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他,離開她……
頹然地退了一步,蘇星嵐不敢置信地看著成芊芋,「瑩瑩,你別這樣……我……我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你做錯丁什麼……不,你沒錯,就是你一點錯都沒有,完美無缺,這樣的你,我是配不上的。「半靠在地上,她喃喃自語道。
「又說這什麼配不配得上的,我告訴你多少次,我不在乎,你聽懂了沒有!」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呵,人言可畏你知不知道,我不要人家對我們的婚姻指指點點,說你有個婊子妻,我不要將來我們的小孩被人說成有個婊子娘……我不想受傷害……」
他指控她,「瑩瑩,你不能這麼自私。」
「我自私……」她乾笑,「我是自私,我不要一段會傷害你我的婚姻。」她疲累地望向他,「放過我吧,在望江樓裡我聽不到外頭的蜚短流長,我寧願這樣。」
「我要聽實話,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對不對?」他仍不敢置信,他的瑩瑩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語。
「實話?!你要聽實話?」成芊芊面—上表情更決絕了,「好,我就告訴你實話。實話就是我騙了你,大娘沒跟你說謊,我的確不守婦道榆了人,要他帶我遠寓蘇家這個牢籠;實話是我吃不了苦,所以自願賣身到妓館,出賣色相換取舒適的生活;實話是,我根本根本沒愛過你!」
「蘇家這個……這個牢籠……你、你沒愛過我……」
她別過臉去,一連串傷人話語又這麼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對,蘇家對我而盲從不是個家,我只是個無處可去的孤女,大:娘、二娘對我怎麼樣你是知道的,你以為我愛待在那裡成天聽人對我冷嘲熱諷嗎?我受夠了、受夠了!
』我不愛你,和你在一起也只是巴望著能在蘇家生活過得好』一點而已,我不愛你,不愛任何人,我只愛我自己。你說的沒錯,我是自私,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你別再提什麼要替我贖身之事,往後你成了親,歡迎你偶爾上望江樓來看我,我們的關係就這麼簡單,狎客與妓女,這樣就好……」
「不好!」蘇星嵐爆出聲怒吼,這樣的結果怎麼會好呢引「你騙我,你不可能不愛我!」
「為什麼不可能?』忍住心上更翻湧的酸意,成芊芊說出了這個她本想隱瞞—輩子的秘密,「我愛你的話,那時懷了你的孩子的我,怎麼可能離開蘇家?」
他有如遭雷劈,腦中轟然一響,「你、你懷了我的孩子?」她真有了孩子?那孩子不是那不知名的姘夫的,是他的、他的……
「對,可我認識他並決定跟他走後,便故意喝藥流掉,我不想再和蘇家有牽扯。如果我愛你,我會捨得不要我們的孩子嗎?」
「你不要我們的孩子……」他完全地呆愣住,這樣突然的消息對他而言無異是晴天霹靂。
「嵐哥哥,夠了,我在你們蘇家過活幾年就吃過幾年苦,真的夠了,放了我吧,你要真喜歡我,就應了我吧。」她的聲音疲累,風一陣陣吹來,她忍不住打起哆嗦。
嵐哥哥,僥過她吧,她忍得好辛苦,她的眼淚、她的心痛,不能在他面前洩漏分毫,戲都演到這了,要再重來一遍太殘忍。
心都冷了,那無緣的孩子是最有力的重擊!
原來,女人都是這麼無情,打小他娘對他的漠不關心,二娘的心思歹毒,再加上她的自私……呵,全都一樣的,全都來傷他的心,他好難過,一把怒火熊熊燒起,她們怎能這樣背叛他?!
轉過身,蘇星嵐深吸口氣,卻止不了聲音裡的顫抖,」這真是你要的?」眼前怎麼模糊一片,他溫熱的淚滑落,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沮度。
「是。」
她沒有遲疑的回答,徹底摧毀他最後一絲的留戀。
「那麼,我將如你所願。」
大跨步往外走,就算再怎麼不願不合,終究還是將他的愛情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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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戲演完了,嵐哥哥會有個幸福的美滿結局,她應該為他高興才對,為什麼還這樣哭個不停?
