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第九章
    楊爸爸和楊奧的哥哥都很嚴肅,尤熙受到影響有點拘謹起來,他瞧瞧身邊的楊奧,他覺得楊奧可愛多了。

    尤熙小口小口的把飯往嘴巴送,不敢在楊奧眾多家人面前太粗魯,雖然自己平時也不是粗魯的人,但他還是很注意自己的行為,怕留給他家人不好的印象。

    畢竟,他的身份特殊。

    楊穗笑瞇瞇的問尤熙:「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大姊在做身家調查?聽說她在公司是管人事的。

    「我家裡有一個弟弟和妹妹……」尤熙把飯吞下去,小心的回答。

    「熙的父母生病去世了,他的弟妹跟繼父住在一起。」楊奧替尤熙說完。

    「真的!那你繼父對你們好嗎?」楊媽媽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很好。」尤熙微笑著,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小熙長得好秀氣又漂亮,難怪傻里傻氣的楊奧委會喜歡你。」楊穗取笑楊奧。

    「但是他們在一起不會生小孩。」不知是哪個小孩冒出令人驚愕的話。

    「沒有關係,楊奧可以娶小老婆。」

    楊穗突然說出讓尤熙驚慌失措的話,那自己是不是大老婆?

    尤熙抬眼偷瞄楊奧,他並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他不知道楊奧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他的家人在談論娶小老婆的事,他沒有反彈?

    如果他敢娶小老婆,他就讓他生不如死。尤熙心裡打著這個主意。

    *  *  *

    「你又遲到了!」尤熙捏了下楊奧的手臂,他遲到半個小時,真該打入十八層地獄。

    「對不起!」楊奧摸著被尤熙捏痛的手臂。

    放寒假真好,跟尤熙相處的時間變長了,不過手臂被他捏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好在皮膚黑看不出來。

    「我出來的時候接到睦羽的電話,他們不來了,單-生病了。」

    原本他約睦羽他們今天上台北來看電影,順便介紹尤熙跟他們正式認識,無奈單-生病沒辦法來。

    「生什麼病,嚴不嚴重?」尤熙擔心地問。

    「啊!」楊奧拍一下自己的頭,「我沒有問!」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不搞清楚。」尤熙不高興的瞪著他。

    「因為我急著要來告訴你嘛!而且我怕遲到你又不高興。」

    唉!尤熙搖頭歎息,碰到楊奧這種憨直的個性,還能說什麼,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至少他滿聽話、滿順從他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對他溫柔體貼,對他的家人也很好。

