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海天一色。
遠眺天水連接處,只見風飄旗揚羅列成排的船影,漸行漸近……
羅什島海域,坐鎮海神號上的鴨霸早已夥同近日連結成的幾個小有力量的海盜頭子,氣勢洶洶的拉開陣仗等待大清皇室船隊。
放眼望去遼闊的海面上,淨是數十艘大小不一、且都有武器裝備的海盜船,光看那一字排開的氣勢,也挺嚇人的。
「老大,船隊來了。」攀在桅桿上的小海盜指著前方一邊朝底下大喊。
「好,按照計劃攻船!」揮舞著大刀,鴨霸站在船頭迎風高喊。
「砰!砰!」——
一聲令下,海神號上的大炮立刻瞄準船隊中的主船開炮。
頓時整個海上炮聲隆隆、水花四濺,海面起伏不斷,尤其那海水濺起千丈般高的浪濤幾乎將整個船隊翻覆。
由於事出突然,皇家船隊未來得及反擊,加上大船重、吃水深,不像海盜船型小、靈活度高,以致失去防守先機,幾艘隨行護航的船隊根本支援不到主船,而讓海盜嘍們攻佔了上去。
海神號上的鴨霸看準恭親王一定是在為首的大船上,於是命令掌舵的手下:「靠過去中間的那條大船。」
「是,老大。」
皇家大船上,奉命出海尋找穆爾莫下落的恭親王走上甲板,鎮定的詢問左右護衛:「發生了什麼事?」
「回王爺的話,是海盜攻擊船隊。」
聞言,恭親王一驚,訥訥的說:「海盜?怎麼會?那個梟鷹海盜不是已經消聲匿跡了嗎?」
在這些大官的認知裡,除了梟鷹是海盜外,就沒有別人了。
「王爺,這裡危險,請王爺回艙房。」
「可是……」
「恭請王爺移駕艙房。」
語音未散,空中傳來一陣大笑聲——
「哈……」
只見鴨霸攀了條繩子在海神號上蕩了過來,一轉眼,人已經站在恭親王跟前了。
「保護王爺。」幾名護衛齊聲大喊的擋在恭親王前面。
「來不及了。」鴨霸喊道,同時大刀砍出。
為了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鴨霸可是卯足了勁,使出看家本領,凶狠的攻擊恭親王的左右護衛。
「快,保護王爺!」
幾番纏鬥—海盜小嘍一波又一波的擁上來,三、四位護衛既要保護恭親王、又要應付鴨霸的猛攻快打,一時之間,可說是難以招架。
而被護衛圍在中間的恭親王雖是緊張萬分,卻也臨危不亂的緊跟在護衛身後快速的移動,以躲開不長眼的猛刀銳劍。
「快保護王爺。」受傷的護衛又喊,一邊簇擁著恭親王退到舵樓上。
「王爺快逃……」叫聲遽斷,最後一名誓死護主的侍衛倒了下來。
「顏昆!」恭親王驚喊護衛的名字。
「哈……看來老天爺真的是要讓我飛黃騰達……」
才大叫著,手一揚,大刀便砍向倉皇的恭親王。
突然,「鏘!」一聲,天外飛來一把利劍撥開了大刀,接著一個渾身散發寒氣的身影跳落在鴨霸與恭親王中間。
「是你!」鴨霸錯愕的張大嘴。
「很意外吧?鴨霸老大。」嘴角輕扯,白蘋冷笑的微微頷首。
「你是怎麼出來的?」他瞇眼間。
「走出來的。」白蘋冷哼。
她依然一副悠然自得樣,若不是眼底一簇復仇之火,實在察覺不出她憤怒的情緒。
聞言,鴨霸仰頭狂笑,咧嘴說道:「哈!我倒是要感謝你替我省了不少力氣。」
「什麼意思?」她警覺的揚眉。
「你替我調換了人質,不是嗎?」
白蘋大震,他怎麼會發現的?
原以為鴨霸要出海攔殺恭親王,不可能會在一大早到囚牢裡去,只要她先殺了鴨霸,再會同觀瀾號上的谷風掀了海盜窩,那麼他就不會有危險了。
她早計劃好的呀,誰料到中間會有變化?