第四天了,夜兒進了房門見著望窗垂淚不止的成芊芊,歎了口氣,順手拿了件披風覆在她身上。
「小姐,午後起風了,窗還沒修好,你愛坐這也不打緊,呆多少也加件衣裳啊,老穿得這麼單薄,難怪前幾日著涼後始終好不了。」
也不知宙外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些船隻來來去去,前兩天她站著跟著看一會,沒一刻就膩了。
她叨叨絮絮念著,可虛芊芊壓根投聽進耳,兀自凝睇宙外出神。
夜兒也朝窗外望了一眼,只瞧見漫天飛舞的黑絲,她一怔,好奇地問道:「小姐,那是什麼?」
成芊芊聞言露出慘澹一笑,臉蒼白憔悴得可怕。「這是我和嵐哥哥的發。小時候,他剪了我一束髮,後來,他又擅上一束自己的。古人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他是真的想跟我過一輩子的,可是我卻……」
這是那天決裂之時,由蘇星嵐懷中掉出的,他走後,她才看到。
他說過青絲情絲,她戀了這束髮幾日,越瞧心越苦,這段情,不該留呵!
一時衝動,她解開兩束交纏的發,攤在掌心伸出窗外,風來,一根根地帶走,黑絲飄舞在空中,漸去漸遠。
她捨不得了,想再抓回來,可四散的情思卻是怎麼樣也回不來……回不來了,就像她的愛情……
抬眼看向夜兒,她心碎的問:「你說,我是不是錯了,錯得離譜、錯得活該!」」唉,小姐,事情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你就看開些,成天哭也不是辦法啊!」提起那蘇大人,夜兒就一肚子火,「別老是惦記著那個男人,你們才鬧點彆扭,他就如此絕情,好幾天了都不見他來看你。」
那天雖說小姐的確是反常了點沒錯,可小姐她又沒和那大肥豬真發生什麼事,那蘇大人也太小氣了,這樣就不要她家小姐,現在城裡人全笑話小姐猶如棄婦,不少男人成天上望江樓來吵鬧要小姐作陪,連桑嬤嬤都快攔不住這群放肆的男人。
搖搖頭,成芊芊為蘇星嵐辯解著,「他不是絕情,是我要他別再來的。」
夜兒冷哼,「不絕情的話會那麼快就和別的姑娘打得火熱……呃,糟!」慘了,這件事桑嬤嬤可是干叮嚀萬囑咐說不能在小姐面前提呀,怎麼不經心的就說溜嘴了。
「你說什麼?」成芊芊一怔,直望著她討答案。
咬咬牙,說就說了,反正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也不值得小姐如此為他掛心。「聽說,蘇大人這幾日夜夜流連城裡各大妓院,他在酒醉間,曾放言寧可玩遍天底下女子,也不再讓女人玩他。真是看不出來蘇大人會這麼浪蕩……所以小姐,你就別再為他難過了。」
「你別罵他,他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心裡疼到顫抖,老天,她怎能將他傷得如此深?
「小姐……」夜兒無力了,面對這樣的成芊芊,她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傻丫頭,你到底要護他到什麼時候啊?」
嚇!這個聲音是……
轉身一瞧,看是個發白鬍子白的老爺爺,夜兒皺眉一斥,「喂,誰准你這老頭子進來的?」嗯,他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啊,是你!相國寺前那個算命仙。」
這丫頭喳呼聲太吵,礙事!手一揮,一陣輕煙起,煙霧消散後,夜兒人竟消失不見了。
夜兒眨眨眼,怪異地看看四周……嚇,她怎麼會在瞬間就跑到望江樓外的大街上……娘呀,難道遇鬼了?
「你……」一怔,成芊芊有些訝異卻不害怕,她在這老爺爺眼中看到和煦的善意。
「你老是這樣,上輩子護他護得連命都不要了,這輩子還是這樣。」
「上輩子?」奇怪的,他這番沒頭沒尾的話,她竟聽得懂,明白他說的「他」,指的就是嵐哥哥。「原來,我上輩子就認得他嗎……」
瞎半仙不理她的惆悵,逕自開口,「聽說,皇上對蘇大人近來荒唐的生活頗有微詞,你真以為沒了你他就真能平步青雲?你以為,那寇仙兒真能對你嵐哥哥好嗎?她貪圖的不過是狀元夫人這個位置,心底愛的人,可是出身跟她如雲泥之分的寇府長工……」
不……怎麼可能?她以為將嵐哥哥讓出去後,他該得到一切幸福的!
