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個重明園找了一遍,周沂仍然找不到杜詩田。
周沂氣餒地回到寢殿,一張臉臭得如喪考妣。他頹然地坐倒在床上,如意趕忙上前來勸慰道:“太子爺別心急,杜大人是崇得殿的侍讀,太子爺上書房的時候他不能不來,等見著面,就可以說話了嘛!所以,請太子爺暫且寬心,杜大人性子和善,打小和太子爺拌嘴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向都是過兩天就沒事的,您還是先歇著吧!畢竟身子要緊哪!”
周沂一聽,覺得有禮,而且他也真的累了,只好聽如意的勸先睡下,等明天上書房的時候再找機會跟他陪不是吧!於是命如意熄了燈,寬衣上床。
可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一會兒想著杜詩田現在不知道在哪裡生他的氣,一顆心就揪了起來;一會兒又想著再過幾更就可以見到他,心裡又開心期待起來……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胡思亂想著,周沂一直到天微亮才模模糊糊地睡去。
睡得雖然不多也不香,但周沂還是准時就起身,匆匆趕往崇德殿書房,可得到的結果卻是杜詩田告病請假,且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
這樣一來,周沂更加坐立難安了。
這一日,正在讀史,周沂再也難耐心中的不安,便放下書問:“杜師傅,詩田是怎麼了?不是說只是小風寒,不礙事嗎?可是都好些天了……”
杜育德抬起眼來,銳利的目光掃過周沂的臉上,周沂作賊心虛,馬上不自在的避了開去。但隨即又想到,這樣恐怕會讓眼尖的杜師傅看出端倪,便又勉強裝出泰然自若的模樣。
“有勞殿下掛懷,犬子病體方愈,大夫說宜再多休養兩天。”杜育德仔細的察言觀色,雖無法肯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暗自認定於他所猜測的應該相去不遠。
“那他過幾天就會到書房來了吧?”聞言,周沂這才開心起來。
看見周沂的表情,杜育德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滿天的謠言已較先前稍烈,這情況讓人不安,他覺得自己不明諫不行了!但正想開口,眼角余光卻瞥見外面的侍宦身影,便又馬上將話咽了回去。
太子是個難對付的學生,若用隱諱的方式來籍古諫今,說不定太子會故意安之若泰地看史讀史,兼帶發表議論,當作不知道他的暗示,可偏偏這種事情又不能講明了……
幸好兒子明理懂事,深知其厲害關系,不然,別說他杜家,只怕連太子都要遭殃。
歎了口氣,杜育德沉聲說道:“殿下,昨日臣已代犬子上書,辭去崇德殿侍讀一職,聖上已然恩准,另轉派為翰林院編修了。”
“什麼?”周沂驚跳而起,長袖拍動間,掃落了桌上的茶盅,摔在地上碎成片片。
“殿下,”杜育德壓低了聲音,“犬子詩田蒙殿下厚恩,從不曾因其逾禮之行加罪,臣感激殿下聖德……但犬子自認無法報答主上深恩,唯有以此舉規勸殿下,請殿下恕罪。”
“他……他……”周沂的腦袋只剩一片空白,他又是驚、又是氣、又是慌的,弄得他六神無主。
“望殿下能體察臣子的一片忠誠護主之心。”
杜育德的話隱含著弦外之音,周沂如何會聽不出來?
原本他還以為可以像過去一樣,陪上幾個不是就能讓杜詩田消氣,原諒他的唐突莽撞,然後,他就可以慢慢地哄得杜詩田點頭,可現在……
為什麼?
周沂不明白,他一直以為杜詩田對他是有感情的,否則,他十一歲那年,杜詩田又怎麼會點頭同意兩人間那親匿的舉動呢?
而十五歲那年的事,杜詩田更像是沒放在心上,之後仍和他同平常一般相處,其後無論是親他或抱他,杜詩田都能在他道歉陪罪後笑笑帶過,如果杜詩田對他沒有感情,又怎麼能容忍那些舉動?
如果是杜詩田懾於他的太子之威,或為攀附他太子之權而曲意奉承、不得不忍,那天晚上就不會拒絕他,而彼此之間的相處也必不能如往日一般交心……更何況,杜詩田不是那種人。
所以,其實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他的小糖人兒也是喜歡他的……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杜師傅的想法?”
“是犬子的決定。”
周沂無力的倒回椅中。這個答案很明白了——杜詩拒絕了他!
憤怒在胸口膨脹,周沂本來還在想,或許杜詩田是因為杜育德的關系才這麼做,如果這樣的話,他還可以為了他先捺住性子,以後再慢慢設法排除這些障礙,但現在卻是杜詩田自己的決定……
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能發生呢?周沂不敢相信,他是將來的皇上,這江山的一草一木都將盡歸他所有,何以他杜詩田敢成為例外?
