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霖將已捻熄的煙放到一旁,望著天花板。這些與她相處的回憶總是讓他既空虛又苦悶,因為他知道這些都不會再回來了,而以後……他們也不太可能繼續發展這種旁人看來曖昧不清的關係。
自從知道她的身份後,彷彿就有一道牆阻隔在他們之間,將他對她難以言喻而又渾沌的情感全數扼殺!
她居然是全球知名、名聲卓著、勢力龐大的楚氏家族的大小姐!
楚氏家族血脈可上溯至歐洲皇室,而後在各地開枝散葉,家族中出的淨是出類拔萃的菁英人才,彷彿上天對這個家族特別厚愛一般,將全天下的恩寵都給了楚家。
楚氏家族由歐洲皇室授予爵位,這還僅是外在的頭銜。楚家成員中有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更在藝術方面有不小的成就,全世界最著名的兩大國際鋼琴比賽先後由楚家成員奪冠,甚至在音樂人最渴望站上的舞台「卡內基音樂廳」演奏,另外尚有在百老匯擔任導演的知名劇作家,以及專研人類基因改造工程的科學家……這還只是較為人知的部分,其他在各行各業中表現出色的楚家成員更是不計其數。
楚家在當今幾乎就是傳奇的代名詞,各國莫不奉為上賓,給予各項禮遇。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樣龐大的家族中居然未曾出現過黑羊,從未與任何不名譽的事件扯在一起,這當然與成員們愛惜羽毛、嚴謹自律有關。
而珞瑤……這樣一個率性的女孩竟然是楚家年紀最小、最受珍愛的寶貝!
要不是他想要多瞭解她而叫薩隆將她的資料拿給他看,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他,聲名狼藉的娛樂鉅子居然會跟……名聲清白無瑕、家世無可挑剔的楚家小姐牽扯在一起?
他與她根本不應該有所交集,巖霖還記得當初知道她的身份時,那衝擊大到幾乎將他震垮。他們根本不該相識,像她這樣的大小姐應該離他這種人越遠越好。
可他萬萬想不到以珞瑤這樣的背景,怎會有那種純摯可愛、帶著天真與嬌蠻的性子?還有她那總是不經過思考的舉止,在短短的兩年中不知給他惹了多少麻煩。
他想與她保持距離,他想將生活恢復到她出現之前的平靜,但這些已是不可能,她早已深入他的生活,而他縱然想改變對她的態度也已經改不回來了。
這樣的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她終究要負起身為楚家人的責任,而他必須盡可能的遠離她,免得有一天又有人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拿來大作文章,因此而傷害到珞瑤——這是巖霖最在乎的事。
他們的關係,總有一天得做個了斷。
* * *
「傅先生,很抱歉打擾你,可是有位小姐相當堅持要應徵店裡的公關,我無法阻止她。」新開的酒店負責人面帶苦色的對巖霖報告。
這是在台北的第八間分店,也是全球第一千間分店,因此巖霖特別的用心,甚至還親自監督籌備狀況。
現在正在徵人的階段,從各地來的女子競爭激烈。
巖霖不以為意的說:「女人沒有不怕恐嚇的,你只要使點小手段就可以解決了,不要拿這種事煩我。」一定又是貪婪無知的女人,他看多了。
「可是這位小姐不一樣,她堅持要應徵公關的工作,卻毫無風塵味,而已對自己的出身絕口不提,態度相當堅定。」負責人擔心的冷汗涔涔。
這倒挑起了巖霖的興趣,而且讓他想到兩年前的珞瑤。
巖霖的心情為之一變,吩咐道:「叫她到這裡來見我。」
負責人驚訝的抬起頭,接著連連點頭。「好的,傅先生,我馬上帶她來。」
不一會兒,門在被人輕敲了幾聲後打開。
「傅先生,人帶來了。」一個工作人員說完後,門再度關上。
巖霖緩緩回頭,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氣質不凡,並沒有一絲的懼怕或是畏縮,表情是平靜而溫和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以一貫冷淡的口吻問道。注意到女子握了一下拳頭,看來她並不是毫不畏懼,不像珞瑤……
「我很需要這份工作,請你錄用我,我會非常稱職的。」女子頷首,聲音有些微的抖顫,但她仍然站得挺直,可說是勇氣十足。
「是嗎?告訴我,你最近一次誘惑男人是什麼時候?」巖霖閒適的問道。
