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短短兩個月後,一切就莫名奇妙地發生了逆轉。
春季運動會,全班被分成運動員、啦啦隊和服務隊三個組,班主任要求每個同學都有事做,各展其長,各盡其能。加油喊口號我干不了,我這個人沒什麼眼力見兒,服務更不行,干脆當運動員算了。報名時體育委員非常驚訝,猶豫了半天才說你行嗎?
我只是懶一點而已,卻並非弱不禁風,雖然看起來有點像。老爸對這一點最不滿,在他長期軍事化訓練下,我的身體非常好,十次生病有八次都是裝的。
“哪項沒人報名我就參加那項,名次不敢保證,但是我會盡力。”
我慷慨又不失謙和,這句話贏得了眾人的矚目和贊譽,同學們立即熱情起來,在充分討論和征求我的意見後,給我報了100米欄。按照本校高中部體育課程安排,要到高二才學跨欄,所以每次運動會跨欄基本上是低年級的禁區。
運動會真好,讓以前沒有注意的帥哥一個個展現在眼前。身邊一片加油吶喊聲,沸騰如火,我的世界卻一片寂靜,半瞇著眼搜尋賞心悅目的身影。
我偏愛健壯的男人,但是過分健壯卻敬謝不敏。
正在跳高帥哥就是我最喜歡的類型,輕快的助跑,有力的彈跳,修長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輕松躍過,周圍的人跳起來歡呼。我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另一個身影,我低喃,肖……頭暈了,目眩神迷。
身體突然被一股大力撞開,我狼狽地摔在地上。剛剛建立起革命友誼的同學立刻跳出來發難:“喂,你——”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自動消音。
是這些日子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他臉色掛著汗,背心貼在身上,整個人顯得熱氣蒸騰。廣播裡清脆的女聲正在宣布:“高中組男子1500米第一名石斌,成績……”
“你踩我的腳了。”
明顯的挑釁的語氣顯示他在生氣,我趕忙爬起來,誠惶誠恐地道歉:“對不起,我沒看見你。”
他的眼中瞬間冒出火星,狠狠瞪著我,粗聲粗氣地罵:“光顧看什麼呢你,對不起就完了?”
我作出羞愧的表情,低下頭,他的腿真漂亮,筆直而修長,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平滑的肌肉蓄勢待發。只是雪白的運動鞋上,哪有半個腳印?
他身邊的人笑起來:“好了,石斌,小同學已經道歉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饒人。”
“以後長點兒眼。”
他推了我一把,昂首而去。
我憋著笑拍身上的土。
“顧瞻林,快來,跨欄點名了。”體育委員在跑道上招手。
肖暢在體育方面可謂十項全能,我的跨欄動作是他手把手教的,非常標准,而短跑是我的長項,預賽輕松通過。
決賽時運動會已近尾聲,很多人圍過來看,我有些不自在,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地系鞋帶。
“石斌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你怎麼得罪他了?”
是剛才石斌身邊的人,在我左側壓腿,他沒有石斌逼人的英俊,卻給人舒服的感覺。
我驚訝地睜大眼:“誰是石斌?”
他的眼睛睜得比我還大,我靦腆地轉來臉,語氣困惑:“我不記得有得罪人啊。”
他突然暴笑不止,比賽因此延誤了五分鍾,他笑完了對我說:“我叫范綽。”
我點點頭,聽說過,他和石斌一文一理,同樣是學校的寄予厚望的學生。
“預備——”
我站在跑道上,注視著前面一個一個障礙,眼前掠過肖暢奔跑的英姿,周圍的聲音從耳邊隱去,頭腦一片空明。等我重新有了意識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有人歡呼,有人拉住我祝賀,我都懵懵懂懂。
范綽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跑得不錯,還真看不出來。”
我愣愣地問:“比完了?我第幾?”