自小,周沂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可戀著一個人這麼久,用盡心思,卻得到這樣的回應,教他一時之間怎麼也無法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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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春月夜,杜詩田一個人在房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有幾天不曾見到周沂了呢?扳著指頭數著,不過十來天,怎麼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了?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杜匙田弄不明白周沂,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喜歡……從那夜起,這兩個字就頻頻的敲上他的心坎。回想起過去周沂的行徑,一切就都獲得了解釋,周沂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會有那些脫序的行為發生。
而自己呢?他自己是不是也喜歡周沂?
正想著,杜詩田忽然聽到窗上傳來輕微的喀嚓一聲。
以為是風吹開了窗戶,杜詩田起身下床打算去關窗戶,卻見窗外一輪明月高掛,教他不經意地想起了周沂……
好風好月,春深夜暖,不知道現在的周沂在做什麼?而見不到自己的這幾天,周沂的心情又是如何?聽他爹說,周沂近來精神不太好,經常陷入恍惚……
周沂……是不是也在想著他呢?杜詩田仰首問月,而後低頭歎了口氣。
周沂必定是在想著他的吧!
杜詩田明白周沂對自己的情意不假,可是……那又怎樣?他們兩個都是男兒身,周沂又是儲君,他不能不替他著想啊!
關上窗戶,杜詩田正想轉身離開窗邊時,驀地一只手從後面探了過來,捂住他的嘴。
杜詩田驚慌的想拉開鉗制著自己的那只手大喊,卻在此時被扳轉過身子,與來人面對面——是周沂?
周沂定定地注視著他,而後緩緩地放開了手。
“你來做什麼?”杜詩田緊張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門口。這麼晚了,他竟然偷偷溜出宮外,難道他都不怕發生危險嗎?“你一個人來的嗎?有沒有侍衛跟著?怎麼這麼莽撞呢?萬一出了事……”
原本他還以為杜詩田對自己無情無意,才會拒絕了他的一片真心。
於是,挾帶著憤怒,他趁夜摸進了杜家,打算找杜詩田問個清楚,因為,他怎麼也不肯相信杜詩田不喜歡他!
而現在看到杜詩田一臉著急的模樣,原本盈滿胸口的憤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還是很關心我嘛!”周沂笑嘻嘻的說。
“你是太子,身為臣子的我當然得關心囉!”杜詩田皺著眉回答。
一句話又輕易地讓周沂的臉色大變。
“你擔心我,只因為我是太子?”
“太子殿下微服夜行的行為實在過於輕率,臣勸太子殿下應該要多加保重自己,有什麼事,等天明後召臣入宮吩咐即可。”杜詩田回避了周沂的問題。
“回答我的問題!”周沂氣憤的抓緊杜詩田的手腕。
“太子……”
“不要叫我太子!”周沂暴吼出聲,但看著杜詩田微微顫動的長睫,猶似有滿腔心事無法盡吐的模樣,他的心又不覺軟了下來,“小糖人兒……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吧……”
聽著周沂軟聲哀求,使得杜詩田臉上強裝的冰冷就要融化了。其實,他根本早就不生氣了,只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沂走上邪路啊!
周沂張臂抱住杜詩田,但杜詩田很快地掙開,周沂怕惹他更生氣,便不敢用強的,只好任他掙脫。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次,我保證絕對不再犯,好不好?”
杜詩田沒說話,只是背轉過身走到桌邊點亮蠟燭。
周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轉,“真的!我以後真的不會再這麼沖動了,你原諒我,回書房來好不好?聽杜師傅說你辭了侍讀一職,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你不見我,害我吃不下飯,覺也睡不好……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勉強你了,好不好?”
“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介臣子,人微言輕,哪裡有資格讓太子殿下這樣掛念?還請太子殿下為天下臣民善加保重身體。”看杜詩田還是不為所動地冷言相對,周沂只覺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我都對你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難道,難道你真的討厭我了嗎?”
杜詩田轉頭看了周沂一眼,而後又別開,冷冷的說:“臣不敢。”
“臣臣臣……”周沂被杜詩田的態度弄的冒火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你還……我從來沒有拿你當臣子看待,你這樣不是故意在氣我嗎?”
