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時代 第一章
    西元一七八零年法國諾曼第

    黑夜裡,圍繞著一座鄉村別墅的樹木被初冬的風吹出詭的舞影,隨著林葉的飄落,一個小小的身影攀著樹幹溜了下來。

    他大大的眼睛機靈地朝四周瞥了一圈,視線焦點落在前方半掩在樹影下的別墅,只見每個窗戶都黑魑魑的,說明屋子裡的人都已墜入深沉的睡夢當中。他小心翼翼地一邊傾聽著附近及屋內是否有人活動的聲響,一邊緩慢地邁出步伐,朝向他下午觀察到的廚房所在地摸去。

    在脫離樹影形成的黑暗掩護之後,這個入侵者的身型面貌被月光暴露了出來。

    他是一個看來年紀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帶有不少補綴痕跡及過大的外套讓他原就纖細的身材看來更加瘦小,而鬼祟的行徑則說明了他的身份——他是個小偷。

    由於風與黑夜的合作,他的腳步聲以及他的行蹤獲得了隱藏,使他順利地來到這位地主家的廚房後門。

    他伸手輕推了推,如同他所預料的,門是鎖著的。輕佻了挑眉,臉上的表情顯示了這層防護對他而言不足以構成阻礙。打從他十三歲那年離開叔叔的家起,他在流浪的路途上學到了不少爭取生存的本事,其中有一項就是開鎖。

    沒耗費多少時間,這個少年便成功地進入了這間藏有許多食物的廚房——這棟別墅的主人是這附近大片農田的所有者,這是他下午搜集到的資料之一——所以,他相信這個地方不會使他飢餓的肚子失望。

    藉著窗外微微透迸的月光,少年朝著顯然是用來儲放食物的櫥櫃走去,帶有一絲得意的微笑悄悄地爬上了他嬌美的唇上。

    * * *

    布洛克?菲列克斯少尉在沙發裡伸了個大懶腰,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用兩指捏了捏眉心,藉以舒緩由長時間的閱讀而引起的疲勞。

    他掏出懷表看著時間,見長短針分別指在十一和十二這兩個數字上,讓他不禁慶幸自己又打發 過一天的時間。

    在兩年前,他是無須這般百無聊賴地度過每一天的。那時,他忙碌於幫助他的父親管理投資事業,原本要如同他的父親一般進人宮廷,加人財 政大臣的幕僚團——這是新貴族菲列克斯家族子孫維持地位的方式。

    自從他的曾祖父以大筆政治獻金在路易十五在位時買到了這個爵位之後,他的祖父、父親均藉著擔任財政官僚而將這個原本僅及於他的曾祖父本身的爵位巧妙地轉變成某種形式的世襲。

    而原本他也是勢必依循這個模式的,然而,他們這個僅僅延續了到他為止只有四代的貴族,經常必須忍受擁有龐大家族系譜、歷史直可追溯至百年戰爭之前的諸多古老貴族的輕蔑——即使他的祖父聰明地捏造了一份家譜,聲稱菲列克斯家族的祖先是查理曼大帝所封的騎士,但,他們的底細直到今日仍是老貴族們冷嘲熱諷的材料。

    然而,在法國於一七七八年宣佈加入美國獨立戰爭,以雪英法七年戰爭的巴黎麼口約之恥時,他父親的一項舉措卻激怒了許多貴族——布洛克被授與少尉的軍階。

    這向來被視為貴族男性唯一且最恰當的職位、最能充分顯示貴族榮譽與勇敢美德的軍職,卻被他父親以一百五十萬里弗的價格給買了來……

    經受不起眾貴族優越感壓迫的菲列克斯男爵遂對他的獨生子——布洛克說道: "兒啊,離開巴黎吧!像那些貴族們一樣,去國外旅行、去鄉間打獵……悠閒地過生活,不要再插手資產的經營了,要獲得他們的認同,我們必得先學習他們的生活方式,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只會讓他們鄙視… "