「就算日後寇仙兒改變心煮愛上你嵐哥哥,可是要是他不愛她呢?一樁單方面付出的婚姻,能幸福嗎?還有這樣墮落的蘇星嵐,就是你想看見的嗎?這就是你要成全的愛情?」
瞎半仙出言咄咄逼人,成芊芊壓根招架不住,只能不斷搖頭。
她不要呵,她不要這樣的嵐哥哥,她費盡苦心、忍受失去他的椎心之痛,就是要他幸福哪!
「他的幸福在那邊。」瞎半仙直指宙外,「那個與她結髮的女於。」
轟!他的話如雷貫耳,當頭棒喝地叫她頓時呆怔如本人……對,在看見那抓不回的髮絲時,她就後悔了,後悔不該解了這束髮、後悔將愛情如此糟蹋……
她早就後悔了,更早蔓早的時候,在她看見嵐哥哥受傷離去的背影之時,只是心裡不願承認……
她的自以為是真是害苦了他們兩人呀!天,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再回頭去找嵐哥哥?他會原諒她嗎?他還會再愛她嗎?她要去找他,跟他說,她錯了……
如果她早一點覺悟就好了,邊想,她不顧一切地跌跌撞撞衝出樓閣外,她要去找嵐哥哥,要求回她的愛情。
奔跑到前廳,桑辛荷不意瞥見她,神色不自然地將她攔下,「芊芊,你怎麼、怎麼下來了……」
「嬤嬤,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成芊芊喃喃道,眼角餘光突然掃視到一抹熟悉身影,她一喜,急喚,「嵐哥哥!」
正往內廳走去的蘇星嵐腳步一頓,轉過身面對著她,臉上是輕佻不在乎的笑,左右各攬個姑娘,燕瘦環肥的,好不風流快活。
「這不是咱們望扛樓的花魁芊芊姑娘嗎,你放心,我今兒個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這個……這個—….」
身旁的姑娘愛嬌地替他接口,「姬姬。」
「對,姬姬,我是來找她的……唉,姬姬,我們別妨礙芊芊姑娘和別的客人舒活去……呃咯……」
打個酒嗝,他醉了,醉得滿口胡言亂語,醉得完全沒有理智可言。
「我……能跟你談談嗎?」成芊芊祈求地看著他。
「談什麼?我可沒空,我很忙,我忙著要把一個叫瑩瑩的女孩忘掉,你別來害我,你一來我又想起她了,然後我的心就好難受、好生氣……」嘟噥著,他轉個身,又踏起蹣刪的步履想離去。
「嵐哥哥,我錯了!對不起,我愛你廠鼓足勇氣,她放聲一喊,希望將她的愛情喚回。
整個鬧哄哄的大廳都靜了下來,姑娘們和眾狎客面面相覷,蘇星嵐一僵,呆愣了好一會,成芊芊看著他的背影心底不斷祈求——轉過身來吧,告訴我你原諒我,告訴我你還愛著我,告訴我呀!
他始終沒回過頭來,只發出幾聲冷漠的乾笑,「抱歉得很,現在的我,對你只有恨而已。」
說完,他朝前邁步而去,成芊芊看到,姬姬轉頭對她丟了朵憐憫的笑……
心好空,她茫然地看著前方,淚湧得太急太凶,讓她看不清嵐哥哥的身影。週遭人群又動了起來,發出嘈雜的聲音,可她聽.不見,滿心縈繞的就只是那句,對你只有恨而已……
「如果,老天爺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要不要得回你的愛情?」瞎半仙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如此輕輕說道。
轉頭,渴望地看向瞎半仙。她要!如今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求回他的愛,什麼苦她都願受。
「那麼上崑崙山去吧!去求取愛情靈藥,老天爺若可憐你, 會把愛情還給你。」
她去。她會在無情的風中,一根一根,收回她和他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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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之丘。
雪,無止境地下,將大地籠罩成一片白茫。
一頭似虎大獸緩步走來,往來時路望去,雪地裡有串長長的獸腳印;這獸全身五彩斑斕,黑、赭、白、青、黃條狀皮毛人間天上少有,而最駭人之處,是其有九首,且首首為人面;此時,它不知銜著什麼,嘴邊白毛佈滿血跡。