女子驚愕的抬頭,臉上血色褪去,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決心的說:「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她的誠實讓巖霖滿意,看得出她根本不是這塊料。
「你叫什麼名字?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的目的絕不是應徵公關這麼單純,告訴我原因。」巖霖直接的問道。女子看著他,緩緩的說道:「我叫宋芷雲,你說的沒錯,我來應徵公關是為了躲一個男人。」只有這種地方可以保護她不被「他」追回去,她根本不想嫁給他。
「躲誰?說清楚。」
「嚴劭齊,我是他的未婚妻,但我一點都不想嫁他,其他的事我不能再多說。」芷雲蒼白著臉,想起那個讓她不得不逃的男人,不禁起了寒顫。
嚴劭齊?巖霖知道他是台灣商界中十分聞名的鉅子,行事果斷,奇怪的是名聲卻堪稱完美,甚至連一般商業鉅子都會扯上的緋聞八卦全與他絕緣。
「所以你想待在這裡當公關?你認為這樣他就不會找到你?」她真是太天真了,依她的美貌及氣質,要是當了公關,名氣肯定會立刻傳遍整個上流社會。
宋芷雲淡淡的說:「我當公關並不是要躲他,而是希望他主動解除婚約。」
她當然知道他終有一天會發現她的下落,可是到時候她的名聲已經敗壞,依他的性子,絕不會接受一個殘花敗柳當妻子。這樣的方法比起自己漫無目的的逃,效果要好的多。
是這樣的嗎?巖霖玩味的笑了。「我為什麼要幫你?」
芷雲思考了一會,「你沒有義務幫我,我只是碰碰運氣,畢竟待在你這裡要比一般酒店好太多。」她知道傅巖霖旗下酒店選客嚴謹,而且十分的保護店裡公關,她不想要再為自己惹上更多麻煩,畢竟她的目的只想永遠的遠離「他」。
巖霖對她多了一份欣賞,他喜歡誠實的人,而這份誠實來自於女人就更為珍貴。況且幫助她,看一個男人急得團團轉的滋味……應該不壞。
「你不必當酒店的公關。」巖霖說道。
注意到他尚有下文,芷雲等待著。
她很聰明!巖霖注意到這點,她沒有一臉失望的就要離開。
「你就留在這當我的左右手,這間店以後就交給你負責。住的方面,你可以挑我任何一間別館,嚴劭齊絕對想不到你在我的保護下。」
芷雲十分意外,她知道他有可能會幫她,可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大方,這讓她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你為什麼幫我?我又要付出什麼代價?」她是有些顧忌的。
「不必擔心你的貞操,我對別人的女人沒興趣。幫你不代表什麼,對我而言這是場有意思的遊戲,如此而已。」巖霖直截了當的說。
他還不需要強迫女人,況且有個小淘氣不時的為他製造麻煩,他光應付她就來不及了。想到珞瑤令巖霖的神色緩和許多。
聞言,芷雲露出了多日來的第一個笑容,「我明白了,老闆。」
* * *
「傅先生,陳豐隆跟李福致方面都不願意善罷甘休,非要您出面解決不可。」地位相當於秘書,為巖霖處理事務的詹衛恭謹的報告著。
巖霖低聲詛咒,這兩個色慾薰心的老傢伙非要為一個女人爭得頭破血流?
「鍾若梅現在在哪裡?她打算要怎麼解決?」巖霖心煩極了,都是管理不當才惹出這無謂的糾紛,雖然他已經下令,要各酒店今後要更嚴格的管理旗下公關與客人之間的關係,但卻沒辦法一併解決這次的麻煩事。
「她現在躲在陳豐隆那裡,死也不肯出面。」詹衛頓了一下,「要不要叫人把她弄出陳豐隆那裡?」
巖霖哼了一聲,「然後讓他們兩個同仇敵愾的來對付我?」考慮了幾秒,巖霖便作出決定,「通知他們兩個後天晚上八點見面,雙方都不准帶傢伙,叫鍾若梅一定要出面表態,否則我就讓她從這世上消失!」
「是。」詹衛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鍾若梅是酒店裡的一個公關,十分擅長交際而把一票男人給耍得團團轉,前幾個月突然說要辭職,後來造成陳豐隆跟李福致這兩個老早就看對方不順眼的黑道大哥,找上了巖霖爭奪鍾若梅……無聊的爭執演變成兩派人馬即將拔槍相爭的局面。
兩男爭一女這種無聊事他根本不想理,可鍾若梅曾經是他酒店裡的小姐,在情理上他應該要出面,何況兩方都找上門了,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索性面對面將事情一次解決。
巖霖揉揉眉心,其實他大可派人剿了這兩人的巢穴,但這麼一來誰還敢進他的店?