怎麼會這樣子呢?怎麼會……白蘋懊惱又擔憂的暗責自己的大意。
「我跟穆爾莫在南丫島結下樑子,我正煩惱著該怎麼找他算帳哩!沒想到你倒幫了我一個大忙。」說完,鴨霸又忍不住得意的大笑。
「哈……」
此刻,他一點也不惱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了。
站在白蘋身後的恭親王聞言,心中不禁也迷惑了起來。
南丫島?穆爾莫?那海盜口中的穆爾莫,會是皇上極鍾愛賞識的十三貝勒嗎?會是他奉命出海尋找的貝勒爺嗎?從南洋傳回宮裡的消息,貝勒爺確實是在南丫島無故失蹤的!
瞪著鴨霸那副囂張的模樣,白蘋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天呀!她怎麼會捅出這麼大的樓子呢?
「你把他怎麼樣了?」她往前踏了一步,急急迫問。
「當然是好好的伺候他一番!」
「你該死。」白蘋怒喝。
她又失去了冷靜,身形一晃,疾如狂風的出手揮劍向鴨霸。
「喝!好。」鴨霸大喊。
「鏘鏘鏘!」刀劍相擊,猛烈的廝殺在王船上展開。
只見兩人從舵樓上打到甲板上,雙方你來我往、交戰激烈。
前回在韓朱島,白蘋因急躁而失手,這回雖心掛穆爾莫的安危,但她也記取教訓不敢再大意,免得報不了韓老兒一家的仇,反而又危及到穆爾莫的生命。
這回說什麼她都要拿下鴨霸的腦袋,白蘋下定決心。
而那鴨霸武功本就不弱,可面對冷靜沉著的白蘋那勢如破竹的追殺,幾度險些招架不住,正感力不從心之際,舵樓上卻傳來驚叫——
「救命……」是恭親王的呼救聲。
聽到這呼聲,白蘋不得不丟下鴨霸,縱身一躍,再跳上舵樓殺退那些正要加害恭親王的海盜嘍。
「王爺,你沒事吧?」急迫間,她也顧不到禮節了。
「沒事,多謝女俠相救……」
「我不是來救你的……」白蘋直率的打斷恭親王的話,隨即又瞄到鴨霸正站在護欄上伸手捉著繩子,準備再蕩回海神號,她猛地疾喊:「鴨霸,別想逃!」
為了顧及恭親王的安全,白蘋想也不想的拉著他的手跳下舵樓。
「啊!」恭親王驚呼。
一手拉著恭親王,白蘋手上的劍一邊涮涮涮的猛攻鴨霸的下盤,說什麼她都要阻止鴨霸脫逃,否則一旦讓他逃回羅什島,一定會對穆爾莫不利的。
白蘋窮追猛打,逼得鴨霸只得跳下甲板,再度與白蘋正面廝殺——
儘管白蘋劍招迅捷、身手靈巧,但礙著身旁恭親王的安全,幾番攻擊都減了力道,反教鴨霸化了開來。
激烈纏鬥間,又有一批人如螻蟻似的或攀或爬的潛上王船,然後揮舞著手上的刀劍,發出漫天叫聲殺向正在打劫王船的海盜嘍們。
遽見突來的援手,鴨霸頓時一驚,知道這下子是殺不了恭親王了,而再瞧那白蘋又是一副置他於死地的狠勁,眼下他得先保住性命才是上上策。
可是,白蘋劍劍凌厲、招招綿密,想脫身又談何容易?
