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健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一年級辦公室。
正在做學期規劃表的柯卿遠一看到是他,立刻如臨大敵地舉手投降。
“不要問我!這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一定受了不少驚嚇,可他也是今天才剛剛知道的呀。
狄健人“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騰騰,形同羅剎。
“他們該死的究竟是來干什麼的?為什麼會挑上我們班?!”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柯卿遠不敢說他這問題問得實在愚蠢,只得言不由衷地安慰:“放心啦,在課堂上他們是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只是應該不會。
他又在心裡補充。
課堂上是不會,課堂下呢?
狄健人瞪著眼,半晌無言。
明白拿柯卿遠出氣沒有用後,他頓時洩了氣,轉身走了。
一邊走,一邊憤憤不平。
這下子可好,課上有一個魔頭,課下有兩個衰神,寢室裡有一個麻煩,再加上一群好奇心兼崇拜心旺盛的瘋子和花癡,豈止是四面楚歌?天羅地網他都沒這麼悲慘!人家項羽多少還有個什麼魚姬,他連個蟲姬都沒有!
狄健人此刻的心情可說是雨天裡打谷子──爛透了!
走得太快,半路撞上一個人,剛要抬頭道歉,卻又嚇了一跳。
“你……你不是……?!”
邵雲的那個同學,也是追求者之一的……
司馬什麼來著?
為什麼他還在這個學校?邵雲去不成巴黎,他應該打道回府了才對呀。
“是你?”
司馬鴻飛定睛一看,發現正是那個騙他和邵雲有一腿的小鬼,害他氣沖沖地去質問,還讓邵雲誤會了一陣子。
“你怎麼還在這裡?”
狄健人直接開問,並沒太多的禮數。
這個家夥,虧他還壓了重金在他身上的,誰曉得沒那本事把邵雲騙過去,到頭來反而便宜了高彬那小子,看來他還是太高估他了。
想到這心情又不爽快起來,他和學生會長高彬結怨在先,加上互不對盤,有機會一定都不忘撤對方後腿,誰也不想讓誰好過。
司馬鴻飛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托某人的福,我現在是這裡的老師。”
什麼?又來一個?!
狄健人又是一嚇。
“你當老師?!”
校長老頭搞的什麼鬼?把一干子有的沒的全攬進校,想拌烏鴉雜醬面不成?還是嫌A大的生活不夠驚心動魄?
司馬鴻飛嫌他大驚小怪地道:“我在巴黎學院本來就是名譽教師,當老師有什麼好奇怪的?”
和那個成天像二愣子似的柯卿遠及僅是助教的邵雲一樣的年紀,卻在國外當上名譽教師,確實不奇怪……
才怪!
“那……你教什麼?”
他試著問。
司馬鴻飛瞥了他一眼。
“放心,醫學院和我沒關系,我教的是化工學院三年級。”
雖然他很想當這個小鬼的課,但情敵在前,他不可放松警惕。
化工學院三年級?
這不是高彬待的地方嗎?
狄健人不禁喜上心頭。
看來這個學期難過的不止他一個,高彬那變態要是看到任課老師是司馬鴻飛一定也要氣炸了!
他幸災樂禍地想,又看看手表。
“如果你的目標是高彬,那麼最好現在馬上到邵雲的實驗樓去一趟,遲了小綿羊就要被大灰狼吃掉了。”
他好心地提醒著。
上學的時候多半這個時間高彬都會去找邵雲,然後一陣干柴烈火又是少不了的。這個時候若闖進一個司馬鴻飛,那場面一定非常搞笑。尤其高彬,讓他多多嘗試緊急剎車的滋味吧。
司馬鴻飛果然聞言變色,立刻朝實驗樓飛奔而去。
看著那像是尾巴著了火似的焦急背影,狄健人壞心地竊笑,掏出手機點開邵雲的號碼。
“喂,邵雲嗎?啊……高彬也在?不,我沒什麼事……衷心的祝你們過得愉快!順便提醒高彬小心腎虧!”
滿意地收了線,狄健人的心情一下由陰轉晴。
高彬那家夥,愛吃醋是吧?連寒假邵雲到醫院探望他,都一直嫉恨在心,看他的眼色像是要殺人一樣,那他就讓他吃個夠!雖然邵雲對司馬鴻飛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但人家暗戀了這麼多年,也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從司馬鴻飛毅然回國的舉動看來,絕對是心有不甘,所以只要抓住邵雲容易心軟這條弱點,加上他對高彬似有意若無心的態度,司馬鴻飛就沒可能不反敗為勝!
