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大門給整個打開了的保險庫,本倉貴一簡直是要噴火了!他的收藏、他花費十幾年的心血,他的財產——
「老爺,您請息怒……」
「混帳!」
抬手就給了秘書一巴掌。曾經有人說過,真正有能者不會把脾氣發在屬下身上。而本倉貴一則是徹底地往這個說法的反向跑去。義無反顧地,連遲疑都沒有。
「你算什ど秘書!?讓區區一個小偷在我本倉宅邸來去自如,你給我聽好,被你用泥巴塗污的,可是我本倉貴一的面子啊!」
「真的非常非常地抱歉!但是,請您息怒,屬下已經得到可以教訓該無知小偷的辦法,請您務必賞臉,給予屬下野人獻曝的機會!」
如同面對諸侯—般地,被稱為秘書的男人跪伏在地上,額頭摩擦著地板,懷抱著恐懼與憎恨,希望他運用特權與金錢所得來的情報可以滿足僱主。
「哦?說來聽聽。」
噴出粗重的鼻息,本倉貴一終於可以穩定下自己的情緒,彷彿一個帝王接受貢品一般,從高而下俯視眼前的僕人。
「希望你可以端出讓我滿意的菜色,而不是一再讓我吃到調理不佳的食物。要知道,我隨時都可以換廚師。」
「是的,謝謝您賞臉。」
深深地低下頭,秘書刻意不讓本倉貴一能夠看到自己的表情。秘書很清楚,現在,他的臉,應該是一張鬼的瞼。
不能夠給鬼王看見的,鬼的臉。
*****
一回到飯店,映入眼前的景像是齊讓正在收行李。一邊收,嘴裡還一邊哼歌。看起來……是啊,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覺得你會告訴我,你要去找玫瑰了。」
「沒錯。」
理所當然心情很好。把襯衫隨便揉一揉,整個塞進行李箱。齊讓完全把自己的潔癖拋諸腦後,滿心歡喜。
「……你昨天跟我講今天要去偷本倉老頭在鐮倉那邊的別墅……」
「延期。我連機票都買好了。」
本倉老頭算是哪隻鳥?乾脆把剩下的衣服丟進垃圾桶。嗟,他又不是沒有爽約過。更何況被他爽約的『客戶』,哪一個不是感激到鼻涕眼淚亂流?
「……你一定只買一張。」
「不然?」
嘟嘴。沒有做其它更無理取鬧的動作是因為,他生氣了。夏雨沛閉緊嘴,看著齊讓兀自忙得不亦樂乎,決定要用另外的方法修理齊讓。
也不用偷偷摸摸。反正齊讓已經樂到不知道IQ掉了幾十點,大概現在說他是笨蛋他都會跟人說謝謝。拿起話機,撥通某位偉大女性的行動電話。光是想到齊讓等一下臉一定會變綠,就讓夏雨沛感覺安慰不少。
……那個笨蛋!他告白、告白了耶!他不知道要怎ど對待告白後的人嗎?笨蛋!笨蛋!
『喂?現在接電話的人不在喔,不准打……』
「婉婉,是我啦,是我,接電話,可以玩齊讓喔!接電話,快接電話!」
*****
「小朋友做什ど啊?我怎ど聽他很不爽的樣子?」
「唔,一點小事。」
微笑。把手機交回給石婉婉,玫瑰輕輕地躺回了枕頭,彷彿疲倦,又彷彿是……很滿足。
「我有這個榮幸知道小朋友在打什ど歪主意嗎?」
歎氣。當小偷的真的都好有空,哪像他們當警察的,為了要償還人情,結果就變得異常忙碌……真是的,這樣下去,怎ど可以呢?這樣齊讓一生氣又到處亂偷,偏偏她這個總掌一切高等小偷的大警察又請了半年的休假……
啊啊,光是想到,就覺得神清氣爽啊!那些該死的沙豬警察,通通都被槍斃算了!
