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子在一棟巨大的建築物前停下來時,她張大嘴巴,看著這佔地有一千多坪的豪華大宅,從裡面燃起的燈光就足以照亮整個庭院。
這時她感到不安了起來,以後就要在這大房子裡生活,她恐怕不會習慣吧。
就在這個時候小梅突然慌慌張張的從門口跑了出來,對著霍巖磊大叫道:「少爺不好了,老爺和夫人吵起來了。」
霍巖磊眉頭皺了起來,奇怪了,爸媽的感情一向很好,為何突然吵了起來。
「他們在吵什麼?」
「他們在吵……」小梅說話的同時目光偷偷瞄了站在身旁的女人一眼,看來問題好像出在她身上。
她惶恐不安的低下頭去。
他一看到小梅的眼神,就知道他的父母是為哪件事情在吵了。
「就因為我把她帶回來?」他問小梅道。
小梅為難的看了她一眼,雖然這些話在本人面前不好說,但是少爺問她,她又不能不回答,只好點點頭。
「因為老爺反對讓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姐住進來,夫人就怪老爺沒良心,然後兩人就吵起來了。」
「他們是嫌沒事做嗎?」霍巖磊沒好氣道,父母親加起來近百歲了,沒想到竟會為了這一件小事情在吵架。
「少爺,現在怎麼辦?」小梅憂心仲仲地問,看老爺和夫人吵得好厲害,差一點就要把房頂給掀了起來,所以當她聽到少爺的車聲回來時,高興極了,因為她知道救兵
回來了。
「交給我處理。你和我進來吧。」最後一句話是對身旁的她命令道。
她一臉侷促不安的跟在他後頭,走在她身旁的小梅看到她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衣角不放,為她打氣道:「不用擔心,少爺是個好人,你不用擔心被趕出去。」
對於小梅的好心,她臉上終於擠出一絲笑容,可是因為過於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她克制不了怦怦亂跳的心臟。
越往大宅裡走一步,一股退縮之意就升了起來,最後,她停在大門口,聽見門內傳來一男一女的吵架聲,果真如小梅所說的,他們聲音大的像是快要把這巨大宅子的屋頂給掀了。
「你說!為什麼不准巖磊把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接回家裡?」當他們一進入客廳,就看到霍母雙手叉腰,擺出的姿態有如一隻母老虎。
「你不擔心那名女子假裝失憶,其實是另有企圖嗎?」
「什麼假裝失憶另有企圖,醫生都證明她喪失了記憶,記不得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家在哪,她已經夠可憐了,你還這樣計較她。」霍母在霍父面前拍桌踹椅的,一下子霍父的氣勢全沒了。
「我只是在懷疑,又沒說真的是。況且她是在我們家樓梯口失足跌落的,她為什麼會在我們家出現,還撞個頭破血流,難道你就不好奇、不懷疑嗎?」他嘴裡嘀咕著。
「說不定是人家剛好找上門來,結果不小心在上二樓時遇上小偷推她一把,才會害得她失足跌落。」霍母極富有想像力地假設著。
「又或許她就是小偷,偷東西偷不成,反倒不小心失足跌落。」霍父對霍母的說法嗤之以鼻,於是故意反駁。
「姓霍的,你最好給我閉嘴。」霍母發出河東獅吼。
聽到霍母在護著她,原本她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間感到安心了許多,至少她知道還有人是歡迎自己的。
就在這個時候,霍巖磊站在門口輕咳了一聲,引起霍父和霍母的注意力,他們同時轉向門口,看到兒子和小梅、連同另一名看起來有點不安的女子就在站在門邊,霍母一瞧清女子的模樣,眼光一亮,走到她面前,牽著她的小手道:「你就是那名可憐的女孩嗎?」
她感到有些害怕的望向她唯一感到安全的人——霍巖磊,見他給了她一記鼓勵的眼神,才輕點了點頭。「伯父、伯母,你們好。」她硬著頭皮問候,最後還從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霍母看著她臉上露出溫柔的笑靨,立即喜歡上眼前這名女孩子,這女孩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壞孩子,那雙眼眸柔情似水,雖然有著惶恐不安,但又不失堅強。
「可憐的孩子,失去記憶一定很痛苦、很難過吧?來,快點進來,別站在外面,進來坐坐。」霍母拉起她的小手,帶她走了進來,讓她不得不跟上腳步。
她剛好被帶到霍父身旁的位置,不安地看了霍父一眼,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瞧,讓她感到不安,不敢坐下。
霍父是個看起來相當嚴肅的人,他擁有與霍巖磊相同犀利的目光,還有著中年人成熟穩重的氣質。
