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了,像是要變天,黑雲壓得極低,不見月亮星辰。
安無肆坐在廊前的階梯上,全關關攜著紫嫣上由儀宮去了,沒說何時回來,現在都過了亥時,他等在這是想和她說再見,明兒個一早,他就要離開。
今天他特意讓人在奇稍坊裡擺了一桌酒菜,還請了班戲班子來,就是想為她鬧鬧生日,誰知她一整天都叫皇後娘娘拉了去,這番心血,看來全都白費了。
白費的不只這番心血而已……
猛然握緊拳,掌裡傳來的刺痛他渾然無所覺。自己到底在妄想什麼呢?他已告訴過自己幾回不配的,想想身上這套青衣吧,在全關關眼裡,他只是個太監,這樣的他就算告訴她他喜歡她,也只是讓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攤開手掌,他盯著躺在手裡的一支玉簪慘淡一笑,“你聰明一輩子,沒想到卻連自己是怎麼墜入情網的都搞不清楚,白白叫人占了便宜,搶去心裡好大一塊位置……”
這支紅玉桃花簪是今日去市集偶然間看到的,雕刻精細,朵朵桃花在枝頭喧鬧的樣態刻畫得栩栩如生,他一眼瞧見就喜歡,想著這簪子襯著她的發一定很好看;賣簪子的小販看他把玩得愛不釋手,獅子大開口地要價十兩,他甚至連討價還價都沒有,銀兩就丟出去了,樂得那個小販笑得闔不攏嘴。
這支簪子或許談不上貴重,他也買得起更好的,但初見時的那種悸動,卻不是說買就買得到的。他要的,就是這種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心意。
原本只是想單純地送她一樣東西,沒想到現在摻了不該有的情愫,這簪子,是怎樣也拿不出手了。
“哎呀,小肆子你在這正好。”
黑夜裡傳來紫嫣狼狽的聲音。她提著的燈籠東晃西擺、忽高忽下的,看來似乎是因步履不穩而 躓。
他連忙迎上前去,一走近,就聞到一陣濃烈酒氣。“怎麼啦?都是酒味。”
紫嫣將癱靠在自己身上的全關關交給他,頓時輕松了不少地呼了口氣,“大家高興,多喝了幾杯,也就這樣啦,連我都被灌了兩杯酒呢!郡主不勝酒力,喝了兩杯桃花酒就醉了,沒想到她酒品很差,越醉越愛喝,不知道喝了幾壺酒,到最後我也算不清。”
就著燈籠微弱的火光,全關關滿臉駝紅,星眸迷醉,看來十分嬌憨迷人。她打了個酒嗝,猶自嚷嚷,“酒呢?再斟一杯來,我還要喝。”
“還喝!”紫嫣受不了地翻翻白眼,“郡主呀,你別再鬧笑話啦,今晚還好都是自己人,大家不跟你計較,你喝了酒又唱又跳的,你知道有多難看嗎?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嘿,小肆子,是你耶。”全關關不理她,熱熱的小手撫上安無肆的臉,“唔,你的臉別亂動嘛,晃來晃去的我都看不清楚了……”
“人家才沒動,是你自己醉到暈了,真不是我這做丫環的要說你,你這小姐實在不像樣,人家太子妃和三公主有喝得像你這般,像剛從酒桶撈出來的醉鬼樣嗎?酒是穿腸毒藥哪,還一杯接一杯喝不停,滿桌菜也不見你動筷……”
“小肆子,你覺不覺得今天紫嫣特別羅唆啊,一直念一直念,敲木魚似的,弄得我頭快痛死了。”“是有點。”安無肆微微一笑。酒醉的她比平常更顯出一股天真嬌憨的氣質來,瞧得他眼都捨不得轉開,抱她在懷中,酒香襲人,他覺得自己也快醉了。
“你看,連小肆子也都這麼覺得,我告訴你喔,你再這麼愛吱吱喳喳地念個沒完,小心我把你關到園子裡的鳥籠去,讓你和那些雀鳥合唱去……嗚……”
安無肆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怎麼把他們平時取笑紫嫣的話說出來了呢。
紫嫣走過去想攙扶全關關,好將她扶進房裡,“你看你看,喝醉了就滿口胡言,我又不是鳥干麼把我關到鳥籠去……”
“嗯——”
“哎呀,小姐呀!”她慘叫一聲,郡主竟吐了她一身。
安無肆將全關關攬了回來,輕柔地拍撫她的背。“紫嫣姑娘,你還好吧?”
“不好!我真會被小姐氣死,明明知道我是最愛干淨,受不了一點污穢沾身的,還吐得我全身都是。”紫嫣嘟嘟嚷嚷地,“這樣吧,小肆子,你先扶郡主進去更衣,我回房去換下這身髒衣服。”
“我?”
