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殿下 第六章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太該死的竟然讓全關關打從那條胡同經過。

    到了鬧市,安無肆本想直奔奇稍坊,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遇見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中年人,他讓賭坊的圍事給踢出來,揚言三日後不歸還所積欠的賭資一百兩,就促他妻女來償。

    全關關一見,馬上見義勇為的上前扶了這可憐人一把,一問之下,知道這人姓莊名連,家住城外十里處,本有幾口薄田,因自己被朋友帶壞,染上賭癖,將家裡田產積蓄全輸得精光,這兩天變賣了家裡僅存的一點值錢東西,想來翻本,誰知手氣依然是差得可以。

    十賭九輸,賭了三天三夜,老本輸光了不打緊,還簽下一百兩銀子的借據。愁眉苦臉的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全關關哭訴著,而她也不知道跟人家難過個什麼勁,聽著聽著竟也流下兩行淚來。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安無肆是一點也不同情。誰叫他好賭,落得如此結局,也是罪有應得。

    但全關關可不這麼想,她想幫助莊連,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本來嘛,沒有在上街、為生計奔波的人,怎麼會放銀子在身上。

    她向安無肆瞧了瞧,後者視若無睹地別開頭去。錢他多得是,然而可不打算拿來接濟這種人。全關關直覺的認為他一個太監,不可能會有一百兩銀子在身上,搔了播頭,她思索著要如何幫助這可憐的大叔?

    回宮去拿是最可行,她鏡奩盒裡隨便挑顆夜明珠,應該也有這個價值,但紫嫣八成在薜荔閣裡,現在回去太冒險了;回全府去是另一條路,不過家裡曾遭過宵小,值錢的東西全藏在密室,要討錢財的話爹一定會知道,然後自己擅自出宮的事跟著就會被發現……不成、不成,得想想別的法子。

    唉,要是有個有錢人可以先借她一百兩應應急就好……借?剛剛莊大叔不是說賭坊借錢給他嗎?那她也如法炮製就好。

    於是,這冒失女就這樣衝進賭坊,不明所以的,安無肆和莊連連忙尾隨在後,一個是不知她要搞什麼花樣,一個則是怕他的救星跑了。

    賭坊裡有不少人,窗戶都叫厚重簾子游上光線不是很充足,他們梭巡了老半天,才發現全關關的身影,來到她身旁時為時已晚,她已簽下一張借據,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用個小布袋裝著捧在手上了。

    賭坊裡的人見她衣著華貴,上好的衣料子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料想她八成是某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放心的把銀兩借給她,到時她還不出錢來,她也別想走出這個門,叫她家裡人拿錢來贖就是。「不會吧,你借了多少錢?」安無肆苦叫一聲,她到底知不知道賭坊的規矩,借一百兩得扣銀十兩,這種吸血鬼的錢她也敢借?

    「一百兩呀!不過他好像又給我拿走十兩。」她聳聳肩,「然後我叫他再給我十兩,反正我要湊足一百兩就對了。」換而言之,她現在總共欠下一百一十二兩,借一百兩怎麼會欠到這個數字的她也不清楚,總之有拿到錢最重要。

    「莊大叔,這錢就給你還債,以後別再賭了……」

    一句大喝打斷了她的話。「喝,莊家通殺!」

    她分神瞄了身旁喊得正熱絡的賭客一眼,「嗟,這賭有什麼好玩的,瞧他們喊得大小聲的……」

    話這樣說著,人卻逐漸往那張柏子靠了過去,手裡還抱著那一百兩銀子,瞧得莊連是既心急又不好開口討,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快到手的銀子又離了手。

    「買大小賠雙倍,豹子賠百呀!」搖骰子的莊家吆喝著,要眾賭客快快下好離手。

    全關關看看左右賭客,紛紛丟下銀兩投注,沒一會莊家面前一個鍾型盅打開來,三顆骰子開出一、二、三,買小賠。

    她瞧出興趣來了,手裡拿出一兩銀子,往寫著「小」的方格一丟,期待地等著賭盅打開……耶!一、一、一,都是最小的,她贏了耶!