    這在當時才十八歲的布洛克眼中是極其荒謬的論調,但卻是個不爭的事實。傳統的貴族們僅僅依靠他們的土地來供給他們富裕的物質生活,然而土地真正的使用者——農民,卻絲毫享受不到他們辛勤工作的成果。

    自小生活在都市的他並不明瞭農民的真正生活,因此初回在菲列克斯家族所擁有的莊園,見到了真實的情形時,布洛克深深地憐憫著農民們——這群遭被供養者輕蔑的貧苦人們。

    雖然這兩年來他試圖幫助農民,打算改進農耕技術企圖提高農地的生產力,但是,他的頭銜卻使他們排拒他、敵視他。而說服他父親投資勘探土地資源,以增加莊園收益的努力,也在他父親堅持不讓他 "動用雙手 "的固執下宣告失敗。

    夾在這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尋求不到認同的境地裡,布洛克再也無心於身周的一切,只是消極地躲在這幢別墅裡,鎮日以閱讀、散步來打發時間。

    這樣的生活讓他覺得自己像具行屍走肉。

    究竟什麼時候,他父親才會來信讓他回巴黎呢?他二十歲了,正是雄心勃勃的年紀,不該再這樣下去的。

    但是父親對付他的方式不同一般,倘若老菲列克斯男爵是以高壓的命令方式,聲言斷絕對布洛克的一切金錢支援,那麼,他會離開諾曼第回到巴黎,用他的方式替自己取得他所要的,這對他來說,反而成了一個解放的機會。

    可惜老男爵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了,他憂愁倒掛的雙眉與充滿企盼的眼神,成功地將他希望能夠被貴族社會完全接納的企求傳達給布洛克知曉。

    知道自己不能違背老父期望的青年少尉因此只能順從地待在這裡,直到他父親認為凡爾賽的貴族們已不再對以金錢買來頭銜的少尉投以憤怒輕蔑的眼光時,他才能從這被放逐的命運中解脫出來吧!

    從沙發裡起身,布洛克解開了領口,打著呵欠離開書房,走向臥室時,卻聽到來自廚房的輕微碰撞聲——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從櫥櫃上掉了下來……布洛克揣測著,而後為證實自己的疑慮而放輕了腳步,轉向廚房方向移動。

    那聲響並未驚醒別墅裡的傭人與管家,這讓布洛克感覺輕鬆了點,畢竟,他不想為難了那個摸進廚房偷食的小偷——如果那個聲音真的是個因為飢餓而前來偷竊的小偷一時不慎所弄出的話。

    雖然偷竊是種違背了上帝旨意的罪行,但是,在布洛克看來,為了維繫生命,這些可憐人往往也是逼不得已的。

    他鑷手鑷腳地靠近了廚房,從門邊側望進去,廚房的後門是開著的,有淡薄的月光穿迸,照著一個瘦小的少年身影,正忙著將罐子裡的巧克力放進口袋裡面,一邊仍不忘放一片進人嘴裡咀嚼,微點著的頭似在讚歎廚師吉恩尼太太的手藝。

    這樣天真的表情讓布洛克的唇型撇成一個微笑。

    看著少年將目標轉向一旁的乳酪和麵包,布洛克打算悄悄地退去,明天吉恩尼太太或許會怒氣洶洶地去質問女傭和園丁,並且會慎重其事地讓管家來向他報告這件事,但最後將會不了了之。

    只是一些麵包,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損失,但或許他的藹善與寬容能使得這個少年的年幼弟妹得免死於飢餓的悲慘命運,更或許,他們還有個臥病在床的母親……

    由於布洛克腦子裡充滿了這類幻想,所以他在看見少年將頂上壁櫥裡的銀器藏迸懷中時:心裡懷抱著那將成為對那貧病的可憐母親的一項慈善救助的想法,布洛克轉身離開了。

    但是,就在他即將踏上通往二樓臥室的階梯時,卻聽到廚房裡傳來人的喝聲,這使他轉過頭來,立即見到廚房裡面透出了光亮。

    "別跑!你這個小偷! "

