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霓虹閃動,台北街頭依然如平常一般的熙來攘往。人群、車潮不時交錯又各自在既定的軌道上行進著。坐在人文咖啡館裡,薛童沁滿腹心事。
「怎麼了?從公司到這兒一路上你都不講話,有什麼心事嗎?」特地來接薛意沁下班的張曄關心的詢問。
「沒事,只是有點累。」她勉強一笑,一手拿著小湯匙無聊的攪拌已冷的鞠啡。
「你不要太勉強自己,畢竟你以前也沒什麼工作經驗。」他安慰的拍拍她擱在桌上的手。「別把自己逼的太緊。」
縮回手,薛意沁若有所思的問道:「張曄;如果有一筆龐大的財產擺在你面前,你會動心,毫不猶豫的拿下它嗎?」
「那是當然的呀,誰會跟錢過不去?只是我沒那個好運氣,怎麼可能會有大筆財產出現在我面前?」他失笑的搖頭。
一聽,薛意沁的心更亂了。
瞧,連她所認識、頗有正義感的同學張曄都這麼說了,那冷秘書那番話的可信度不就……
她猛地搖頭。不、不會的,她的帆大哥絕不是這種人。
「不過也有例外……」他又說道。
「哦?怎樣的例外?」她急促的。
「有些人重情義甚於名利,天生就淡泊不羈,像《笑傲江湖》裡的令孤沖,《倚天屠龍記》裡的張無忌,《天龍八部》裡的喬峰……」張曄列舉一連串經典武俠小說中的人物。
「張曄,你說的都是武俠小說裡的虛構人物。」薛意沁沒好氣的瞪了張嘩一眼。
「小說人物反應人性呀。」
「那是對人性的期待,好嗎?!」
「所以說噦,就因為人是貪婪的,你更要對人性有信心嘛。」喝口咖啡,張曄笑言。
是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必須對他有信心,也就是說他絕不能讓薛意沁識破他接近她的目的,否則她絕對會對人性產生懷疑。
是呀,也許人是貪婪、醜陋的,但絕不包含帆大哥。人,總會有例外的。她所認識、倚賴的帆大哥一定是在那例外裡的令狐沖。這樣一想,薛意沁心頭才舒服一點。
「謝謝你,張曄。」她真誠的說。
「沒事謝我幹嘛?」他莫名其妙的,然後再探問:「沁沁,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開心?還是有什麼煩惱?」
綻顏一笑,她肯定的搖頭道:「沒有。」
察覺出她不願多說的態度,張曄也不勉強的肩一聳。
「怎麼樣?你在工程部工作得還順利吧?」薛意沁想起的問。
「馬馬虎虎。」他又是聳肩。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很好?」
「辦公室文化就是這樣,耳語不斷、明爭暗鬥的,見怪不怪了。」他搖頭的歎。
「黃襄理他人好嗎?你跟著他學到不少東西吧?」她再關心的問。
「沁沁,難道你沒聽過咱們老祖先傳授技藝都會留一手的說法嗎?一代留一手,最後是半桶水叮噹響,什麼功夫也沒有了。」
「你是說黃襄理他不肯救你?」
肩一聳,張曄喝光咖啡,「不談這個了。難得我們一起下班,出來吃晚飯,走,看個電影去,怎麼樣?」
「張嘩,如果工程部真的不好,我試著跟帆大哥提一下,看看有沒其他部門適合你?」
「都說不要談這個了。」
見張曄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薛意沁反倒解讀成——因為張曄厚道的個性,在工程部吃了悶虧,還不肯道人長短。於是她對這位同學的印象更好、更欣賞。這麼好的人,她應該再多幫他一點的。
「要不要去看電影?」張曄再詢問。
「不了。」她搖頭。「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那我送你。」
「不用了,老郭會過來接我。」