周圍的人哄然大笑,後來知道我和范綽並列第一。
從那天起,雖然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怎麼理人,腦子偶爾短路,不時撒點小謊,不知為什麼人緣卻好起來。
運動會結束後我才發現自行車鑰匙不見了,通常放在衣服口袋裡的,可是翻遍了都找不到,我在今天去過的地方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怎麼辦,我可沒這力氣把它扛走。
“怎麼了?”
磁性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我忙讓開一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鑰匙丟了?”
“笨,找過了嗎?”
“哪兒都沒有。”
該死,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帥啊,即使是一身汗臭,也不令人討厭,我又退了一步,手心開始出汗。
“躲什麼躲,”他瞪了我一眼,突然咧嘴一笑:“我幫你。”
說著撿起半塊磚頭,三下兩下就把我的車鎖砸爛。
才買了半年的新車啊,我心疼不已,他把磚頭一扔:“傻站著干嘛,拿張紙給我擦手。”
我在書包裡摸索,手指觸到了一個金屬片,正是遍尋不著的鑰匙,對了,換運動服時把它放書包裡了。
“費勁。”
他一把拽過我,髒手摸上我雪白的襯衣,溫熱的手來回一蹭,我顫栗了一下,他惡劣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幫了你大忙,不謝我啊。”
“謝謝。”我從善如流。
“你還真是怪。”
濃黑的眼睛看我一會兒,突然問:“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一驚,就是那句話導致我的後腰淤青了好幾天,生平第一次挨打,記憶猶新。
“那個……我也不能確定……其實……我的意思是……” 我期期艾艾,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不確定?”他瞇起眼,聲音危險:“你敢騙我?”
我反射性地說:“沒有,我從不騙人。”老天對我真好,說了這麼多次謊話,一次也沒咬到舌頭。
“那好,我允許你喜歡我。”他施恩似地抬起下巴:“好好表現吧。”
我傻了:“什麼表現?”
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管好你的眼睛,不要隨便盯著別人看,還有,不要和范綽說話。”
他趾高氣揚地走了,剩下我呆若木雞。
在路邊配鎖的時候我指著太陽落山的方向問:“這邊是東吧。”
修車師傅怪異的看了我一眼:“你真當太陽能從西邊出來啊。”
很久以後石斌曾經追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笑而不答,於是他自動理解為一見鍾情,得意又憐憫地抱住我:“被我拒絕的時候是不是很痛苦?”
我點頭稱是,這可不是撒謊,他那一腳的確很疼。
※ ※ ※
手機響的時候,我正想著石斌回家後發現人不見時的表情,盡管知道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心跳還是快了一拍。
“哪位?”
“什麼哪位?你哥我,你小子死哪兒去了,畢了業兩個月不見人,手機不是占線就是關機。今兒可逮著你了,快點過來。”
是張鉞,正值他高考前夕張叔叔去世,為了還張叔叔看病欠的債,他放棄念書開始打工,現在自己開了一個小飯館,倒也紅火,我沒事的時候經常去幫忙。
“哥,改天行嗎?我還得找工作。”
要是去投靠他,以石斌的火爆脾氣,恐怕會給他添麻煩。這些年,在我有意隱瞞下,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
“你丫找抽啊,我找你還敢不來,我可告訴你,你要是不來,得後悔一輩子。快點兒,半小時之內要是不到的話,就別認哥。”
“可是我——”
那邊已經掛斷電話,我無奈地搖頭,一個個都是急性子,也不想想現在塞車多厲害。
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十分鍾。
“你小子也太能磨蹭了,”張鉞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往裡拽:“快來,有人要見你。”
“哥,你輕點。”
他拽的正是被石斌擰過的胳膊,我疼得直抽氣,哪裡顧得上看人,突然聽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小鉞,我臨走的時候叫你照顧小弟,你就這麼照顧?”
我一下子愣住,張鉞把我往前一推:“他是典型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肖哥,別看他在你面前老實巴交的,這小子蔫兒壞。”
“我知道。”
肖暢笑了,緊緊抱了我一下:“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怎麼可能?”我誇張地叫,推開他,兩步沖到鏡子前:“我三歲時就是這副樣子嗎?”