    繼僕人莫雷的語聲結束後,接著響起的是一個碰撞聲,似乎是有人仆倒在地的樣子……

    布洛克快步走向廚房,卻見莫雷已用他龐大的身軀將少年壓制在身下,令人訝異的是,少年並未有急欲逃脫的掙扎跡象。

    "逮到你了,嘿嘿…… "莫雷笑得很得意,顯然正陶醉於替主人家抓到一名竊賊的榮耀當中,臉上的神色也彷彿是在槍林彈雨中拯救了國王的忠心騎士一般,高舉著從少年懷中搜出的銀器, "我要把你交給警察,你將會得到你應有的…… "

    突然,莫雷臉上的洋洋自得迅速地退去,替換上的是驚恐的表情,本就外凸的雙眼因驟然瞪大而顯得更加突出,張大了嘴從少年身上跳起來。

    "你、你…… "

    "呵呵…… "少年發出輕笑,脫下身上破舊磨損的外套, "別嚇成這樣嘛,我只是想跟你做點交易,你放了我,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著,他的手攀上莫雷的腰帶。

    此刻,捕捉者與被捕捉者的位置調換了過來。

    莫雷知道少年想做什麼,因此他只是緊緊地抓住褲頭,並閃避著少年撫向他胯問的手。

    看到這一幕的布洛克吃驚地張大了嘴。從少年滿不在乎的語氣裡,他聽得出少年的老練,要揣想少年曾經用這個方法逃過多少審判與刑罰一點也不困難。

    少年不止是個小偷,還是個會以身體作為交換條件的小男娼。

    所有關於少年是為了病弱的母親與年幼弟妹爭取生存而犧牲的幻想在這剎那間破滅,驚詫之後的布洛克憤怒地踏前一步,重重踩落的腳步引來了莫雷求救的眼光。

    "少爺… "莫雷一臉的驚慌與無措表明了口才不佳的他不知該如何說明此一狀況的困窘。他害怕菲列克斯上尉認為他和這小偷勾結,且在主人家的廚房進行淫褻的勾當,而使他丟了這份工作,更甚者,他會被判刑。

    這時,背對著布洛克的少年轉過頭來,布洛克在燭光下,這才看清楚少年的長。

    少年有著一頭及肩的微卷金髮,在月光下混合出一種奇妙的美麗色彩;藍色的明亮眼眸閃爍著的不止是堅強的求生意志,而是野心勃勃的慾望;花瓣般白暫柔嫩的臉頰沒有絲毫貧苦的色彩,如果換上一身華服,認誰都會當他是嬌生慣養的 貴族少爺;玫瑰色的嘴唇漾著冷靜自信的微笑 …這使布洛克迷惑了:是什麼使一個小偷能夠這樣輕鬆自若地面對他——這個莊園的主人、一名貴族、少尉軍官——在少年因偷竊的罪行而被逮捕時。

    只要他一句話,這個偷竊的少年便有可能被奴役到死。

    "你下去吧,莫雷,我來處理。 "

    莫雷對布洛克投以一個疑惑的眼光,接著他便迅速地醒悟到自己的失態,一個僕人怎麼有資格懷疑主人的命令呢?雖然少爺對他們仁慈寬大,應該不會介意他一時慌亂之下的猶疑,但他還是帶著滿臉的錯悔,戒慎恐懼地退離了廚房。

    現在,廚房裡只剩下布洛克和少年,以及沉默。

    少年改變了跪在地上的姿勢,爬到了桌子上坐著,兩腳一前一後地搖晃,大剌剌地掏出了放在口袋中的贓物——巧克力,丟進了嘴裡,神態自然得彷彿這屋子裡的一切均是他的財產一般。