盡管他也不是很欣賞司馬鴻飛,但只要能整到高彬,怎樣都無所謂了,算是給司馬鴻飛以德報怨吧。
肆意地拿陷在愛情煩惱中的人們當棋子來耍的狄健人半點都沒有感到愧疚,想到這個學期有人過得和他一樣淒慘,心下便平衡了不少。
區別只在,高彬是生怕追愛追不牢靠,他則是惟恐躲愛躲不及時。
世間的情情愛愛,在A大校園裡,仿佛一鍋大雜燴似的翻滾著。
***
會被陶宇桓逮個正著,雖早有預料,卻不在計劃之內。
狄健人至始至終都臭著個臉,冷眼以對。
這一個星期來,不管是課上還是課下,他沒躲也沒閃,成功地執行了“三不”政策,不理,不睬,不甩,甚至連個正眼都沒有給陶宇桓,就算偶爾目光相遇,他也是不遺余力地表示出抗拒與鄙視。
他討厭他!
鐵的定律,亙古不變。
今天他不過是繞過一間教室,身後冷不丁地伸出一只大手,將他後領一扯,就扯進了這間小辦公室裡。
抬頭發現是陶宇桓那張討厭的面孔,他的臉立刻拉長了,並如濃硫酸反應般迅速陰黑下來。
“放手!”
盯著那只緊箍在他手臂上的狗爪,狄健人從牙尖裡迸出這兩個字。
“健人。”
陶宇桓的手順勢往下,溫暖的大掌包住他欲抽回去的手。
這個稱呼果不其然地引來一陣反擊。
“閉嘴!我說過不准叫我賤人!你才是賤人!”
從小到大他就恨死了這個一語雙關的名字,可沒人同意他改名,爸爸甚至還抬出爺爺的靈牌,說是什麼這是爺爺專門請人算過來算過去,從生辰八字到出生星相,才算出的好名字,說得他如果改名就是多麼不孝該遭天打雷劈的事情一樣。
不就是和康人湊在一起表示“健康的人”嗎?這種名字還用得著算?
沒辦法,他只能在夢裡向沒有品味的爺爺抗議。
陶宇桓沒在意地將他拉近,凝視著他的眼。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他對他實在是太冷淡了,總是被人用這種態度對待,縱是氣量再大的的人經過這麼漫長(對單戀的人來說)的一段時間後,也會寢食難安,何況他是這麼地在乎他!
“談什麼?陶老師,現在可不是解剖課的時間,用不著這麼敬業吧?”
狄健人極盡嘲諷地道,眼中盡是不屑。
以為擺出個自以為誠懇的表情就可以唬倒他嗎?
豬牽到洛陽都還是豬,絕對不會變成羊!
“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一反常態,陶宇桓出奇地耐心,任誰看了都不相信是那稍不如意便可以把人凍到死的冷血醫師魔鬼教師。
現在流行上演溫柔好男人嗎?
有可能,但要演戲找別人去,他可不奉陪!
“什麼叫應該?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們又不熟!”
狄健人的一句“不熟”將他們的關系劃得壁壘分明,大大傷了陶宇桓的積極進取心。
“狄健人!”
他氣不過地叫道。
他不想生氣的,對他心愛的小虎皮貓大吼大叫他比誰都要難受!
可是這只小虎皮貓卻一再地挑戰他怒氣的極限,想不生氣都難,尤其是那一句“不熟”,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一揪,頓時痛得他手心發冷,而傷到的又偏偏是最柔軟的部分。
“干什麼?我又說錯嗎?”
狄健人理直氣壯地與他瞪視。
哼!開始連名帶姓地叫他了嗎?
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下子露陷了吧?
本來就是,他們非親非故,一點關系沒有,是他自做多情地以愛人自居,干他什麼事?他沒打算配合他!這種自戀的豬,早就應該斬盡殺絕,以免荼毒後代。
陶宇桓瞪著他,怒氣伴著疼痛緩緩上升。
他捉緊了他的手。
“喂!”狄健人眉頭一皺,“把你的髒手拿開!我不想洗鹽酸!”
兩道火光一閃,頓迸出金星無數。
“你對我有那麼不滿嗎?”
他咬牙,聲音粗嘎。
狄健人盯了他幾秒鍾後,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我對你並不是不滿意。”
陶宇桓一愣,希望的火苗情不自禁地燃起,卻被狄健人的下一句話澆得全身濕透。
“我是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你!”
“你!”
陶宇桓深抽一口氣,血壓一路狂飆。他抓住狄健人的手勁不覺加大,隱忍的怒氣幾欲爆發!但他不想每次兩人都是在爭吵中開始,在爭吵中結束,他們難道都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嗎?這樣下去,等一百年,一萬年都不可能打動小虎皮貓頑固得有如千年寒冰的心!
“放手!”
狄健人再一次出言警告。
痛死了!他的手今晚一定會淤青!他要詛咒那只狗爪哪一天斷掉!
“你是聾子嗎?還是我說的不是中國話?!”