門被人輕輕推開,珞瑤大方的走了進來,直接到他身邊。
「你怎麼了!一臉不高興。」她一屁股坐在椅把上,關心的看著他。
「沒事,你今天怎麼來了?」巖霖笑笑的說道。他不希望讓她知道,更不希望她為此心煩。
「我?我想來就來啊。」珞瑤古怪的看著他。一定有問題!巖霖從來不會跟她打馬虎眼,更從來不曾問她這種無聊的話。
「你還真是把這裡當你家。」巖霖歎息,像往常一樣的叮嚀:「沒事不要常來,你有自己的事要做吧?」他不希望她一天到晚往這裡跑,這樣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
珞瑤嘟起嘴,「你這樣很傷我的心你知道嗎!好像我沒事都往這裡跑一樣。你這麼討厭我啊?」
巖霖揉揉她的頭髮,寵愛的調侃:「我敢說是嗎?你什麼時候在意起我的話來了?我怎麼老記得你不聽話、惹麻煩時才會跟我求救。」
珞瑤撒嬌似的往他懷裡靠去,他的存在總是讓她感到安心,有他在身邊她就可以一直從他那裡汲取活力。他的笑容只為她,這讓她感到驕傲。
「珞瑤,別這樣。」巖霖將她推開。
她不知道她的靠近總是讓他產生不該有的渴望,但他跟她是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他已經越線太多了。
珞瑤被他推開,很是不高興,她不明白他為何老是要將她推開,要不就是叫她不要常來?是為了她的身份嗎?這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她是有很多有名的親戚,但那不是她的錯吧?可是不管跟他說過多少次,仍然沒用。
氣惱的吐口氣,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他,「告訴我你究竟在心煩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珞瑤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他。
他們是朋友嗎?巖霖自問。他對她的感覺十分複雜,但肯定不只朋友那麼簡單,這種感情的強度讓他害怕;他們真的是朋友嗎?他想的不只是朋友,但他卻連朋友都不夠資格!巖霖自嘲的笑了。
「我說過我沒有心煩的事,你的小腦袋瓜別想太多了。走,我帶你去吃東西。」巖霖拎起外套,催促道。
她又不是來這裡吃東西的,雖然羅嬸的手藝真的一級棒——
珞瑤任由他拉著走,心裡卻自有主意。他不告訴她?無妨,她會問出來的,問出是什麼原因讓他心煩!
* * *
「你們到底告不告訴我?」珞瑤擦起腰,一副潑婦樣。
薩隆跟洛德像是犯人一樣,可憐兮兮的任她審問。
「要是我們告訴你他們在哪兒面,傅先生不會饒了我們。」洛德哭喪著臉說。
「是啊,傅先生不會答應讓你跟去的。」薩隆接著說道。
薩隆和洛德兩人都有著深深的感歎:當初怎麼會覺得她是一個甜蜜的小姑娘?她根本是一個女暴君嘛!
「你們不告訴我沒關係,反正我時間多,我很有耐性的。」珞瑤歪著頭,很隨意的說。
他們兩人互看,在心裡哀嚎,他們除了棄械投降之外可有第二條路走?
