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假情 第七章
    「好久不見了,羽文。」何欽的眉頭挑了挑,虛偽的笑容一里隱約可見一抹逗弄垂死獵物的邪佞光芒。

    「你……」桑羽文又尚未完全自驚悸中甦醒過來。他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禍根,卻每每如影隨行的令她揮之不去。

    「我?你這小沒良心的,竟然把我這麼一個深愛你的人給忘了!」何欽好興致的調侃道。桑羽文視他如毒蛇猛獸他怎會不知。,然而他一直以來掛在嘴上的愛呀,關心呀也全然不是那回事兒。他是   

    她的美貌與身段,但這裡面並不包含愛,那只是一種慾念,而且他發誓遲早他會摘下已然成熟了的果實一飽他的私慾。在這之前,她只是提供他窮極無聊時的消遣娛樂罷了。

    關鍵是——他今晚無聊透了。

    所以……

    「呸!我才沒那麼衰,竟然被一隻下三爛的豬給愛著了。」稍稍穩下心緒,她立即恢復她的伶牙俐齒。

    「嘖嘖嘖!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的膽子倒是不小嘛。」何欽可沒好氣度容得下桑羽文在他面前張牙舞爪。

    「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我何需怕你!」其實她的心跳得猛烈,說她不怕他那是騙人的,每一次見到他,她的心就拚命發毛。

    「你是不需怕我……」何欽冷冷一笑。「但是也不用興奮到雙腿發顫吧。」他的眸光打量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最後停駐在她勻稱的小腿上。

    該死的!畏懼他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反應,儘管她要自己表現得比他更強勢,但她不聽話的直覺反應就是拚命洩她的底。

    何欽推開車門而出,桑羽文下意識的退了兩三步。

    「還說你不怕我?」何欽挖苦她。高大的身軀輕而易舉的便把桑羽文逼貼向路旁的屋牆上。

    「你想幹什麼?」背抵冰冷的水泥牆,寒意籠上她整個心房,她有個很不祥的預感。

    「不想幹什麼,只想和你敘敘舊罷了。」何欽努努嘴,示意桑羽文進他的轎車。

    「敘舊!我們沒那麼好的交情。」她拒絕得徹底。

    「這樣啊!」何欽不懷好意的拉長尾音。「或者,我該再找你的男朋友敘舊一番。」

    桑羽文臉色刷地一片白,她早該料到……

    「唉——可憐喲,看來你的男朋友大概得在醫院待一輩子了。要死不死的躺在病床上一輩子,噴噴噴,要是我的話乾脆早死早超生。」何欽一副菩薩心腸的惋惜道。

    「你是魔鬼。天該誅你、滅你,讓你下阿鼻地獄永不超生。」她氣憤的指控他。她一直懷疑大個兒只是代罪羔羊,只是好巧不巧的那天送她回公寓被這幫惡棍盯上了。無端端的惹來一身傷痛,教她往後該如何還這債。

    「是嗎?」何欽懶懶的抬頭仰望天際,「我倒覺得上天還滿眷顧我的。只是……」他收回目光轉移向巷口那票小太保身上,「我的那群小弟根本是白幹了一次架,你的那個男朋友還好整以暇的每天和你共進午餐,對吧!」

    桑羽文的腦子拚命拉警報,亂跳個不停的心跟著亂了節拍。她該怎麼辦才好?他明明白白的暗示她他已經盯上了袁暮青,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袁暮青的生命安危。

    「我才沒有什麼男朋友。」她矢口否認,不想袁暮青為了她而有所閃失。

    「學生會長的來頭可不小,難道你還不滿足?」何欽完全洞悉桑羽文的心思,偏還好興致的和她抬槓。

    猛地倒吸一口氣,桑羽文偏裝出來的冷靜在這瞬間消失殆盡。「何欽——」她話還沒出口,何欽便搶了她的下文。

    「想求我放過你的男朋友?行,看你拿什麼跟我交換他的命。」何欽趾高氣揚的踱回他的轎車旁,如今他勝券在握,桑羽文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他諒她也不敢逃,她若是逃了,袁暮青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並沒有欠你什麼。」潛意識的,她就是不齒對他妥協。

    「我知道,但是你父親欠我那筆錢……」他起了個頭便噤了口。

    「我會想辦法盡快還你。」

    「要是還得起你早就還了。」他一句話道破她的無能為力。

    「給我一點時間……」

    「我給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喂,大概有五、六年了吧。這些年來你連利息都還不起了,你哪有資格拿錢跟我做交換的條件,再說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並不算額外的條件吧。」他就是想逼得她走頭無路。

