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將她從香甜的夢境中拖曳出來,莎拉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睛,透過濃重輕柔的夜色,側耳傾聽。
四週一片靜寂。
她剛才一定是在做夢,所以醒來後意識仍昏昏沉沉。
她根本不想醒過來,不想一次一次發覺自己重回到這無法迴避的境遇裡。思緒止不住地打轉兒,她不想記起眼前的窘迫,更不願記起他那磁性聲線投擲來的侮辱刁難。不,她決不想將這一切回想起來,尤其不想在此刻。除非明天早上經過充分的睡眠休整,她或許會再仔細考慮一番,想得透徹一些。
掙扎著入睡是件無望的事,她的思緒羈絆在諸多惱人的事實中,直到頭漲欲裂,似乎要冒出火花。他竟然將她當做一個十足的傻子捉弄,實在令她嚥不下這口氣。而將她扣押作人質的行為就更為惡劣,尤其難堪的是,他對她的羞辱,竟然認為她在試圖用身體交換自由……她氣得講不出話……
於是,新的不安和恐懼撕裂著她紛繁的思緒,令她怕得發冷。
儘管她確信自己沒有理由害怕,也不會受到什麼人身傷害,因為自己不過是卡薩斯將皮埃爾引誘至這幢巨石建築中的誘餌。但某種非理性的、無以名狀的恐懼感卻時時潛伏著,緊緊跟隨著她。就好像弗朗西斯-卡薩斯按下了一個隱秘的按鈕,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測的事情將要發生。
她極力地平復自己的呼吸,再閉上眼睛,不能忍受又一次難眠的掙扎,但如果她不使身體和頭腦得到充分的休息和緩解,就無法在早上保持適當的狀態與那個該死的男人理論。
床墊忽然一沉,床罩輕動。
在這一刻,時間幾乎停頓了,莎拉在極度的震驚中一動不動。一定是有什麼東西驚醒了她,爬到了她的床上,她甚至能聽到它的呼吸聲。
伴隨著令人窒息的恐怖,她向床邊爬去,她的心簡直就要炸了。睡衣背後的蝴蝶結被一個拳頭懶洋洋地握住,她那穿透肺腑的高八度尖叫被一個放鬆的聲音所覆蓋。「你以為你在幹什麼?!快回來睡覺!」
過了令人窒息的數秒後,她才漸漸驅逐了對那些無名夢魘的恐懼。她又一次攢足力氣想離開大床,卻聽到了因不肯合作鬆手而使扣子崩落的聲音。
她怒不可遏地摸索著床頭櫃,打開了燈。這恐怖的東西起碼是有名字的。他那一貫沙啞性感的聲音她是不會聽錯的。她能夠對付他,當然做得到!她一刻也不願讓自己懷疑這點。
輕柔的燈光籠罩了整個房間,她蜷起身子,翻身坐起,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卻不得不馬上移開目光。橄欖色光滑的肌膚,修長寬闊的肩膀,男性孔武有力的胸膛,毫無贅肉的平坦腹部,隱在白色床單裡黑色的胸毛……他看上去什麼都沒穿!
她感到嘴唇發乾。
難道他不懂得羞恥嗎?不存一點體面?還是他真的自信到以為她會用那種方式換取自由身?她想起他曾說過的有關她繼承了她父親旺盛的情慾的嘲諷,令她臉紅,也正戳到了她的痛處。儘管聲音顫抖,她仍竭力用命令的口吻說:「請馬上從床上離開!馬上!」眼角的餘光中,她看見他正用一個胳膊支撐起身體。她立即將目光不自然地移到房間的另一端,並隨時準備著,只要他向她再移近哪怕一寸,就馬上跳到地板上去。
然而,他沒有動。他只是帶著嘲弄的口吻細心地說:「這是我的套房,我的床,為什麼我要離開呢?」
「因為是你把我關在這兒的!」她回答的聲音有些空洞。她本該想到這完全是顯而易見的。
「自然了,」卡薩斯向後靠著,胳膊交叉,將頭枕在胳膊上,自在得令旁人不快。「你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時間長短取決於你父親會以多快的速度對我的命令作出反應,取決於他關心你到何種程度。所以為了向僕人們解釋你的身份,我讓他們以為你就是我的女人。那麼除了我的床,我又能往哪兒安置我的女人呢?」
原來在這個錯綜複雜、充滿邪惡的迷宮裡,他腦子裡想的就是這個!她憤怒地叫道:「那麼,走開!你去睡另一間好了,那兒有不少舒適的椅子和沙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我不會睡在椅子上。」他那一臉的傲慢讓她不禁想衝過去給他一記耳光。
沸騰的情緒總有種訴諸武力的傾向,莎拉變得咆哮易怒,著實不是一向明智的她所願意看到的。這個不可思議的男人有種輕易讓她做出異常表現的魔力,展現出不為自己所知的、不情願看到的另一面。