“我就說他壞,”張鉞大笑:“我記得你三歲時還尿炕呢,現在怎麼樣?”
我反唇相譏,一樁樁一件件把他小時候的糗事抖出來,心跳卻如擂鼓,眼神飄浮,有意無意地繞開另一個人。
十年前我離開北京,他沒有送,五年前他出國,我也沒去送,什麼都沒說開,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曖昧著,肖哥,你說我聰明,我卻看不透你的心。
我們到張鉞的飯館,吃飯、喝酒、唱歌、講葷段子,午飯一直吃成晚飯,每個人都放開,也很盡興。
張鉞舌頭都大了,東倒西歪,傻笑著叫哥們兒,我悄悄看表,肖暢拉住他:“小鉞,我得走了,小弟,你呢?”
我點頭:“走了。”
我們合力把張鉞弄回家,我打電話把他女朋友叫來,走到巷口深吸了口氣,敲了敲暈忽忽的頭,才有了些許的真實感。
肖暢攬住我的肩:“沒事吧?”
“沒事。”
我有些緊張地快走兩步,其實前些日子還聽別人說起他,說他在國外賺了些錢,准備回國發展,我不以為意,沒想到真的回來了。
“我的車在那邊,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肖——哥,你也喝了不少,別開車了。”
他眼神一閃,爽朗地笑:“你不相信我的酒量還是車技?走吧。”
他拉住我的手帶我上車。
“小鉞說你租房子住,我剛買了房子,你不如住過來,也省了租金。”
“可是我預交了半年的錢,說好不退的。”
“我退給你,你這麼懶,又沒工作,我怕你三餐不濟。”
我沉默了,五年,不,十年的間隔啊,不是十天,也不是十個月,為什麼他能說的如此輕松?是因為真的雲淡風清了嗎?
也許那份感情年少輕狂的成分居多,以至離開了也沒有太多的傷心,更談不上什麼生死相許,甚至漸漸記不起他的面容,我以為已經忘懷,卻在每次聽到他的消息時心頭湧上淡淡的惆悵,我把這份惆悵歸結為初戀的無疾而終,什麼也不能代表。
高一畢業的時候,石斌不負眾望,以市內六區總分第一的成績被清華既。
我搖頭:“我哪個也考不上。”
石斌罵我沒志氣,非要我選。
在那之前剛剛聽說肖暢被保送進了北大,我就說北大吧,北大的文化氣息比較濃。
范綽高興地說請我吃飯,石斌黑著臉把我拽走。那天他的父母出差在外,我沒有回家。
鬼使神差,我和他做到了和肖暢也沒做的最後一步,都是第一次,我疼得要死,他狼狽萬分,幾乎可以用慘烈來形容,終於完事後他替我擦汗,說:“我以後會好好待你。”
我說:“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也要痛痛快快地告訴我,不要避而不見。”
他急了:“說什麼呢你,媽的,我看你是欠操,剛才疼的不夠是不是?”
他沒有忘記我說北大好的事,那個暑假,天天督促我念書,逼我報考清華,老媽樂得省心,變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老爸萬分遺憾那個豪爽的孩子不是他的兒子。
母親的家鄉是杭州,我卻在北方長大,很少回去,心之向往的是西湖畔的浙大。
我的高考成績上清華有點玄,上浙大還是可以的,但是才提起就被石斌否決,連志願都是他替我報的,於是上了北航。
三年後又回到北京,感慨還是有的,大多不痛不癢。我從來沒有刻意打聽肖暢,但是他的情況還是從各種渠道傳進我的耳朵,包括他的父親在軍界如何平步青雲,女朋友又如何才貌雙全,准岳父也是政界要人,他前程似錦,面前的金光大道直上青天。
那時候石斌開始炒股,他抓住了股市從300點飆升到1500的機會,賺了些錢,也更加沉迷其中,我的時間反而充裕了,根深蒂固的寂寞又開始侵襲我。
其實我並沒有刻意躲著肖暢,甚至經常被范綽拉去北大吃飯,可能沒有緣分吧,一年多的時間連偶遇都沒有。
嘟嘟——
不耐煩的汽車喇叭在身後鳴響,我猛然驚醒:“肖哥,怎麼不走?”