不到幾分鐘珞瑤已經知道了事情始末,包括後天晚上的約會。
她骨碌碌的轉了轉眼珠子,威脅道:「不可以告訴巖霖哦,我不會去的啦,他談事情跟我又沒有關係,是不是?而且你們要是告訴巖霖,他一定會生氣。」她不去……才怪,
他們兩人這才放下心來,她說不會去,那事情會比較簡單一點。
但,他們都忘了珞瑤素行不良的紀錄。
* * *
「珞瑤,你最近常常出門哦,要小心知道嗎?」楚母坐在客廳望著從樓梯上蹦蹦跳跳下樓的女兒,叮嚀道。
珞瑤走到母親身邊給了她一個吻,「我知道,媽。」
「我呢?」楚父吃味的說道。
珞瑤笑笑的同樣給父親一個吻。「爸,你真像小孩子。」
楚家父母寵愛的望著女兒。
楚父開口問:「你最近常往外跑,是去了哪裡啊?」
珞瑤有些心虛,想到今天晚上要跟蹤巖霖去的地方,她甩甩頭,嬉笑著說:「我能去哪兒,還不就是巖霖那。」
楚父點點頭:「自己要注意安全知道嗎?」絲毫沒有任何異議。
楚母擔憂的問:「你一天到晚去煩人家,會不會給人家帶來困擾啊?還有你該上的課有去上吧?」
「唉呀,媽,你說的怎麼跟巖霖一模一樣,我又不是小孩子,會有分寸的啦。」珞瑤翻翻白眼,俏皮的說。
楚家父母對女兒毫無辦法,只能點點頭。
楚父楚母並沒有一般富貴人家的驕氣,對待女兒的慈愛更是和一般父母沒兩樣。光看到這幅情景的人絕對無法相信,楚母是社交界的第一把交椅,更是時尚潮流的帶領者;楚父則是世界情勢的評論家,精準的預測每每令人歎為觀上。
這樣一對出色的夫妻走到哪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他們儀態出眾、談吐高雅,堪稱是社交界的模範夫妻。
他們遵從社交界的規範,但並沒有失去自我而變得虛偽、虛榮。事實上他們還曾經因為將社交界唬的如此徹底而偷笑呢。
這或許跟他們的背景有關係。當初楚母是跟楚父私奔的,因為她不願嫁給父母為她安排的男人,只不過後來家族將這件醜聞壓下來,成全了他們,才會有如今幸福的家庭生活。
這件事他們並沒有瞞著女兒,反而常常津津樂道的說起當年驚險的情景。
他們教育子女的方式亦相當開明,為了讓珞瑤能夠順利打進社交界,讓她學習不少必備的藝能之外,在學業方面楚家父母不曾逼過她,但珞瑤聰穎天資的讓她小小年紀就已經跳級念完研究所,現在因為她不想唸書,所以才會有時間常常去找巖霖。
同樣的,楚家父母對珞瑤的交友狀況也不加以干涉,他們相信女兒的判斷力,而從她口中他們也大略瞭解巖霖是怎麼樣的人,因此對於女兒與聲名狼藉的神秘人物成為朋友一事,他們並不反對。
楚家父母的生活方式,簡而言之就是在公眾場合維持高雅的形象;私底下則是率性而為、不被拘束。這種生活方式讓他們保有了家族名聲與隱私。
珞瑤從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是故她十分不解為何巖霖知道她的身份後就改變了態度。
她不知道巖霖心中的掙扎,也從未想過跟他提起自己父母的開明。
沒想到這竟會造成了之後的紛紛擾擾,這恐怕是珞瑤始料未及的。
* * *
八點,巖霖準時到達了約定地點。
兩方人馬已經嚴陣以待,由於巖霖交代過,因此兩個黑道大哥並沒有帶太多人。
陳豐隆帶了兩個兄弟在身邊,鍾若梅則一臉緊張的緊挨著他。
李福致也同樣帶了兩個人,不過臉色十分的難看,他盯著若梅,不悅的喊道:「你給我過來!」
巖霖的出現緩和了氣氛,但李福致仍然惡狠狠的瞪著以前的情婦及死對頭。
巖霖站到中間,薩隆及洛德跟在一旁。
「若梅,你究竟要跟誰?你今天要說清楚,我保證不會有人傷害你。」巖霖說道。
鍾若梅害怕的瞄李福致一眼,她是曾經招惹過他,那也只是因為她想找個人依靠。誰知道他殘暴成性,她才會轉而向老相好陳豐隆求助。
「我要跟陳哥!」若梅鼓起勇氣喊道。
「媽的!」李福致口出穢言,衝動的就要上前去揍若梅。
「李福致,別忘了你的承諾——不動武。」薩隆沉聲警告。
嘴裡罵著不堪入耳的話,李福致退回了原處,但仍然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吼道:「你挖了老子不少錢,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我告訴你,事情沒這麼簡單!」
巖霖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命令道:「鍾若梅,把錢全數吐出來還他。」
若梅害怕的往陳豐隆偎去,她也想還啊,可是她早就花光了。
擁緊身邊的女人,陳豐隆拍胸脯說道:「我來幫她還!」
李福致眼裡閃過一抹詭光,哼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接收,我不要錢,我要你們拿命來還!」他的眼神憤恨。
在一個手勢下,他身邊的保鑣突然伸手入懷拔槍,瞬間上膛對著陳豐隆及鍾若梅。
暗處發出了一個小小的抽氣聲,跟蹤巖霖而來的珞瑤雙眼大睜瞪著眼前的一幕。
老天,這可不是電影中火拚的情節嗎?她緊張的看巖霖一臉氣定神閒,在心裡擔心的哇哇叫著,他怎麼還能這麼鎮定啊?