匆忙間,她攏了攏被扯破的睡衣,牢牢裹住憤怒的身體,敏捷地滑下床,警告他說:「好,你不去那兒,我去好了!」她寧願選擇睡在晾衣繩上,也不願意與他同床。不顧後頸的疼痛,她仍堅定地邁向隔壁的客廳。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像她害怕的那樣拖她回去。
關上客廳的門,她疲憊地抵在門上,停頓了幾秒,才稍稍緩過力氣旋開燈,逐一打開窗戶,然後隨便選了個沙發,蜷伏在其中。
她的姿勢很難受,幾秒鐘後,變得更難熬。她無比煩惱,多希望自己沒有跑來警告父親,勸他或者將茜卡送回家,或者為自己不負責的行為受到懲罰。
以前她總是不信那句古老的諺語:無法改正的就必須忍受。她父親一向拒絕改正起愚蠢的行為。只有上帝才清楚一直以來她所做的種種努力。所以,很久以前,她就決定不再忍受這一切,遠遠地走開,留下父親自己來處理這糟糕的一切。
為什麼她又決定要在這個非常時刻來趟此混水呢?她不禁捫心自問。難道除了遵從孝道,內心裡的親情真的比她自己意識到的還要強烈嗎?至少,是一個觀念一直在支持著她:她為父親的天才感到驕傲,這種自豪使她一直以來都在努力消除對父親平日放縱生活的不滿。
然而,無論如何,反思並不能使她擺脫現在的困境。她整理一下沙發上的墊子,縮成一團,設法躺得舒服些。她現在集中精力要做的事情是考慮如何清理父親留下的爛攤子,如何與那個不可理喻的西班牙人打交道。
或許,現在不是思考問題的時候。她蜷伏在墊子上,意識到最迫切需要的是將頭腦中爭論的焦點放在一邊,好好休整一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兩小時過去了,她仍沒有一絲睏意,坐立不安,輾轉難眠。更糟糕的是,她需要去趟洗手間。
這就意味著要經過臥室,從他身邊走過。這個黑心的西班牙人,打斷了她的睡眠,成功地驅逐了她,佔據了那張巨大舒適的床,迫使她不得不暫憩在沙發上。因為他肯定就沒想真的與她分享大床,他們的身體僅隔了幾寸之遙——他那赤裸的身體如果在夜裡打滾,難免不會與她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頭腦中閃現的浮想嚇了她自己一跳,進而,令她發熱,極不舒服。她果決地將這些念頭拋在一邊。只有這樣,她才能全力以赴和他作對抗。
莎拉慢慢挪動著腳步,安慰著自己,他聽起來似乎已經睡熟了。她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打開一道縫兒仔細地聽,除了他勻稱的輕輕呼吸聲以外,房裡一片寂靜。屏住氣,她悄無聲息地移動腳步,緩緩地,以確保不會撞上傢俱。她壯著膽子在洗手間裡呆了一會兒,意識到他也有可能需要起夜。
這一可能足以使她立刻退出洗手間,但一想起將再次面對沙發上數個小時的輾轉反側,就讓她滿心不情願。她恨透了這個自以為是的、傲慢的野蠻人,讓她淪落到了這般田地。她轉動著疲倦的大腦,試圖找出辦法予以還擊。但她此刻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除非她能先讓自己不在屈就在沙發上。
但絕不等於說要重新爬回床上,當然,一定還會有些別的方法。就在那兒!果然有了辦法。
第三道門。
門靜靜地開著,像個夢,嵌在石頭裡的燈射出淡淡的光線,照在石階上。關上身後的門,她輕步拾階而上,推開台階頂部笨重的門,走上了一個被城垛所包圍的寬大的平台。
這裡的空氣比客廳裡的要新鮮涼爽的多,天空中晨曦淡淡,有如蒼白的手指,竟令她不期然地狂喜起來。
在這上面,至少還有一絲自由的感覺。或許出於自欺,她想在此逗留的時間盡可能的長一些,甚至迫不及待於新的一天的來臨。到時候,她會集中起所有的智慧來對付這個黑心的西班牙人。在她看來,在他羞辱了她一番之後,理應給他點厲害瞧瞧。
她的眼睛裡閃爍著重新萌生的力量,她快速跑過巨大的石板平台,身子俯在城垛上,手掌下的石頭仍殘留著白天的餘溫。她將身體探出到她敢於嘗試的極限,試圖透過那天鵝絨般的夜色看清地形,她那雙光著的腳突然離地懸空,還不到一秒,就猛地被一雙粗壯的臂膀緊緊環住,她的身子轉個個圈兒,倒在他裸著的強壯身軀上。
