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送孟映谷離開之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文盈盈一直過得有些失魂落魄。直到她接到洛敏清打來的電話,才敲醒了她的神智。
「盈盈……我要跟他解除婚約……」電話那頭,洛敏清的聲音顯得空洞而毫無生氣。
「敏敏!你在說什麼?你們都快要結婚了啊!」文盈盈嚇了一跳,不單是為她所說的話,也為她空洞的語氣感到膽戰心驚。
「他背叛了我!口口聲聲說愛我,說要疼我,卻瞞著我每天和別的女孩子見面!抱著我,卻喊出別人的名字!」洛敏清邊哭邊幾近歇斯底里的怒吼。
「敏敏……」文盈盈不知所措,不曉得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我不會讓他好過的……我不會讓他好過的……」洛敏清喃喃自語著,語氣帶著怨毒。
「敏敏,如果他真是你所說的那樣,那就離開他吧!你條件那麼好,不怕沒有別的男孩子來愛你。」聽著洛敏清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文盈盈急著勸道。
「盈盈……你不知道……是他殺了我的小孩……我只不過罵了那個女人幾句……他就把我推倒……寶寶……寶寶就這樣沒有了……」洛敏清精神顯然是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
「敏敏,你等我,我這就到台北看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做傻事,好嗎?」文盈盈急切的要求洛敏清的保證。
但是洛敏清只是傻傻的笑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電話隨即被切斷。
文盈盈將臉埋進雙手之間,充滿著擔心。怎麼會這樣呢?以前在K大唸書的時候,洛敏清跟裴晨就是公認最速配的情侶,一來門當戶對,二來郎才女貌,光憑裴晨對洛敏清的寵溺,就足以讓所有人相信他們會有好結果。更何況,他們在畢業時就已經訂下了婚約……
文盈盈看著桌上孟映谷及裡斯特寄來的幾張照片,背面寫了幾行字——
洛杉磯的課程緊湊而繁忙,我和裡斯特正努力適應這裡的環境。為你寄上洛杉磯的璀璨夜景,讓你和我們一起分享初踏上此地的興奮及感動。
映谷
她將照片緊緊的貼在胸前,祈禱這樣能為自己帶來一點力量。
映谷……裡斯特……
好想念你們……誰來教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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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的隔天,文盈盈將店內的工作托哥哥跟店長代為管理之後,提著倉卒整理的行囊,衝向小港機場,直飛台北。
只是,當她抵達台北松山機場的時候,卻在機場書報攤發現了一樁可怕的事情——
郎心狼心!裴氏企業少東裴晨,始亂終棄!
裴氏大公子裴晨,克是現代陳世美?!
親家不成變仇家,裴氏企業與洛氏海運正式決裂……
只見數本喊得出名號的八卦週刊都有類似的標題,文盈盈無言的看著這血淋淋的事實,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而從這些八卦雜誌中,她這才知道,洛敏清已經住進了國壽醫院。