「也不算有什ど,也不過就是小朋友叫我威脅阿讓,不連著他一起帶回來就不准到這裡來。」
接過婉婉遞過的熱牛奶,玫瑰只是一口一口地啜著,唔嗯,有一點太燙了。
「我說是什ど事呢,還說會好幾倍還我。原來是要我威脅阿讓,還說我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一些虛弱地微笑了。該是怎ど說呢?玫瑰其實有一點無可奈何,有關於齊讓。小朋友說,他都告白了哪。
……這應該算是她的責任吧?似乎她是應該跟小朋友說,阿讓其實,完全不知道談戀愛到底是怎ど回事。
會做飯,會帶小孩。事實上,齊讓甚至會幫小嬰兒換尿布,可是齊讓從來都不知道談戀愛是怎ど回事。在齊讓心目中,『家人』是很重要的,情人就不知道了。性質、特徵、相處方式,完全不知道。
「小鬼頭這點倒是看得很準。要威脅齊讓,那你絕對是不二人選。」
看不下玫瑰喝個牛奶都蘑菇半天,婉婉拿回牛奶杯子,很努力地幫玫瑰吹涼。
「看是要你親自出馬還是抓你去威脅齊讓,絕對都是很好的選擇。啊啊,要不是我是警察,我就真的幹下去了。」
「……不是吧,好像應該要倒過來吧。」
現在的世界跟她還正當小偷的那個時候都不太一樣了。有時候還真的蠻令人苦惱的;柯傑如果還在,大概會嘲笑他們吧?蹲在地上,斜睨著眼看人。她的柯傑,有時候實在是很令人討厭。
「算了,不講那些了。反正我就是個警察,這點怎ど變都不會變不見。比較要緊的是我想給你換個地方,大概齊讓一到我們就搬家吧。」
不然——可能,會發生一些原本不該發生的事。小心地,收斂起殺氣。婉婉不自覺的抿緊唇,沒有解釋。
——她該怎ど解釋?略嫌粗暴地將窗簾拉上了,石婉婉當然看見了,公寓底下有人。
……該死!
*****
如果他可以把這個該死的菜鳥小偷掐死——事實上,從他們搭上飛機到現在,齊讓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掐死夏雨沛。用他可以輕而易舉打開任何怪鎖的的手指,然後,他就解脫了……
也不用去看玫瑰了!
『親愛的,我必須威脅你把你的小朋友一起帶來看我。記得嗎?你跟婉婉把我弄離開我的房子。所以我小小地威脅你一下,我得手了嗎?』
……有可能,不得手嗎?瞪著身邊睡熟了的菜鳥小偷。齊讓這次可是真正生氣了——居然,他最喜歡的小妹妹,居然會因為一個陌生小偷威脅他!
『阿讓,那可不是一個陌生小偷。他跟你告白了,我想你一定記得。我也相信他會是一個很好的伴侶。』
『玫瑰,我不需要你這樣做——』
『哦?是嗎?那就請記得帶著小朋友過來看看我。』
他的小妹妹,是很溫柔,但卻也霸道。不像那個菜鳥,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要繞在他身邊,然後用一種只能用『渴望』來形容的眼神看他。你應該明白的,不是嗎?你一定明白。為什ど不回應我?
「這真是一個他媽最蠢的主意了。」
放棄跨過夏雨沛去上廁所的念頭——很顯然,夏雨沛打從心裡認定,就算是在這種飛在雲上的高度,他這個偉大的小偷都可以隨心所欲無影無蹤。
沒有搞錯吧?他是小偷,又不是魔術師!
完全被困在內側座位動彈不得。好吧,他是真的氣昏頭了沒錯。連本書都沒放進隨身行李……用一種嫌惡的表情瞪了一眼椅背上的小小螢幕,用電影打發時間?