「哦!」有錢人生活就是這麼優涯,真希望將來他也能過過有司機接送的日子。當然這一切就靠他在薛意沁身上所下的功夫夠不夠了。他暗忖道。「對了,這個送你。」
看著張曄將一份包裝組歌精美的盒子推到自己面前,薛意沁意外的問:「幹嘛送我禮物?我生日都過了。」
「對,這就是我補送的生日札物。打開看看。」他催促的說。「是什麼?」她小心的撕開包裝紙,打開盒子,映入跟底的是一對晶瑩剔透的琉璃天鵝。
「哦!好漂亮。」「上次到沁園就想送你了,剛好碰到郭媽、老郭的結婚紀念日,就沒拿出來了。」
「是嗎?!」她仍細細的觀賞琉璃天鵝。「本來想轉送給郭媽、老郭當他們的結婚紀念禮物,想想又覺不合適,只好作罷。」張曄趕緊補充說明。「謝謝你,張曄。」
「你喜歡就好。」頓了頓,他試探的說。
「沁沁,做了四年同學,難道你察覺不到我的心意嗎?」
微微一愣,薛意沁小心的放下琉璃天鵝。
「我……張曄,我不知道詼怎麼說?」她有點為難的望著張曄。
「從來我在學校就不曾和同學往來,唯一的…只有你。」向來她就孤僻,也不懂該如何和人相處,加上她上下學都有老郭接送,看在同學眼裡,她這個富家女是遙不可攀,自然疏離了。她的求學時期,可說是完全的孤獨。
「那還是我厚臉皮,不怕你身上會凍死人的拎漠,經常主動的找你說話的。」
「所以…我很感謝你。真的,只有你願意跟我做朋友。」薛意沁立刻接腔道。
「感謝?你對我就只有感謝?」
「當然,還有…友誼。」
「可是我對你……不只友誼而已,其實??????我是愛你的。」
「噢!我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一直我都覺得我們會是很好的同學,我們也真的是,今天你突然跟我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說??????你能不能接受我?還是我們有沒有可能??????」
「不要再說了,張曄,請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就讓我們保持這樣的友誼,不好嗎?」她略顯為難而又誠懇的望著張曄。沒辦法,就算張曄為她摘下天上的明月,她也無法回報他的真情,因為她的心早給了她的帆大哥。雖然這是一份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及表達的愛,但她已全心投入了。思及此,她的心便隱隱
作痛。
「沁沁,能告訴我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嗎?」雖然是和緩的語氣,但面對這樣直接的拒絕,張曄仍是不舒服的。
垂眸想了想,薛意沁抬眼抱歉的笑了笑,「感覺吧,我真的覺得我們只適合做朋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心裡是不是有人了?」他試探的問。
微微一怔,她搖了下頭,「不管有沒有人,你我之間都不可能,這點我很肯定。張曄,你是個很好的人,我也很欣賞你,但僅止於此而已。」
望著薛意沁坦城又抱歉的眼眸,突然張曄胸口微微一緊,
「我這麼坦白,希望不會傷到你,也因為我不想破壞我們四年來的同窗之誼,我必須跟你坦誠。」薛意沁再次抱歉的輕點下頭。
「沁沁……」
「喔!對不起,我真的得趕回家去了。」說著,她往咖啡館外張望了一下。
「老郭已經來接我了,我們明天公司見。拜拜。」薛意沁起身匆匆走出咖啡館。
「沁沁…沁沁…」頹然的住口,張嘩其實是滿腔的不甘心。畢竟他在薛意沁身上投資了四年時間,到頭來她卻只當他是同學、朋友而已。原先他是信心滿滿的,這會兒他真的必須把精力轉移到學妹吳心瑜身上嗎?姑且不論她們倆的身家財產如何,要真比較起來,他喜歡薛意沁甚於吳心輸。至少薛意沁的姿色就比吳心瑜好很多,連姿態行止也是優雅華貴多了。
