤。
「沒錯,他就是這種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卻又遮遮掩掩的人。」
「不,不是,他不是這種人。」薛意沁激動的大喊,「我絕不相信,帆大哥他絕對不是這種人。冷台莉,我不許你再惡意的攻擊他,我不許!」她怒氣勃發的拉住冷台莉。
望著滿臉淚水的薛意沁一副想找人拚命的模樣,冷台莉卻露出平靜的笑容。
「你不願相信,是嗎?為什麼你不想想陳紹梅和張曄呢?他們一個是你的親阿姨,一個是你的好同學,哪個不是覬氟你的財富?親阿姨為了錢,三天兩頭跑來跟你搬弄是非、極盡譭謗費一帆,慫恿你拿回薛氏的經營權。好同學為了錢可以拋棄自己的女朋友,想盡辦法的追求你,利用你對朋友的情義進到薛氏。他們哪一個不是看上你的財產,以及你將要繼承的薛氏集團?!何況是非親非故的費一帆。」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她雙手摀住耳朵哀求道。
冷台莉陡地蹲下身來拉開薛意沁的手,嚴厲的說:「這樣你就受不了?一點點打擊,你就不能承受、面對,那你要怎麼經營像薛氏這樣有三千多個員工的企業組織呢?」
「不,我才不管阿姨和張嘩,他們對我是不是真心的都無所謂。」薛意沁哭泣的吼。
「而你的帆大哥就不一樣,因為你在乎他、你愛他,對嗎?」
猛地又是一震,淚流滿面的薛意沁愣愣的望著薛台莉。
「我…我…」
「就因為你愛他,所以你無法忍受這些年來他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金錢和社會地位?!你更無法承受他對你無微不至的呵護、照顧和付出全是虛情假意,全都是因為你背後的薛氏集團。」
淚串串流下,薛意沁已到傷心欲絕的境地,她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地毯上,低聲飲泣。
這些年來,由費一帆為她一手打造的世界崩塌了。難道這世上所有的真情、友情、親情就這麼不值錢,就都抵不上名利、財富嗎?她忍不住痛哭了出來。
「你可以面對親阿姨、好同學的虛情假意,卻不能承受費一帆的偽善。」
雙手捂著臉,薛意沁失聲痛哭。垂眼看著傷心已到崩潰邊緣的薛意沁,冷合莉伸手拍了拍薛意沁因哭泣而顫動的肩膀。等到激動哭泣的薛慧沁漸平緩下來,再拿出面紙遞給她。
「對,他就怕這個。費一帆就是怕當你知道這一切真相後會崩潰,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已經哭得眼睛紅腫,佈滿血絲的薜意沁不明白的望著冷台莉。
點了點頭,冷台莉輕歎口氣,也跪坐在地毯上。」是呀、沒錯,費一帆是竄改遺囑,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停頓的看著薛意沁,冷台莉握起她的手。
「不為名、不為利,而是——為你。他愛你。」
薛意沁瞪大眼眸了。
「嗯,我不是說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也很清楚文華實業,你阿姨那邊一直覬覦你父親的財產。」
「我知道。」她點頭。
「那不就得了。你應該知道他若不在遺囑上動手腳,如何保護你不被那些貪婪的親戚給生吃活吞了?剛剛我說的每一句,都是我向費一帆威脅的話。如果他不娶我,我就以證人的立場出面向你揭發他一切所為的真正目的。我在薛氏工作了這麼多年,也是他的秘書,我說的話,你會不相信嗎?」拿起面紙幫薛意沁擦拭臉上的淚水,冷台莉搖頭道;
「看看你現在哭成什麼樣子。你已經相信我的話了,可見費一帆是很瞭解你的。」
「台莉姐,我不明白……」薛意沁搖頭不解。
「你真是個嬌貴的溫室花朵。」說著,冷台莉拉薛意沁起來。
「如果你不是這麼好騙,我也威脅不了費一帆。一直以來你都是他的致命傷。」
「台莉姐,你的意思是說,剛剛你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帆大哥……他是真的對我好,他所做的一切的出發點,都不是因為薛氏集團,對嗎?」薛意沁使勁的捉住冷台莉。
「對,他根本不是貪財的人,他是想要成功,但他更愛你。」
愛?帆大哥愛我?薛意沁又是一愣。
「我想,這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費一帆大概是唯一真心愛你的人了。」
「可是他不是跟你……」
「我們交往過,可是他並不愛我。」冷台莉黯然的。
「台莉姐…」
「就因為他不愛我,所以我不甘心,更捨不得放手,才會卑劣的想以這種威脅手段逼他跟我在一起。要不是這次的潑硫酸事件,讓我看到他奮不顧身的擋到你身前……我還沒辦法覺醒呢!」冷台莉平心靜氣的笑了笑。
「老實告訴你,換做是我,我可沒勇氣跟硫酸對抗呢!」
「但是他說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爸媽的關係,他說做人該飲水思源、該知恩圖報,所以他是在報恩。」薛意沁用手擦了擦頰上的淚水。