「老大,兄弟們快撐不住了!」一名嘍跑向鴨霸驚慌的喊。
「鏘鏘!」刀劍再次相交,汗流浹背的鴨霸擋住白蘋的利劍,頭也不回的促吼:「全部撤退。」
於是鴨霸的手下也顧不得原已到手的財物,各個狼狽至極的紛紛跳水遁逃,有的則攀繩跳回與王船並列的海神號上。
鴨霸沒想到白蘋功夫如此了得,想來當時在韓朱島能撂倒她,確實是僥倖的,現下連擺脫她的糾纏都很困難。
倉卒間,瞄到早已嚇得臉色慘白的恭親王,他原是上來狙殺他的,可這下子恭親王反又成了他的保命丹,於是鴨霸故技重施,大刀一轉,劈向恭親王被白蘋拉住的手——
「啊!」叫聲急揚,恭親王猛地用力甩掉白蘋,連連後退,拉開了與白蘋的距離。
見機不可失,鴨霸連番快攻白蘋,然後身子一騰,躍向恭親王,手一提,再展輕功跳上帆布大張的橫桿上。
「鴨霸,放開王爺!」白蘋仰頭大喝。
斜睨了眼身邊直打哆嗦的恭親王,鴨霸迎風發出狂笑:「哈……看來我得邀請王爺上羅什島作客了。」
一手攀捉著繩子,鴨霸正預備挾著恭親王騰空蕩回海神號……
「咻!」空中一支飛箭不偏不倚的穿過鴨霸拎著恭親王的手掌,一陣劇痛,鴨霸手一鬆,恭親王便直往下墜……
白蘋身形一躍,在半空中接到恭親王,將他安穩的送到甲板上。
看著鮮血直流、箭穿過掌心的手,鴨霸再側頭望去,正是手拿弓箭的谷風站在觀瀾號的船舷邊上。
於是鴨霸忍痛只手攀繩蕩回海神號,直到安穩的站在甲板上,他依然不改張狂的朝白蘋大喊:「後會有期了,冰山美人。」
望著揚帆而去的海神號,白蘋忿忿的捶打護欄。
該死的,她是來殺鴨霸報仇的,又不是趕來救什麼王爺的,可偏偏沒殺成鴨霸,反倒被他給成功脫逃了,想也知道,他這一回到羅什島,那穆爾莫可就不好過了。
穆爾莫……穆爾莫……白蘋咬唇無聲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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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在王船上迎風的甲板上,谷風不可思議的低聲嚷嚷。
只因那恭親王為感激他和白蘋出手相救,便邀請他二人上王船來,接受他的招待和謝意。
而觀瀾號則緊緊跟在船隊後面,一班弟兄當然得留在觀瀾號上了。
「你做事一向深思熟慮又冷靜,怎麼這回會這麼離譜?居然把貝勒爺給扣在羅什島?」
靠坐在炮台座下的白蘋,明明心底著急得快捉狂了,表面上還力持平靜,以她一貫冷漠的語氣簡潔的答:「我以為鴨霸一定會死。」她的身旁則是平兒緊緊挨坐著。
是的,看見以往熟悉的冷漠神情—以及熟得不能再熟的口吻,谷風知道他以前認識的白蘋回來了。
那個在韓朱島上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韓若嵐的溫婉婦人不見了,眼前這位說話簡潔、語氣冷淡,一臉冰霜卻透露無比銳氣的女人,確實是那取代了海盜梟鷹的位置,領導觀瀾號及一班弟兄的女頭領——白蘋。
「你太大意了。」谷風搖頭道。
白蘋無言,心頭是沮喪擔憂和害怕,種種情緒交錯翻騰。
沒錯,她是太大意了。
那天清早走出囚牢,天色已大亮,於是她便想潛進鴨霸的房裡,直接解決掉他,沒想到卻在無人的廚房通道上,碰到單獨潛進賊窩的卷毛。
原來按照穆爾莫飛鴿傳遞的計劃,是他要趕在鴨霸出航前暗中綁架那個中年富商,而谷風則派卷毛潛入接應被綁的中年富商回觀瀾號,好方便穆爾莫行動,讓他伺機混進海神號上破壞大炮彈藥等武器,待鴨霸攻擊皇室船隊時,再和觀瀾號上的谷風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殲滅鴨霸等海盜。