現在她知道霍巖磊的英俊臉孔是遺傳自他父親。即使霍父已屆中年,仍散發著一股惑人的魅力,只要他不要板著那張嚇人的臉,看起來嚴肅得難以靠近,她想霍父應該會受到廣大婦女的歡迎。
而霍母則是相當嬌小的小女人,微微發福的身體不減她的美麗,看得出歲月對她相當厚待,即使年近四十,仍保持著水嫩的皮膚,臉上沒有任何的皺紋,當她微微一笑時,讓人也不禁打從心底跟著微笑。
霍母知道她的不安,只要看她的眼神不停的瞄向霍父,卻不敢坐下來,就知道她有多怕他,或許她剛才被他給嚇到了。想到這點,霍母向她拍胸脯保證。「你別怕,他又不會咬人,有我給你撐腰,你放心,他絕對不敢對你怎麼樣。」
霍父給霍母一個大白眼,瞧她把他說得多糟,他只是為了這個家著想,以防外人想要破壞這個家庭,她卻把他說得多冷血。
不過話說回來,他打量眼前這名看起來有些不安的女子。
她眼中一片坦然,沒有一絲虛偽的眼神。看向他時雖是有些不安,怛是沒有任何的心虛;以他在商場上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來說,他很快能分辨這個人的真誠或虛偽,是否表面上裝作一副和善,內心卻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而這女孩已經通過他這一開了。
「謝謝。」在霍母的鼓勵下,她坐了下來,對著霍父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就在這個時候霍父開口了:「你說你忘了你叫什麼名字了,是嗎?」
當霍父問她話時,她身體僵硬得跟石頭一樣,她忙不迭的點頭,此時她有點害怕霍父會刁難她,問出她難以回答的問題。
「那你想好要取什麼名字了嗎?」霍父表情變得柔和。
她微微一楞,對於霍父的主動示好,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眨眨眼睛,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取名字?」她提出疑問。
「我想,我們不能一直叫你喂喂喂吧,總該取個名字代替一下,直到你回復記憶為止。」
霍父看著她的臉上慢慢釋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她的笑容彷彿一道溫柔的春風緩緩吹過,讓人心情跟著放鬆。
「伯父,謝謝您。」
她的眼神有著對他的感激,能夠爭取到霍父的認同,是她最高興的事。
他輕咳了咳,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霍母這才給霍父一個好臉色,「我就和你說過,她是個好女孩吧。」
「總要親眼看過才能確定呀。」霍父嘴裡咕噥著,她比自己還離譜,連人都沒見過,怎知這個女孩接近他們是不是另有所謀。
霍巖磊看她與家人相處融洽的情況,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她變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怪了,他眉頭皺了起來,是她天生就有種想讓人與她接近的氣質嗎?為什麼她輕而易舉就收服了那兩個老傢伙的心,若換成另一名女子,說不定還無法讓他們一下子接受。
算是有緣吧。
霍巖磊聳聳肩,就在這個時候,霍母徵求兒子的意見,轉向他詢問道:「兒子呀,人是你帶回來的,就由你幫她取個名字吧。」
這時四目相交,兩人同時一楞,她感覺到臉頰火熱了起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心跳卻跳得迅速,摸著胸口,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看到他時,胸口就有股莫名的情感在悸動著。
無法解釋呀。
她抬頭偷偷瞄了他一眼,還感覺到除了那顆悸動的心之料,還有股又苦又澀的滋味湧上了喉嚨。
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霍巖磊的眼底,他不自覺地想著,為什麼她又拿那種無法言喻的眼神看著他?彷彿有著千語萬語想要對他說,卻又說不出口,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愁苦,一絲一縷的纏繞在他身上。
「兒子,你老盯著人家看幹嘛?」霍母打破環繞在他們身上的魔咒,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霍巖磊則回過神來,輕聲反駁道。「我是在想該取什麼名字才好。」
「那你想好了嗎?」霍母興致勃勃地問。