不行,再怎麼樣吳心瑜只是「備胎」,不到最後關頭,他都不會放棄薛意沁。接下來他得更努力、更積極才行。張曄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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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你先回沁園。」關上車門,薛意沁跟載她前來費一帆私人休閒公寓的老郭說道。
「好,小姐,我等你進門後再回去。」
「嗯。」點了點頭,薛意沁走進中庭。
直到薛意沁人消失在中庭裡,老郭才驅車離開。
站在緊閉的門前,薛意沁猶豫了。
沒事跑來這裡做什麼?打從下午他拉著冷秘書雙雙離開辦公室後,就沒見他回電聯絡或再回到辦公室。也許這會兒他還沒回來呢?或者是下午冷秘書給她的震撼及張嘩的表白,實在令她不知所措、心頭亂紛紛,以致她強烈的想再見一見帆大哥。
她總覺得彷彿只要見了他,所有的一切都能得到解決似的。從來她就是這麼倚較帆大哥,只要心頭有事,一定第一個找他傾訴。於是在離開人文咖啡館後,她請老郭送她來北投帆大哥的私人休閒公寓。然而這次就算見到了他,她又要如何啟口呢?她該問他冷秘書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是問他冷秘書所說的是真的嗎?當初他真因為薛氏集團而爭取她的監護權?他真韻和姨媽她們一家子一樣覬覦薛氏產業?不,她不該懷疑他的人格。如果他有心霸佔薛氏又何必要她接手父親的位置?還打算傾囊相授所有的商業經營技巧?他甚至也表明不久的將來就要她繼承薛氏的經營權了,只要她熟悉公司的運作,只要她做好準備……
啊!愈想她頭愈混亂,心愈浮躁,來回在門口前踱步,幾次想按門鈴卻又放下手來,唉!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都說要相信人性、相信他了,為什麼心頭還這麼忐忑難安呢?或許……促使她過來的不是懷疑他當年領養她的動機,而是帆大哥和冷秘書衝突下的暖昧令她牽掛吧。到底她在意的是帆大哥是不是和冷秘書有什麼男女關係?端想下午冷秘書和帆大哥之間的拉扯、爭執,和冷秘書臉上愛恨交織的神情;在在都明白的提示他們之間確有不尋常的親密關係。而這才是令她不安的真正原因。老實講,就算薛意沁確定了費一帆當年爭取她的監護權是因為覬覦薛氏集團,她也不介意,因為他確有領導經營的才能。而假若是他和冷秘書之間有超越上司、下屬的男女關係,她才會受不了呢。是的,單憑想像,她的胸口就不受控制的燃燒起一股熊熊妒火和委屈。
暗暗愛戀他多年,若不是被那監護人與被監護者的角色所絆,她又何須苦苦掩飾這份感情呢?也許會有人質疑她對費一帆的感情是從失去雙親痛苦而轉移來的,但她內心深處明明白白這份情慷早在小時候便種下的。可惜她始終沒能和他真正接觸,直到雙親發生空難……自此改變了她和他的關係。
如今呢?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這麼過下去嗎?難道她必須把這份愛意藏在心底,直到永遠嗎?從來他都獨居在外,唯一住過沁園是她十五歲那年父母發生空難的那短短三個月時間,在她還沉浸在哀傷中之時,他便又悄然搬離沁園。一直以來她並不瞭解他的感情生活,也不知他到底交往過多少女朋友?為了不讓自己難受及在猜測之中度日,她也從不去探問。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在知曉他有女朋友後的心情,竟是如此的酸澀難受?!