    少年故意伸出粉色的小舌舔著嘴唇,似是舔去唇邊的殘漬,而後又舔著自己的手指。

    這期間,少年那充滿誘感意味的目光一直向 著布洛克直襲而去。

    "你不會讓我被審判的,對吧,先生。 "話中詢問的語氣並不濃厚,更可說少年有著十足的把握。

    布洛克原以藉著冷峻的眼神與無聲的威嚴迫使少年認錯,低頭仟悔。但是,少年卻仍抬起了頭,無畏地迎上他的目光。

    而後,在少年微笑時,布洛克發現自己是戰敗的一方。

    少年跳下地來,走近布洛克,高度還不到布洛克下巴的少年卻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少年微笑。在他十一歲那年所發生的一個事件,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容貌所具有的力量。那時,在他的生長地一個有錢的稅吏經常在路上遇到他時,會順手給他一些糖果餅乾,並且允許他到他家的後院去玩,而後,他慢慢地進入了稅吏的屋子。

    而在一個陽光充沛的夏日午後,他獲得生平第一顆巧克力,同時也在稅吏的客廳裡失去了童貞。之後,他除了糖果餅乾之外,偶爾還會有麵包等食物帶回家給他的叔叔嬸嬸分享。

    對他而言,那些是他付出身體的報償。付出身體,領取食物,是很平常的一項交易,就像他叔叔替磨坊主人修補圍牆、他嬸嬸幫忙裁縫縫綴衣服花邊,而後領取工資一樣正當。

    但是,他發現叔叔嬸嬸以及他的兩個堂兄弟在吃著他賺來的食物時,卻鄙視他。

    年齡相若的堂兄弟恥笑他、甚至欺侮他……他自認自己不該得到這樣的對待,便離開了叔叔的家。

    而在投靠疼愛他的稅吏不成的情況下,他只好離開他生長的城鎮,獨自流浪。

    流浪期間曾有許多次,他用他的容貌與身體換到了食物,也曾因此得以逃脫一些災難,或是習得某些生存的技巧……這些,都便他明白自己所擁有的力量與優勢。

    而眼前這個看來地位崇高的年輕貴族,少年心想,自己與生俱來的美麗容貌依然能夠發揮作用,否則,他不會遣退僕人。

    飽暖思淫慾,這些有錢人都是一個樣子,即便眼前的貴族青年看來一臉正直,但誰知道他不是假道學呢!

    少年踮起了腳尖,雙手環住了布洛克的脖子,說道: "你很有錢,不如買了我吧!我會盡心盡力地服侍你,讓你快樂… "但是下一秒,少年卻在布洛克的眼中讀到了譴責的訊息。

    唔……難道他判斷錯誤了嗎?少年一時間有些錯愕,但是他天生機靈,而後天的磨練也強化了他此一特徵,於是他很快地改口,眼中也浮出了懇求的神色。少年收回雙手,說道: "求求您,先生,我是個孤兒,是我叔叔辛苦地工作將我撫養長大,可是上個月在修理屋頂時不慎摔了下來,我可憐的叔叔斷了一隻腿……他無法工作,而我嬸嬸肚子裡的小孩快出生了,卻仍然得為一家的生計而不眠不休地工作,她瘦得不成人形,我擔心她撐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我……我不能看著我即將出世的堂弟或者堂妹遭遇不幸…… "

    看著少年臉上哀傷的表情,布洛克心中的憤怒更甚。這個演技精湛的小騙子!如果在不久前,他看到少年以同樣的語氣表情對莫雷提出哀求的話,他會放他走,並且給他一筆不小的金額幫助他。

    "我已經十四歲了,必須擔負起維持家庭生計的責任,以及報答我叔叔的養育之恩,您說是嗎?我可以當您的僕人、馬童,或者…… "少年挑了挑眉, "或者 "二字後面接著的是什麼樣的服務,布洛克可以輕易地從少年的眼中讀出來。