    可是她高興得太早,只見眾人紛紛歎息,莊家得意地喊,「通殺!」隨即用一把竹耙子,把桌上的銀兩全婦進自己面前的盒子裡。

    怎麼這樣就把她的銀兩拿走,她不是贏了嗎?正憤憤不平地想出聲詢問時,安無肆已把她拉出人群外。

    「小肆子,你幹麼啦!」她沒好氣的問,她還沒找那個輸錢不賠的人理論呢!

    「你怎麼賭起來了。」他無奈一歎,「你知道玩法嗎?」

    她一愣,搖搖頭,嘴裡卻兀自逞強道:「看看就會了。」她擰開他的鉗握,「放開我,我還要再去跟他賭兩把。」

    莊連在一旁可憐兮兮地喚,「公子……」

    安無肆瞪了他一眼,全都是他惹出來的麻煩,瞧瞧郡主,才進賭坊多久,已經賭紅了眼。

    就這樣,安無肆站在一旁,看著全關關有如散財童子下凡般,一百兩銀子不到一個時辰就全輸光了。

    她賭得豪氣,越輸想翻本的心是越強烈,沒聽見隔壁那位仁兄說嗎?風水輪流轉,老子哪有把把輸錢的道理!

    可風水就是旺在莊家那邊,直到輸了最後一兩,她才恍如大夢初醒,「怎……怎麼沒銀兩啦!」

    「都在那邊唱!」安無肆冷哼一聲,指指莊家面前的木箱。「好了,錢輸光了,現在看你怎麼救人。」

    「小肆子,怎麼辦?」她慌亂地看著他,一臉不知所措,「還是我再去借錢?」

    「別傻了。」要跟那種吸血鬼借,他寧願捐出他的銀兩。該死,是她被佔便宜又不是他被佔便宜,他在不爽個什麼勁?「讓開,我來!」

    全關關有些懾於他冷冽的臉色,掛在嘴角邊那種有點討好的笑不見了,他看起來氣勢逼人不說,渾身似乎散發出一種……信心的訊息,叫人在和他眼神交會的剎那間,先投降大半。

    「小肆子,你行嗎?」

    他放肆一笑,「相信我,這世上沒人有本事贏走我的錢。」

    來到柏前,他靜心聽了下骰子轉動聲,隨即露出抹笑,從懷裡掏出張一百兩的銀票,往「大」的方格一丟。

    眾賭客皆嘩然,這麼大手筆的豪賭,一出手就是一百兩,可真闊氣。

    全關關也愣住了,他有一百兩幹麼不早些拿出來,還害她借了一百一十二兩全輸光,他開什麼玩笑呀!

    「下好離手啊!」身為莊家的王龍緊張的嚥了嚥口水,一次押一百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客人太凱了,遇到肥羊他沒有不宰的道理。

    搖骰子他可是個中好手,沒有三兩三,他怎來得這賭場混。

    這肥羊押大,偏偏還給他蒙對了,盅裡的確是五、五、六,開大,可若這麼開了盅,讓他贏去白花花的一百兩,別說這賭坊老闆第一個不依,他也不可能如此自毀招牌。

    手指暗暗扯動了根細鐵線,他想做手腳讓骰子翻成三個五,好叫莊家通殺。但還沒動手,眼前有抹影子一閃,盅蓋就讓人給掀了開來。

    「耶,真是大耶!」全關關興奮地大叫,拉扯著安無肆的手臂直搖著,真不知道該說他們太幸運還是他太神了。

    王龍一愣,從來沒賭客膽敢碰賭盅的,安無肆突如其來的一招,讓他是氣悶在胸卻又莫可奈何,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人家只是掀開盅蓋而已,骰子文風不動,要說這局不算數,恐怕眾心難服吧!