他搖頭,霍母一臉氣餒的表情。「我還以為你已經想到了呢!」她抱怨著。
「既然要取她的名字,為何不問問她想要取什麼名字?」霍巖磊開口,淡淡地說:「別在那瞎攪和,結果取了一個人家不喜歡的。」
「不會的,我很高興由伯父和伯母替我取名字,反正這也只是暫時的稱呼。」她拚命搖手。
「臭兒子,聽你這麼說,好像我們取的名字會很難聽似的,還是女孩子貼心多了。」接著她轉向丈夫,徵求他的同意:「老伴,我說的對吧。」
「不過我也認為兒子說的有理,與其讓我們並命想了老半天,倒不如讓她自己選比較好。」話說完,就接到妻子一個白眼。
「你每次都站在兒子那一邊。」霍母氣極敗壞地道。
每次有事他都站在兒子那一邊,還說他只是幫理不幫親,好歹她也是他老婆,他這做丈夫的就不能站在她這邊一次嗎?
「伯母,你別生氣。」她試著安撫霍母,不想他們就為了她的名字發生爭吵。
「老婆,你先別氣,冷靜想想應該知道我說的沒錯吧?再怎麼說我們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替人家取個不喜歡的名字,而且她這麼乖巧溫柔的樣子,我想就算她不喜歡也不會提出抗議,那倒不如讓她自己想個喜歡的名字,這不是皆大歡喜嗎?」霍父開始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得到霍母的認同,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雖然不願承認,但是這個老頭子說的很有道理。
「你想想有沒有你覺得不錯的名字?」
眾人所有的目光全放在她身上,一時之間讓她手足無措了起來,「我……我不知道,我……」
「你別緊張。」霍母輕拍她的小手安撫道:「我們又不催你,你慢慢想無所謂。」
在霍母的安撫下,她平靜了下來,這個時候,有個名字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不禁脫口而出:「春繪。」
「啊?!」在場所有人被她突如其來一句話給楞了住。
「什麼春繪?!」霍母一頭霧水的問道。
「我覺得春繪不錯。」她開口解釋。
「春繪不錯,很詩意的名字。」霍父點點頭,覺得這名字正如其人,讓人感覺到春天的氣息。
「真的嗎?我也很喜歡。」她害羞的對著眾人笑著,那靦腆的笑容讓眾人莞爾,唯有霍巖磊倏然瞇起眼眸。
「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名字?」他以強硬的口吻逼問道。
被他這麼一問,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嚴肅的表情彷彿她做錯了什麼般,臉上有著惶恐,她拚命搖頭。
「我不知道,這名字是剛才在我腦海一閃而過時所想到的,我覺得還不錯……」她越說越小聲,霍巖磊臉上莫測高深的表情,實在讓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她甚至有些害怕他那嚴肅的臉孔。
是她說錯了什麼嗎?!她不由得猜想著。
「喂!臭兒子,你擺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要把人家給嚇壞呀。」霍母跳了出來,把她護在身後,對兒子大皺其眉。
「媽,這不關您的事,我是在問她。」霍巖磊淡淡地說,臉上表情變也沒變,可是看得出來她的確是被他給嚇到了,怯生生的躲在母親身後,臉上有著害怕的神情,見她如此他臉部的線條放柔了許多。
「你問就問,別嚇人家。」霍母丟個白眼給他。
「我盡力。」他微點頭,他只說盡力,可沒說一定做到。
沒辦法,誰叫他天生就是這張不笑時,看起來就像是在生氣的臉。
霍巖磊瞇起眼眸,看著她從霍母身後探出來的小腦袋,對著她說:「我在想『春繪』這兩個字,可不可能就是你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
她從霍母身後走了出來,有著迷惘的眼神,她反覆咀嚼這兩個字,感覺說不出的熟悉感,彷彿這兩個字是她真正的名字。
「你有想起什麼嗎?」
被他這麼一問,她抬起那雙茫茫然的眼眸看著他,卻想不出任何的線索,雖然她幾乎可以確定春繪就是她的名字。
但除了這點之外,她想不起來其它的回憶,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礙她回想起一切,每當她一想起,頭就會痛起來。
她搖頭,說不出的灰心。
「你真的有認真在想嗎?」霍巖磊忍不住責備道,他看不出來她有認真的在想,他不禁懷疑她是真的失億還是假的失憶。
她被他這句話傷透了心,強忍著眼眶的淚水,「我有,如果你嫌我麻煩的話,我可以離開。」
他要她趕快想起,無非就是希望她趕快離開?