    楊奧看他好像在生氣,輕拉他的手,低頭向他陪不是,「等我們看完電影,我再打電話問清楚,你不要生氣了。」他極盡所能的安撫他。

    「哼!」尤熙故作生氣狀想讓楊奧緊張,眼角偷瞄了下楊奧喪氣好笑的表情。

    「熙!不要這樣嘛!」他只不過犯了一點小錯。

    尤熙又偷瞄他一下,拚命忍住笑意。

    「熙!」

    在楊奧苦無對策時,尤熙突然嗤笑出聲。

    「好啦!這次原諒你,下次要把事情搞清楚。」

    「是!遵命!那你要看什麼片子?」

    尤熙笑著說:「我不要看恐怖片。」

    「我也不要。」楊奧最受不了血腥的畫面。

    「也不要看槍戰的。」

    尤熙知道楊奧喜歡看動作片,不過自己不喜歡打打殺殺的。

    「哦!不看槍戰很無聊。」

    「我們看文藝片好了。」

    「看文藝片我會睡著。」

    「你敢睡我就捏你。」

    尤熙動不動就要捏他,不過還好,楊奧想到睦羽鼻子上的傷,他看一看身邊的尤熙——

    還好,他比單-溫馴多了。

    「笑什麼?」

    「沒什麼。」楊奧望著尤熙俊秀的臉,笑得更開心。

    *  *  *

    翌日

    楊奧和尤熙一大早就出門,其實他們也不趕時間,只是楊奧太興奮睡不著,只好提早出發。

    他們要坐南下的火車,去拜訪睦羽。

    沿途楊奧臉上漾著笑,頻頻癡望尤熙,心裡好高興,藉著單-生病去探病為由,帶尤熙去找睦羽他們。

    他想帶尤熙去見習人家是怎麼生活的,不能老是沒有進展。

    楊奧他們到達時,已接近中午,楊奧站在睦羽家門口,他笑著看尤熙,他希望這趟來訪可以……

    楊奧輕輕地按了下門鈴,因為之前太激動了,睦羽已經警告他如果他再沒命的亂按門鈴,就一腳把他踹到他家對面的大海裡喂鯊魚。

    「你們來了!」睦羽打開門,側身讓出走道,「請進!」

    「單-呢?」楊奧東張西望的問。  

    「他在睡覺。」陸羽又補充說明,「他感冒有點頭痛,人不舒服就懶洋洋的……」

    「怎麼這麼吵?」

    他們同時看向室內聲音的來源處。

    「啊!不好意思吵到單-了。」楊奧吐著舌頭對睦羽抱歉。

    「單-真的是他老婆?」尤熙小聲的問楊奧。

    「嗯!是……」楊奧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我的老婆。」睦羽神情驕傲。

    睦羽隨即「爬」到單-身邊,輕聲的對他說:「是小楊和他的朋友……你還要睡嗎?」

    單-很生氣,只說:「不要吵。」

    睦羽好聲好氣的說:「好。」還幫他蓋好棉被。

    睦羽轉身躡手躡腳的過來,笑吟吟的壓低聲音說:「他睡覺不喜歡人家吵他……進來裡面坐。」

    睦羽請他們進來時,望著尤熙的背影,用手指戳楊奧的肚子,俏聲的說:「不錯哦!」

    楊奧得意的笑著。

    他們進到裡面,睦羽招呼他們隨便坐,他「爬」向冰箱去拿飲料。

    尤熙覺得奇怪,隨便坐?坐哪?

    沒有沙發,連椅子也沒有,而且他們的客廳竟然跟臥房連在一起,應該說,這只是一個房間:一間鋪著木質地板的大通鋪,所以做什麼事都「爬來爬去」。

    睦羽已經拿著飲料往這裡爬過來。

    尤熙環視這個空間不大的房間,東西一應俱全,每樣東西都擺放在適當的位置,雜而不亂,收拾得滿乾淨的。

    「我們到這邊坐。」楊奧笑瞇瞇的拉尤熙到小茶几旁坐下。

    楊奧好像對這裡很熟!頓時讓尤熙覺得什麼人交什麼朋友。

    *  *  *

    他們真的隨便坐,一下子彎腳、一下子伸腿……沒有經常變換姿勢的話,腳會麻掉。

    而且還要壓低聲音交談,尤熙覺得好累哦!不過,尤熙感覺得出來睦羽很疼愛他的老婆。

    尤熙看了眼楊奧,他會寵老婆嗎?

    因為單-不肯起來,所以睦羽和楊奧只好出去買午餐,尤熙被留下,他的責任是——單-如果醒過來,要告訴他,他們去買午餐。

    尤熙目不轉睛地盯著單-側臥的背影,上次在校門口看過他,知道他長得很漂亮。

    他是不是因為長得漂亮,睦羽才會如此寵愛他,他好想再仔細把他看清楚。

    無奈,單-不起來……啊……

    尤熙嚇了一大跳,因為單-突然像是聽到他的呼喚似的轉身看他,難道他們有心電感應?

    單-從棉被裡伸出手揉著眼睛。

    他們對看許久,尤熙只有一種感覺,單-真的長得很漂亮。

    他的眼睛好大哦!像……像什麼?