    可有一人才不管大伙會不會不服氣,這家賭坊的老闆馬老大隨即跳出來,「這局不算!」

    周圍有好事者出聲,「為什麼不算?」

    「賭坊規矩,一定要給莊家開盅,否則有作弊之嫌。」

    全關關馬上頂了回去,「莊家就不會作弊嗎?骰子停了就停了,誰開盅還不是一樣,怎麼作假?」好事者紛紛聲援,「就是,這公子說得沒錯。」

    馬老大見眾人一面倒,雖心想眾怒難犯,可又心疼這一百兩銀子,一咬牙,嘴上還是不肯軟下來,「總之,我馬上發賭坊規矩,這局不算就是不算。」

    全關關氣不過,又想上前和他理論,卻叫安無肆給拉住了。他對她溫煦一笑,用眼神向她示意要她退開,在他眸中,她看到了可以信賴的暖意。

    「是在下冒犯了,這局當然不算。」

    安無肆此言一出,四周賭容議論紛紛。他是不是有問題啊,明明贏了賭,幹麼將快到手的錢財往外推?

    馬老大則馬上咧出個笑臉,這小子夠識相!

    「不如這樣吧,大家拿回銀兩再玩,這回……」安無肆故意以挑釁的眼神看著王龍,「我們來玩點不一樣的。」

    馬老大一愣,「什麼不一樣的?」

    「我們來擲骰子比大小,誰的點數大,誰就贏了,如何?」他再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眾人又是抽氣驚歎,這公子真不是普通的有錢呢!他指指王龍面前那一箱快滿出來的銀子,依他目測,裡頭至少有三百兩。「我有三百兩,」他將兩張銀票丟至先前那張銀票之上,「賭你那箱銀兩。」

    「好。」這小子的眼色真惹人厭,他不接受他的挑戰,豈不叫他看扁了嗎?

    馬老大看著自己的手下,有些不安的問:「沒問題吧?」這下輸贏可是三百兩的事,王龍最好是贏才好,要不然就有得他受了。

    「你先請。」安無肆做個拱手的動作。

    王龍也不客氣,一把抄起骰子,朝拳中呼了口氣,使出看家本領一擲——

    喝!六、六、六,三個六十八點!他露出個勝券在握的笑,想贏他?這下子是門都沒有了。

    「該你了。」

    大伙瞧得是搖頭讚歎,這王龍具有兩把刷子,居然能丟出三個六來,他們輸那麼多錢在他手上也不算冤枉。

    安無肆面上還是維持著淺淺微笑,右手拿起骰子在掌中滾動了幾下,漫不經心似的隨手一放——

    喝!這個更厲害,三顆骰子疾速轉著,末了停下來時居然是直立立的醫著,眾人屏息以待他睜大眼睛瞧,好半晌過後,骰子仍是維持這個姿勢。

    「這、這……這到底是幾點呀?」有人忍不住好奇問了。

    安無肆朝大伙問道:「請問各位大哥,你們看是幾點?」

    這下子發言可踴躍了,有人說一,有人說四,當然也有人說二三五六,桌子周圍都是人,六個數字都有人喊。

    「欽,那各位大哥的意思,就是一、二、三、四、五、六都有嘍!從一加至六,恰好二十一點。不好意思了莊家大哥,我一顆骰子就勝過你三顆。」

    現場立即爆起熱烈的鼓掌聲,其中以全關關拍得最用力,小肆子實在太厲害了,他當太監好像有點可惜,要是來開賭坊,呵呵,肯定殺遍天下無敵手。

    王龍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高人了,他黯然丟下一句,「願賭服輸。」

    你服我不服呀!馬老大正要抗議,可安無肆眼明手快,先他一步取回了放在賭桌上的三張銀票,挑起眉對他道:「我是不在乎這點蠅頭小利,不過若是你賴了這筆賭注,我想……」他轉頭看看身旁的賭客,「以後大概也沒人敢上你們馬上發這兒來賭兩把了吧!」

    周圍的人馬上附和,「就是!馬老大,人家這位公子明明就贏了賭,你賠錢卻那麼不爽快,是不是你們這間賭坊只許人掏錢出來,不讓人贏賭的?」

    「說要賠,先前公子贏的那一百兩也該算數吧!哪有人這樣,好處都你拿,我們卻被你當冤大頭……」

    「就是、就是,以後不上這兒來了……」

    所有的賭客你一言、我一語的,全在幫襯著安無肆,馬老大是氣得咬牙切齒,無奈又不敢得罪他的眾財神們,一股悶氣只得暗暗吞下,「服、服……哪敢不服……」

    當安無肆和全關關步出賭坊大門時,償清了全關關和莊連所欠下的債,小布袋裡還有一百多兩的銀子。

    「這位公子,實在太感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真是沒齒難忘……」莊連涎著笑跟了出來,他是走了什麼好運道,會遇上這兩個貴人唷!