來回踱步,她不覺腳酸的坐到門前……
當!電梯聲響,門一開,走出來的是一手提著外套,領口微敞,腳步有點蹣跚的費一帆。
「沁沁,你怎麼坐在這裡?」驚見坐在門口猶似流浪兒的薛意沁,微醺的費一帆整個人頓時清醒。
一股令人頭昏的酒味迎面襲來,薛意沁皺眉的站起身來,「帆大哥,你跑去喝酒了?」
「嗯!是喝了點。」他點頭再問。
「都幾點了,你怎麼在我這裡?老郭沒接你下班嗎?」
「有,是我讓他送我過來的。」她點頭應道。
一邊打開大門,進了玄關,費一帆隨手將鑰匙丟到鞋櫃上。
「有要緊事找我?」
「不是很重要的事。」薛意沁跟著進門,一邊自然的蹲身幫
費一帆脫掉的鞋子放好,然後順手接過他的外套,放到起居室
牆上的掛鉤。
心情鬱抑的費一帆竟也沒去多注意,只是坐到客廳沙發上,順理成章的接受薛意沁掛衣、遞水的照應,兩人之間的默契動作自然配合到像對生活多年的夫妻。
「既然不是重要的事,為什麼不明天到公司再說?」喝一口水,費一帆動了動酸硬的脖子。
見狀,薛意沁立刻走到沙發背後幫費一帆按摩肩膀。費一帆立刻舒服的歎口氣,然懇閉目養神,接受薛意沁溫柔的照顧。」帆大哥……」
「嗯。」他仍閉上雙眼。
咬了咬唇,薛意沁小心翼翼的開口:「今天下午你跟冷秘書發生了什麼事?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其實她迫切想要知道的是他和冷秘書的關係。
驀地,費一帆睜開了眼,腦海中迅速掠過冷台莉威脅的嘴臉,及在小坪林的一席對話,原本熱哄哄的身體頓時像降到冰點似的感到陣陣寒冷。
「怎麼回事?還不就是情人間的吵架。」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聞言,薛意沁大震,心臟一陣.緊縮抽疼。
他和冷秘書果然是情侶關係!她黯然想道。
「台莉的脾氣就是這麼壞,一氣起來就口不擇言,你別理她,知道嗎?」
「知道。」她平板的回答。
「你說的不很重要的事,就是這個嗎?」他回頭問遭。
「不是,是…」凝視站在落地窗前微側過頭的費一帆,薛意沁的心巳糾成一團了。
「帆大哥,你覺得張曄怎麼樣?」
「張曄?」他不解的問。
「之前你不是問過我,說他迫了我四年,我是不是應該考慮接受他,跟他交往看看的嗎?」倉促中,她推出張曄這個擋箭牌來護住自己碎裂的心。
「你的意思……」
「對,我決定和張曄交往了。」她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費一帆愣了事天,才頻頻點頭,「和張曄交往?不錯,不錯,聽黃襄理提過,他的能力很好、很好的。」他微微不知所措的坐回沙發。
「你真的覺得他很好,很適合我?」薛意沁也悄悄的坐到他身邊,緊緊的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我怎麼覺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覺。你喜歡他就行了。」當然,前提是張曄也必須愛薛意沁,他必須確定她能得到幸福,才能放手。費一帆心想道。
她不語,只是用一雙盈盈如水的瞳眸凝視著他,而他也不由自主的承接了那對如泣如訴般的眼神……時間彷彿凝結住了,交會的眸光傳遞無聲的情感與千言萬語,就在那深藏的情意即將潰堤的剎那,電話鈴聲乍響一
費一帆猛地回神拿起電話,「喂,你又有什麼事?」蕩漾的心尚未平息,他不覺揉了揉深鎖的眉宇。
彷彿從癡迷中醒過來的薛意沁趁著費一帆接電話的空檔,迅速的收攝心神,下意識的豎起耳朵聆聽……
「沒意見,你安排就好,定了時間、地點再通知我。」放下話筒,他的頭開始抽痛起來。
見他皺起眉心的疲憊樣,她仍禁不住的關心:「帆大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嗯!我有習慣性的偏頭痛。」一邊回答,他彎腰到茶几下找出一盒普拿疼。
「這藥不要常吃,會有副作用的。」