他笑了:“你沒告訴我地址啊。”
我報上地址,他發動汽車:“那裡的房子很貴,租金一個月有多少?”
“其實我是替別人看房子,他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
“你還是喜歡發呆,在想什麼?”
“發呆嘛,當然是什麼也不想,腦子一片空白。”打了個酒咯,我閉上眼:“喝多了,肖哥,到了叫我。”
當年如果一直那樣下去也很好,最熟悉的陌生人,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大二下學期,卻聽到了石破天驚的消息。
他叱吒風雲的父親出事了,官場翻了船,就很難再有出頭之日,何況肖叔叔攤上的是差點掉腦袋的大事。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感慨萬千,當大官有什麼好,成功了固然雞犬升天,失敗了連要飯的都不如,嘖嘖,還要拖累老婆孩子。
他從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一下子變成千夫所指,身邊圍繞的人爭相散去,女朋友也和他撇清了關系。從小就一帆風順,已經習慣被人包圍和崇拜的肖哥啊,短短的一段時間足以讓他嘗盡人情冷暖。
我覺得我的天也塌了,不顧一切沖進北大,可是學校太大,又不知道他在哪兒,我沒有找人詢問,只是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走,幾乎走遍了北大的每一角落,終於在傍晚找到了他,在他心愛的足球場上。
將近五年沒見,回憶裡我已經記不清他的樣子,還擔心縱使相見應不識,可是遠遠的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在射門,一遍一遍地撿球,一遍一遍地射門。
空曠的球場上,桔紅色的夕陽下,迎著風、留著汗奔跑的挺拔身影就這樣刻在我的腦子裡,以後每次想起他腦子裡就自動回放這一幕。
我抱著膝蓋坐在看台的石階上,眼淚默默地流,我從小不愛哭,老爸說我就這一點象個男子漢。記憶裡,這是我第二次流淚,第一次是當初離開北京那天。
一直到整個球場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他慢慢走過來,沒有驚訝,沒有生疏,沒有痛苦,像以前一樣微笑著揉揉我的頭:“來找我嗎?”
“我來看同學,一會兒就走。”我又反射性地撒謊。
“看過了嗎?”
“還沒,我走了。”
我幾乎落荒而逃,跑出幾步,又情不自禁地回頭,他坐在我剛才坐的位置,沖我擺了擺手:“去吧。”
夕陽西下,他的臉被著光看不清表情。
我又走了回來:“請我吃頓飯好嗎?身上沒帶錢。”
吃飯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說話,只是微笑、傾聽,我很快也無話可說,那次見面就這樣草草結束,然後又一個五年。
我不是個干脆的人,有些事說不出口,有些話問不出口,卻又不能全忘記,也許這才是一切症結所在。
“到了,肖哥,我在這裡下車就好了,小區管的嚴,外面的車進去要換證。”
“真的沒事兒?你今天也喝了不少。”說著,他笑了:“我都不知道你的酒量這麼好。”
十年啊,你不知道的太多了。
我微笑著告辭,好像還說了兩句今天很高興之類的話,等他的車一走,就蹲在路邊大吐特吐。的確喝的有些多,我一喝酒就會暈車,醉酒不怕,暈車卻很難受,所以盡管酒量不錯,卻輕易不敢喝。
吐完之後覺得好受了些,看看表,很晚了,不知道哪家旅館會收留醉酒的客人,實在不行就到火車站候車室裡呆一晚上。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個陰森的聲音:“你想去哪兒?”