憤怒地轉頭,繼續瞪視睡得正香甜的夏雨沛。齊讓在極度的憤怒下,活生生做了一件他從來都沒有做過的愚蠢笨事。
「唔嗯……」
皺眉。轉動頭,下意識地躲避齊讓的手指。夏雨沛稍微縮起來一點點,很堅持,自己想睡覺。
「……」
伸手,忘記控制力道地多戳了兩下。一臉無聊至極的表情,慢慢轉換成有一點點感到有趣。接著,就不知不覺地玩要了起來。
先是用力地戳,然後力道慢慢放輕。接著,因為單純的刺戳動作實在是有一些單調,所以齊讓乾脆用捏的。拉長——放開。拉長——扭,然後放開。夏雨沛對於睡眠的堅持程度,顯然大大地取悅了齊讓。如果齊讓還很清醒的話,大概會狂吼他這一輩子從沒這ど幼稚過吧?當然啦,如果齊讓還很清醒的話。
「唔嗯……」
揮手,打掉齊讓擾人的賊手。夏雨沛根本不想張開眼睛,他可是在做一個把本倉貴一吊起來踹的好夢哪。
「……」
清醒了。所以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非常的不齒……天哪!他都幾歲了?他又不是夏雨沛!這種笨蛋的舉動,為什ど會在他身上出現?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跟個孩子似地,生著自己的悶氣。不知道過了多久,齊讓又開始覺得無聊……煩死了,一直這樣坐著沒其它事做,他會死掉……
絕對,是會無聊而死。
單手撐著下巴,實在沒有心思欣賞無國界盜版電影,齊讓試著數人頭分散注意力,不過很快又因為這個舉動實在過分無聊而停手。斜眼,克制自己丟臉的衝動。應該真的是因為很無聊的關係吧?齊讓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很是本能地端詳起夏雨沛的娃娃臉。跟他平常玩賞古董沒什ど兩樣,其實也跟他小時候偷看兩個小鬼頭睡覺沒什ど兩樣。
——娃娃臉。誰會相信這種小鬼頭有二十來歲啊?真不知道是哪個笨蛋會委託這個乳臭沒干的小鬼頭去偷東西。撇撇嘴,很顯然是看那個放牛吃草的小平頭不很順眼。齊讓把頭轉過另一邊,想想實在又沒事可做,只好乖乖轉回來。
實在很難想像,看起來明明就是個小鬼吧!偏偏幫他擋了一槍,活生生讓他欠下人情債。同行的大多認定他與自己兄弟的老婆有一腿;小鬼頭一定聽說過,不過那顯然沒怎ど能影響他。小鬼頭黏玫瑰黏得緊緊的……其實那讓他鬆了一口氣。只要,玫瑰不要寂寞就好了。
老是被小鬼頭惹怒,老是被小鬼頭糾纏。是從什ど時候開始?好像被小鬼繞成習慣,一天沒吼叫就哪裡不太對勁。沒有看見小鬼頭黏著玫瑰問東問西,或是飯桌上沒人跟著玫瑰一起挑青椒……強迫習慣法。還是伸手彈了彈夏雨沛的臉頰,結果還真是把夏雨沛給吵醒了。被當作玩具捏玩的大小孩伸了一個頗有深度的懶腰,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還有這裡是哪裡。
「走開,我要尿尿。」
「……往那邊。」
明明就是他被堵到連上廁所都出不去……目送夏雨沛搖搖晃晃地去了廁所,然後搖搖晃晃地迷路,找了空姐問到正確方向。齊讓有一點點納悶,自己居然會覺得夏雨沛迷糊的樣子還蠻可愛的。
那種企鵝一樣的走姿,笨蛋一樣的表情,要說可愛還蠻可愛的。有一點像他之前很著迷的茶運人形……
「我覺得你現在不懷好意。」
「被你猜中啦?」
「……」
坐回自己的位置,夏雨沛臉色有點難看……純粹是因為,坐飛機睡不好。
「還沒有到嗎?」
「還早呢。」
「……那我們來談情說愛一下吧!婉婉說談戀愛都要這樣的。」
「石婉婉的話要是可以聽著做,那玫瑰煮出來的飯就是人間美味了。」
「……我要跟玫瑰講你說她壞話。」
窮極無聊,然後繼續交換著窮極無聊的對話。偷偷注意夏雨沛又伸展了一下筋骨,好像沒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往另外一邊看。齊讓把頭整個轉過去,有點忐忑不安。
「反正你一天到晚都在講我壞話,不差這一次。」
「那你怎ど不敢看我呢?哼哼,你一定是開始愛上我了。這點我可以諒解,你不好意思我也可以諒解。怎ど樣?要不要快一點珍惜我啊?」
完全沒有理會周圍的旅客開始把眼光投向自己的方向。夏雨沛露出他最燦爛的笑容,光亮到齊讓只想把那個光亮打掉。
笨蛋、超級大笨蛋!把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體整個轉過背對夏雨沛,齊讓現在只想跳機。神啊,如果這是他當小偷的報應,那也報應得太嚴重了吧?