「電視廣告說沒有。」拿起杯子,他仰頭吞了顆藥。
「你也知道是廣告,還相信?」見他像個小孩似的,她感到一陣疼惜。
笑了笑,他還是沒說什麼。
小小的猶豫了一下,薛意沁忍不住還是出聲問了:「剛剛是冷秘書打來的電話?」
細細凝睇她關心的臉,無法控制的,費一帆心頭湧出一陣陣愛意與憐惜,跟前這個與他同病相憐但身繫龐大家產的女孩於是他一手呵護成長的艷艷花朵,除了細心的守護外,他這個孤兒出身的監護人也該準備功成身退了。今後他能為她做的一切,換另外一個男人來做應該更適合。一個她,喜歡的男人
才對。他是該放手了。
既然決定放手,於是他點頭道:「是的,她是問我什麼時候上她家拜會她的父母和家人。」
見到她不解的神情,費一帆勉強的笑道:「我們準備結婚了。」
轟的一聲,薛意沁電極般的渾身大震,心整個收縮、痙攣。
「結婚?你跟冷秘書要結婚了?」她喃喃的。
「是的,若趕得及,婚禮就訂在下個月中旬。」
「下個月中旬?」喃喃的重複,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她不由自主的按住心口,整個頭彎趴到腿上。
「沁沁,你怎麼了?」他驚異的坐近薛意沁。
好半天,她才壓抑住椎心淌血般的疼痛,抬起頭來強擠出一個分不出哭笑的笑容。
「沒事,大概太累了。」
以為是自己太急著訓練她接手薛氏,給了她過多的工作壓力,費一帆一時感到過意不去的促問;「是不是我逼得太緊?讓你太累了?」
「不是的。」她搖頭。
見她慘白的臉色及抖顫的唇,費一帆抬手撥開她頰上的細發,「那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還是我先送你回沁園?」
「不,我現在沒有力氣走路。」她有氣無力的答。
這下費一帆確定是自己給了薛意沁太大韻負荷和要求了。他立刻將她抱起,大步的走向臥室,將薛意沁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後為她拉上棉被,一邊說道:「你今晚就留在這睡吧,明天休息一天。」
「那你呢?」她拉住他的手。
「我睡客廳。」然後他走向門口。
「我到客廳打電話通知一下郭媽,你有事叫我。」
望著關上的房門,淚無聲息的流下,躺在充滿他氣味的床上,薛意沁將自己埋進被裡無聲的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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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叫老郭過去接你回沁園?不用,你要留在我公寓繼續睡大覺?好吧,那等我下班再接你回沁園好了。嗯,你睡吧,我不吵你了。」費一帆才放下話筒,仍舊回到薛氏上班的冷台莉領著應總經理召喚上來的張曄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總經理,工程部黃襄理的特助張曄上來了。」
「進來吧。」從抽屜拿出—份資料,費一帆起身道。
「冷秘書,麻煩你順手把門帶上,暫時我不接任何電話。」
「知道了。」
房門一關,張曄立刻恭謹的問:「總經理找我有事?」
「坐。」費一帆拿資料的手比了下沙發。
「謝謝總經理。」
「上回在沁園忙著為郭媽、老郭慶祝結婚紀念,忘了問你工作的還順利吧?跟在工程部黃襄理的身邊還適應嗎?」
「不錯的,總經理,黃襄理很提攜後進的。」
「那就好。」點了下頭,費一帆打開資料。
「聽說你追了沁沁整整四年?」
張曄立刻搔了下頭,露出羞赧的笑容,「可惜—直沒能打動芳心。」
「我想也是,不過……就我知道嘛……沁沁已經在考慮你了。」
「她只是在考慮要不要接受你的追求……」
「我是真的愛沁沁。」他急促的表明心意。
「這麼說……你並不喜歡那個還在讀中文系的學妹吳心瑜了?」費一帆銳利的問。
張曄心一驚,頓時瞠目結舌。