    「那是因為你高額的利息竟然比……」

    「你情我願的事怎能怪我貪心?借據可是你父親親手簽名蓋章的,我並沒有強迫他。再說,我何時逼你們還錢了?我對你們桑家還不夠義氣嗎?」顛倒黑白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竟成了莫大的恩惠。

    「全是虛情假意。義氣?呸!如果你的眼裡有這兩個字早該還我們桑家安寧了。」她忍不住回嘴道。

    「就算是虛情假意你又能奈我何?」

    「何欽,你到底想怎樣?」桑羽文惱了。他東拉西扯的到最後還是不肯給她一條明路。

    「我想怎樣你一直都很清楚的,不是嗎?」他笑得好放肆。原本他以為她這一逃,只怕已逃到天涯海角了,想不到竟近在咫尺罷了。

    「無恥的人渣。」她氣得只差沒在他小人得志的臉上吐上一口痰。

    「無所謂。」他聳聳肩,伸手打開後車門,然後朝她做個請進的手勢。「電視劇裡不是常做嗎?演大反派的人總是從頭得意到戲終前的那一刻。」

    「最後會死無葬身之地。」桑羽文惡狠狠的詛咒他。

    「那已是百年之後的事,誰在乎。」何欽根本不把她的詛咒放在心上。再次朝車內努嘴,他好整以暇的將手肘擱放在車門板上頭等著她自投羅網。

    這個無恥的下三濫,桑羽文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了;但是為了眼前這個卑劣小人而入獄似乎太不划算。她只能挑高秀眉狠狠的怒瞪他聊表心中的不齒與不屑。

    「上車吧,這麼喜歡看我,以後讓你看個夠。」他完全不把她殺人的眸光放在眼裡。

    她見了鬼才會上他的車!桑羽文冷哼一聲。

    今晚的形勢對她是不利,但休想她乖乖的聽命於他。何況何欽已盯上了袁暮青,她拚死也得盡快聯絡上袁暮青,讓他多加防範這幫小人。既然她無力讓自己拒絕他洶湧澎湃的感情,那麼事到如今,她只能與他並肩抵禦外敵。何況袁暮青那不輕易放棄的執拗個性決不可能容許她臨陣退縮,他那不齒與卑劣小人為伍的正義感也絕不可能允許她對惡勢力屈服。

    她緩慢移動腳步,看似妥協於形勢,然而下一秒她小小的身影像離弦的弓箭,咻地直衝向巷口的另一頭。既然巷口堵著一群小太保,那麼她唯一的生路便是巷口的另一端。她在心底打量著,但往往事與願違。

    也許是太過驚慌,或者是方才被轎車大燈照花了雙眼,她竟然沒發現這是條死巷!難怪何欽見她拔腿而跑的時候神情依舊那麼篤定,那麼有恃無恐。

    她險些軟了腳,困難的穩下自己搖擺虛脫的身形,僅剩的一點希望全然落了空。

    何欽還是維持著他原有的姿勢,只是唇角的邪笑更濃更深了。「過來吧。除非你有穿牆而過的超能力,否則今晚你是插翅難飛了。」

    「你休想。」明知大勢已去,但桑羽文仍然不死心。她的眸光穿越何欽的所在點直落在巷口那伙小太保的身上。

    何欽順著她的視線後轉回頭,「你認為你有可能在他們的封鎖下逃脫嗎?別傻了,乖乖的上車吧,聽話點,我保證不會弄痛你。」

    「你……什麼意思?」她心下一驚。

    「你這個笨問題已經問第二次了。」

    她當然知道答案,只是……她不想也不願。她的身與心只願忠於那個獨一無二的人——袁暮青。

    「你如果敢亂來,我要叫了。」她威脅道。

    「叫呀!我倒想看看誰有那個膽量敢出面插手。」桑羽文又未免太小看他的部署能力了。

    天!她忘了在何欽的眼裡是沒有法治的。為了今晚的貓捉老鼠遊戲,想必這附近的住家早就被何欽的手下一一點名威脅過了。

    這下可好,他把她的外援給斷了,也就是說她只能靠自己。

    而何欽原本就淺薄的耐性似乎也已掏盡了,他邁步向前,打算為今晚的勞師動眾籌取應得的「酬勞」。

    桑羽文抵著牆困難的閃躲,可憐的她好似籠中受了驚嚇的小鳥,奮力振翅,撞得頭破血流,卻依然飛不出困身的彈丸之地。

    幾番交手,何欽不太費力的攫住她的雙肩。「瞧你瘦巴巴的沒幾兩肉,幹架的招式卻擺得滿有那回事兒的。」不用猜也知道她的拳腳功夫是袁暮青那小子教她的,看來是他小看了姓袁的那小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教出她還算不錯的身手,可見袁暮青也不是省油的燈。