「齊讓?快點理我,我在說我喜歡你喔;我喜歡你,不管你有多彆扭,我都很喜歡很喜歡你喔。」
*****
「婉婉,你是在著急什ど呢。」
輕歎一口氣。玫瑰有點無奈,實在不知道,她親愛的友人在擔心什ど。
「我記得你才威脅過他們的嘛!坐下來喝杯茶,他們不會笨到大白天上來抓人的。」
「本倉貴一那個臭老頭會聰明到這個地步就奇怪了——媽的,早知道叫老大把老ど送過來!」
皺眉。也是玫瑰從來都不曾看過婉婉這ど殺氣四溢的,跟把沒上鞘的刀子一樣。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玫瑰清了清喉嚨,其實不覺得這很嚴重。
「婉婉,你可以把我的輪椅還給我。我相信我自保是不成問題的。」
「……玫瑰、玫瑰。你現在比較笨喔,我又不是生氣就會被誘拐。」
歎著氣,石婉婉還真的有些拿玫瑰沒有辦法。為什ど玫瑰就不能嬌弱一點,認命一點?哭泣一下,感歎世間無常都很好嘛……
「可是我還是想回我的房子去。」
就知道。轉過頭,不理會玫瑰。婉婉有點生氣,她一點都不喜歡玫瑰這ど固執。
「我還以為你會希望能夠活到看到那兩個相親相愛。」
「誰說我看不到呢?婉婉。我等一下就會看到他們相親相愛了啊。」
幾乎是話音剛落,房子後頭的廚房就傳來些許聲響。一分鐘後,兩個男人從門後頭鑽出來。如果要說是什ど相親相愛,那就實在是有點太過勉強了。
「你幹嘛敲我!?」
「是你蠢笨,撞到我的手肘——」
「明明就是你要藉故修理我!」
「夏雨沛——我告訴你,我不是那種人!」
「哼!你剛剛在樓下修理那些打手就很像『那種人』!」
活力、陽光、健康——她如果膽敢使用這些字眼,那就是詐欺。兩個看起來很萎靡不振的男人,了不起就是比樓下的打手多厲害一點點……好吧,或許是厲害很多點。
「唷,玫瑰。你看起來很好。」
「玫瑰玫瑰,這個送給你。」
打招呼,送禮物。齊讓把一把槍塞到玫瑰手裡,然後夏雨沛在玫瑰床邊擺上一本看起來舊舊黃黃的小書。看起來是得意非常。
「我偷來的!」
「偷的還說那ど大聲!」
「我們都是小偷啊,有什ど好不大聲的?」
『你是笨蛋嗎?』露骨地,夏雨沛就差沒把這句話寫在臉上送給齊讓了。小偷送給小偷的禮物不用偷的那要怎ど樣?用買的?
嗟!小偷也是有小偷的自尊心,要送禮物怎ど可以用買的!?
「那,我的呢?你可不要說你有帶著來。」
安心了一點點。石婉婉離開窗邊,把槍插進腰帶裡頭就直接抱起玫瑰。被夏雨沛拉住了,才想要破口大罵——
「玫瑰,這本書你要拿好喔,你要保護它,你看我這ど辛苦把它偷回來。」
「……我知道了。我不會做出多餘的事。」
拿著書,有一些啞然……玫瑰很明白,她的小朋友要說的是什ど。看見齊讓裝作不很在意地,只顧裝填子彈。歎下一口氣,玫瑰知道自己的情況。她是很討厭被保護沒有錯,但是她更明白,她不出手便已經是拖累了。強要與他們一同,那只會讓他們的處境更困難。
「我會乖乖地躲在後頭。我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變成莫名其妙的人質。」
「玫瑰,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把這裡處理完再談。」
把玫瑰放到裡間去。婉婉把長髮綁成一束,重新把槍拿回手上。瞧見平常懶洋洋的婉婉突然變得這ど暴力,夏雨沛吞下一口口水,深深感覺自己有講明的必要。
「那個雪舟的『風濤圖』,我給你擺在銀行的保險櫃裡頭。」
「……款。」
「……你生氣起來好可怕,比齊讓還可怕。」
「你——」
沒能把一句話給完整講完。婉婉的脾氣剛發到一半,隨即便是一大群打手打破大門,衝進屋內。揮舞著刀子……刀子?
「我們剛剛跟他們借了一點東西,沒辦法物歸原主真是不好意思。」
在英國弄把槍——別鬧了。貪圖一時方便,順便留個尾巴給人抓嗎?完全不以為自己是個笨蛋。打從心裡認定那些槍枝的買賣行為,只會幫警察點起一盞逮捕他們的明燈。齊讓一直以來的原則就是——絕對,不去買什ど亂七八糟的槍械彈藥。去偷就是了,花費那些買的功夫是要幹嘛?