陶宇桓沒放手,抓得更緊。
“……為什麼?”
他費了好大勁才擠出這句話,滾滾巖漿在胸口醞釀,悶得發痛。
為什麼?他問他為什麼要他放手還是為什麼討厭他?
好好笑的問題!
狄健人冷笑。
“你問我為什麼?理由有三,首先我討厭你,其次我非常討厭你,再次我最最最討厭你!如何?滿意了嗎?”
要理由,一千一萬個他都拿得出來!自己干的好事,還好意思問他為什麼?狄健人再次充分肯定陶宇桓壓根沒有反省過!
陶宇桓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便被如泥石流般滾滾而來的憤怒掩蓋。
“你討厭我?!那麼那個白癡嚴敬輝又怎麼說?為什麼你就可以任由他圍在你身邊團團轉?就因為你們是青梅竹馬嗎?所以你可以忍受他的愚笨?!”
他終於難掩沖動地大吼出來。
該死的!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是!他承認上學期他確實做了不少過分的事情,是他對不起他!但這段時間他的態度和方式大大改善了很多不是嗎?不會對他動輒大吼,不會指使他做這做那,不會惡劣地中傷,完全像個真正的情人一樣極力包容愛人的任性和叫罵,特別是在醫院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這個向來冷血無情的大夫是怎樣被一個男孩子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甚至被趕出門去,他有怨言了嗎?就算有,他也沒敢對他發作,一來他心中有愧,二來他心疼他動氣傷身。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到底還想怎樣?!
他可以容忍其他的惡言惡語,可就無法忍受他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撇得一干二淨!
狄健人一聽到他的質問馬上又寒了臉。
“陶宇桓!我警告你說話放尊重點!敬輝可不是白癡!”
他瞪他。
真是太不知恥了!居然扯到無關的人身上!雖然敬輝經常被他罵笨沒錯,但不代表可以任由其他人侮辱。怎麼說敬輝等於是在他的監護下長大的,敬輝被罵,感覺就像自己的東西遭到批判一樣,他要據理力爭。
“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和敬輝的事?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少自做多情了!”
宛如導火線般,這句話很成功地引爆了陶宇桓的理智,他狂憤填膺地一把抓住狄健人的肩膀咆哮著:“我沒資格?!那誰有資格?維拉?艾裡?抑或那叫什麼高彬、邵雲的家夥?!還是你有別的男人?!”
他氣得口不擇言地罵。
真的快被他逼瘋了!
可惡的小虎皮貓!他怎麼可以把他的真心放在腳底下踩?!他究竟想要他怎麼做才不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陶宇桓原以為自己的定力很足,任欺任踩都能夠堅持到底,結果──
他錯了!他沒辦法忍受!
小虎皮貓這樣對待他,不僅是傷心,不僅是失意,不僅是憤怒,還有更深一層的恐慌!
他怕他會被別人搶走!
那個該死的嚴敬輝!竟然能讓他的小虎皮貓如此袒護他!
狄健人的耳朵被吼得隆隆作響,還沒反應過來,又被猛地推到門板上,砰地一聲撞得他頭暈眼花,而陶宇桓的咆哮仍如炸彈般從頭頂上空一聲聲砸落:“說!你和嚴敬輝是什麼關系?!他對你做過什麼?!”
瘋子!
狄健人氣到發脹的腦中閃過這句話,立刻手腳並用地掙扎起來。
“你他媽的有病!快放開我!我說過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和敬輝要怎麼樣不需要你管!”
他大罵著,急於擺脫鉗制住他的魔掌。
氣死他了!
一下是敬輝,一下又是維拉艾裡,連高彬邵雲都出來了,甚至還說什麼別的男人!這魔頭果然不改羞辱他的本色,過分得不能再過分!別說他和敬輝沒怎麼樣,就是有怎麼樣,又干他何事?他不需要在這裡繼續受他的侮辱!
“你馬上給我滾!我最討厭的就是你!我寧願和敬輝甚至維拉艾裡在一起也不想和你多待一秒鍾!”
話一出口,他就瞧見陶宇桓紅了雙眼,一道陰狠的殺氣掠過耳邊,心中警燈剛剛亮起,嘴唇就被不客氣地吞沒了。
“唔……你……!”
狄健人驚怒交加地瞪大眼,惶恐地看著眼前的大特寫,腦中轟地一聲響──
走火了!
可惡!為什麼這張一再吐出傷人字眼的嘴唇吻起來還是那麼甜美?
為什麼還能令他如此地深深癡迷?!
為什麼還能令他如此地無法自拔?!
被怒火與妒火同時淹沒的陶宇桓不顧狄健人的反抗瘋狂地肆虐著他的嘴唇,毫無溫柔可言,全然是懲罰和宣洩!