她到機場外攔計程車,迅速趕往國壽醫院。在護理站詢問到了洛敏清的病房號碼,隨搭乘電梯來到洛敏清所在的樓層。
一出電梯,文盈盈被眼前的陣仗嚇住了。一大堆媒體記者守候在洛敏清的病房外,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的注視著緊閉的房門。
文盈盈穿過眾人,好不容易擠到了門邊,輕輕的敲了幾下門。看護將門開出一條小縫,顯然是怕有人乘機窺視拍照。
「小姐,請問你是哪位?」看護戒心十足的問道。
「我是洛敏清的同學,我叫文盈盈。」文盈盈在眾人的窺視下報出名字,只覺得被盯得全身寒毛直豎。
看護合上了門,又過了一會兒,才將門開出一道可以勉強通過一個人的小縫讓她進入。
文盈盈一踏入房裡,發現一臉憔悴的裴晨正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而洛敏清則是坐在病床上,旁邊放著一堆八卦書報。
「哈哈哈!好精采對吧!都是你做的好事呢!」洛敏清翻著一本又一本的八卦書報,對裴晨尖銳的笑道,原本甜美的臉孔此刻瘦削到不成人形。
裴晨低頭不語,一臉的愧疚。
「笑啊!你怎麼不笑?」洛敏清將一本又一本的書報奮力的擲向裴晨,有好幾本都正中他的面龐,但是裴晨一聲不吭,只是默默承受洛敏清歇斯底里的行為。
突然,洛敏清停下手上所有的動作,哀戚的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做了這種事,反而給了你原諒自己的理由……對吧?」她看著默默無語的裴晨,扯出一抹悲哀的微笑。
裴晨仍是一句話也不說,默默的將書報撿起,整理成堆。
「你現在生病,好好休息,好嗎?」裴晨好聲好氣的勸說著。
空氣凝結於尷尬的沉默之中,裴晨這時才發現文盈盈站在門口,於是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盈盈,好久不見。你的茶館生意應該還是很不錯吧?」
看著裴晨故作堅強的笑容,文盈盈微微點了點頭,有著隱忍不住的心酸。眼前這個一頭亂髮、神色憔悴的男子,就是K大校園中,人人欣羨的電子系金童嗎?而床上那個病弱、瘦削,似瘋似癲的可怕女子,是以往和金童最速配的行銷系玉女嗎?
怎麼會變成這樣……
「盈盈……」聽聞她到來的洛敏清,對她發出急切的呼喚。
文盈盈一句話也沒有說的放下行李,來到洛敏清的身邊坐下,輕撫著洛敏清瘦弱的背脊。洛敏清這時才流出眼淚,在文盈盈的拍撫之下,蜷縮在病床上,慢慢的睡著。
「謝謝你,她好久沒像現在睡得那麼沉了。」裴晨歉疚的看著洛敏清,緩緩的說道。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文盈盈心痛的流下淚水,不明白以往人人稱羨的神仙情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跟敏敏一點關係都沒有,全都是我不好……」裴晨雙手緊握成拳,低頭向文盈盈承認自己的罪過。
「這幾天就讓我來照顧她吧!你先回家休息,你待在這邊,只會讓敏敏更加激動。」文盈盈歎息著說道。
裴晨僵硬的點了點頭,隨即步出病房。病房外面立刻掀起一陣騷動。
文盈盈就這樣陪在洛敏清的身邊度過了好幾天,有時陪她坐到窗邊看看窗外的風景,有時陪她翻閱書籍,當她倦極睡著的時候,就趴在她身旁閉目小歇。
突然,文盈盈感到有人正撫摸著她的臉頰。她不適的搖了搖頭,可是那隻手卻不願意放過她,執意在她的頰邊留連。
文盈盈不情願的睜開了惺忪的雙眼,才發現眼前的人竟然是孟映谷!
