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總裁談情去 第六章
    一段不需要躲躲藏藏的幸福日子,迅速地流逝而過。暑假終於來臨了,心瑤的美國之行,日期也近了。

    隨著時間逼近,何慕文逐漸變得心緒不寧,並時常陷入沉思。

    有時候,他會有一種錯覺,覺得心瑤這趟到美國去,似乎不會再回來了!

    近來,每當他們在一起時,這種感覺總是控制著他,他害怕失去她!

    這幾天,心瑤忙著辦理出國手續,隨著赴美的日期接近,她也變得煩躁而不安。

    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沒有長大,但是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不斷的成長,在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要有所付出。事到如今,無論如何自己都該勇敢的面對這個局面。

    臨行的前一天,傍晚,何慕文提早下班,開著車帶著心瑤來到北海岸。

    海岸邊滿是戲水的人潮,慕文攬著她腰際,踩著柔軟的細沙,沿著海邊走。兩組腳印在沙灘上,蜿蜒地伸展著。

    逐漸地,他們遠離人群,來到聳立的岩石邊,兩人爬上了一塊大岩石,坐了下來。望著西斜夕陽,一股別離愁緒湧了上來,酸酸楚楚地壓在兩人心間。

    「怎麼了?」她柔聲問著。

    他伸手過來,握住她的,仍抱著一絲希望說:「心瑤,你難道一定要去美國嗎?不能以書信代替嗎?」

    「慕文。」她嘴邊浮起無奈的微笑。「爸爸說的對,畢竟我們家和懷哲家,不是一般的交情,只草率用一封信打發,似乎太不合情理,無論如何,我必須親自去一道,當面將事情解決。」

    「他如果刁難你呢?」

    「不會的,他是個君子。」

    「心瑤!你該不會……」他直瞪著她,不知怎麼的,竟有一種將和她訣別的感覺。「你該不會一去不回吧?」

    她一臉愕然,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對我還不信任,是嗎?你認為我是朝秦暮楚的女孩?」

    她那含淚的雙眼,盛滿哀怨與柔情。他迅速將她攬入懷裡,俯下頭去,憐惜地把嘴唇落在她的唇上。

    「原諒我!」他在她耳邊低語:「我們都不必再說些什麼多餘的話了,只要你記住,我天天在想念你、等著你!」他深深的望著心瑤:「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

    「對不起讓你承受這許多罪,只因為我自私的想擁有你!」

    她含淚而笑。「要得到真正的幸福,是要付出相當代價的。」

    「希望這一切趕快過去,以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這是一趟相當久的飛行,當飛機抵達機場時,心瑤已經是疲憊不堪,全然沒有那種首次出國的新鮮與興奮感。

    下了飛機,她抬頭看著天空,並不覺得紐約和台北的天空有何差異,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國度裡,可是進入機場大廳,既聽不著一句熟悉的語言,也遇不著一個熟識的人,放眼望去,全都是金頭髮白皮膚的洋人,她才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自己已踏入了一個異鄉國度裡。

    經過了驗關、檢查護照、行李等等的繁雜手續後,步出驗關室,她立即聽到有人喊著她的名字。

    她詢聲望去,懷哲正朝著她飛奔過來,他完全不管有沒有人看見,緊緊地擁著她,久久才放開,雙眼閃亮地打量著心瑤。

    「心瑤!」懷哲喃喃低語著:「你真的來了!」

    「是的,我來了。」心瑤靜靜地望著他。他依舊是那白皙、文質彬彬的臉龐,一絡頭髮不聽話地垂在額前,嘴角往上翹,帶著充滿稚氣的笑。

    「不歡迎?是嗎?」

    「別一見面就逗我!」他凝視著她,那一雙深情款款的雙眼,似乎望進了她的內心深處。「你一點都沒變。」

    她微怔了一下,轉了話題。「任媽媽、任伯伯都還好嗎?」

    「都好,媽在家裡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呢!」他鬆開了她,提起她的行李,愉快地說:「媽知道你要來,早就將你的房間佈置好了。走吧!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你一定累壞了。」