「白癡!」他強壯的手臂因用力拖她離開護欄而繃緊。她著衣不多的身子倒在他的身上,聽到他那迅急雷鳴般的心跳,感到他那高大修長的身體搏動出的熱浪。「將你自己投身於城堡下並不是我所要的答案。我不是要傷害你,你應該瞭解這一點。」他粗聲向她保證,一隻手上去托住她的頭,讓她把頭靠在他雄健的肩膀上,長長的手指撫弄著她的頭髮說,「我的責備不是針對你的,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他那緊繃在堅實的肌肉上和骨骼上的橄欖色光滑皮膚傳遞著熱量,讓她有些意亂情迷,思緒飄忽不定,這使她忽略了他無意間提供給她的有利形勢。被他攬在懷裡的親近感令她心動神搖,當她感覺到那男性的身軀顫抖著傳遞出他內心的恐懼和緊張時,她不得不極力與想要進一步貼近他的莫名激情作鬥爭。
莎拉用力搖搖頭,抵制和頭腦裡冒出的混亂念頭。他誤解了她的舉動,生硬地對她說:「如果是我嚇著了你,那我真心地向你道歉。我發誓不會對你碰一個指頭。作為我的客人,你不會在任何方面受到傷害。只當你是在這裡度假,可以嗎,莎樂美?」
她幾乎要屈從於他懇切的請求,他的焦慮是如此真切,雖然他完全誤解了她的行為。她差點兒就要向他澄清,誠實地回答他的關切,告訴他自己不是那種輕易就自殺的女人。不管處於多麼悲慘的境地,她都有一大堆堅強活下去的理由。但當他用那個輕浮的、被她棄置多年不用的舊名來稱呼她時,令她想到了他是如何卑劣狡猾地探查出她的舊名。這使得她重又堅定起來,恢復了自控,知道了自己該如何演好這場戲,如何充分利用他的誤解而造成的有利的條件。
裝出顫抖的樣子並不難,因為當他將她拉入懷中,緊貼著他那溫暖安全的強健身體時,她就一直在因震驚而顫抖不已。但將自己那因佔了上風而引發的喜悅和興奮隱藏起來卻是件困難的事兒。她小心翼翼地掩飾著,用一種脆弱而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
「你為什麼阻止我?被關在這兒,並且和一個有暴力傾向的陌生人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她做著徒勞無益的掙扎,試圖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她顫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歇斯底里,「你在見到我父親的時候會殺了他,這是你親口說的。又有什麼能阻止你不殺我呢?你必須這樣做,不是嗎?為了防止我洩露消息。」她的聲音聽起來令人憐惜,「我已經不能忍受下去了,每一分鐘都在等待最壞的事情發生,我會——會做——做出任何事情,任何事!還有,」她大喘了一口氣,「我忍受不了監禁。哪兒也不能去,這足以讓任何人發瘋!」
「上帝!」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她已經使他覺得自己有罪,並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自從他誤解她要在平台上企圖自殺後,他的表現正是她的目的所在。
他還算是正派,否則他不會為她感到焦慮不安。但這動搖不了她的決心,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她決定對他輕言細語的熱切撫慰充耳不聞。
但她不能無視被他攬在臂彎裡穿過台階的方式,如此貼近他健碩的身體使她無所適從。尤其是他未著寸縷,每一個動作都帶給她恐懼與興奮,急掠過她的肌膚,穿透她的骨髓,使她感到無比虛弱。而且,她甚至能嗅到那難以捉摸的男性的麝香氣息,使她無法移動,她驚恐地說:「把我放下,我不是殘疾人,我能走。」
「我知道。」 卡薩斯反而將她抓得更牢,走下台階。她偷眼望上去,他一臉的凝重。這使她立即忘記了恐慌,因為事實證明她已經成功地控制了他,她連忙壓抑住滿心的歡喜。
她令他很擔憂,的確是這樣,她更希望這一切能使他感到羞愧。對她來說,這的確很妙。在他善待她,並時時折辱她之後,這每一分悲傷與不安都是他應得的。
她繼續著敏感脆弱的表演好讓他屈服。正如他曾經瞥向她身體的那一眼輕視一樣,她要讓他也成為徹頭徹尾的傻瓜。
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他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天馬上就要放亮了,那時他會打開門,迫不及待地請求她離開,因為他已無法忍受那種愧疚感無法忍受逼她跳下城垛或是用床單自盡的想法。他的神經一定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莎拉希望能讓他終生感到愧疚。