撬開他的緊閉的牙關長驅直入,繞上他閃躲不及的舌頭,啃咬著,吮吸著,不給他因疼痛而退縮的機會,仍一徑深吻下去,貪婪地汲取著屬於他的每一寸甜美的氣息。
澎湃的情潮掀起千層巨浪,宛如帶著萬伏電流,一條條滑過狄健人的每根筋脈。
“唔……”
不知何時兩人的陣地轉移到旁邊的辦公桌上,原本擺放得好好的物品紛紛散落。
狄健人手腳皆困,兩人之間緊密貼合,不留一絲空隙,情欲的火花四處飛濺。他之前雖也被男人吻過,但從沒有哪一次會像現在這樣遭受全面的侵襲。
“你變態……!”
天啊!誰可以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就像一只被釘死在解剖台上的青蛙,陶宇桓的氣息如熱流般緊緊包圍著他,尤其口中的沸騰的唾液,有如滾燙的熔巖,灼燒得他幾欲窒息!
太令人厭惡了!
狄健人氣憤地想要躲過那如豆大的雨點般不斷砸下的熱吻,怎料頭卻被一張大掌牢牢固定住,而伏在自己身上的那個男人像是吻上癮似的更肆無忌憚地侵吞起他的唇舌來。
惡心、不甘、憤怒、驚恐,齊聚一堂,在狄健人的體內熱烈翻滾,為男人的強勢,也為自己的無力反抗。
第二次!
他膽敢強吻他第二次!
而且用這麼色情且變態的方式!
狄健人眼中怒焰熊熊,殺氣滾滾,抓到一個縫隙不假思索地就往陶宇桓的舌頭狠狠咬了下去。
要他去死!
陶宇桓悶哼了一聲,精光一現,卻沒有松口,反而吻得愈加深入。
無恥!
狄健人氣得渾身發抖,眼中射出的光芒足以將頑固地與他近距離對視的男人燙成燒雞。
放手!
他再次以狠烈的眼神提出警告。
不放!絕對不放!
仿佛要貫徹他無言的宣告般,陶獄換在狄健人口中探蜜的舌頭更加放肆起來,從舌尖到牙根,無一處不被他掠奪殆盡。
深深的羞辱嵌入狄健人體內,憤怒的火焰將每一根血管點燃。
他想殺了他!
太過分了!
敬輝和維拉固然纏人,但都不曾如此對待過他,即使是敬輝,也只是膽戰心驚誠惶誠恐地一吻而已!
明明彼此都是男人,他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羞辱他?!
突然狄健人周身一顫,瞪大了眼。
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在身下頂著他……怎麼會……?
他的臉上閃過一連串的表情,先是錯愕,跟著訝異,緊接著疑惑,隨後恍然大悟,旋既是震驚與惶恐,同時掀起更大的怒浪。
禽獸!
同樣身為男人,他當然明白那是什麼!
只是來自陶宇桓……?!
無恥!下流!
他拼命地反抗起來,不顧疼痛地又打又踢,動作之劇烈令桌子嘎嘎作響。
這個下地獄的變態!
他他他他──居然……!!
一股厭惡湧上心頭,狄健人全身心地抗拒著陶宇桓的侵犯。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開口的機會,他立即大罵起來:“陶宇桓!你變態!馬上放開我!你這頭厚顏無恥的豬!”
“狄健人!”
陶宇桓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在狄健人大幅度的掙扎下,一股欲火乘著怒火從下腹部飛竄上來。
“不要亂動!”
他斥喝著,咬緊牙關,面呈難看的豬肝色。
這只笨小貓!他想引火燒身嗎?還是太小看了自己的破壞力?他知不知道這麼亂動對他而言,是一種莫大的誘惑?!
扯動間,透過因掙扎而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線條優美的鎖骨,那光潔無暇的肌膚,那流暢舒順的弧線……
他恨不得撲上去吃了他!
綿羊在前,餓狼再怎麼君子,忍耐都是有限的!
何況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君子!
向來忠實於自己原始欲望的陶宇桓想也沒有想過會有苦苦忍耐死死壓制的一天!
由於忙著壓抑住來自身下澎湃洶湧的欲望,他一個不小心竟讓狄健人掙脫了手腳,緊跟著一記又狠又快的拳頭就送了上來。
“放開我!”
隨著一聲暴吼,狄健人推開壓在身上的陶宇桓,從桌上跳了起來。他退到門口,以萬分不齒且難以置信的目光砍殺著他。
“你簡直比變態還要變態!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吼完撞開門就跑了。
***
惡心!惡心!實在太惡心了!
狄健人邊跑邊用力抹著被蹂躪得紅腫的嘴唇,幾乎要把那層皮給生生撕下來!