    走出機場,上了懷哲那部白色跑車,他笑嘻嘻地望著她說:「上個月剛剛領到駕駛執照,你這趟來,正好可以帶你到處參觀一番。」

    「你的駕駛技術可靠嗎?」

    「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不信任我。」他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別老是把我當成弟弟看待好不好?」

    「在我眼裡,你永遠是我弟弟。」心瑤脫口而出。

    他眉頭一皺,不服氣地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痛得她差點跳了起來。「你這個弟弟是不是已經變成大男人了?」

    「喔!」心瑤揉著被弄痛的手背,注視著他說:「還是那樣孩子氣。」

    懷哲正色看著她,收起了稚氣的笑容,表情慎重而溫柔。

    「心瑤,我知道自己平凡、遲鈍,甚至是不知道體貼的糊塗蛋,但是這些我都可以學,你要我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她愕然凝視他那張溫文秀氣的臉龐,和那雙一往情深的眼睛,許久之後才長歎了一聲,幽幽地說:「懷哲,我值得你這樣委屈自己嗎?」

    「我不懂什麼值不值得,我們從小一塊玩到大,你是我心中唯一存在的女孩,我只知道,為了你,就算讓自己委曲求全,又有何不可?」

    她驚訝地看著懷哲,覺得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去衡量他了,在這一年裡,懷哲快速地成長了,他那稚氣的外表下,已隱藏著一顆成熟而多情的心。

    「別傻了,都訂婚了還談這些傻話!」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興奮起來,「讓我們在這一個月裡,暢遊整個美國……」

    「懷哲。」她打斷他的話:「我恐怕一個星期後就得回去。」

    「怎麼可以!」他放開她的手。「你既然來了,就別想逃走,我會把你看得牢牢的。」

    車子平穩的向前開去,駛入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市區後,又逐漸滑向郊區,終於進入一個寧靜優雅的住宅區,車子停在一棟有花園的洋房前。

    他們沿著小徑走了進去,任母首先迎了出來,一看到心瑤,她的眼睛立刻發亮,飛快奔了過來,將心瑤一把摟進懷裡,從上到下直打量著她,眼裡有著寫不盡的寵愛。

    「讓我看看你。哦……你還是那麼惹人喜愛!」

    「任媽媽……」心瑤笑著說:「你才一點都沒變,反而比以前年輕,漂亮了!」

    「哎呀!」任母叫著:「但願你可以留在這裡,長久地陪我住下去,那我一定會青春永駐!」

    「得了,老婆,」任父對太太說:「你還想青春永駐?別亂用成語了,是延年益壽!」

    「延年益壽?」任母不服氣的說:「我還年輕得很呢!」

    「好了!」任父說:「等懷哲跟心瑤結了婚、生了小孩,喊你一聲奶奶的時候,看你還能年輕到哪裡去!」

    一時間,心瑤只能呆呆站著,望著笑得開心的一家人,臉上的表情僵硬住,思緒也被攪得亂七八糟。

    任父走了過來,對心瑤說:「爸媽都還好吧?」

    「很好。」

    任母擠了過來,親熱地挽著心瑤的肩,溫柔而寵愛的說:「這次無論如何,得多留些時候,懷哲為了你還特地去學開車,就等著你來,要載你四處去玩玩呢!」

    「我恐怕……」

    「好了!好了!」懷哲慌忙的說:「心瑤一定累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還是先到樓上房間梳洗梳洗,先休息一會兒吧!」