白蘋聽完原委後,本想動手暗地綁架中年富商交給卷毛後,自己再到鴨霸房裡暗殺他,卻在尋找中年富商的房間途中和巡邏的小嘍撞個正著,雖是及時殺了小嘍,但也驚擾了富商和他的下人,不得已,她只好直奔海邊跳上小船迅速划槳離開羅什島。
她一直以為在攻擊皇室船隊前,鴨霸是不會到囚牢去,當然也就不可能發現穆爾莫的,孰知,不但沒捉到中年富商,反而又害得穆爾莫身陷險境……她太自以為是了。
唉!說來也要怪穆爾莫,誰讓他滿腦子只想著和佳人溫存,卻弄巧成拙反而替佳人受罪。
「我相信那個鴨霸一定不會讓貝勒爺好過的。」谷風憂心忡忡的說。
「他們是怎麼結下樑子的?」白蘋環著平兒的小小身子問道。
「還不是為了救馨兒,那個惹禍精引起的。」
口氣雖是不高興,可是一想到失散的魯馨兒,谷風又更憂心了。
魯馨兒和貝勒爺的護衛黑影至今仍生死不明,等救出貝勒爺後,他們也該動身尋找他們兩人的下落了。
唉!真是流年不利呀。
聞言,白蘋心情更是沉重。
緊挨著白蘋坐的平兒輕輕扯了扯白蘋。
「怎麼了?累了嗎?娘送你回房休息好嗎?」她轉頭放柔聲音的問。
幾經思考,白蘋決定把韓老兒夫婦待她的恩情回報到平兒身上,所以她願意繼續當平兒的娘,這樣不僅名正言順,平兒更不會無依無靠了。
平兒搖頭,其實在娘安然回到她身邊後,她的身體就好多了,臉色也逐漸紅潤了起來,也不再為外公和外婆的去逝那麼傷心難過了,只要有娘在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娘,您不要擔心。」平兒比畫著,然後指向谷風。
「叫他去壞人那裡救叔叔嘛!」
見平兒一副「讓谷風去犧牲」的樣子,白蘋終於忍俊不住的輕笑出聲。
「你喲!」她實在不瞭解平兒為什麼會這麼討厭谷風?
「她說什麼?」谷風警覺的問。
這回平兒根本不看他,所以他無法像上回一樣厲害的讀出她眼底的訊息,可瞧平兒臉上的神色,又很像在算計他的樣子?
「你最好不要知道,不然你會氣炸的。」白蘋失笑的搖頭。
然後,她又想起什麼似的抬起平兒的小臉,充滿期待的迭聲問:「那天在海神號上,我好像聽到你喊娘了?對嗎?你會說話了?」
聽到這,平兒臉色一黯,只是輕輕的靠在白蘋身上。
會說話了嗎?平兒自己也弄不清楚,只覺得每回想要開口喊聲娘,喉嚨就一陣刺痛,勉強發出聲音,卻是粗嘎得難聽,所以她便不再嘗試說話了。
這時,被派去羅什島上打探情形的卷毛回來了,只見他兩手握著木槳坐在隨浪起伏的小船上,仰頭朝王船大喊:「頭領……谷爺……頭領……」
「是卷毛。」谷風探出船外說。
「嗯!」白蘋也立刻來到船邊,探身看著船上卷毛上船。
看著這情形,白蘋、谷風心照不宣的相觀一眼,假如那恭親王知道救他一命的恩人也是海盜身份,不知會不會口吐白沫的昏過去?
尤其像這種官兵海盜和平共處一室的情形,若非親眼所見,又有誰會相信?
再說,他們一個是滿朝異族,一邊則是漢族同胞,人民強烈的民族情結一直是清皇室統治中原的頭痛問題,而漢人也無時無刻不想把韃子給趕回關外去。
而如今,又有誰會想到在遠離京城的南洋海域,正有一批清兵和漢人海盜相安無事的和平共處呢?
真是詭譎莫測的人生呀!白蘋思潮起伏不已。
那又是什麼原因造成今天這種荒謬的狀況?
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大頭領梟鷹的關係吧?
可又有誰會想到專在海上打劫的大海盜梟鷹會有皇室貴族的身份?
弄得他們往後要打劫前,還得查看一下對象,最後竟也要為一向對立的皇室賣命!實在可笑!
更不爭氣的是,她還愛上了個皇家貴族、八旗子弟,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道道地地的漢族人氏呀!
難道真要她為了兒女私情,忘根叛族的屈服在清朝底下嗎?