將他僱請偵探社所查探的資料丟到張曄面前,「怎麼樣?你是不是有什麼要交代清楚的?我洗耳恭聽。」揚起莫測的微笑,費一帆深坐進沙發,翹起二郎腿。
彷彿冬天的冷水淋頭一般,張曄只覺渾身一陣發涼。
「我……帆大哥……我…』
費一帆一雙如鷹銳眼,如照妖鏡似的將張曄的企圖、心機赤裸裸的照出來。張曄的腦子裡是一片混亂與空白,活像失去思考及語言能力的木頭呆坐在沙發上,一副任費一帆宰割的可憐樣。
「二選一的抉擇應該不難,除非你不是真心的愛沁沁。」盯著張曄,費一帆明白的說。
「你實在不該腳踏兩條船,一邊和吳心瑜交往,又想追求沁沁。好在沁沁並沒有接受你,所以我也不計較。但,現在不同,既然沁沁有意接受你的追求,我想知道你的選擇?」
「帆大哥……」張曄簡直是汗流浹背了。
「向來我對沁沁的態度是——她看上的、喜歡的任何東西,只要她開口,我不計代價,甚至不擇手段也會弄來給她。愛情也是一樣。我這樣說,你明白吧?」
輕點了下頭,張曄根本失去反應的能力了。
「說得再明白一點,屬於沁沁的東西也永遠是她的,任誰也別想沾惹。」費一帆冷峻的盯著張嘩。
「所以你可要好好的想仔細了,沁沁或吳心瑜趁早做個決定。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的。」說完,費一帆起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三天後給我答案。」終於張曄找到聲音,立刻起身回答:「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答覆你,我要沁沁。」
坐到辦公桌後,費一帆點了下頭,「很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的,你放心,我會盡快做個了結,然後全心全意的愛沁沁。」
「很好,這就是我要的。不過你也要記住,如果沁沁受到一點點傷害,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費一帆冷冽的放話。「我明白。」
「明天我會發人事命令,你準備接黃襄理的位置吧。」「那黃襄理他呢?」「他當然高昇了,好,下去工作吧。」,
臨走到辦公室門口,張嘩回頭道:「帆大哥,謝謝你。」
「不必謝我,我要你明白一點,因為沁沁,我才容忍你、才這麼寬宏大量,否則你想都別想踏進薛氏一步。」
一句話也不敢再接腔,張曄如同打敗仗的傷兵匆匆離去。
門開處,冷台莉冷言問道:「怎麼?薛意沁看上張曄了?」看也不看冷台莉,費一帆忙著翻閱文件。
「她今天怎麼沒來上班?」久久得不到費一帆的回答,冷台莉只得轉換話題。
「嗯!」他悶哼。
「我爸媽約你星期天來家裡吃飯,有空嗎?」忍著氣,她再問。
「有,到時候再給我電話。」他仍不抬頭的簡短答道。
「費一帆,你看我一眼會死呀?」終於,冷台莉爆發了,她衝到費一帆的辦公室桌前吼道。
依舊是氣定神閒的,費一帆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
「現在是辦公時間,私事就留到下班後再談。」
或者是震懾於他嚴峻冷冽的眸光,原本漲滿怒火的冷台莉頓時沒了火。她用力的深呼吸,然後說道:「薛意沁的姨媽陳紹梅在會客室等你很久了。」
「她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
「請她進來吧。」他點頭道。
轉身走到辦公室門口,忍不住冷台莉還是問:「晚上一起吃飯?」
「不,我有事。」想也不想的,他一口回絕。
無奈的冷台莉只得落寞的走出辦公室,執行她身為秘書的工作。
此刻她的內心已經開始懊悔了,早知道用強迫的手段只是把他的心推得更遠,或許她不會這麼意氣用事。愛一個人真的這麼苦嗎?冷台莉苦澀的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