「你……」看見他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文盈盈立刻恢復清醒。
「裴晨發生了這些事,我向學校請了假,回國來看看,陪他說說話,免得下一個想不開的變成他。」孟映谷淡淡的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他遠在美國,但消息仍是十分靈通的,更別說還有網際網路了。也是拜這些科技所賜,裴晨跟洛敏清的事,幾乎是零時差的在華人圈裡傳得如火如荼。
這次的事件對裴晨的傷害的確很大,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以後他在商界的發展。但是裴晨知道,所有事情都是他惹出來的,所以一直咬著牙苦苦忍受。只有自小和他親近的孟映谷,才明瞭裴晨此刻的脆弱。所以,雖然他很氣憤裴晨做出的事,卻無法對他太過苛責,因為孟映谷知道,此刻並不適合清算。
「嗯……」文盈盈無奈的垂下頭應道。
「我聽裴晨說,你這幾天都窩在這兒,所以來帶你出去透口氣。敏清正在睡,就讓看護照顧她吧!」孟映谷將文盈盈嬌小的身軀摟進懷中,以身上寬大及膝的長風衣將她整個人緊緊包裹,他的氣味再度將文盈盈包圍,讓她覺得莫名的心安。
她隨著他的腳步踏出病房,守候在病房門口的記者們又是一陣騷動。
「孟先生,請問你這次回台灣是來收回你交給裴先生的工作室嗎?」
「文小姐,身為這次事件兩位主角的大學同學兼好友,你對這次所發生的事有什麼樣的看法?」
「無可奉告!」孟映谷摟著文盈盈,無視於記者們的阻攔及追逐,一路上不停的以這句話回復記者們的問題。
直到兩人都上了車,車子飛快的揚塵而去,才脫離了這緊纏不放的夢魘。
孟映谷將車子駛往淡金公路,在路旁停住,和文盈盈兩個人默默的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一整片浩瀚的碧海藍天。
什麼言語都是多餘的,透過兩人交疊的手,就能分享彼此心中的激動,撫平對方不安的顫抖。
「裴晨……他還好嗎?」文盈盈終於打破沉默,歎息似的問道。
雖然她也很擔心裴晨的狀況,但是光照顧洛敏清,就已經耗盡她所有的心思,所以也一直沒有時間去聽裴晨怎麼說。
但是她知道,裴晨其實跟洛敏清一樣脆弱,只是還故作堅強的忍耐著罷了。
「他很自責,對於洛敏清所做的,他無話可說。」孟映谷按下車窗,點燃一根煙,冷冽的海風吹進車內,微微刺痛著兩人的面頰。
「我以為……他們會白頭到老……」文盈盈有點不能接受的搖了搖頭道。
「人和人之間,存在著太多不可預測的變數了。所以我才選擇不對任何人承諾,因為我怕我會跟裴晨一樣,輕易的將情話說出口,事後卻發現,其實根本沒有能力做到自己許下的承諾。」孟映谷閉起雙眸,歎息道。
「是啊,如果做不到,寧願當初什麼也不要說……」文盈盈點了點頭,若有所感的望向窗外的海天一色。
畢竟……希望落空是最令人無法忍受的……
洛敏清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也就是這個原因。
「裴晨的錯誤,在於他太過溫柔。若是他能有我一半的冷酷,或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吧?!」孟映谷自嘲的笑了笑,將手伸出車外彈了彈煙灰。
文盈盈看著孟映谷,臉上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直至此刻,她才真正發覺,自己是幸福的……雖然他的溫柔那麼少,少得令人覺得他是如此冷漠。但是經過裴晨跟洛敏清這件事之後,文盈盈才徹悟,原來溫柔太多,會造成更殘酷的苦痛!
她很感謝,他不給她承諾,不給她多到殘酷的溫柔,而是放手讓她飛,讓她痛,讓她尋找,讓她流下一滴又一滴的眼淚,以灌溉出今日夢想的美麗田地。
「但我知道,你其實一點都不冷酷。你的心底……很溫柔……」文盈盈輕輕的偎進孟映谷懷中,聆聽著他的心跳。
他怎麼會冷酷呢?她比誰都清楚,其實他只是習慣用冷漠來包裝自己的溫柔。
孟映谷聞言微微一僵,隨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不要太多的溫柔,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要你冷淡的溫柔……」文盈盈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遼闊的天空下,他們沒有奪人心魂的熱吻,沒有激情熾烈的靈肉交纏。
在此時,一個輕輕的擁抱,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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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文盈盈在孟映谷的護送之下回到醫院,兩人簡短的告別之後,又開始各自為洛敏清及裴晨忙碌奔波。