一想到這,她的心更是沉到谷底了。
這時,在書房的恭親王也聽到騷動的聲音,於是放下手中的航海圖,走上甲板一探分明。
「怎麼回事?」
「草民拜見王爺!」白蘋、谷風連忙單膝跪地拜揖。
見狀,平兒也跟著跪了下來。
「兩位不必多禮,都起來吧!」恭親王嘴巴上是很客氣,可那閃亮的眼光卻是直停在白蘋漠然的臉上。
恭親王不過四十出頭,府中有王妃美妾無數,可食色性也,美人不嫌多,那白蘋渾身散發著不讓鬚眉的英氣和冷媚,與皇宮仕女的雍容華貴之質截然不同,使恭親王不禁為之怦然心動,心生愛慕之情。
「是誰來了?」恭親王問道。
「回王爺的話,是草民前往羅什島打探消息的弟兄回來了。」見白蘋一副不肯開口的酷樣,谷風只得認命的接腔回答了。
「說到此事,那天攻擊本王的海盜提到穆爾莫,本王想知道這位穆爾莫可就是失蹤多時的貝勒穆爾莫?」恭親王問出心中的疑惑。
「是的,王爺。」谷風再答。
「原來貝勒是被海盜所俘,難怪本王找遍南洋海域多時,也毫無所獲,這該如何是好?」恭親王不知來龍去脈,逕自聯想的下定論。
「請王爺放心,草民等一定想辦法救出貝勒爺。」回笞的還是谷風恭謹的聲音。
不一會兒,卷毛來到了甲板上,一見恭親王也在場,立刻拜倒高喊:
「草民拜見王爺。」
「不用多禮,起來吧!」對這些救他性命的海上草莽,恭親王一律「親切的」以禮相待。
不等恭親王再開口,白蘋已顧不得禮貌,急切的拉著卷毛促問:「打探到什麼情形了?他還好嗎?鴨霸有沒對他怎麼樣?」
「頭領,咱們得趕快去救貝勒爺,不然他遲早會被鴨霸給折磨死的。」
於是卷毛把鴨霸如何折騰穆爾莫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完,白蘋心痛如絞,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靠在護欄邊:「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她自責的對著海洋喃喃呢語,心頭是一片混亂。
見娘失魂落魄的樣子,平兒也緊緊的伴在她身邊。
「這可怎麼辦才好?得趕緊想法子救十三貝勒呀!」恭親王也焦慮的說道。
他可是奉皇帝老子的聖命,出海到南洋尋覓穆爾莫,當然希望帶好消息回去覆旨。
滿朝多少子爵貝勒,偏偏萬歲爺就特別重視穆爾莫,若他能順利完成使命,屆時功勞自不在話下,否則……唉!他頭上這頂花翎就不知還戴不戴得穩了?
「別慌、別慌,大家都別慌!」看來在場的只有谷風仍保持冷靜的頭腦,他沉著的思考救人之計。
片刻後,平兒過來推了他一下,意思是催促他趕快想出辦法救那位和娘關在房裡大半夜的叔叔,這樣娘就不會這麼難過傷心了。
「小娃兒,你讓我好好想想。」
「谷爺,要快,不然貝勒爺就、就……危險了。」
猶豫片刻,卷毛還是把「完蛋了」給吞回肚裡去,一想到貝勒爺被虐待得幾乎體無完膚的慘狀,他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來。
也只有鴨霸那樣變態的海盜,才會這麼心狠手辣。
一旁的白蘋更是心亂如麻,倏地便轉身準備離去。
「白蘋,你要去哪裡?」谷風飛快的拉住白蘋。
「羅什島。」她微喘的促答。
「不行,咱們得從長計議!」
「我不能等。」
「你一定要等,羅什島上算來也聚集了七、八百個海盜,你這樣獨自前住,無異是飛蛾撲火,那狡詐的鴨霸不同於魯莽的烏鴉,一點都輕忽不得。」
谷風仔細的分析道。
「可是,他……」
「我知道,你冷靜下來好嗎?」谷風自然知道白蘋對穆爾莫的情意,甚至他們在韓朱島上發生了什麼,他也心知肚明,所以,他能理解行事向來冷靜的白蘋為何會如此激動了。
唉!愛情不但會使人盲目,而且還會改變人的性子呢!