    「嘴巴不服老,我看我還真是老糊塗了,竟然忘了你才搭了那麼久的飛機。」任母拉起心瑤的手,親暱地說:「走,任媽媽帶你上樓去,看看你的房間。」

    跟著任母沿著客廳中圓弧型的樓梯而上,心瑤被帶進一個設備齊全的房間,一系列的粉紅色佈置,所有的設備全部都是新添置的。

    她驚訝的望著任母,「這間房間不會是因為我要來,而重新裝潢的吧?」

    任母但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任媽媽!」心瑤喊了一聲。「你不應該這樣寵我的!」

    「任媽媽不寵你寵誰?」任母拉著心瑤在床上坐了下來,「從你小時候,我就盼望著你成為任家的一分子,如今就要如願以償了,寵寵你也是應該的!」

    心瑤望著任母,心頭激盪著。

    「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先睡一下吧!待會我再來叫你。」任母體貼地笑著,退了出去。

    心瑤望著關起的房門,陷入沉思中。

    她該如何跟懷哲開口說要解除婚約?

    懷哲知道真相後會作何反應?

    她閉上眼睛整個人仰躺在床上,整個心頭都盛滿不安的情緒。

    

    這一天用早餐時,任父提議道:

    「紐約看來看去,就是如此而已,我看,讓懷哲帶著心瑤去阿拉斯加走一道,才不虛此行。」

    「這倒是真的!」任母附議道:「心瑤,這個時節的阿拉斯加是最適合旅遊的了,太陽幾乎不西沉、空氣清新,那兒的湖光山色會讓你流連忘返的。」

    「對極了!」懷哲興奮地對著心瑤嚷著:「我們去湖邊露營,明天啟程,好嗎?」

    「你對那兒熟悉嗎?」

    「去年七月,我們全家在那兒住了—星期,仍覺得意猶未盡,此次再去舊地重遊,充當你的臨時導遊,應該是綽綽有餘。」懷哲自信地說。

    「去吧!心瑤。」任母慫恿著:「一起開開心心地去玩一趟。」

    「就這樣決定了,我馬上替你們訂機票。」任父微笑地說著。

    心瑤凝視著懷哲,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興奮跟期待,而她就像是沉在萬丈深淵裡,逃脫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該拒絕這件事,但是她實在開不了口。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點點頭,輕聲說:「也好,去看看不一樣的夏天。」

    

    他們搭飛機抵達阿拉斯加後,懷哲去租了一輛旅行車,帶了兩個帳蓬,便向聞名的路易士湖出發。

    沿途,到處都可以看見疏疏落落的帳蓬,沒多久,車子停了下來,懷哲側過頭來,興奮地說:「到了!今晚就在這湖邊紮營。」—

    心瑤四面張望著,想像著入夜後,這黑幽幽的山林會有多麼嚇人,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夜裡會不會突然冒出一隻黑熊來?」她的背脊竄起一陣涼意。

    「我想不至於吧!這兒是國家公園。」懷哲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頭髮,說道:「即使黑熊真的出現了,我也會抵死保護你的。」

    「怎麼用這種不吉利的字眼呢!」

    懷哲笑出聲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迷信呢?好了。下車吧!」

    懷哲迅速拿出帳蓬及紮營工具,帳蓬迅速地搭好了,梢後他們沿著湖邊,漫步在巨木參天的森林裡。

    「懷哲……」培養了許久的勇氣,讓心瑤終於張開門,進出了開場白。「我有話想跟你說……」

    懷哲轉向她,輕輕按住她的嘴唇,眼裡燃燒著讓人心痛的深情與渴望。

    「別說,也別動……你知道在這種月光下的你有多美嗎?」他的身子挨近她,雙手捧起她的臉。

    心瑤頓覺不知所措,驚恐的想往後移,但是樹幹擋住了她,她緊張地說:「懷哲,你聽我說,我……」

    「什麼都不要說。」迅速將她攬入懷,他的吻強烈的落在她的頭髮上、臉頰上、嘴唇上,手臂抱緊她,不容許她掙扎。

    她費力想掙脫,懷哲卻把她抱得更緊。

    他的吻使她慌亂且幾乎窒息,終於支-不住,兩人滾倒在地上。

    他的身體壓著她,把她抱得更緊,在她耳邊呢喃著:「心瑤,我要你!」

    心瑤一陣驚恐中,顫抖地喊著:「懷哲,快停止!」

    他猛然的拾起頭來,在她臉上巡視著,「心瑤,我不會傷害你的,你還不信任我嗎?」

    「我……我……」心瑤張開嘴,囁嚅著。

    「別說了。」他的手指壓在她的唇上。「我答應以後絕不再犯。可是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嫁給我,心瑤,我們要盡快結婚。」