「你回來了……」洛敏清坐在病床上,對回到病房的文盈盈說道。
「餓了嗎?都到吃飯的時間了呢!」文盈盈放下提袋,溫柔的問著洛敏清。
「你跟孟映谷一起出去嗎?」洛敏清問。
「嗯。他剛好回國,所以就出去見個面。」文盈盈淡淡的說道,不希望自己的幸福刺激到沉浸在愛情傷痛的洛敏清。
「這麼多年,什麼都變了,也只有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洛敏清歎了口氣,感傷的說。
「是啊……」文盈盈點頭。
若是你需要我,轉過身來,我會在原來的地方等你。
文盈盈突然想起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她輕柔的笑了。誰說他沒有對任何人做出承諾呢?這就是他對她不變的承諾啊……
這次再見面,出乎意料之外的,兩人竟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說話、談笑,至多再給一個充滿溫暖的擁抱。他們都成熟了,不再只是追求「性」的滿足。
真愛最終必會引發出靈性的需要,擁抱著善與幸福!《饗宴》裡,一位女哲學家狄歐提瑪這麼說。
文盈盈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踏人「Mirror」時,洛莉薇卡為她介紹的《饗宴》和那面亞里斯多芬之鏡。如同洛莉薇卡所說的故事,她和他一直不停的努力尋找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一半。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找著找著,他們終於在一起,成為彼此的那一半;也許會有那麼一天,找著找著,他們終於分開來,找到各自的那一半。
無論如何,他們是如此認真的生活著,這麼勇敢的活在現在。就像分開成兩面的亞里斯多芬之鏡一樣,雖然孤獨,但仍是那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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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輕輕地流轉,依舊是那家充滿回憶的意大利餐廳。
「你現在……決定怎麼辦呢?」孟映谷看著裴晨一臉憔悴的模樣,語氣帶著滿滿的憐惜。
「我打算離開……到外面自力更生。」裴晨緩緩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發生了這些事,他和洛敏清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孟映谷的語氣隱含擔心。
「等到有一天,老天爺原諒我,而我也原諒自己的時候吧!誰知道呢?」裴晨聳聳肩,無奈的笑著。
孟映谷低著頭,心情十分沉重。
「別老是問我了,你呢?你什麼時候和盈盈生個可愛的小孩?」裴晨笑問孟映谷。
「呵……」孟映谷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趁她還在你身邊,好好把握吧!等她跑去嫁別人,你就欲哭無淚啦!」裴晨裝模作樣的恐嚇著孟映谷。
「若是我們注定在一起,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回到她身邊。」孟映谷淡淡的說道。
「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她走嗎?」裴晨有些訝異。他知道孟映谷對文盈盈是不一樣的,那種「不一樣」難道還不足以將他留下嗎?
「不是不怕她走,而是我沒有權利阻止她走啊!」孟映谷笑著。
「怎麼會沒有?!你愛她,她愛你,難道這還不夠資格嗎?」裴晨不解的看著孟映谷。
「小晨,每個人都有他的人生和夢想,你有你的,盈盈有盈盈的,同樣的,我也有我的人生與夢想。為了這些信念,我們一直很努力的生活著,期盼有一天能將它們實現。」說到這裡,孟映谷深邃的雙眸綻出光芒,而後又輕輕笑著說:「我和盈盈的路是不同的,也不會勉強彼此放棄自己的理想,因為我們知道,如果這麼做了,誰都不會快樂。」
裴晨聽著孟映谷的話,陷入前所未有的深思之中。
「愛情要發生是很容易的,但是要維持下去,變成『生活』,就不是只靠兩人有心就能辦得到。因為除了有心,還要有很多外在條件的支持,考慮許多現實的因素,而這些,不是隨便說幾句承諾的話就能辦到的……所以,除非我和盈盈完全成熟,否則即使現在在一起,愛情也會因為倉卒跟心急而夭折。」
曾經,他的身邊有許多女人,而每一個女人都曾經向他要求過承諾。她們稱這個承諾叫真愛!