他
從以前就知道陶宇桓是個多麼惡劣的家夥,但沒料到他竟還能變態到這種程度!就連上次被他強吻,他也僅僅以為他只是惡整他罷了,可這次他竟然連那個都……!
啊────────!!!!!!!!!
不要想!
不要想!
好惡心!
他要吐了!!
昏頭昏腦地跑著,繞過一個拐彎角後竟和迎面走來的人撞在一起,對方比他高大,作用力的關系,被彈開的人是他。
啊啊!這陣子怎麼盡撞到人?
老天還嫌他過得不夠淒慘是不是?
毫無預警地向後跌去,幸好前邊的人及時伸出援手將他一把拉住,才使他免去了後腦勺與地面相觸的痛苦。
穩住腳,抬起頭,狄健人馬上就後悔干嘛多此一舉,低頭閃人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這一抬頭可好,把冤家給看來了。
“狄健人?”
對方顯然也看清了他。
來者不是別人,正乃A大無所不能、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笑時傾倒眾花、怒極威震八方,人稱“玉面修羅”的學生會會長大人高彬是也──當然,這是從A大眾學子那兒聽來的,在狄健人口中則自動轉譯成簡單的五個字:雙性戀變態。
一看到是狄健人,高彬也後悔了,早知道是這個囂張的小子,他就不會那麼好心地伸出手去拉他了。
兩人互瞪了好一陣子,無言。
末了,狄健人吐出兩個字:“再見。”
轉身要走。他不想再面對另一張討厭的臉。
“站住!”
高彬叫住他,想到有事沒問。
“我問你,司馬鴻飛是不是因為你的慫恿才留下來的?”
當初他在機場截下邵雲,一場生死剖白之後,以為能夠就此抱得美人歸,誰知邵雲卻一直不冷不熱的,和原來沒什麼兩樣,可苦的是自己一顆全副交出去的心,七上八下,好不難受。
正擔驚受怕間,又殺回個司馬鴻飛,揚言要將單戀進行到底。
開玩笑!想泡他的男人,先死再說!
但那司馬鴻飛也不是省油的燈,和那些看了他的臉色就能嚇成打擺鴨的學生們可不是同一路貨色,不屈不撓得令人火大!總是在關鍵時刻沖出來壞他好事,害他急踩踏車板,一來二去不失禁才怪!
事物的本質總是藏在表層下的,人要通過現象看本質,透過行動人物探穿始作俑者。照理說,對於司馬鴻飛,邵雲已經明白地拒絕過了,沒道理繼續自討沒趣,可他卻在這個時候神勇起來,令人不得不懷疑背後是否有人給他下重藥。而這個人也不難猜,因為邵雲的朋友太少如果狄健人這小子也算得上朋友的話,那百分之二百就是他了!
狄健人冷哼一聲,斜睨著他。
“你未免也太高估我的影響力,小看邵雲的吸引力了!司馬鴻飛癡心一片,用得著我慫恿嗎?不過你倒是要好好保護你的腎髒才是真的!”
這個人變態的程度比之陶宇桓有過之而無不及,同屬他最討厭的生物之一。看到高彬和邵雲那不清不楚曖昧不明的關系他就忍不住要多管閒事,因為邵雲的憂郁和低調,總是遭受高彬無理狂妄地壓迫。對於以害蟲發現一只打倒一只發現了兩只消滅一雙為宗旨的他來說,實在不順眼到了極點!
此外,還有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才是他與高彬真正結惡的焦點。高彬也強吻過他,而且差0.1秒就上了他,還好0.1秒後高彬改變了主意,同時也保全了自己的生殖器,因為狄健人當時身上帶有一把瑞士刀,緊要關頭該出手時則出手,絕對不會心軟。
高彬臉上一陣鐵青。
沒人敢如此對他說話!這小子是第一個,接下來就是情敵司馬鴻飛。若不是如今他一心只撲在邵雲身上,他一定會上了這小子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不過……好像現在不需要他身體力行了。
高彬一瞥,目光恰恰放在狄健人遮掩不住的紅腫嘴唇上。
這個色澤,這個腫度……哼哼,不是被啃上半天是不會出現的。
看到高彬突然莫名其妙地邪邪一笑,且目光一直往自己身上打量,狄健人就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所謂怒極生笑,這是高彬進行反擊的預備表情,為了不使自己的膽怯表現出來,他硬是忍住想要跑路的腳。
怕什麼!他不信他敢對他怎麼樣!以前是不敢肯定,冒犯高彬等於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現在──他不怕他到邵雲面前告上一狀,大可以來試試看,頂多他把他給騸了就是。要打架他也可以奉陪,目前有一肚子氣正愁沒處發洩呢。
狄健人就是咬定了這一點才如此膽大。
高彬唇角微揚,語中帶諷。
“看來你那可愛的小嘴還沒有學乖嘛,是不是應該再多教訓幾下?”