無奈,白蘋轉身再度面向海洋,氣憤的用力捶打了一下護欄。
安撫好白蘋,谷風轉向恭親王揖手說道:「王爺,草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王爺能否答應?」終於他有了主意。
「你說。」
「草民想聯合王爺的船隊力量,一起攻打羅什島,好救出貝勒爺。」
「行!只要能救出十三貝勒,本王一定全力配合。」恭親王點頭道。
「多謝王爺!」
於是,再一次海盜官兵大合作,而這一切都為了要救那康熙皇帝最最重視的十三貝勒穆爾莫。
迎著海風,凝望海洋,內心波動如濤的白蘋,生平第一次向老天爺祈求……保佑穆爾莫……一定要平安……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的等我……白蘋閉上泛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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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什島
「救命呀……救命……」淒厲的呼救聲迴盪在凌亂髒亂的大廳。
「哼,到了我鴨霸手上,還跑得了嗎?」飽受挫折的鴨霸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睛,猙獰的追逐著一位小姑娘衣裙被撕了下來。
「啊!救命……救命……」
砰!小姑娘被壓在鴨霸強壯的身體下激烈掙扎扭動。
「啪!」鴨霸揚手甩了小姑娘一耳光,頓見她嘴角腫脹,沁出血絲,發出嚶嚶哭泣聲。
「我就不信制伏不了你。」狠聲啐道,然後鴨霸身了一低,就在大廳眾目睽睽下欺負了一個弱女子。
幾個原海神號烏鴉頭目的手下,看的是熱血沸騰、憤怒不已。
以前烏鴉老大還會關進房裡辦事,而他們已覺得烏鴉的許多行徑已經夠無恥、夠殘暴了,沒想到這個鴨霸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連個羞恥心也沒有。
居然將所有受挫的怒火發洩在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身上。
這樣殘暴的頭子,他們還要效忠於他嗎?暗地裡,他們都各自決定離開羅什島這個醜陋污穢的海盜窩。
直到獸慾得逞後,鴨霸才起身拉上褲子,順腳踢了一下已經昏迷的小姑娘,揮手的揚聲大嚷:「拖下去、拖下去。」待兩名手下帶走可憐的姑娘後,鴨霸又不耐的喊:「給我拿酒來,快!」
不一會兒,一名手下匆匆送上一壺酒。
接過酒瓶後,鴨霸落坐到大廳的虎皮椅上,鬱悶非常的猛灌黃湯,再看到綁著厚厚白布條的左手掌,他陡地右手一掄,用力將酒瓶丟向牆壁,「鏗鏘!」一聲地上滿是酒漬碎片。
他睜著佈滿血絲的死魚眼,扯開喉嚨大吼:「喂!趙三,再把那個姓穆的給我拖出來。」
沒錯!他的衰運就是從在南丫島遇見穆爾莫才開始的。
現在只要一想到手傷和沒拿到的金銀銖寶,鴨霸就有一肚子氣,教他硬生生的憋在心裡,實在難過死了。
而當然擺在跟前的穆爾莫便是最好、最理想的出氣筒了。
每天照三餐打,一切的舊怨新仇,鴨霸統統算到穆爾莫頭上了。
不一會兒,趙三帶領著兩個小嘍拖著鼻青臉腫、渾身傷痕的穆爾莫進到大廳,一把將他丟到鴨霸腳邊。
「老大,穆爾莫帶到。」趙三報告。
「嗯!」挑眉斜睨趴躺在骯髒地板上的穆爾莫,半晌,鴨霸才抬腳踹了踹穆爾莫,然後冷冷的從鼻子發出聲音。
「怎麼?你在南丫島上的風光哪去了?」
依稀有著清楚意識,皮開肉綻的穆爾莫憑著一股皇家傲氣,一聲不吭的坐起身子,好像渾身那如火燒般的灼痛不是由自己身上發出來似的。