    "什麼都可以,我會為您提供一切的服務,您將擁有我毫無保留的忠誠效命。高貴的先生,請您大發慈悲,救助我叔叔一家——那些命運悲苦的可憐人兒們,您仁慈高貴的行為,會使上帝…… "

    少年話還沒說完,便被布洛克揪住領口提了起來,喉嚨遭遇壓制的他無法順暢地說出他原欲接著出口的一大串善禱善誦。

    "你這張虛偽污穢的嘴不配呼喊上帝。 "憤怒的布洛克像抓小貓一樣地抓住少年的後領,將他扯離廚房。

    少年在被拖出去時,還不忘順手抓住他剛才脫下的外套——他唯一的財產。

    "先生…… "

    "閉嘴! "

    少年這時才真的驚慌起來,開始扭動掙扎,喊道: "幹什麼?放開我!你不能把我送到監獄裡,我提出交易,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把銀器還你了,麵包也可以還你……你放了我……求你…… "少年哀求著,但是布洛克不為所動地將他拉到了庭

    院裡,這時,自覺無望的少年那張能言善道的嘴裡開始吐出一連串的詛咒。

    當布洛克正想呼喊莫雷前來將這少年帶去交給警察時,卻在剎那間不知何故地猶豫了。

    看著少年藍眼裡急出的眼淚,他才猛然醒悟到自己手裡抓著的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狡猾、惡劣、不知廉恥、沒有道德……是貧窮的環境壓 迫,古老的不平等體制使這孩子失去受教育的機 會,才會使得一個年方十四的孩子變成這樣……

    囚禁或勞役是慘酷的懲罰,那樣混亂邪惡的環境只會讓這少年變得更壞,而不會將他導向正途。他看得出少年是聰明的,本性可能也不壞,如果施以正當的指導及教育,或許少年將會有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這個念頭一起,布洛克不禁放鬆了抓住少年後領的力道,打算將少年帶回屋子裡好好地盤問他的過去。倘若少年真是如他所想的一般尚有挽救的餘地,而非無可救藥的話,他願意幫助少年,使之脫胎換骨。

    誰知這時,反應靈敏的少年察覺布洛克手上的力道鬆了。立刻使勁甩脫布洛克的掌握,更同時回身一腳踢向布洛克的鼠蹊部。

    布洛克被踢個正著,疼痛使他本能地彎下腰來摀住胯間,雖然想追已然逃開的少年,卻一時之間無法邁步。

    少年邊跑邊回頭,在看見布洛克似乎即將克服疼痛舉步追來時,他連忙想找個硬物當武器,這時,他隨手亂摸。摸到剛剛偷的麵包,便掏出口袋裡的麵包砸向布洛克——正中額頭!

    布洛克一個蹌踉,摔倒在地,受這一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以如同彌猴般靈活的身手爬上樹梢,而後翻過了圍牆。

    這時布洛克才想到,他剛才怎麼不叫莫雷來幫忙?一個成年人怎麼也不會跑輸一個孩子。

    撫著被麵包打中的額頭,布洛克十分懊惱。

    相似於布洛克的懊惱,逃出別墅的少年也是相當的憤怒,忙了大半夜,卻連一個麵包也沒偷到………肚子空空的感覺真是難過極了,早知道他應該先咬幾口麵包才對。

    少年沮喪了起來,無可奈何地穿上外套,兩手插進了外套口袋裡。

    咦?口袋裡飽飽的……

    呵呵……幸好,他聰明地塞了許多巧克力和餅乾在口袋裡,這一趟,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這些餅乾和巧克力可以暫時討好他的肚子。

    拿起一塊巧克力塞迸嘴巴裡,他滿足地品嚐著那份香滑甜蜜,抬頭看著天頂的星星和月亮,他想,明天的麵包,明天再想辦法吧!也許他可以在前面的路上再找到一間裡面會有多餘糧食的廚房,或者……一個垂涎他的身體的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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