    全關關將裝著銀兩的小布袋遞給他,莊連不敢置信地瞠大眼,安無肆見狀只是搖搖頭,看來剛剛那一陣忙是白攪和了。

    「莊大叔,這些銀兩你拿去,將田地贖回來,好好的跟大嬸營生,別再耽溺在這種地方啦,破財傷身,沒好處的。」

    莊連喜不自勝的咚一聲跪下來,不住地磕頭,也不管這街頭人潮熙來攘往的,他這樣子有多難看。「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全關關忙將他扶起,要謝她用說的就好,這點錢財反正也是不義之財,他犯不著像她施了多大的恩惠似的。「甭啦甭啦,我又不是廟裡的菩薩……」她咕噥道,原來宮外人也是那麼愛向人下跪呢!

    「走吧!」安無肆扶著她的肩打算離開,希望這人好自為之,別辜負了郡主一番心意才好。

    不過依他閱人無數所見,大概很難。

    全關關側頭看了看他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他整個臂膀部環住她,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嬌小,一種安心的感覺油然而生……眸,她在想什麼,搭個肩膀而已,哪來那麼多感覺。

    除了這種有點怪怪的感覺外,她倒不覺有什麼不妥,儘管他是太監,這舉動是逾越了。

    發現她的視線,一時忘情的安無肆尷尬地鬆開手一笑,「小的冒犯了,郡主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計較。」

    沒想到她卻反搭了回去,「嗟,有什麼關係,出門在外,別喊什麼郡不郡主的,就以兄弟相稱可好?」小肆子怎麼這麼高呀,她得跟起腳尖,手才勉強構得上他的肩。

    「這樣好嗎?」雖說隱藏身份的確會方便些。

    「有什麼不好的,就這麼辦。」她才不在乎這些,江湖兒女五湖四海的,在外混就要放開心胸。

    才出了宮廷多久,她竟也生起如此豪情來了。

    他笑著,覺得現在的她看來憨甜得可愛,目光又捨不得從她身上離開了。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當太監的都像你這麼有錢嗎?身上隨隨便便就帶著三百兩銀子?」

    他當然裝傻含糊其詞,「公帑啦……買宮裡伙食用度……」

    隨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還在馬上從賭坊外頭的莊連捧著銀子,本想往回家的路上踏去,可才一舉起腳,眾人吆喝、莊家喊定的聲音從門簾內傳出,一句比一句大聲,一句比一句叫他心癢難耐,他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賭坊,心中有兩股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大……

    再去玩一把吧!搞不好那兩位公子的好運有沾到他身上,把把勝莊家呢!

    不好吧!答應了兩位公子說這輩子不再踏進賭坊一步的,若他自毀誓言,怎對得起兩位恩人?猶豫了好半晌,終於在馬老大不經意看到他之時,熱情地把他招呼進去,心裡的這場拉鋸才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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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來還不信你呢,小肆子,結果還真的被你說對了。」全關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信、有些生氣,還有對安無肆的佩服。

    安無肆搖搖頭,「像那種沉迷賭海的人,要他們回頭是岸,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容易的話,也就不會搞到要賣田賣妻的地步。