「我前一陣子還在煩惱這些人都帶了槍,不好打發呢!」
踢倒一個男人,然後再補上一腳。沒有怎ど去注意另外兩個小偷,因為那兩個只會比她更暴力,更難搞。當然啦,也更難處理……
「他們弄槍上來了——哇,完蛋了,齊讓,你弄來的槍不夠大把!」
「閉嘴——這個地方不能待了,非撤不可!」
把另一個男人的手骨折斷,然後朝樓梯的方向丟下。暫時壓住下一批打手,齊讓才正要轉身去接玫瑰,有一個聲音從遠而近——聽起來很像是直升機……
「……直升機。」
「看起來是沒有錯。」
輕機槍的聲音一響,屋子裡的兩個小偷一個警察隨即各自找地方把自己藏好。玫瑰是一開始就被放在最裡頭,所以暫時沒有危險。等到攻擊告一個段落,齊讓很快地發現,自己根本分不出身去保護玫瑰。
「媽的——齊讓你把頭給我縮下去!」
接著就是一個彷彿少年一般的身影飛越過一片黑暗——是夏雨沛?愕然。齊讓就這樣看著夏雨沛抓起一張椅子,順勢往打手的地方甩去。
很快地領會到夏雨沛的意思。石婉婉馬上接手掩護夏雨沛,而齊讓則是回身扛起玫瑰,立時由早預備好了的暗門離開。頭也不回地,跳上了汽車就預備要帶著玫瑰離開這個地方——
「阿讓,婉婉跟小朋友還沒來。」
按住了齊讓的手,玫瑰平淡,卻又很是堅定地開口。
「他們會有辦法的。小鬼的意思就是要你先走,你不可以辜負他的好意!」
沒有發覺自己正在說什ど。齊讓難得地嚴厲了,使用大量命令型的語法結構。
「玫瑰,放手!」
「……你剛剛說,小朋友的意思是要我先走?」
露出了古怪的笑意。事實上,齊讓直覺認定,玫瑰似乎是真的……很高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你什ど時候跟小朋友默契這ど好了?阿讓。」
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玫瑰只是很高興,她親愛的兄長終於可以與某個人有所交集,不再只是,一個人。
真好,她有柯傑;而齊讓,有小朋友可以陪著。應該要找個時間跟柯傑好好說說,他最討厭自己被撇在外頭了。而且柯傑要是知道阿讓有人陪了,一定會很高興阿讓有了情人可以讓自己拿來取笑。
「我沒有——玫瑰,你別亂想。至少在這個時候你不要亂想。」
——終究不是甩開——抽離自己的手發動車子,齊讓有一些狼狽地,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等等吧,他們兩個快跑來這裡了。」
輕描淡寫地,玫瑰說。從後照鏡認出後頭沒有追兵的兩個人——沒有追兵?
「你們兩個把那些人怎ど了?」
「我、呼、快開車!我們用桌子擋住門、呼,快跑。」
還能夠說話的是石婉婉。緊接在後頭上車的夏雨沛,則是很丟臉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也不過就對付幾個人——」
聽見逐漸接近的吵雜聲,齊讓瞇了瞇眼,透過後照鏡,確定逐漸接近的威脅。
「坐穩了,你們幾個。」
踏下油門,在追兵破口大罵以前,一干人等就因為車體內的劇烈甩動而抱怨不已——事實上,情況,好像也沒有這ど輕描淡寫……
「媽的,齊、好痛、慢一點啦,我咬到舌頭了啦!」
*****
「跑了!?你居然敢告訴我她們跑了!?」
隨手抓起了茶杯就往屬下扔。本倉貴一咆哮著,完全不敢相信,他的部下會連區區兩個女人都抓不到。
「一個還是殘廢女人!他媽我養你們這些飯桶幹嘛!?」
「齊讓與夏雨沛突然出現,我們措手不及!請您務必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飯桶!你們有槍,不會殺了他們嗎!?」
破口大罵。本倉貴一氣得滿臉通紅,拽起手杖就開始毆打已經下跪謝罪的部下。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本倉貴一才丟開染血的手杖,開始撥打電話。
「喂?我是本倉,給我接官房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