「怎麼?舌頭斷了,不能說話了?」鴨霸冷譏,然後仰天嗤之以鼻。
「哼!想跟我鬥?你還早得很呢!」
仍然是一道倨傲不馴的鄙夷眼光,瞪得鴨霸渾身如蟲咬般,痛苦死了。
最後鴨霸怒火中燒,忍耐不住的上前又是一踹,火爆的尖聲怪嚷:「王八蛋!看我不挖掉你的眼睛。」
「砰!」這一腳將穆爾莫騰空踢撞到大門邊的柱子上,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整個人癱滑在地上。
「趙三,再給我打!」鴨霸青筋直爆的吼。
「是,老大。」
於是趙三對已奄奄一息的穆爾莫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而遍體鱗傷的穆爾莫則悶聲不響的又飽嘗一頓痛打。
這時,那中年富商進入了大廳,眼也不瞧一下伏躺在地上的人,直接走到鴨霸面前,不滿的提高聲音:「鴨霸,你收了我的訂金,卻沒辦成事,你要我怎麼向京裡頭的人交代?」
京裡頭的人究竟是誰呢?究竟是誰欲取恭親王爺的命?躺在一旁的穆爾莫昏沉的想。
冷眼打量中年富商一眼,半晌,鴨霸才溫吞的開口說:「不錯,我是沒辦成事,但我也採取行動了,所以訂金當然收下了。」
這世上哪有到嘴的肉又吐出來的道理?
他自然不會笨到把已進荷包的金銀珠寶再吐出來。
「可是……你答應我會殺掉恭親王的。」富商更加不滿。
「你要怪就怪那個女海盜白蘋,是她多事跑出來搶我的買賣。」
說著,再望向手上的傷口,一股怒氣又升了上來。
去他的觀瀾號,竟敢趁火打劫,想來個漁翁得利?也不去打聽打聽他鴨霸是何許人?想佔他便宜!等下輩子吧!鴨霸不知原委,直覺認定白蘋也是來打劫皇室船隊的。
不殺白蘋,他誓不為人。他暗地發誓。
「你根本就是無賴—.」中年富商大聲指責道。
聞言,鴨霸狂笑:「哈……白癡!哪個正人君子會當海盜的?你找上門前就該清楚了嘛!」
中年富商臉上一陣青紅,拿惡霸海盜無可奈何!
「這樣好了,如果你能再加幾箱金子,我鴨霸一定赴湯蹈火,殺掉恭親王,好讓你回京向那個什麼高官顯赫交代,怎麼樣?」笑完,鴨霸又再說道。
「只怕你又誤了我們八王爺的謀反大事。」富商脫口而出。
八王爺?謀反?八王爺謀反?趴躺在地上的穆爾莫心一凜,昏昏沉沉的將鴨霸和富商的對話全聽進耳裡。
「八王爺?原來你口中的達官貴人……叫八王爺?他要謀反和殺恭親王有什麼關係?」鴨霸接腔道,老實說,他一介小民海盜,哪知道皇親貴族間的角力爭鬥呢?
「這不關你的事。」富商陰沉的說。
知道自己失言漏了口風,中年富商往後倒退幾步,然後一聲長嘯,他的下人突然破門而入,全部殺向鴨霸。
「喲!殺人滅口呀?!」鴨霸怪叫的一躍開來,回身從牆上抽下大刀反擊,一邊大喊:「趙三,還不叫弟兄們進來幫忙?」
「是、是!老大。」趙三迭聲答應,還沒動作,在大廳外守著的海盜嘍們已聽到打鬥的聲音,衝進來支援鴨霸。
不出一刻鐘,那中年富商便寡不敵眾,和手下全都慘死在鴨霸腳下。
「呸!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想殺我?還早呢!」鴨霸冷笑的踢了踢地上的屍體。
「趙三,再給我拿酒來。」一邊喊著,一邊用力往虎皮椅上一坐。
「不好了……不好了……老大……」一個小嘍驚慌的跑進大廳。
「發生什麼事了?大呼小叫的?」鴨霸不耐的嘀咕。
「觀……觀瀾號聯合皇家船隊來攻打咱們羅什島了!」
「什麼?」鴨霸震驚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觀瀾號也是海盜船呀!怎麼可能會和皇室串成一氣呢?
「那那個女……海盜已經……經殺……到這、這裡……來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