    桑羽文猶做困獸之鬥,她握緊雙拳奮力抵抗,「欠債大不了還錢,你要是亂來,我會上警句控告你。」

    「嘖嘖嘖!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好像之前每一個被我霸王硬上弓的女孩都會撂出這句威脅,但是現在她們可是一個個對我百依百順,只要我一個眼神,她們都會自動脫光衣服等在床上。而你,也不可能成為例外。」

    「呸!」桑羽文不客氣的反駁他一口痰。

    來不及閃躲的側臉意外的中了彩,何欽忿忿的抬高肩膀用衣料抹去痰沫,然後一巴掌狠狠的揮在桑羽文白皙蒼白的臉頰。「臭娘兒們,你以為你是誰?惹惱了我何欽往後你沒好日子過了。」

    他拽住她的頭髮,連拖帶拉的將她扯往轎車處。

    「放手!你這該死的王八蛋!」她踢他的小腿,抓住他的手臂,甚至企圖咬他,卻儘是無謂的掙扎。

    她被丟進轎車的後座;何欽一個身軀在下一秒便竄進來,她抬腿踢向他的要害,趁何欽縮身迴避的同時逃向左前座,方向盤一握,排擋桿也不知打向哪個位置,油門一踩,車子筆直的向前疾衝而去……

    身子半掛在車門外的何欽險些成了輪下冤魂。狼狽爬起後他氣急敗壞的打算吆喝他的手下攔阻桑羽文,卻只見他那群嘍囉早已七橫八豎的躺在馬路上哀叫連連。

    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甚至還賠上自己的進口房車,短短時日,桑羽文竟靈巧俐落到這般程度,再假以時日,只怕他連她的衣擺都碰不到了。

    今天落得如此難堪,追根究底全是那個姓袁的小子造成的,要不是他,他也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個怨,可結大了。

    ※             ※             ※

    不肯放棄的電話鈴聲在凌晨時分清晰的竄流在整棟公寓大樓一里,間或攙雜著幾聲不耐煩的低聲咒罵。

    劉喬葦手忙腳亂的在包裹摸索著鑰匙,微醺的腦袋瓜令她更是力不從心,好不容易翻出大門鑰匙,將鑰匙準確的插進匙孔中又費了不少的工夫。

    一進門,她歪歪斜斜的來到桌几旁,伸手一撈,終於還了整棟大樓清靜的夜晚。

    「喂!是哪個死人啊?」她打著酒嗝沒好氣的衝著話筒喊。

    「喬葦!羽文呢?」話筒那端傳來袁暮青焦急萬分的聲音。

    他今晚下了工回到宿舍馬上打電話過來,本想告訴羽文明天起他不用再代大個兒的班了,同時想約她明晚一起夜遊大涵洞,怎知鈴聲拚命的響,就是沒人回應他。

    也許是倒垃圾或洗澡去了吧?他為沒人接電話找借口,心裡也不甚焦急的回寢室整理一些文件及課業。待他想起還沒聯絡上桑羽文時,時候已不早了。

    反正劉喬葦是「暗光鳥」,幾聲鈴聲應該不會吵到太多人吧!他心忖著。

    舉步跑下樓,沒多做考慮便抓起話筒撥號……但持續不斷的電話鈴聲亂了他的心緒。

    都這麼晚了,羽文會跑哪裡去?

    袁暮青不死心的握住沒人回應的話筒,聲聲鈴響催得他陣陣心慌。

    正當他打算放棄,計劃著翻過圍牆直搗公寓一探究竟的同時,話筒裡終於傳來劉喬葦不耐的低咒聲。

    「你搞什麼鬼?有話不會等到天亮再說嗎?現在幾點了?是要害我被左鄰右舍罵到臭頭啊?」一聽是袁暮青,劉喬葦亂沒形象的先來一陣叨念。

    袁暮青沒閒暇理會她,他只想知道為什麼桑羽文沒接他響了十來分鐘的電話。「羽文不在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她也不過剛進門。