我踉蹌了一下,靠著樹傻笑:“呵呵,你回來了,好早。”這個時間對一般人算晚,對他來說卻算早了。
他怒不可遏,眼睛裡卻有著未褪干淨的焦慮和逐漸清晰的放心。
我笑不可抑,醉態可鞠:“石斌,我沒弄壞……你的門鎖哦。”
他黑著臉,連罵人都省了,趔著我的胳膊把我拖了回去,真的是拖,小區的警衛想幫忙也被他拒絕了。明天會不會有凶殺現場啊,那個警衛惶恐的臉上分明這樣寫著。
進了門他一松手,我就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看著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好帥啊,我的石斌,生氣的時候就像天神一樣,呵呵。
“你在等我,是不是……不放心,所以早早回來……等我……”
他的臉色從黑到紅,從紅到黑,變了幾變,狠狠把我揪起來:“那個人是誰?”
“什麼人?”我憨憨地問,凌亂地翻著口袋,倒出一堆零錢:“哈哈,我打車……好像……沒給人錢。”
“你當我是傻子啊,媽的,你——”他氣急了,大力搖晃我:“給我說實話!”
我醉酒,暈車,胃裡翻江倒海,被他這樣拖來拖去,搖來搖去,惡——
“你敢吐到我身上試試?”
他說的凶惡,卻還是停下手,我伸臂攀住他:“石斌……石斌……”
別罵我,別打我,別對我凶,好難受,心裡真的好難受……
“你簡直臭死了。”
他三下兩下剝去我的衣服,把我扔進浴缸,清涼的水兜頭而下,我一激靈,水隨即變熱。
“自己來……讓我自己……”
“閉嘴。”
他把洗頭水倒在我頭上,簡單揉了兩下,按在水龍頭下面猛沖,我甩著頭抗議,他突然停下,臉色大變,眼裡的凶光讓我打了個寒顫:“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我大腿上一按,疼——我朦朧著眼訴苦:“你推我時撞的,還有這裡——”我把手放在腹部:“你用膝蓋踢的,還有這兒——”
我亮出手腕,他抓住一帶,就勢奪去了我的呼吸。
他的聲音狂野而性感,就像他的動作,和他做愛總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能讓人忘記一切。我經常在他之前就達到高潮,甚至不需太多的挑逗和撫慰。
淫糜而狂亂的氣氛中,有力的大手緊扣著我的腰,他的身體緊繃的像石頭,破碎的咒罵伴著肉體撞擊的聲音,猛烈的動作似乎真的要把我貫穿,我只能無力的掛在他身上搖擺,終於一切都停下來,粘稠的液體沾濕身下的床單,他托住我的臀部不讓自己滑出來,我用力勾住他的腰,感受他的堅挺在我體內一點一點軟下來。
“小騷蹄子……”
他啞著聲音罵了一句,低頭吻住我,那是一個濕潤而悠長的吻,是我記憶所及的他從未做過的動作,我的心在那一瞬間被一種類似甜蜜的東西漲滿,跳動的頻率超過剛剛結束的高潮。
一吻即罷,我呆呆地看著他,他笑了,手指勾我的鼻子:“你的眼睛是什麼做的,賊亮賊亮的,存心勾人哪,聽好了——”他在我屁股上用力一拍:“以後不許在外面喝酒。”
“酒……挺好的……”我閉上眼低喃:“……好喝……”
“醉死你這個禍害就完了,省得哪天被你氣死。”他順手拿起枕巾在我身上擦拭。
激越的高潮變成極度的疲憊,那個吻卻讓我反復回味。
他睡著了,一條腿橫在我腰上,我靜靜注視著黑暗,神志清明,如果他知道我的醉酒有一半是裝的,會不會真的殺了我?
他的腿在我肚子上蹭了兩下,柔軟的汗毛刺得我發癢,我試圖把他挪開,他卻摟住我,含混的聲音說:“……不打你了……別走……”
我失笑,笨蛋,不是因為挨打才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