“臣豈敢激怒太子殿下?只是臣……”
“夠了!”周沂受不了的大喝,“你既然這麼想當臣,好,我成全你!”周沂一把拉過杜詩田,將他鎖在自己懷中,強硬地吻上他的唇。
“太子殿下……”杜詩田掙扎著,卻難敵周沂的力氣被推倒在床。
周沂一把扯下杜詩田的腰帶,用腰帶綁住了他的雙手。
“你既是我的臣子,我的命令你就得遵守,不然就是抗旨。”周沂惡狠狠的壓在杜詩田身上,“現在我下旨,命令你喜歡我,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狂亂地撕扯著杜詩田的衣服,雙眼被憤怒的火光燒紅。
“區區小臣,你憑什麼叫我住手?”周沂獰笑著駁回他的抗議。
這樣的周沂是杜詩田從來沒見過的,他知道周沂向來任性,知道他對別人都是要什麼就必得得到什麼的蠻橫霸道,可是,他卻從未這樣對待過自己啊!直到現在才知道,被他輕賤是種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感覺。
頸部的肌膚傳來周沂唇齒的溫度,被他洗禮過的地方疼痛如火炙,讓杜詩田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起來。
眨眼間,他的長褲被褪下,周沂熾熱的大掌撫上他光裸的大腿,用力地掐捏著,痛得杜詩田忍不住瑟縮著身子輕哼出聲。
周沂抬高了他的雙腿,用身體將他固定在這難堪的姿勢上,而後一手制住他的雙手,另一手則開始解自己的褲帶。
“不要……你快住手……”當下體接觸到周沂的赤裸時,杜詩田不禁慌得口不擇言,“不然我要叫人了。”
“叫啊!讓他們看看你被我寵愛的樣子,我不在乎。”
杜詩田只覺胸腔中充塞著羞憤的感覺,只覺腦袋一陣發熱,耳邊轟然一響,仿佛有什麼爆裂開來……氣息一窒,便因為一時的急怒攻心,竟暈了過去。
“小糖人兒……”周沂吃了一驚,急忙抓緊杜詩田的肩膀搖晃著。
過了一會兒,杜詩田才呻吟著悠悠醒轉。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周沂不敢妄動,杜詩田也不再掙扎,只是別過頭去,冷冷地說:“如果這樣折辱我會令你高興,那就隨你吧!”
既然拿杜詩田沒轍,周沂只得憤憤地放開了他。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接受我?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你教我怎麼辦?”周沂背轉過身將衣服穿好,“你真的這麼討厭我?”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見周沂背對著自己拿袖子抹過眼淚,露出孩子氣的舉止,杜詩田只覺不忍,但是……他怎麼能接受周沂呢?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啊!
“我不是討厭你……”杜詩田低聲說道。
“那是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周沂的心中再度燃起一線希望,轉過身熱切的看著他。
“因為我們都是男人……”
“那又如何?從古到今,這種事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奇怪的?”
“但你是太子。”
“我是太子又怎麼樣?這不更好?有太子的名位在,我更可以保護你,不讓你被欺負。”
“你……”杜詩田歎了口氣,“以後你總有一天要登基為皇帝,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難道你要我一介男子漢去跟那些女人爭寵嗎?”
“那我可以不立後、不選妃,我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以為這種事由得了你?”
周沂漠然以對。
人人都以為當皇帝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不知皇帝實在是天底下最沒自由的人,處處有祖制束縛、時時有天下萬千臣民注意著一言一行……史載前朝有皇帝專寵一妃,時值有郡天旱無雨,臣子竟以“雨露不均”之言強迫皇帝去臨幸其他妃子!在周沂看來,這實在是件極為荒謬的事。
但是,如果他哪天當了皇帝,只怕這種事也是免不了的……
到時候,如果真有大臣說話,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因那些臣子動不動就愛來上諫那一套,不聽的話,就等著看他們撞柱子、哭太廟……種種行為,實在能逼得皇上想上吊。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杜詩田想坐起身來,卻因為雙手被縛,只得靠周沂扶他才能順利坐起。
瞥見自己下身的赤裸,杜詩田紅著臉拉過被子遮蓋,“幫我解開吧!”他朝周沂伸出手。
“你不討厭我?”周沂沒動作,一個勁兒地問著,“那你喜不喜歡我?”
“跟你相處了十幾年,我又不是木頭,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說到這裡,杜詩田不由自主地紅了雙頰。
“太好了!”周沂立刻破涕為笑,一把抱住杜詩田,“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歡我的!”
被周沂抱在懷裡,杜詩田只覺一股教人暈旋的熱氣直沖上腦門,令人暈陶陶的,不知身處何地。
周沂開心地緊擁著杜詩田,輕輕地吻著他的鬢角,探手在他身上輕柔地撫摸,指尖、掌心,溢滿無限的眷戀與愛意。
感受到周沂的深情,杜詩田忍不住顫抖著,呼吸急促,潛伏在體內深處的欲望蠢蠢欲動,教他心醉神迷,動情地感受著周沂的愛撫。
“你放心,我此生絕不負你。”周沂輕咬著杜詩田的耳垂,在他耳邊低語。
聽到這句話,杜詩田驀地一凜,肩膀不由自主地一震。
“怎麼了?”周沂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我……”杜詩田欲言又止,周沂任性狂放,但他可不能跟著放肆啊!