「面對你,他很自卑。尤其是我跟陳紹梅動不動就拿他的孤兒出身做文章,我要是他也會自慚形穢的。」
「你沒騙我?」慢慢的,血色回到她的臉上,薛意沁渾身又有了光彩。
「你對他不是一直都很有信心的嗎?這會兒怎麼又懷疑起來了?」
有點不好意思的,薜意沁低下頭去。
「唉!果然我的話殺傷力最大,難怪費一帆緊張了。」搖頭的大歎,冷台莉又握住薛意沁的手。
「我輸了,費一帆是你的了。」
「台莉姐…」
「你不會炒我魷魚吧?」
「不會啦。」薛意沁破涕為笑的搖頭。
「那就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不需要我教了吧?」
「嗯,但還是需要你的幫忙。」
「沒問題。」
「謝謝你,台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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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總經理,工程部襄理張曄上來了。」冷台莉輕敲總經理室敞開的辦公室門。
站在窗前的薛意沁回頭,「進來吧。」
一臉愧色的張曄走進辦公室,根本不敢出聲或正眼看薛意沁。
「吳心瑜,她現在的狀況,好嗎?」薛意沁以同學的口吻詢問張曄。
「她很好,謝謝你不提告訴。我……」支吾半天,張曄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不再說話。
見張曄始終站著,薛意沁一邊指了下沙發:「坐。」她人也坐了下來。
「沁沁,對不起。這是我的辭職信。」才坐下,張曄就拿出辭職函。
「我沒怪你,張曄。」她誠心的說。
「我知道,但是帆大哥…?」張曄覺得不妥。連忙又改口,「費總經理,他不會原諒我的。所以我想…我還是辭職的好。」
「不會的,帆大哥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你不用擔心。」
「沁沁,你不知道,他警告過我…」
「他警告過你?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聽你提過?」她意外的。
張曄搖頭苦笑,「他曾經明白的跟我說過,因為你喜歡我,他才會容忍我,否則他根本不會讓我進薛氏來工作,同時他也要我盡快做個選擇。所以我可以確定,他對心瑜的事是一清二楚的。」
聽到這裡,薛意沁只覺對費—帆的愛又更加濃烈了。原采他對自己的愛是這麼寬容……而自己對他這份說不出口的愛又壓抑得多辛苦!想到彼此間都有這份相同又不敢開口的情意,她的心就又一陣疼痛。
「我很抱歉,心瑜的行為差點造成你的傷害。」張曄真誠的道歉。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她關心的問。
「先跟心瑜結婚,工作再慢慢的找。」他苦笑道。
「哦!那我可不可以跟你要個人情?」「不要這麼說,沁沁,到底是我不對,我是欠你一個人情。說吧,只要我幫得上忙,我一定幫。」「好,如果這事順利的話,或者你可以不用離開薛氏,繼續做你工程部的囊理。」
「是嗎?到底是什麼事?」
薛意沁沒再回答張曄的問題,只是露出甜甜的微笑…
又是一天的開始。還躺在病床上的費一帆一早醒來心情一如平常的感到沉悶,無聊。做完第一次的皮膚移植手術已經半個月了,他實在是不想再躺在病床上養病。可以說他根本就想回到工作崗位上
反正他灼傷的部分也只有右手,而左手及身體四肢則是健康的很。他不懂為什麼醫院不准他回家休養?而且他想早一點離開台北,離開薛意沁。
「怎麼樣,今天有沒好一點?」照例一早主治醫生又帶著幾位實習醫生來巡房。
「非常好,我現在應該可以回家休養吧?」費一帆皺眉說道。
「不行耶,薛小姐交代了,不能讓你出院。」一邊讓實習醫生操作換藥,主治醫生則檢查傷口的回答。
「薛小姐?沁沁?她交代不讓我出院?」
「她說你回家沒人照顧,必須留在醫院直到完全康復,如果你真的很想出院的話,她會請人來接你的。」
「請人來接我?她到底在搞什麼?」費一帆納悶透了。
自從那天她激動的跑回去後,就沒再來醫院看他了。當然,他是不想她再來的。可是真的沒來時,他心底還是有點失望和想念。打了幾次電話到沁園,郭媽的回復更讓他掛心。
沁沁她不但每天忙到三更半夜,還繼續跟張曄往來。經常由他接送上、下班。這個狀況實在令他不安、也擔憂。要知道他今天之所以躺在床上大半年,還不是這個張曄腳踏兩條船所害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今天要忍受燒傷之苦的就是沁沁了。硫酸的殺傷力足以毀掉一個女人的容貌和一生,甚至是寶貴的生命。想到這個,他就慶幸是自己承擔了這個意外事件的後果。
如今沁沁應該知道張曄的真面目,她怎會沒立刻辭掉他,還繼續和他往來?愈想這些,他就愈焦躁,他真的不想沁沁受到傷害。原本他早打定主意離開台北、離開薛氏的。這樣一來,他怎麼走得開呢?