說啥?!
狄健人臉一白,反射性地捂住嘴,但已經來不及了,又一想這該死的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放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時間氣得無話可說。這麼明顯的證據,他居然還戴在臉上到處跑!
要命!
陶宇桓那個死變態!
高彬這個變態中的變態!
“你的男人沒能讓你舒服嗎?”
高彬像是逗弄一只獵物似地問。
“你少胡說!我和變態可不是同一家的!”
仿佛急轉彎般,他的臉又一下子由白轉紅,怒氣軒昂。
他去哪來的男人?簡直就是詆毀!誹謗!中傷!
卻見高彬勾起一彎邪獰的弧度,悠然自得地摘下眼鏡,眼睛像變色似的,驟然一閃,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起來。
一看到他這個舉動,狄健人心中立即警笛大作,忘了要表現自己的勇敢,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大步。若說笑是高彬用言語反擊的先兆,那麼他摘下眼鏡就是有所動作的宣告!
才後退,腳跟還沒著地,人就被猛地拉了過去,像老鷹抓小雞似的,高彬濃熱的氣息向他迎面襲來。以為又要遭到強吻,狄健人慌忙伸手推拒。高彬卻搶先一步貼近他的耳側,以極其曖昧的動作極其輕柔的聲音危險地說著:“別再惹我,否則代價將會是你的身體!”
狗急了會跳牆,何況人!
“你……”
狄健人再度氣結,心裡用所有知道的髒話將高彬從祖宗十八代一直罵到子孫三十六代。
“記住了?”
高彬睇著他,眼神輕佻而放肆。
“你……你……”
狄健人一個拳頭又要擊過去,卻被高彬靈活地閃身躲過。
“大變態!色情豬!你不得艾滋也會染上天花!”
這種用下半身來思考兼行動的生物根本就是人類的公敵,社會的渣滓,環境的毒物!盡早去死,盡早打倒,方能迎來全人類的解放!
還嘴硬?他的警告份量太輕了嗎?
高彬眉頭輕皺,正要考慮該不該先來個小小的體罰時,身後傳來一聲怯怯懦懦的叫喚。
“高……高彬!”
兩人同時望過去,是一個滿校園隨處可見的普通女駭,五官沒什麼特色,但長得還算清秀,小臉蛋此刻正漲得通紅,兩眼不敢正視高彬,但余光卻偷偷摸摸地來回掃望,忸忸怩怩地不知是否該上前幾步,小手捏得身下的裙子都快皺成了一張干鹹菜。
看她臉紅成那樣,血管會不會爆裂?
是討債的?還是要帳的?或是帶球來認爹的?
狄健人正猜測著,女孩鼓起勇氣快步走到高彬面前站定,摸出一封被捏得有些褶皺的粉紅色信封舉信齊眉地伸過去。
“請你收下!”
…………
今年流行日劇嗎?
狄健人愣了一下回過神,看向高彬。
他怎麼沒有反應?伸手還是擺手?莫非想要效仿天機老人與上官金虹決戰煙斗之巔不成?
羊送虎口,以高彬漁性好色、男女通吃的性子,沒理由會輕易放過,他接下來會說什麼呢?
想泡我就跟我上床?我得看看你保險套的數量才能考慮是否和你交往?
或者干脆什麼也不說,摟過人來直接天為被地為床?
狄健人難得齷齪地想著,高彬說話了。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人預定了,不過,為了不枉費你一片苦心,我會給你補償的。”
不好意思?會給你補償?
狄健人一聽即面露不屑。
當他是柳下惠!誰知道當年坐懷不亂的同時是不是附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剛剛大戰三百回合,現正氣殫精竭,不如明天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咱倆不見不散?”
根本就是變相的接受!
虛偽!
可憐一朵純潔的小花啊……
怎料下一秒鍾他就被高彬攬了過去,毫無預警地往女孩身上一推。他沒站穩,女孩措手不及,登時兩人雙雙撲倒在地上,形成一個更曖昧的姿勢。女孩這時才發現有第三者的存在,竟是一個氣質與高彬截然不同的男生。
似乎還挺帥的……好像在哪見過……
啊!
不就是醫學院一年級的“冷面虎”嗎?雖然表面上很凶,但私底下還是很受女生們歡迎的呢!
女孩沒想到失戀之下竟還能有此-遇,一顆芳心又再蹦跳起來。
啊啊,他還壓在她身上呢!
“高彬!你發什麼神經?!”
狄健人忙一躍而起,氣咻咻地叫道。
高彬沒理他,只朝那愣在一邊的女生揮了揮手:“可愛的小姐,這小帥哥就當我送你的禮物!拜拜!”