她斜睨他一眼,“懷疑啊,也沒見過哪個太監像你這樣好命的,平日就只和郡主顧著玩兒,伺候梳洗之事全沾不了你的手,現在叫你服侍一下,還推三阻四的,我真是命苦喔!”
“可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你這當奴才的沒幫過主子換衣裳嗎?哎唷,我真是……”
好了好了,他去就是。橫抱著全關關的安無肆沒手遮住耳朵,只得趕緊依她的吩咐辦事,省得她念完了“大悲咒”又來部“金剛經”。
“是,我這就去換。”反正幫她換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應該沒問題吧!
抱著全關關回到房間,將她放在床上先歇著,他轉過身,從箱籠裡拿出套衣裳,再回到床邊,將她微微扶起,扯開了她的腰帶,准備幫她換衣服。
“怎麼喝得這麼醉呢,你這樣我怎麼跟你說再見……”歎了口氣,他滿心無奈。這回她癱在床上像攤軟泥似的,比起上回來,他這次可要單打獨斗地和她身上那套衣服作戰。
“你說什麼?說什麼再見?”微微睜開眼,全關關聽不真切地再問一次。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愛憐地撫上她的臉,“我明天就要離開宮裡啦!想和你說一聲再走。”
“你要出宮買東西嗎?我也要去。”臉好熱,可是他的手涼涼的好舒服,讓她忍不住更加往他的大掌貼去。
他搖搖頭,“不是,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他決定這輩子都將不再回到宮裡來,他怕遇到她,徒惹心傷。
沒想到,全關關聞言卻嚶嚶切切地哭將起來,淚流得跟個孩子似的。
他見狀急忙問:“怎麼了?”突然哭得這麼傷心,害他的心一下子揪疼了起來。
“你討厭,我討厭你!”
他眸底一黯,以幾不可聞的音量低語道:“是嗎?你可知道我喜歡你呢,好喜歡、好喜歡……”
“我討厭你,嗚,討厭討厭,為什麼每個我喜歡的人都要離開我,娘這樣,你也這樣,嗚……”
“等一下,”他驀地瞠大了眼眸,“你喜歡我?”
她自顧說她的,“我今天晚上很不開心你知道嗎?結果你還跟我說你不要我了,嗚……酒呢?我還要喝!”
今晚紫嫣以為她是開心才喝那麼多酒,其實她錯了,自個兒是因為難過才想籍酒澆愁。看到姨母和哥哥、姐姐們母子情深的模樣,她忍不住要埋怨起自己的娘,為何要去得那麼早,連一點點在母親懷裡的溫暖記憶也不留給她。
她又嫉妒又羨慕,姨母待自己再好,她總不能喚她聲娘,她表面上總是佯作不在意,其實內心在乎得要死。
還有另外一件事令她不開心,就是關於小肆子的。
“我沒有不要你,我是……”他想跟她說他只是必須離開一陣子,可隨即想到,自己也沒有那個資格可以要她,苦笑一聲,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小肆子,我問你,我為什麼不能跟你成婚?”想到這件事,她又更覺委屈地猛掉淚。
他聽了是呆若木雞,好半晌後才吶吶地問:“你怎麼會這樣問?”
“大哥哥、二姐姐和三姐姐都成了婚,看起來一副很幸福的樣子,我和二姐姐打小一起長大的,以前見著她總覺得她老是愁眉不展的,好像很不快樂,現在她嘴邊無時無刻不掛著抹淺笑,生了小娃兒後更是滿足,好像成婚真是什麼好事一樣。”
“是啊,若能跟自己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未嘗不是件令人心生向往的事。”曾幾何時他的想法改了,不是才說自己留戀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嗎?現在竟然能割捨得如此徹底。
心被占有了,意志也不再自由了。
“二姐姐說過,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還問我有沒有心上人。”
“那你怎麼說?”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怕地問,真怕從她口裡吐出來一個他不願聽到的答案。
“我說,什麼是心上人?二姐姐說,就是你一刻不見就會想著他,想和他永遠在一起的人。我點點頭,說有,就是小肆子。”
安無肆的心簡直要飛上天了,她說什麼?他沒聽錯吧?自己是她的心上人呢,“你……你說真的嗎?”他不敢置信地問。
“可是紫嫣馬上說不成!姐姐他們問為什麼,紫嫣說因為你是太監,所以不能喜歡你,不能跟你成婚。”
“呃,這麼說也沒錯啦……”
聽他這麼一說,她淚湧得更凶了,“連你也這麼說,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跟你成婚?爹和姨母明明說我要找一個我喜歡的人的,那為什麼又說我不可以喜歡你?”