「你違反約定,不過這早在我預料中。」巖霖漠然的開口,凌厲的眼望著李福致。
「最好勸你的手下安分一點,要是敢輕舉妄動,沒命的可就是你!」洛德陰狠的說。
珞瑤的四周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身著黑衣男子,行動一致的掏出槍來對著場中的人。肅殺的氣氛讓她坐立不安,她根本沒注意到這些人的存在。
陳豐隆及鍾若梅鬆了一口氣,李福致卻更為憤恨,他吼道:「你不要太神氣!」他無視於眾多黑衣人的存在!「給我殺掉那個賤女人。」
鍾若梅的尖叫聲、陳豐隆的呼喊聲,和著槍林彈雨,在瞬間成了死亡的樂章,忠心的保鑣無異議的開槍掃射。
而為了保護巖霖,黑衣人也紛紛開槍。
勢單力孤的李福致和手下不到幾分鐘便全數棄械,但在混亂中鍾若梅及陳豐隆卻已中槍倒地。
巖霖冷著臉看著哀嚎不斷的幾個人,不屑的撇撇嘴,血腥味瀰漫在四周,讓他恍若回到多年前的殺戮戰場。他的神智有短暫的渾沌,冷硬的心沒有絲毫溫度與憐憫,一時之間他漠然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思想。
黑衣人收起猶在冒煙的手槍,沉默的待在原地等待巖霖的命令。
「巖霖……」珞瑤嬌小的身軀從暗處衝出來,直往他跑去,小臉上滿是憂心。
黑衣人動作迅速的掏槍,在巖霖眼神示意下又收起。
珞瑤飛奔到他身邊,憂慮而焦急的連聲問道:「巖霖,你有沒有怎樣?」她急切的小手撫過他的手臂、胸膛。
她早想衝出來,但她明白這樣不但幫不了巖霖,還可能給他造成麻煩,好不容易忍耐到槍戰結束,她再也受不了的飛奔而出。
巖霖抓住她的手,嚴厲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見鬼的在這裡做什麼?方才乍見她處在手下的射程裡,令他整顆心都要爆裂開來,這該死的、該死的小女人只會給他惹麻煩!
薩隆及洛德頭皮發麻的互看,珞瑤小姐的行動力真是不能小覷。為避免主子的怒氣延燒到他們身上,兩人當機立斷的開始處理起週遭的「混亂」,派人將嚎叫個不停的幾個人給處理掉。
「你不要管我嘛,你到底有沒有受傷啊?」珞瑤臉緊皺成一團,十分氣他居然只在乎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都快緊張死了,他卻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心頭的寒冰似乎漸漸在她關切的話裡消融,方才包圍住他的黑暗漸漸褪去,巖霖感到自己又能呼吸、又能感覺了。
他覆住她的手,帶著自己亦沒有察覺的溫柔,低啞的說:「我沒事。」
突然,一道閃光不尋常的亮起,而後是車子發動開走的聲音。
巖霖發覺不對勁,沉聲命令手下去追,心頭不好的預感讓他皺起眉頭,望著放下心、再度露出燦爛笑容的珞瑤,心頭頓時更沉重了。
手下一會兒便回來報告,已經來不及追回車子,自然也無從得知車裡究竟是誰。
巖霖手握成拳,在心裡詛咒著,可千萬不要是他最懼怕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