    一走過街角,他突然將她拉住,兩人籍著一家費吃食的攤販為掩護,偷覷著莊連的動靜,而結果,果然不出安無肆所料,全關關失望不已。

    「那我還把那一百多兩銀子給他,這下不是助紂為虐了嗎?」

    他安慰著她,「算了,就當學了次乖,下次知道好人不要隨便當,識錯了人,反會幫了倒忙。」如此一來可便宜了馬老大,損失的銀兩現下看來又可以賺回去了。

    「真想不到那莊大叔會這樣,明明就是看起來很老實的人呀!」

    「這種人多是毀在一個貪念上,老想著自己不可能老是這麼衰,把把手氣不好,殊不知贏回一把前可要先敗去多少銀子。你沒注意他的眼神,原本無神渙散,在進了賭坊看到骰子時,兩隻眼睛都亮了,這種人狗改不了吃屎,不受點嚴重些的教訓讓他永生難忘,是不會死心的。」

    她能體會那種感覺,方才在賭坊裡,她不也就是這樣覺得才會輸到沒錢的?

    當銀兩都輸光的剎那她嚇到了,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沮喪讓她很難受,先前偶然贏了錢的快感全沒了,她不想再經歷這樣的感覺,心想自己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賭了吧!

    「小肆子,」她轉頭認真地看著他,「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小太監,也能有這番見識。」

    他輕敲了下她的頭,「要叫肆哥,剛剛不是有人才要我叫她關弟嗎?」

    「哼!」全關關撫著自己的頭,雖然並不痛。她齜牙咧嘴地威脅著,「給你點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來著,回宮裡看我怎麼整你……」

    恐嚇還沒說完呢,驀地,感覺後領一緊,她整個人竟就被提起。「喂,怎麼回事——」

    安無肆見狀,連忙格開那人的手,抱住全關關的腰,將她環在自己的懷裡。

    「哎唷,我的脖子……」前領勒得她好難過。「誰呀?膽敢偷襲本郡……咳,本公子,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低頭審視著她,擔心浮上他的眼眸。「你還好吧?」見她微微搖頭,他抬起頭來,對那個敢如此造次的人狠狠一瞪。

    「不要命的是你,擋住我的招牌我怎麼做生意?」陳大霸可凶得咧!「不吃我的霸王雞就滾遠點,小心我一拳打扁你這臭小子。」

    這陳大霸人稱「街霸」,原本是橫行於這個市集上人見人怕的惡霸,常聚眾滋事、強收附近小販保護費,多次進出官府,是個令人頭痛的人物。

    近來他見對面那家「家鄉雞」攤販生意不錯,每天賣個百來碗麵不成問題,他眼紅去強索錢財,無奈人家竟是練家子,身手不弱,他壓根佔不了便宜,對方還幫臨近攤販出氣,要他少來為非作歹,氣得他也擺起了攤子,他的霸王雞面硬是比家鄉雞面便宜十文,就是想跟對方搶生意。

    今天剛開張,都快過午了卻沒有半個客人捧場,他心情正不好,看到這兩人在他攤子前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不知在幹麼,遂找他們出氣,罵兩句也好。

    見他出言不遜,安無肆皺起了眉頭,「要吃你的霸王雞這裡才可以站嗎?」

    陳大霸從鼻孔哼出口氣,「廢話,攤子擺了就是要賺錢的,沒錢給我賺的人別在這礙我的眼。」

    瞧瞧,這是一個做生意的人該有的態度嗎?轉頭看看他門可羅雀的攤子,沒人活該!

    「看什麼看!還不走。」陳大霸沒好氣的說。

    全關關見這人滿臉橫肉,口氣又那麼差,心裡雖被他搞得不痛快,但也不想惹上這種人,她可沒本事跟人家動手呢!

    扯了扯安無肆的袖子,她想走人省事,沒想到他反而拉著她走到桌邊坐下。

    「別說我們妨礙你做生意,現在客人來了也不快來招呼。」

    一見他們入了座,陳大霸馬上換了副嘴臉,「客倌,怎麼會呢,想吃點什麼?儘管點。」有銀子上門,他笑得闔不攏嘴。

    安無肆看了看招牌上的價目,「來兩碗霸王雞面吧!」

    「是,馬上好。」他忙吩咐夥計下面去。

    「也太現實了吧!」全關關啐了一聲,隨即轉頭不解地看著安無肆,「你幹麼來吃他的面,遇上這種人,我氣都氣飽了。」

    他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飽了正好,因為我可沒叫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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