「費先生,你的傷口恢復得很好,如果你這麼想出院的話我想再過個三、四天應該可以出醫院了。」說完,主治醫生領著實習醫生離開病房。
謝天謝地,他終於可以出院了。費一帆高興的想。
「總經理,早。」冷台莉帶著鮮花來探病了。
「台莉,今天怎麼有空來?
「好幾天沒來看你了,傷口恢復得怎麼樣?」
「很好,剛剛醫生已經說我可以準備出院了。」
「出院後有什麼計劃嗎?」冷台莉坐到床前的椅子。
「正式把董事長的位置交給沁沁,然後離開台北。」
「離開台北?」她揚眉的重複。「你真的不想跟沁沁表白?真的放得下她?」冷台莉追問。
「你應該瞭解我的個性,當我做出抉擇時就沒有改變主意的空間。」費一帆肯定的笑道。
「就算沁沁決定和張曄在一起,甚至計劃要結婚,也不能改變你的快定?」她瞅住費一帆的問。
果然,費一帆臉色丕變。
「什麼?沁沁要嫁給張曄?台莉,你有沒有說錯?沁沁怎麼可能做這種決定呢?」他猛地坐起身子,緊握住冷台莉的手臂急促的問。
「張曄根本不愛她,他愛的是薛氏集團。這吳心瑜都拿著硫酸來潑她了,她還這麼笨嗎?」他激動的喊。
「反正你都報恩了,也盡了你的責任,何必管她要嫁給誰?」
「你說什麼鬼話?我怎麼可能明知道沁沁做了錯誤的選擇,還不出聲的眼睜睜看她往火坑跳?」
「那你也知道她是個溫室的花朵,隨時需要有人跟在身邊盯著她。但你也狠心的決定放手,你現在這麼緊張,不顯得???????」
「台莉,你這話不公平,你明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才會做放棄她的決定。」
「就為了你孤兒的出身?你的自卑?因為你配不上她?所以你必須遠離她、必須放下她,免得褻瀆了她這朵高貴的薔薇?」冷台莉咄咄的提高音量。
「你……」
「難道我說錯了?如果我說錯了,請你糾正。」她挑釁的望著他氣急敗壞的神色。
「好了,既然、覺得配不上人家,那就別去干涉她的感情,別去管她要嫁給誰。你都決定放下她了,就不該阻撓她的幸福。」
「張曄只會傷害她,不可能帶給沁沁幸福的。」費一帆激動的吼。「張曄不能,你就能嗎?」
「我??????」
「如果你肯面對自己、面對沁沁的感情,為什麼還要逃避?假使你不逃避,沁沁又怎麼會選擇張曄?是你把沁沁往張曄懷裡推的。你憑什麼說話,憑什麼反對?」冷台莉一針見血的話,猛地扎進費一帆猶豫,煩擾的心窩。是呀,如果他選擇留下來,那張曄根本無法再接近沁沁。可是???????他實在忘不了自己的出身,深怕將來有人拿出來大作文章,屆時沁沁不就又會再度受傷害?
「窩不明白,你都能為沁沁不顧生命的為她擋下硫酸,為什麼就沒有勇氣解開心結?是孤兒又怎樣?你不也憑著自己換下一個社會地位嗎?薛氏集團有今天的規模,不都是你努力經營來的嗎?」
睜睜的望著冷台莉,費一帆的心動搖了。
「一帆,我要為我以前所說的話,跟你道歉。我所說的那些輕賤你的話完全是由愛生恨的心態下說的,我嫉妒你愛沁沁,所以我必須傷害你。這樣我的心才能好過些。」
「台莉……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搖了搖頭,冷台莉擦掉臉上的淚水。
「不用跟我道歉,至少我們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我們在 一起的那三年,你對我是真的,對嗎?」」我是真心的。」他點頭。
「那就夠了。我也不會再怪你,感情原本就是這麼一回事。」冷台莉想開的笑了笑。
「現在我想通了,你呢?你真的還是堅持離開薛氏、離開沁沁?」
這一會兒,費一帆真的沒了主意。經過冷台莉的一番刺激,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離開是否正確?
「如果你再打不開心結,繼續猶豫下去,那麼你就準備喝沁沁和張曄的喜酒好了。據我所知,張曄的父母已經在準備婚禮了。」她再下猛藥。
「不可以,她絕對不可以嫁給張曄!我不答應!」
「你跟我叫有什麼用?你自己去找她、去勸她呀。」
「我當然要去找她。」被單一掀,費一帆下床找衣服、鞋子,冷台莉則一邊幫忙他換下醫院的衣服。
「她現在人在那裡?」
「在公司開…」冷台莉話沒說完,費一帆已經匆匆奪門而去。
「你還沒換上鞋子,一帆、一帆……總經理……」
碰的一聲,病房門關上,完成任務的冷台莉立刻撥了手機,「沁沁,他過去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不客氣。加油。」
關上手機,悵然若失的冷台莉走到房門口,回頭望了病房一眼,然後毅然的擦掉眼角的淚水,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