    尤熙研究起單-,他想到了,像一隻窩在被窩裡傭懶的貓,他甚至覺得單-有對他「喵」了聲。

    難怪睦羽這麼疼愛他,連他都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尤熙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他在等單-先開口說話,畢竟他是主人;單-卻只是盯著他瞧,教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單-一直盯著他看,尤熙覺得場面有一點僵,他想找個話題跟他聊。

    「我是尤熙,他們出去……」

    尤熙正要說什麼時,單-突然坐了起來,尤熙嚇了一跳,單-從他面前走過,好像沒聽到他說話進入廁所。

    單-從廁所出來,面無表情的問尤熙:「他們人呢?」

    「他們去買午餐。」

    尤熙盯著單-看,單-又窩進「貓窩」裡,此時他忍不住微揚起嘴角,極力克制不要笑出聲來。

    窩進「貓窩」的單-,好像想起什麼,爬出來趴到他面前,緊盯著尤熙,尤熙也怔怔的看著他。

    哇!單-的眼睛是茶色的……

    「你就是小楊喜歡的人!」

    「啊!」看單-看得出神的尤熙驚叫一聲。

    小楊喜歡的人!他不知道要承認還是否認。

    「我以為你是女生。」單-冷冷的說。

    他才以為他是小孩哩!這句話尤熙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小楊滿有眼光的。」

    什麼意思?他是在讚美他嗎?

    *  *  *

    陸羽深情地注視著把他的大腿當椅子坐的單-吃東西,並溫柔的問他:「要不要吃這個?」

    單-只是一味的搖頭。

    尤熙把他們親密的行為看進眼裡,他再看了眼楊奧;因為睦羽家的小茶几太小了,坐不下,楊奧靠坐在牆壁,正津津有味的吃著雞腿便當。

    他們一大早就出發,可能是早餐沒吃的關係,楊奧看起來很餓,而他對陸羽他們的親密舉動好像視而不見,或許是經常跟他們在一起習以為常了。

    尤熙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像單-一樣,肆無忌憚地在外人面前坐在楊奧的腿上……

    啊!他在想什麼?那樣很丟臉。

    尤熙趕快扒一口飯,掩飾自己的胡思亂想。

    對於他忽然想要坐在楊奧的腿上,還想像著是什麼滋味,尤熙不自覺地臉紅了起來。

    尤熙喘息著不敢再看睦羽他們,再看下去又不知會想到哪裡去。

    因為他看見睦羽在單-的臉頰上親了下,他的心臟蹦蹦地跳個不停,羞赧地低著頭猛吃便當。

    「尤熙,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哦!尤熙倒抽一口氣,楊奧是什麼時候爬過來的,嚇了他一跳!

    尤熙抬頭看楊奧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

    楊奧擔心地摸摸他的額頭,「你是不是發燒了,臉怎麼這麼紅?」

    尤熙避開楊奧的手,「沒有啦!」他趕緊吃一口飯,掩飾緊張的心情。

    死楊奧!趕快走開,現在他一定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因為自己都感覺得到臉在發燙。

    *  *  *

    尤熙快速的解決午餐,躲進廁所裡,用冷水敷臉,感覺好多了才出來,出來後背對他們而坐。

    單-吞下一口飯,對睦羽說:「羽,他的名字好奇怪,叫遊戲。」

    尤熙覺得單-吃東西好慢,他們三個便當都吃完了,他還在吃。

    只不過現在是睦羽在吃單-剩下的便當,陸羽一面吃再一面喂單-吃,陸羽對待單-像在對待小孩,單-到底幾歲?

    而且單-竟然把他的名字弄錯,他又不是卡通裡的遊戲王!