她知道自己是個麻煩,她不應該留下來才對。
「臭兒子,你說那什麼話,哪能說想就馬上想起來的。」霍母看春繪紅了眼眶傷心的模樣,連忙安撫她道:「你別理那免崽子的話,安心的留下來,要留多久就留多久,他要趕你,還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是啊!兒子,你這樣說太過份了。」連霍父也一同譴責兒子。
霍巖磊沒有開口替自己辯駁,看她傷心的眼淚直流,內心升起一股聲音譴責自己,是他把她給帶回來的,他就有義務照顧她,可是他剛才的樣子好像急於把她攆出去。
他以手把過頭髮,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懊悔。
「對不起。」他突然開口道。
春繪楞了一下,連同他的父母也不敢相信,因為一向高傲的兒子從未與人主動道歉過,這一次他主動說對不起還是頭一遭。霍父以讚賞的目光看著兒子,不得不承認他長大了,已經變得肯為自己的話負責。
「春繪,你原不原諒他?」霍父問著臉頰淚痕還未干的她道。
「嗯。」春繪破涕而笑,她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點頭,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她已經得到他最深的歉意。
***
「來,這裡就是你的房間。」
當霍母把房間燈光打開時,春繪驚呼了一聲,這個房間大的不可思議,面積幾乎是平常人家在外面租公寓的一倍大小,裡面該有的一律皆具,連同小冰箱、電視機都有,就形同旅館房間一樣。
這讓她感到不安了起來,她住在這已經是帶給人家麻煩了,不應該住得那麼好才對。
「你喜歡嗎?」霍母開口詢問道。
「喜歡是喜歡,可是有沒有比這更小的房間?」春繪輕咬著下唇,開口詢問道。
「既然喜歡,為什麼要換房問?」霍母不解的詢問道:「難道是你不滿意這間房間嗎?」
「不是,是因為太大了,我沒有必要住得那麼豪華,我只要一張能睡的床就夠了。」她搖搖頭,一臉無措。
「你這孩子說那什麼傻話,你是我家的客人,我怎能客人住得寒酸,說出去可是丟我們霍家人的臉。」霍母板起臉孔,她知道此時若不說嚴重一點的話,她一定不好意思住下來。
她知道春繪一直把自己視為他們的包袱,所以不願意給他們多添麻煩,像她這樣善良的女孩子,怎叫人不對她產生憐愛。
「那我就住這間房間好了。」到最後春繪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
「如果你還需要什麼的話,儘管吩咐小梅,還有,早一點睡,明天一早我還要帶你去買日常用品。」
「不用了,這樣太麻煩了。」春繪連忙拒絕。
「什麼麻煩,那是一定要用到的東西,例如衣服,你總不能老穿著同一件衣服吧。」霍母感到好笑。