    「劉、喬、葦。」袁暮青氣惱的低吼著。

    「喂!客氣點好不好!」這死袁暮青從來都不曾尊重過她,吼她像吼他的那群死黨兄弟一般,卻對其他女人輕聲細語的,劉喬葦的心理頗不平衡。

    袁暮青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滿腹的焦慮。「喬葦,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瞧瞧羽文在不在家?」

    這才像話嘛。「吵架啦?」她猜測道。

    「沒有。」還不去叫人!袁暮青心底犯嘀咕。

    「那可奇了!」劉喬葦尖聲細嗓的挖苦道,下意識的認定小兩口是鬧了彆扭了。

    「喬葦!」袁暮青不耐煩的嗓音又故態復萌。

    「好啦,好啦,我幫你去叫人。」劉喬葦才不想再聽他嘀咕她的名字。又不是不曉得他的心性,這男人悶得很,心底有事也鮮少與人分憂,說穿了不過就是自負加自傲,總以為沒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事,放眼週遭,唯我獨尊。

    「謝啦!」袁暮青趕緊祭出謝辭,不然劉喬葦再借題發揮跟他抬槓個沒完沒了,那他可要急白一頭黑髮了。

    劉喬葦撇撇嘴,擱下話筒踱到桑羽文的房門口,正伸手欲敲門時,大門的開門聲令她微擰起秀眉側偏過頭往大門出瞧……

    這一瞧可瞧傻她了。

    羽文!天!她出了什麼事?劉喬葦微醺的腦袋登時警鈴大作,恍恍惚惚的醉意全滾到一邊涼快去了。她疾步奔向一身狼狽不堪的桑羽文身旁,「你……你……啊——袁暮青……我叫他過來。」有些失措的她突地憶起袁暮青還在線上,下意識的就是找袁暮青來安慰一下一身是傷的桑羽文。

    桑羽文驚慌的大眼盯向桌几上的話筒,趕在劉喬葦握上話筒之時攔住她。「告訴他,我睡著了。」

    「你睡著了!」這……睜眼說瞎話嘛。

    「拜託!我現在心情亂得很。」

    桑羽文無助的眼眸真的教人拿她沒轍。劉喬葦吁了口氣,認命的握上話筒。「羽文睡了。」

    「睡了!」袁暮青的噪音有濃濃的疑惑。

    「說睡了就是睡了,你還真囉嗦耶!」劉喬葦用氣惱的語氣掩飾她的心虛。

    「那……好吧,我等天亮再過去找她。」明知劉喬葦這懶女人八成是在敷衍他,但……唉——袁暮青十分無奈的掛上電話。

    匆匆擱下電話,劉喬葦迫不及待的就拽著桑羽文問個不停,「你上哪兒去了?誰打你嗎?這是……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劉喬葦不問還好,這一問可問出了桑羽文綿綿不絕的淚水縱橫。桑羽文一晚的驚惶遭遇在碰觸溫暖的真心關懷後徹底的崩潰了。「都是何欽那惡魔……他在路上堵我……害我出車禍……」她抹花了一張臉,事情的經過也說得七零八落的。

    劉喬葦略略重組了一下她的話意,「你有沒有傷到哪裡?」還是先確定羽文受傷嚴不嚴重。

    桑羽文搖搖頭,只是一些小小的皮肉傷,倒是被她撞得稀巴爛的大房車恐怕已成一堆廢鐵。

    「何欽又是哪一號人物?你不曾提過這個人啊。」

    「他是……」心緒略顯平靜的桑羽文大致描述了一下何欽和她家之間多年來的牽扯。

    「該死的下三濫!這種敗類真他媽的該下地獄了!」劉喬葦氣憤得連髒話都出口了。

    「喬葦,現在該怎麼辦?何欽不會放過我的。還有,他已經撂下話來,我擔心暮青他……」才剛止歇的淚水霎時又模糊了視線。

    該怎麼辦?劉喬葦一個頭兩個大。唉!若是吃喝玩樂辦活動,不管阻攔再大也絕對難不倒她,但眼前的事……還真不是普通的棘手耶!