他腦子秀逗了嗎?!
望著高彬揚長而去的背影,狄健人兀自又氣又惱,轉頭一看,正好對上女孩猶自癡望著他的目光,心下一緊。
“不要上那小子的當,他實際上是個超級大變態,不想大肚子千萬別再找上他!”
基於人道主義,放下忠告,狄健人自己也遛了。
***
回到寢室,狄健人本想趁嚴敬輝不在的時候用冰塊敷敷被吻腫的嘴唇銷毀證據──他們寢室裡面有一台小型的制冷機,專門用於存放藥品,有時也能挖出一兩塊冰來,不想敬輝卻像個小媳婦似的乖乖待在家裡等著他。
“阿健!你回來了!”
敬輝開心的語氣像是幾百年沒見過他似的。
他支吾著點了頭,不著痕跡地用一杯茶遮住嘴巴。
“你沒上課?”
敬輝是很勤奮的好孩子,就算沒課的時候也會去上自習,不像他,從上學期到現在,在圖書館沒待上過48小時。
嚴敬輝搖頭,不厭其煩地跟前跟後,狄健人一回來,他連書都不想看了。
“今天沒課。”
狄健人這才想起來。
“那麼為什麼不去上自習?”
喂喂,又不是排排坐吃果果,干嘛他才在椅子上坐下,他也跟著拉一張板凳過來靠在他身邊?
“人家等你。”
敬輝只差沒有長出個狗尾巴來搖幾下,兩只爪子再蹭到他身上撒嬌。
“我想和阿健在一起。”
拜托!你還是幼兒園小朋友嗎?
狄健人當下給了他一個大爆栗子。
“好啦,我人已經回來了,趕快到一邊學習去!別老黏在我身上!”
這個壞習慣一定要改!要不以後怎麼娶媳婦?難不成洞房花燭還要拉他進去守著?笑死人!
“噢。”
嚴敬輝摸摸被敲痛的腦袋,委屈地松開巴在狄健人身上的手。他一直瞅著阿健,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阿健,”他沒頭沒腦地問,“你很口渴嗎?”
為什麼一直握著杯子喝個不停?就連剛才說話時也沒放下來。
狄健人心虛地一驚,趕緊避開那詢問的目光。
“啊……是、是呀,上午話說太多了。”
快點閃一邊去啦!別老盯著他!
這麼一直捧著個茶杯遮住嘴他自己都覺得怪!
“哦……”
嚴敬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冷不防一把扯下狄健人的手。
“敬輝!”
“阿健?!”
兩聲驚叫同時響起,包含著不同的情緒。
看見敬輝眼中迅速地浮現起一層憤恨與不信,狄健人忙道:“我……我剛才喝水給燙著了……”
他心一虛,連說話也結巴起來。
死!這麼蹩腳的謊話誰會信?
“是誰?!”
宛如烈火燃燒,嚴敬輝怒叫出來,帶著無比的痛意,仿佛自己心愛東西被別人搶走了般。
“敬輝,你聽我說……”
媽的!又是在敬輝面前丟丑!以後他還怎麼樹立起自己的威嚴?
“阿健你騙人!這明明就是吻出來的!”
敬輝失控地大吼。
“我看到過邵雲被高彬吻後就是這個樣子!”
哭腔很快跟著出來,一如他平時的作風。
“好過分!是誰對阿健……嗚……”
突然他頭一抬,臉上掠過幾縷不屬於他的陰狠之氣,看得狄健人陡然心驚。
“是維拉?不對!是陶宇桓吧?!”
他咄咄逼人地追問。
“他強吻你的對不對?!”
敢染指他的阿健的人,一律該死!
天使的心靈劃過一道凌厲的殺氣,登時草木皆驚。
“敬輝!”
見他冷靜不下來,狄健人也開始吼人。
“夠了!這不關你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嚴敬輝像被刺痛一般渾身一震,難以相信地瞪著他。
“不關我的事……為什麼……?”
他喃喃著。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才和我有關?!阿健!你為什麼總是要把我排斥在外?對你而言,我究竟是什麼?!我不是麻煩!我不是!阿健!”
仿佛電影定格,卡了一下洪水又再度湧噴出來,汩汩滔滔,不可遏止。
“阿健!阿健……”
嚴敬輝哭著撲上來抱住狄健人,滿面的淚痕,哀絕淒婉。
“你不要丟下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敬輝!”