「可是錢……」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別和我談起錢的問題,在你住在這裡的期間,所用的一切我們都會負責,你不用擔心。」
「我很感謝伯母的幫忙,可是我沒有錢還給您。」春繪眉頭輕攢了起來,她不願意讓人說她是佔人家的便宜。
「就算你不還也沒關係,反正那些是小錢。」或許霍母這麼說是為了安慰她,可是春繪仍堅決的搖搖頭。
「不行,我一定要還。」
雖然她現在沒有錢,但以後她找到工作,恢復記憶之後,一定會把錢還給霍家,她不希望人家說她佔了他們家的便宜,畢竟他們在她最困苦的時候伸出援手,她怎能知恩不報,又要人家浪費錢在她身上。
「如果你在意這個的話,那麼你這一段日子就到我外子的公司上班吧,這些支出就從薪水扣除。」霍母決定道,這是為了替她保留一點面子。
「那我什麼時候上班?」春繪眼中綻放出光采,興致勃勃地問。
「傻孩子,你先別那麼急,你的傷口都還沒好就急著想工作呀?要工作得等你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之後,我會替你幫伯父說一聲,再讓你上班,這總可以了吧。」
「伯母謝謝。」春繪柔柔的笑著,露出感激的眼神。
她知道伯母會提出這個主意,主要是為了她,不讓她覺得自己在這白吃白喝,感覺到良心不安,一股暖意流入心田,讓她感到暖烘烘的。
「早點睡吧。」
霍母交待完之後,就走出了房門,整個空闊的房間裡只剩-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她突然覺得好孤單。
不管了,睡吧。
早點入睡的話就不會有孤單的感覺。
春繪闔上了眼睛,感覺到燈光刺眼得很,點著燈她根本睡不著,她走到電燈開關處,一按下電源整間房間變得黑暗。
這時窗外傳來風聲呼嘯過的聲音,窗子微微顫動著,樹葉在沙沙作響,聽起來有點靈異的味道,她感到有些不安,加快腳步回到床上,用棉被將自己整個包裹了起來,也不顧現在是熾熱的夏天。
完了,她睡不著。
春繪睜大眼睛,聽著窗外和房間內傳來的怪聲音,似乎行什麼東西在悉悉嗉嗉的,在黑夜裡聽起來格外清晰。
她不敢起身來看,只能閉上眼睛祈禱著,不一會她感覺到黑暗漸漸吞噬她的知覺,很快的進入夢鄉中,所有的聲音她都聽不見了。
***
那是什麼聲音?!
淺眠的霍巖磊彷彿聽到有人在呻吟,在黑夜裡聽起來格外的清晰明顯,他猛然睜開起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聽到那聲音根本不能入睡。
霍巖磊掀開棉被下床,循著那呻吟聲來到一扇房門前,沒想到聲音相當近,就在他隔壁而已。
他輕輕的推開房門,點起燈光走進房間內一看,她就睡在床上,情況就跟她在醫院裡的一樣,半夜裡她彷彿做著惡夢,嘴裡一直喃喃自語又在呻吟著,臉上有著愛怨憎恨的複雜表情。
真是奇怪,她到底在做什麼夢,為什麼夢裡她總是哭泣的?