可是,她們總是將自己的未來架構在他的生活之中,彷彿有了他,任何事都沒有問題,這就是她們的夢!她們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要什麼,而明天又該如何,她們對他來說太過沉重。而他,也沒有那個自信,為她們圓夢。
對於懷有這樣夢想的她們,他總是害怕。因為他不知道,當她們對他的激情消逝時,是不是會在下一刻無情的轉身就走,到下一個男人身上去尋夢?所以,他從來不願給她們承諾,寧願選擇你情我願的遊戲關係。也因此,他身邊的女人一個又一個的離開,也讓他換得了花心的名號。
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蜻蜓點水的露水之緣啊……
他仍在等待!等待那個讓他有勇氣付出承諾的人出現,等待彼此成熟到能實現給予對方的承諾。
所以,在他能夠實現自己所許下的諾言之前,他不願承諾。他不想給別人希望,而後又將希望狠狠的踏成碎片。他知道這樣的痛,是說再多對不起也撫不平的……所以,他不得不冷漠……
這樣的他或許真的很殘酷,但也是他僅能給予的溫柔!
「呵……我以前怎麼老是以為你是個對女人冷漠無情的人?我……我真的是錯得太離譜了……到頭來,最殘酷的人,反而是一向自認溫柔的我……」裴晨呆若木雞,反覆的咀嚼孟映谷所說的話,眼淚從眼眶滑落。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沒辦法去修正曾經犯下的過錯,所以只好抬頭面對現在,思考怎麼將傷害降到最低,然後繼續努力的生活。」孟映谷看著淚流滿面的裴晨,微笑的說著。
「我真是個禽獸……」裴晨緊握著放在膝頭上的雙拳,哽咽的責罵著自己。
「你會這麼說,就代表你不是禽獸。因為禽獸,是不會反省跟自責的。」孟映谷拍了拍裴晨的肩頭,誠懇的說道。
「我……我……」裴晨哭著,眼淚讓他看不清楚眼前的孟映谷。
他真的能被原諒嗎?即使是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小晨,沒有流下領悟的眼淚,是不會長大的。離開裴氏之後,記得今日的錯,別讓它再一次發生,就這麼勇敢去飛吧!就算是跌倒也沒關係,或許狠狠的摔個幾跤,反而能讓自己多一些成長。」孟映谷語重心長的對裴晨說著,雖然他不知道,現在的裴晨究竟能瞭解多少?
裴晨緊抓著孟映谷伸過來的那只溫暖大手,泣不成聲。
「記得,若是你需要我,轉過身來,我會在原來的地方等你,千萬不要獨自逞強。」孟映谷伸出另一隻手,將裴晨顫抖的手包覆緊握,切切的叮嚀著。
「我知道了!謝謝你……」裴晨抬起淚痕滿佈的臉,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抹了抹眼淚,懷著較先前開朗的心情,和孟映谷步出餐廳。
就在兩人要分道揚鑣之際,裴晨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嘿,阿YIN!」裴晨晶燦的雙眼有一抹體會的亮光。
聽到裴晨的呼喚,孟映谷看著裴晨,以不解的眼表達心中的疑問。
「你知道嗎?你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裴晨笑著,像以往兩人玩樂笑鬧時一樣,輕輕的揍了孟映谷的胸膛一拳。
沒等孟映谷有所反應,裴晨對他揮了揮手,便雙手插在褲袋,轉身靜靜的離去了。他的背影仍是沉重,卻隱隱帶著一抹解脫……
「這傢伙還是一樣欠扁……」孟映谷低頭看著剛剛被裴晨打了一拳的地方,鼻頭竟然開始發酸。
我知道,你其實一點都不冷酷。你的心底……很溫柔……
他想起了在淡金公路旁,文盈盈似乎也和裴晨一樣,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我幹嘛為了那個白癡哭啊?!」孟映谷抹去自己悄然滴落的淚水,低聲的咒罵著。
經過時間的醞釀,盈盈變了,敏清變了,裴晨變了,裡斯特變了……所有的人都在改變。當然,他也不能例外……
但是,這壇時間的酒,未到開封時刻,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會是什麼味道。生命,或許就是因為捉摸不定,才讓人感覺精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