    「結婚?!」心瑤驚恐地脫口而出。

    他輕笑著:「你不用這樣驚訝,我們已經訂婚,遲早都會結婚的,只是你媽捨不得你,我的博士課程也末修完,所以才會耽擱了。心瑤,我真的很愛你……」

    發現她的神色有異,懷哲突然停住了口,盯著她。「怎麼了?」

    她臉色越來越蒼白,好半晌,才低低的說了一句:「我不能嫁給你,懷哲。」

    「為什麼?我深愛著你,我知道你也愛我,我們已經訂婚了,就該結婚呀!」

    心瑤輕輕的推開他,翻身站了起來,望向黑漆漆的湖面,眼睛裡蓄滿淚水。

    懷哲也站了起來。「心瑤,怎麼了?回答我啊!」

    她依然默默不語。

    他走了過來,扳過她的肩,這才發現兩行眼淚,正沿著她的雙頰滑落。

    他慌了,一把擁住她,撫著她的肩,急促地說:「你別哭了好不好?是我表現得太過激烈了嗎?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我們以後再談,好不好?」

    心瑤抬起淚眼來,凝視著懷哲,眼底是一片深深的歉疚。

    「懷哲……」她掙脫他的胳膊,眼淚再次滑落。「我們沒有以後了!再也沒有了!因為……我心裡有了別人了!」她一口氣說完。

    懷哲大吃一驚,嘴唇逐漸失去顏色。他直直瞪視著她,低低開口:「你從小就愛逗弄我,我都不會介意,但請不要拿感情的事來開我玩笑!」

    「這是真的,懷哲,我很抱歉!」她哽咽著說:「我……我實在不願意傷害你!但……事情真的已經發生……」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他問道,面如死灰。

    「不!不!」她用無力的聲音說:「你一點也沒有錯!是我,我不該變心、我罪不可赦,你懲罰我吧!責備我吧!」

    「不……不可能!」他惶然而緊張地喊:「我不相信!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總是讓我、寵我,你不是個無情、無信的人,你不是,對不對?」

    心瑤雙手掩面,整個身子沿著樹幹癱了下去,跪坐在地上。

    「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但是……我真的很抱歉……」

    懷哲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下場。

    他俯下身子,拉起心瑤,定定地看著她,掙扎在強烈的憤怒與痛楚裡,終於,眼裡燃起火焰,握著她的手也越來用力。

    「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要跟我訂婚?」他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你大可以不要接受的,你根本是在玩弄我,對吧?」

    他喊完,拉著她轉身直衝到車邊,打開車門,迅速將她塞進車子裡。

    「懷哲!」心瑤大喊著。

    他也上了車,盯著身旁的她看,目光中雖然不再有怨恨,卻充滿了傷心與絕望。

    他發動引擎,一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覺得整顆心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由於昨晚徹夜未眠,再加上方纔的打擊,他的精神有點恍惚,茫然地駕著車子,腦子裡一片茫然。

    當車子繞出森林,駛上公路時,大雨已傾盆而下,雨水像小瀑布似的從車窗上流下,雨刷飛快地掃著,卻不及雨點滴落的速度,眼前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沒有恐懼、沒有緊張,只是無意識的往前急駛著。

    在一處彎道,他急速的調轉方向盤,當他發現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時,想要煞車已經來不及,他本能往路邊一閃,但由於車速實在太快,車子從濕滑的路面直衝了出去,騰空飛起後,摔入路邊的溝渠裡。

    陰沉的天空中雷聲隆隆,閃電在天際裡透著亮光,滂沱的雨水傾倒在四處散落的旅行車殘骸上,血跡隨著雨水,四處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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