杜詩田想勸周沂放棄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周沂死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棒打醒他,坦白告訴他——他雖然喜歡他,卻不是他所謂的那種“喜歡”!可是話到喉頭,卻又難以出口。
“你先幫我解開雙手,我再告訴你。”
“不要!我一放開你,你就不肯好好的讓我抱了。”周沂滿足地抱著杜詩田,把頭湊在他頸邊磨蹭著,“明天就回書房來吧!等會兒我去跟父皇說,調你回書房侍讀。”
“不必了。”
“怎麼?你還是不願意陪在我身邊?為什麼?”他又不悅的皺起眉頭。
“我說過,因為你是太子,所以我不能……不能讓我爹因我而蒙羞。”杜詩田還是說不出那些無情的籍口,只好隨便挑個理由。
周沂沉默著,緩緩放開了杜詩田。
杜詩田低著頭,萬般艱難地把話從嘴唇裡擠出。
“請你……放棄我吧!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我不能不顧我爹,而身為臣子,我也不能不顧你的名聲……所以……你不要再為我白費心思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一天是太子的身份,你就不可能接受我?”周沂一臉嚴肅的問。
“是。”杜詩田回答的語氣很堅定。
周沂端詳著杜詩田,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替杜詩田解開雙手的束縛,而後離開床鋪走到窗邊,推開窗子。
“我知道了。”
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教杜詩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看著周沂的背影消失在窗外,胸口頓時被一大片不知打哪兒來的落寞占據。
那是一種悶悶的、痛痛的、很難受很難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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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淡薄,紛紛細雨打在屋頂,在簷下凝成點點晶瑩,如珠簾垂掛般,遠山頓成一片灰蒙。
杜詩田歎了不知是今天的第幾回氣,懶懶地合起案上的書卷。
多久了?自上次周沂趁夜潛進杜家一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周沂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間,春天就要過去了……
他失神地望著窗外雨幕,杜詩田只是想著當日周沂離去的背影。
雖然在宮中偶爾可以聽見一些關於周沂的消息,但,他覺得距離好遙遠,過去相處一處的和樂景象現在想來仿佛是夢一般……幾次想去看看周沂過得好不好,可卻每每到了重明園門口,那一步就怎麼也跨不出去。
“唉~~~~”杜詩田歎著氣,強自按捺下自心底湧起的愁悶。
也許……久了就好了,等周沂再成熟些,一定會忘了他、對他死心,到那時,他就可以再度陪伴在周沂身邊,兩人像朋友、像兄弟一樣的相處……忍到那時就好了吧……
杜詩田在心裡勸自己要捺住性子,突然,一陣腳步聲打亂了他的思緒,他連忙整理心情,怕被人看出異樣。
來的人是石青黎。只見他將身上遮雨的油衣脫下,匆匆交給廊上的侍從,臉上帶著慌張的神情踏進屋裡。
“青黎兄,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杜詩田起身相迎,吩咐僕役上茶,順便責備僕役未先稟報一聲,“下著大雨,怎麼有雅興上我這裡來?”
“詩田兄勿怪,是我趕不急等他們通報就闖進來了。”石青黎對著杜詩田連連拱手。
“怎麼?出了什麼事?”
“詩田兄還不知道嗎?”石青黎歎氣頓足,“你雖然卸下了崇德殿的差使,可太子殿下待你一向不薄,你怎麼真的對殿下不聞不問起來?”
“太子殿下?”杜詩田大吃一驚,雖心下著慌,卻不願表露在臉上,“是什麼事?”
“我這次來找你,不為別的,就是有些事……得你去勸勸太子才行。每次我才開了個頭,就被太子拿話支吾過去。”
看石青黎滿臉無奈,杜詩田知道,周沂裝糊塗的本事向來高明,而要把話說得太明,就會挨一頓罵……這樣的太子確實難以伺候,一直以來,也只有自己的話他還聽得進去,難怪石青黎會來找他了。
可是,現在他不能去見周沂啊!
“是什麼事?太子貪玩,可是連我都沒轍的。”
杜詩田苦笑著說。
“你真的不知道?真不知道就還好,表示那些事傳得不是很開……”石青黎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
“到底是什麼事?”杜詩田心裡急著想知道,卻又不敢表現得太熱切,因為他心裡有鬼,深怕自己的行動在外人看來像是牽掛著周沂,進而引起別人的閒言閒話。
石青黎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子……太子最近得了個侍從,對他寵愛非常,昨天夜裡……太子還讓他侍寢呢!”
杜詩田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太子年少風流,原本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可是……這種事萬一傳到皇上的耳裡,你說可怎麼辦才好?”
杜詩田仿佛被這個消息給震傻了,整個人呆呆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偏偏那個侍從又是二皇子獻給太子的,所以我擔心……”
接著,石青黎敘述太子如何寵愛那名侍從,但杜詩田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