他看到她眼角殘留的淚痕,知道她又做夢做到哭了。
她是夢到了什麼?為什麼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反反覆覆說著愛他與恨他,有時候他從她眼神中捕捉到一絲苦澀,那種苦澀不知為何揪痛他的心,讓他無法對她置之不理。
是同情吧。
他告訴自己,為心中那異樣的感覺找到最好的解釋,可是看到她眼角落著晶瑩的淚珠時,他的胸口再次受到一拳重擊。
霍巖磊抿著雙唇,站在她床前,好久好久都不吭一聲,內心五味雜陳,她心中念的到底是何人,為什麼她口中喃喃念著屬於他的名字,然而他卻不曾見過她呢?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到她的紅唇,它們彷彿有著蠱惑人的魅力,讓人忍不住……等到他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時,他的唇已經貼了上去,碾著她的紅唇。
突然她輕聲呻吟了一聲,睜開茫茫然的眼眸,與他面對面。
霍巖磊臉上有著小孩子偷吃糖的困窘,一陣火熱的紅潮撲了上來,他站起身子輕咳了咳,想與她解釋時,她突然從嘴角釋放出一抹嫵媚的笑容,喃喃囈語著。
「巖磊,別離開我。」
霍巖磊一陣無言,他甚至懷疑她知道站在眼前的是誰嗎?她一定把他和別的男人搞混了,一個與他同名同姓的男子。
想到這,他的胸口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憤怒。
看著她逐漸闔上眼睛,墜入夢鄉中,胸口那股憤怒仍是無法宣洩,這次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些什麼。
***
清晨,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的擾人清夢,而太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內,灑得一地的金光,照在床頭的人兒臉上。
春繪輕聲呻吟著,眨眨如蝴蝶翅膀般翩翩飛舞的睫毛,亮麗的太陽光線照得她眼睛睜不開,突然間她的頭頂被一層黑影給籠罩了住,擋去那刺眼的陽光。
是誰?她微瞇著眼眸,那人背對著太陽光,讓她看不清楚臉孔,當她睜開眼時卻嚇了一大跳。
在她眼前的是一張放大的臉孔,一雙圓滾滾的眼眸機靈的轉動著,玫瑰色的紅唇對著她一笑,露出小貝殼般潔白的牙齒。
春繪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她看起來沒幾歲吧,大概不超過十歲左右。
「你……是誰?」
春繪一邊坐起身子一邊問道,當她一起身時,小女孩就往後退,最後她跪坐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無辜的表情。
「我叫霍於兒。」
「姓霍?!你也是霍家的一份子?」春繪感到驚奇道,她原以為霍家只有霍巖磊一個獨子,沒想到還有其它的小孩。
小女孩點頭。
「那我昨天晚上怎麼沒有看到你呢?」
霍於兒嘟起小嘴,顯得有些生氣地抱怨:「媽咪不准我等你,因為她說小孩子不能很晚睡,她九點就把人家趕上床睡覺去了。」
「原來如此,難怪我沒看到你出現。」春繪露出笑容。
眼前的小人兒目不轉睛的直盯著韓春繪的臉孔瞧,突然間她語出驚人地道:「我決定了,我喜歡你,所以你可以繼續留下來。」
她突然這麼一說,春繪楞了一下,接著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好奇的問她:「你為什麼喜歡我,總要有理由吧。」
「因為我喜歡你的笑容,笑起來好溫柔。」霍於兒喜歡她對她說話的態度,不因為她是孩子而不耐。
若是哥哥那些女朋友,在哥哥面前都裝作一副乖巧柔順的模樣,一等到他轉身,她們立刻轉換成一副嫌惡的嘴臉,嫌她這個小鬼在這礙事;要不是想要她在哥哥面前多多美言幾句,才特意討好,誰會想理會她,像她這種小鬼,叫人看了就討厭。
而眼前這個大姐姐臉上溫柔又真誠的笑容,彷彿一道溫暖的春風拂過,讓人也想跟著微笑,所以這也是為什麼自己會喜歡她的原因。
「謝謝。」春繪強忍著笑意,向她道謝道。
她覺得眼前的小女孩說話好有意思,那張圓圓的蘋果臉有著認真的表情,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人看了直想發笑。
「對了,媽咪說吃完早餐之後,她要帶你去逛街,我能不能一起去?」霍於兒仰著小腦袋問箸她,眼中帶著希冀的光芒。
春繪微微一笑。
「如果你想去當然可以跟著去。」她不認為多帶一個人去會增添什麼麻煩,既然這可愛小女孩想去,似乎沒有理由不讓她跟。
「太好了!媽咪,她答應了。」霍於兒高聲歡呼一聲,立即跳下床,衝出房門。
春繪見她如旋風般一下子橫掃過後,房間又恢復往常的平靜,她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像陣急驚風似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完全讓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