回到臥室,他用腳踢上門,將她抱上床,輕輕放在枕頭上,用手輕輕撫去那一縷擋住她眼睛的頭髮。他肌膚的熱度令她畏縮。他舔了舔性感的下嘴唇,喃喃地說:「放鬆,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決不會食言。」
她想像不出他會做些什麼,在某鍾程度上,她已經知道他不會在身體上傷害她。她所察覺到的恐懼卻完全來自於另一方面。她不知道這種恐懼究竟來自何方,但它現在足以使她在他輕輕碰觸中激發出奇怪而有違她本意的反應。
她並不打算讓他醒悟過來,她決不是那樣的笨蛋。另外,她還有自己的打算。輕歎了一聲,她虛弱地閉上了眼睛。經過漫長的時間,宛如在深思,感知到他或許已走開了,她才冒險微微張開眼睛掃視四周。
他正從老式衣櫃的抽屜裡拿出一件睡衣,男性的裸體令她馬上又閉上了眼睛。
緊張了一會兒,她感到床墊往下一沉。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睜開眼睛,疑惑稍稍減輕了,因為他只是坐在了旁邊。睡衣仍不夠長,露出了他頎長的大腿,不過,已聊勝於無。
「把它喝下去吧,」他舉起一個波紋狀的水晶杯。她疑惑地注視著那滿滿的酒,不禁將被單抻到下頜。
「白蘭地,純粹藥用。」他溫柔地說,將杯子舉到她的唇邊,然而,她卻緊閉著嘴。
卡薩斯歎了口氣,黑眼睛探詢地望著她大睜的藍眼睛,彷彿正在解決棘手的難題。他微皺著眉,接著,一絲嘲弄的笑意將他嘴角僵硬的線條化解。他用低沉的聲音試探地說:「你還沒有碰過早些時候送來的食物。」他難過地搖搖頭,「你是太害怕、太不安了吧?」他同情地問道。她也點頭稱是,內心卻在暗自竊笑,一切都在按她的想法發展。事實上,她是太興奮了,才喝不下去。
儘管從事後看來,如果她早點喝下這杯酒,至少她能睡上個好覺。如果她在酒醉後安然入睡,就不會有機會走到平台上,讓他誤解她會自殺,使事情向有利於她的方向發展。
卡薩斯繼續哄道:「你的血糖很低,所以像個好姑娘一樣喝下它。這對你有好處,能幫你入睡。」
睡眠,聽起來很有吸引力,這是一個漫長的、令人筋疲力盡的一天。
她擺正坐姿,太累了以至於不能把被單捲到下巴上。她用虛弱而僵直的手接住杯子。她不再猶豫,啜著辛辣的酒,希望它能抑制她那過分活躍的大腦思維,希望身體能得到渴望以久的休息。應該不止她一個人這樣想吧。謝謝屋頂平台的插曲和她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扮演了一個脆弱的女性。他的愧疚感會促使他將她送往飛機場,忘記他要將她父親打翻在地的威脅。
事情進展得很好,當她交還他杯子時,她在心裡暗暗高興。她舒適地躺在床上,帶著喜悅的歎息,因為最重要的是,她已將他控制在手心。而他,已經被她迅捷的思維給愚弄了。
當他加入她,滑入被單並把燈弄熄時,她敏感的神經保護性地一跳——那高大的男性身軀與她只有一寸之隔。不等她發出抗議,他在自己的一邊把身體蜷起,將她攬在了他身子彎曲的空當裡,低聲說:「睡吧,可憐的小寶貝,再沒有必要擔心害怕了。有我在身邊,你很安全。」好像要特別強調這一點似的,他的手臂更緊地擁著她,手掌放在她的腹部。
「你不用非摟著我。」她聲音含混不清地強調著。在他的臂彎裡,抵制的力量在溶解衰弱。她希望,她多麼希望,沒有那麼快地吞下所有的白蘭地。酒再加上她精神和體力的耗盡,已使她無力機警地從這兒出去,回到客廳裡。
他將修長的腿蜷曲在她的身後,輕聲地反駁說:「我必須這樣做,我不能冒險讓你擅自跑上屋頂摔到空場上,我能嗎?」
她試探著建議說:「你可以鎖上門,藏起鑰匙,這樣就不必擔憂了。」
「我怎麼能這樣做呢?」他輕聲地說。「你已經讓我看到結果了。你一想到被關禁,就會變得歇斯底里。不會再加鎖了,只是我的胳膊得抓牢你,我的身體貼著你會給你所有你所需要的安慰。」
安慰?莎拉懷疑這一點。昏沉中仍竭力保持充分的清醒和警覺,直到他的呼吸聲變得均勻。
卡薩斯已經如她所願,躺在這張奢華的大床上,將她攬在身邊。但他的理由已顯然不同於以前。那時,他曾自負地希望她用身體換取自由。但現在他的動機已經完全不同了,不是嗎?
當然不同了,她快速地提醒自己。
他簡直輕易就相信了莎拉是個意志薄弱、歇斯底里的人質,不會再試圖逃跑。卡薩斯一定不想有這類醜聞發生,這將給他那輝煌驕傲的姓氏帶來恥辱。
經過此番消除焦慮的推斷,莎拉在他的臂彎中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就跌入到香甜的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