    「先洗把臉、沖個澡、冷靜一下,我們會想出好辦法的……」連哄帶騙將桑羽文拐進浴室,劉喬葦嘴上說得篤定又輕鬆,心裡可全不是那回事兒。

    今夜,唉!難眠羅……

    ※              ※               ※

    一夜難眠的不只是桑羽文和劉喬葦,袁暮青一樣睜眼到天明。清晨,天才微微亮,氤氳的薄霧尚濃濃的飄蕩在空氣中,劉喬葦寓所的門鈴早催得人心惶惶。

    尚拿不定主意的羽文和劉喬葦的眸光在空中交會,不用質疑也能確定來人的身份。「喬葦,我能不能不見他?」

    「你不能躲他一輩子吧?」

    「我知道。但是……」整整一晚她尚未釐清心頭的紊亂。一夜斷斷續續的淚水再度湧滿眼眶……

    「算了,算了,反正你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讓袁暮青看了,只怕沒事也變有事。今天我先幫你頂著,但頂得了一時可頂不了一世,你真有心理準備哦。」眼見一夜涓流不停的淚水又將氾濫成災,劉喬葦只得硬著頭皮「挺身而出」了。

    在門外按了半天鈴,等得早已心浮氣躁的袁暮青只差沒破門而入了。「睡死了不成啊!」他難掩焦躁的把一肚子的鬱悶全倒向應門而來的劉喬葦。

    「你昨夜做賊去了!瞧瞧現在才幾點,擾人清夢嘛!」帶著滿眼的血絲,劉喬葦火氣也不小。

    「我找羽文。」他半刻時間也等不及的走向桑羽文的臥房,沒見到她他片刻也定不下心,不知怎地他就是沒來由的心神不寧,偏偏桑羽文又破天荒的沒接他的電話,他如果還能若無其事的大夢周公那才真是見鬼了!

    劉喬葦拽住他,「喂,你太沒禮貌了吧?再怎麼說我也是主人,你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她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但……無可奈何啊,這年頭好人真的難做。

    「喬葦——」袁暮青低吼了一聲,這女人找茬也不會看時機嗎?難道沒瞧見他的左臉寫著拳打南山猛虎,右臉寫著腳踹北海蛟龍嗎?她再囉哩囉嗦,可能會成為頭一個讓他動粗的女人。

    嚇!這氣勢真駭人啊!「別對我吼,人家羽文不想見你。」唉!原本人人欣羨的一對金童玉女怎會走到這步田地?劉喬葦感歎良多。

    「她不想見我?!為什麼?」袁暮青怔愣著,方纔的氣勢頓滅了大半。他捫心自問這幾天來並沒做過什麼令羽文氣惱的事,最大的罪名也只有晚上那段代工的時間沒法子常陪左右,但如果安的是這罪名,那未免也太冤枉了吧?大個兒受了傷羽文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左看右看,羽文也不像是如此小孩子性的人啊!那麼,到底為什麼?

    「她長了疹子。」

    「長疹子!拜託!」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人家長疹子滿臉儘是紅斑不想見你難道不行啊?」

    「我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嗎?」長個疹子就不想見他,羽文當真以為他喜歡她全是因為她出眾的外貌嗎?

    「我沒那麼說。」

    「誰管你心裡是怎麼看我的,我在意的是羽文的看法。」他擺脫劉喬葦的拉扯來到桑羽文的臥房前,伸出大手旋上門把……

    上了鎖!

    「羽文,開門!」他有點氣急敗壞,想他袁大帥哥何時吃過閉門羹了?!

    敲門的聲響越擂越大,裡頭的桑羽文卻半句不吭。「羽文真的在裡面嗎?該不是你在欺騙我的吧?」他對上劉喬葦做了如此的猜測。

    「天地良心!我何必誆騙你!」劉喬葦翻眼歎氣,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袁暮青將雙手交抱在胸前,眼角朝門板勾了勾,雙眉向劉喬葦挑了挑,一副你證明給我看的痞子樣。

    劉喬葦真想K他兩拳,這不知事態嚴重的臭男人把她在心裡暗罵道,他的女朋友都打算落跑了,他還裝什麼酷。

    「羽文——出個聲音吧,否則咱們袁大會長還以為我把你謀殺了呢!」劉喬葦尖聲尖語的向桑羽文喊話。

    袁暮青兩隻耳朵高豎著……

    約莫有半世紀之久吧,幽幽的嗓音終於飄進袁暮青的耳膜裡……

    「對不起……」強抑著即將逸出喉嚨的哽咽聲,桑羽文只丟出這簡短三個字來安撫人心。

    「羽文?」以為她還會再說些什麼卻遲遲等不到下文,袁暮青只好暫做妥協。「今天依你,但是明天可不許你再耍小孩脾氣了。」

    對他來說,她的這一句對不起只意味著她不想讓他見到長疹子的她,但對她而言卻是載不動的愁與無力負荷的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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