“因為,太監是不能跟人生孩子的。”他忙要安撫她,“可是我……”可以,因為我不是真的太監。話還沒說完,全關關就打斷的出口,“真的嗎?那我偏要和你成婚,我才不想生孩子。”
“唉!”這下要叫他怎麼解釋呢?他具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可突然她又大哭了起來,“不行,我不能跟你成婚,因為你說你要走了,嗚……”
“我……”安無肆抓抓自己的頭,她哭得讓他手足無措,要怎樣讓她止住淚,不再哭得他心發疼呀?
驀地,他俯下頭去,吻住了她的嘴。
“唔……”小肆子他在做什麼呀?她的頭怎麼越來越暈?奇怪,她明明沒再喝酒了啊,怎麼會有一種好舒服、好舒服,好像躺在雲端上輕飄飄的感覺,腦子裡轟轟然,什麼也無法想?
“張開唇。”他啞著聲命令,她的甜美,叫他嘗上了就捨不得放。
她依言微啟櫻唇,讓他的舌長驅直入與她的糾纏著。
身子好熱,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從體內生起,讓她不住地扭動著身子……好熱哪,她掙扎著想把身上的衣服脫掉。
安無肆吻得忘情,就在兩人快喘不過氣時,他猛然放開了她。
他喘息著,“你做什麼?”她的內衫前襟已褪去大半,露出裡頭的褻衣。
“好熱……”全關關嚶嚀一聲,聽在他耳裡,更是叫他無法自持。
“關關……”他喚著她的名,吻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雪白粉頸……“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去哪裡?”好熱,他的唇好似一把火,肆虐之處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天涯海角,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她說她喜歡他呵!這為他帶來無限勇氣,他配不上她又如何?她若不是郡主了,便沒有配不配得上的問題。
他有自信能給她不輸當郡主的優渥生活,跟了他她不會吃苦的。
“好……”她不是已跟了他嗎?這些天來,不是他去哪裡她就去哪裡嗎?
“我告訴你,我不是太監……”他除去她的褻衣,膜拜似的吻上她胸前的柔軟,“我愛你呵,關關……”
她困惑地搖著頭,“小肆子,我覺得身體好奇怪,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他的手挑逗著她敏感的所在,“叫我無肆,記住這個名字。”
“無肆……啊!”她快承受不了這如潮水般湧來的快感了。
而他也快忍受不住,滿漲的欲望直待宣洩。除去了衣服,他一舉占有了她。
“好痛——”至關關抗拒著,雙手推著他赤裸的胸,想叫他退開。
他吻著她,停住不動,讓她適應他。“待會就好了……”
他吻住她耳垂,一種戰栗又舒麻的感覺立即席卷她全身……漸漸地,好像沒那麼痛了。
她輕輕扭動身軀,體內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催促著她要她繼續,可要繼續什麼,她也不知道。
安無肆知道她准備好了,輕柔地開始起亙古的律動。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絲綿綿。
房內,白紗帳裡纏綿的兩人,春思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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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屋簷上的雨水有一滴沒一滴地滴落廊前,答答作響;剛歡愛過的兩人相擁斜倚在窗的貴妃椅上,烏雲已散去,月盤兒微微探出臉來,柔荑的光暈灑落在地上的水漬,斜映出她的嬌羞來。“無肆,我們……”全關關頭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總覺得自己方才做了件不該發生的事。
“我們會成婚。”安無肆堅定地說。不是在這裡,他會帶她到青州,必要時,他不惜帶她逃往海上,逍遙一輩子。
“剛剛你對我做的事情好奇怪,我……我覺得都不像我自己了。”
“你不喜歡嗎?”他擁緊她,讓她感受他因為她又復蘇的欲望。
她臉一紅,“別又來了,我好累。”
他淺笑一聲,胸口起伏震蕩著,蕩得她的心也怦怦然的。“你睡吧!”
“嗯。”她想問他,他說他不是太監是什麼意思?還要問他,他們可以成婚嗎?紫嫣明明說不行的……算了,還是別想了,無肆說他們會成婚那就是了……幸好和太監成婚不會有小孩,那她就放心了……
他哼起了一首曲子,輕輕柔柔的,像晚間拂來的薰風,讓人好想睡……咦?這調子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驀地,她坐起身,“你怎麼會唱這首曲子?”
“怎麼了?不好聽嗎?”