    「我叫尤熙。」尤熙轉身很不情願地更正單。

    「單-,他叫尤熙!」楊奧也幫忙解釋。

    「尤熙你不要介意,靳以前還叫我木魚。」陸羽再喂單-吃一口。

    尤熙不服氣地問楊奧:「單-叫你什麼?」。

    「他叫我小楊。」單-跟著睦羽叫他小楊。

    單-用近似孩童的語氣指著楊奧說:「他是小綿羊,小綿羊想玩遊戲。」

    室內一片靜默,誰都不敢先開口說話,好像說了什麼,就是承認了一樣。

    *  *  *

    午餐完畢,睦羽提議去打球,運動一下,他們一行四個人起身前往附近的公園打球。當然,只是楊奧和睦羽打。

    尤熙一直注意走在前面的睦羽和單-,他們看起來儂情蜜意的,有時候睦羽手搭在單-的肩上,有時候單-會雙手抓住睦羽的手臂,有時候睦羽會快速的親吻單-的臉頰,尤熙看得臉都紅起來了。

    他跟楊奧只敢在沒人的地方做這種事。

    他們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自然得像一般感情親密的情侶,尤熙都快要被他們感染而熱了起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彼此相親相愛、心靈契合,能夠快樂生活,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楊奧也經常說,我們的事關別人什麼事!

    尤熙轉頭看離他有一個手臂距離的楊奧,楊奧也正巧看著他……

    *  *  *

    到了公園,尤熙雙腳伸長、雙手往後撐住,呼吸著冬天微涼的空氣。

    好舒服!

    他好久沒有這麼放鬆自己,從父親去世後就沒有這麼輕鬆過。

    他看著不遠處,楊奧和睦羽在球場上追逐嬉戲,兩人像關太久突然被放出來玩的孩子。

    楊奧還哂笑陸羽,「你退步了,是不是老了!」

    尤熙看了眼躺臥在睦羽深藍色外套上的單-,他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他好優閒哦!像極了一隻懶洋洋的貓。

    對於單-,他充滿好奇,如果沒有認識楊奧,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他。

    單-沉默時像高傲的王子,在睦羽懷裡的時候,又像黏人的小孩。

    不過他滿喜歡單-的,喜歡他傭懶的向睦羽撒嬌,那種懶得讓人不討厭的感覺。

    是不是要像他這樣,才會讓人愛不釋手,不過他知道他做不來,那是一種天生的個性使然。

    他不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性,而單-剛好適合陸羽。

    楊奧,他又需要怎麼樣的人呢?他喜歡怎麼樣的人?

    經常在運動場上跑的楊奧,練就一身黝黑結實的肌肉,又黑又粗的頭髮一根根豎立,不像從頭皮長出來的,倒像是倒插在頭皮上,又好像是放了一隻刺蝟在頭頂

    想到楊奧的刺蝟頭,尤熙偷笑著。

    啊!待他回過神,他赫然發現單-的臉在他眼前,他驚叫了聲。

    單-跪趴在他的旁邊說:「你在笑什麼?」

    尤熙不好意思地把頭撇開,不想讓單-看到他暗自偷笑的臉。

    單-扳正他,好奇的逼問:「你在高興什麼?」

    「沒有啦!來到這裡認識你們,我很高興。」

    「哦!」單-說完又躺回睦羽的深藍色外套上。

    「單-!」尤熙輕喚著。

    「思!」單-沒有張開眼睛。

    「我覺得你和睦羽好相配,連個性也很合。」

    「每個人都這麼說。」單-懶懶的張開眼睛看他,「其實我們的個性超不合,我們經常吵架,整天吵不停。」

    「可是你們還是在一起。」

    「是啊!好奇怪,相處久了就分不開……」單-好像在訴說別人的事,停頓了下,看尤熙一眼,幽然的說:「我比較依賴他。」

    尤熙沒想到單-會這麼說,原本他覺得單-好幼稚,現在他講這些話又讓尤熙覺得他好成熟。尤熙想,他們應該是彼此依賴吧!

    尤熙有點心不在焉,單-竟然踢他一腳——當然是脫了鞋子踢他。

    單-俏皮的說:「你們也很相配。」

    「怎麼會?」尤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管相不相配先否認再說。

    「你們一個黑一個白,湊在一起剛好是『黑白郎君』,哈!好好玩!」單-笑得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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