見到敬輝一哭,立刻想要訓斥的狄健人在臉側感覺到淚水的涼意後心下一軟,想罵的話堵在口中,半天出不來。
“我知道你對我好,總是為我著想,處處幫著我……可是……可是……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出於自願才這麼做的,我不想是你的麻煩……阿健,你告訴我,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敬輝抬起哭得滿是淚水的臉,紅紅的眼睛閃爍著乞憐的淚光。
“你總是在關鍵時刻推開我,什麼也不讓我過問,什麼也不告訴我,就好像要拋棄我一樣……這種感覺,真的好難受……我……我真的好害怕,不管你怎麼說,正常也好,不正常也罷,我只是喜歡你啊!從小時候起我就一直在看著你……我的願望早就在那時侯定下了,就是要和你永遠地在一起……阿健,你不會不要我的對吧……?”
嚴敬輝的哭泣和撒嬌狄健人聽過不下數百遍,但對此時對方哭著求你不要拋棄他的情形卻無計可施。他應該狠狠地批評敬輝這種要不得的思想後喝令他擦干眼淚才對的,這才是狄健人歷來所做的事情,可是面對此時敬輝那哭得紅腫模糊的淚眼,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對方是敬輝啊,是從小在他的保護下長大的敬輝啊,怎麼可以……?
一時間狄健人突然覺得好悲哀,如果不是長大了的話,也許一切的煩惱都不會有了。人為什麼不能夠一直保持著純真呢?即使是敬輝,如此完美無暇的一個天使,也逃不過紅蘋果的誘惑嗎?更可笑的是,對象居然是他……?
呵呵呵……如果是夢,就趕快醒過來吧!
看著敬輝一寸寸放大的面孔,在四片嘴唇即將接觸的時候,狄健人猛地捂住敬輝湊過來的嘴,硬是將他與自己隔開了好大一段距離。
“別過來!”
話音方落,就看到嚴敬輝眼底顯而易見的傷痛。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怔怔地對視良久,最後還是狄健人先開口了。
“那會玷污你。”
他低低地說。
是習慣吧?他不知從何時起,也變得和嚴家那一群人一樣了。敬輝是天使,最適合一塵不染,無法想象染上世間情欲會是什麼樣子,他不願,也不想他陷入這個情感的大染缸中,是自私罷,他可以保護他,照顧他,寵溺他,但卻無法守侯他一輩子。
盡管如此,他還是寧願維護住敬輝的純潔與天真,就算以後要戀愛要娶妻,他還是希望他保持不變,尤其是──不要沾染上禁忌的感情!
嚴敬輝沒想到狄健人會冒出這句話,不由一愣,隨後又急忙道:“才不會!我的阿健一點都不髒!髒的是那些討厭的人!誰說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會受到玷污來著?我們不要管那些!我只喜歡阿健一個!”
狄健人倦怠地閉了閉眼,抓抓頭發。
“你還是沒弄清我的意思。”
他是希望敬輝保持單純沒錯,但不表示同意他就這麼呆傻下去。也不曉得敬輝的大腦構造和別有什麼不同,和他說話不是一般的累。對於學術上常人認為錯綜復雜的問題和知識他可以有條不紊地吸收,但對於日常生活中普遍的事情卻常常搞得一頭霧水,蒙嚓嚓地不知道什麼是什麼。
“阿健……”
敬輝忙要爭辯,卻又被狄健人一手擋下。
“我不是你的,敬輝。”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他,思索著要怎樣才能結實得清楚明白。
嚴敬輝呆了一呆,忙道:“那,我是你的就好啦,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這說的什麼話?!
要不是他還記得這是比較嚴肅的對話,狄健人真想笑出來。
“我們不是連體嬰,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他正色道。
“鳥長大了要飛,人長大了要走。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各自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可以一直地看著你,但不能永遠扶著你不放手。”
“不要!”
嚴敬輝一聽就更慌了。
“我不要分開!我不是小鳥,不會飛走的!我會一直待在阿健身邊!”
“敬輝……”
天啊!剛才他說了一堆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一點都裝不進敬輝的腦子裡呢?
“阿健,我不是小嬰兒,我可以不用你扶的,我會用走的跟著你!”
敬輝執拗地說著,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我不會拖累你的,阿健!我可以不哭,可以不鬧,不會賴床,不會亂丟東西,自己做的事自己來……阿健!你相信我!”
為了證實自己的話,他趕緊抹去盈盈欲墜的淚珠,一副要哭不哭極力隱忍的模樣看得狄健人反而於心不忍起來。
“別說了。”
他又氣又憐又好笑地道,只得選擇暫時放棄,不想再繼續折磨敬輝過分單純的腦袋。成長的事情得一步一個腳印,急不來的,況且現在他也沒有多余的精力進行再教育了。
“放心吧,再怎麼樣我也不會丟下你的。”
他淡淡地說著,起身進了衛生間。
這副見不得人的模樣還是要處理一下!
“阿健……”
嚴敬輝還想說什麼,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合上衛生間的門。
眨巴了兩下,一顆圓圓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滾落下來……
不可以的……
一定不可以哭出來……
不可以在阿健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