“不是。”她起身往一旁的櫃子走去,一陣翻找之後,她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什麼?”他走到她身邊,好奇地問著。
瞥見他赤裸裸的胸膛,她臉一紅地別了開去。她不要相信紫嫣的話了啦,說什麼太監差不多等於女人,她看是差多了。
“這是我的第三號寶貝,我管它叫音樂箱子。你聽!”她將盒子翻轉到底部,上頭有個心狀橫槓,她將它轉了幾圈,音樂箱子竟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他聽了一會,驚訝地看向她,“這和我哼的曲子一樣。”
“嗯,這是我姨母哼給我聽的,她說,以前她就是哼著這首曲子哄哥哥姐姐們入睡,後來我在百寶書上見著這音樂箱子的制作方法,就請人依樣畫葫蘆給我造一個,讓它唱出這首曲子來。”
“或許天下的娘都會哼這首曲子吧!”
“這是你娘哼給你聽的嗎?”她好羨慕地問。
他搖頭,從背後將她擁入懷中,下巴靠在她肩上,“不是,我沒有娘,也沒聽我奶奶哼過,這首曲子也不知是打哪聽來的印象,就這樣烙在我腦海裡。”
“你也沒有娘呀!”她對他生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你會不會常常覺得很寂寞呢?”
“寂寞?”安無肆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我從來沒有那種感覺,我的生活裡有義父、爺爺、奶奶、師父,這麼多人,怎麼會寂寞。”
“可是就是沒有娘呀!你還沒有爹呢……呃……”突然覺得這麼說可能會刺傷他的全關關掩嘴噤聲,擔心地轉過身來看著他。
他吻了她的手一記,“是啊,你還比我多了個爹在身邊,現在又有我,有什麼好寂寞的。”他了解會寂寞的其實是她。
她見他並不生氣,小心翼翼地詢問,“你……為什麼沒有爹娘呀?”
他聳聳肩,“我也不曉得他們為什麼不要我,我老爹撿到我時,我大概三歲左右,記憶模模糊糊的,連自己叫什麼名字也說不出來,更別提會對爹娘有印象了。”
“那你不會想找你親生爹娘嗎?要我就很想。對了,你身上有沒有什麼信物?搞不好有朝百,可以憑著玉佩什麼的跟你爹娘相認呢!”她興奮地喊。有爹娘可想象總比她親娘死了的絕望好。
他輕笑一聲,“沒有那種東西。事實上我連老爹是怎麼撿到我的,都不太清楚。”
“這樣啊。”她有些失望。
音樂停了,安無肆接著那旋律哼了起來。
全關關打了個哈欠,有些想睡了。“我困了。”
“睡吧,我哄著你。”
他將她攔腰抱起,抱到床榻上去,為她蓋好被子,坐在床畔,親了她額際一下,“眼還睜那麼大,不是倦了嗎?”
“你要去哪裡?”她怕他離開地揪著他褲子一角不放。“我要你陪我。”
他有些遲疑,怕紫嫣或是灑掃薜荔閣的宮女明早進來會看見。他在宮裡可是個太監,膽敢和主子同宿一張床,要被人發現了,鐵定惹出天大的麻煩。
“你不想陪我嗎?”她已開始眷戀他的體溫了。
紫嫣這麼久沒過來,大概睡下了……也罷,就一晚而已,明早就准備帶著她離開,在卯時雞啼前醒來,應該沒啥大礙吧!
“真要我陪你嗎?我還不想睡呢!”安無肆露出邪肆一笑。
全關關臉一紅,嘟嚷了聲,“討厭!”人一頭鑽進了被子裡。
睡神在門外歎了口氣,看來,這兩人今晚是不歡迎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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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小睡了一會的全關關已經醒過來,了無睡意。
撐著下顎看安無肆,她微微露出一個笑,終於能體會大哥哥他們為什麼總是黏著另一半、不肯讓對方離開自己的眼太遠,原來,這種感覺就叫作兩情相悅啊!
他好俊,以前就覺得他長得比一般太監好看,現在看他更是天下無人可比,挺挺的鼻、濃濃的眉,薄薄的嘴唇和軟軟的耳垂……她忍不住學他昨天那樣,將自己的唇,輕輕印上他的眉、他的眼……一路下滑,來到他的胸,他的……呃,這裡跳過,她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縮到他腳邊,打算呵他腳底。
“怎麼不繼續了呢,嗯?”安無肆合著眼調笑道。
原來他醒著,哎呀,羞死人了,那剛剛她輕薄他的過程他不就知道了嗎……咦,這是什麼?好漂亮唷!
她手指劃過他的右腳底,燭火燃了一夜現在快滅了,就著微亮火光,一抹金影閃爍不定——
“這是什麼?”
“你說那金色圖騰嗎?”他瞇上眼享受著,他才不怕人家呵他腳底呢,反而覺得舒服。
“對啊,這是什麼,像一截龍尾巴似的。”她手指突地一頓,“奇怪,這圖騰怎地看起來瞧她眼熟……”
“嗯?”
“老天爺啊!小姐,你們在做什麼——”
當紫嫣打開房門,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看著床上赤裸的兩人,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