終於,它在一山穴前停了下來,十八隻眼睛齊瞪著眼前三座似人型的雪堆,放下白中的東西,它歎了一口氣後道:「還是讓你們給熬到了,今晚,它應該就會見你們了。」
說完,它退了兩步,突地張開嘴,噴出一道烈焰。焰火融化了那三團雪,露出三張女人慘白、嘴唇黑紫的臉來。
接著它轉向方才銜來的東西,原來這是一隻野雁;張口火一噴,野雁的羽毛燒了起來,沒多久,陣陣撲鼻的香味傳出。
三個女人見狀,抖抖身上的余雪,年紀最小的秦小石看也不看獸一眼,手一伸就往肥滿的雁腿抓去,雖還有些羽毛的殘灰在上頭,但她絲毫不以為意,隨手抓起一把雪,就著雁肉吃了起來。
另兩名女子就沒有這麼粗魯不雅了。楊妤嫣和成芊芊掏出懷中手絹,細心地擦拭掉雁肉上頭的灰燼;前者還對獸露出一個笑容,感激地說:」開明獸,謝謝你。」
成芊芊只是別過臉去,安靜地吃食。
開明獸有些不好意思,這個大黎就是這麼多禮,它給她們送吃的送了七七四十九天了,她每天都不忘言謝。一瞥,其他兩人可就沒什麼心肝了,尤其是那個少黎,吃得最多就算了,有時還會嫌菜色不好。哼,若非不能擻下她們不管,它早就叫她回家吃自己。
不過,它也嫌過了啦,卻被秦小石回了一句,「就是自己沒得吃才來崑崙山的呀!」
也對,那時,想到她窮得快被鬼抓去的身世,它紅著九顆頭,卻沒一張嘴能吐出半句話來。
而那個成芊芊,啞巴一個,跟她以前是青鳥的時候,成天吱吱喳喳的模樣簡直差太多了,它真懷疑投胎時她是不是被剪了舌?
唏哩呼嚕吃完東西的秦小石看著獸瞪著自己的一張臉,心知肚明有人在不爽她的「不知恩圖報」,連忙仰起巴結的小臉.口氣膩得十分諂媚,「開明獸大哥,你『今天』好了不起喱,帶來的雁雁腿好肥啃……」意思就是昨天以前的食物是想餓死她們。
它哼了一聲,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她,跟她鬥嘴,輔的是自己。它決定大獸有大量地不予理會,更何況,過了今晚他們要再聚首,又不知是何朝何夕了!
清了清喉嚨,它有些感傷的開口道:「大黎、少黎、青鳥,你們以後要多保重,凡事不要那麼想不開,有什麼事能幫的我會盡量去幫你們的,唉,總而言之,念在我們相識一場,萬一以後你們真有個萬一,成丁孤魂野鬼可別忘了我這個老朋友,有空多回來看看我……」
它在講什麼鬼呀?!秦小石翻翻白眼的歎了一口氣。它真是一頭「怪」獸,長得這副天災人禍的樣子就算了,找來的食物沒一天能讓她吃飽她也不計較,最過分的是,自己是獸也不要人家當人,逕自叫她們什麼黎、什麼鳥的,她問過了,這是一種肯身子、紅腦袋,黑眼睛的猛禽,反正它就是要搞得大家皆屬「禽獸」之流的就對了。
真是「虎」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不會講話就安靜點,而且拜託他以後要講話之前要先寫張佈告通知大家,免得像她第一次聽到時再看到它那副「尊容-,差點沒嚇個半死,夭壽喔,老虎說人話耶!荒山野嶺的她上哪找人收驚去?
現在又不知在講什麼,好像在交代什麼遺言似的,難道它終於良心發現,覺得愧對她小小的胃,打算自殺以謝罪?好耶好耶!等她發了財會不忘給它燒紙錢的……唉,等一下,要是它真的掛了,那她們不是得重溫初上山來那幾日的惡夢了嗎?
想起那時,她們餓了三天三夜,只吃了些雪塊,幾乎快撐不下去了,還好是它帶著一隻小不隆咚的野兔來,又陸續送來幾次食物,她們才能苟活至今。如果它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接下來死的不就是……
打了個哆嗦,正想出口「慰留」它的,一道莊嚴慈藹的聲音驀地響起,縷縷金光由他們正對的山穴口透出,三人全愣住了,它它……它終於肯見她們了?
「開明獸,領她們進來。」
開明獸的臉色頓時變得肅穆,不發一語地領頭就走,也不管她們有沒有跟上來。
成芊芊面無表情地第一個跟上去,楊妤嫣推推還在發呆的秦小石,「快走吧,等了那麼多日,終於讓咱們給等到了。」
秦小石忙不迭地與她快步跟上,還不忘偷偷啐了成芊芊一口,「嗟,一點姐妹愛都沒有,還是楊大姐最好,知道我容易出神,喚我一聲,要不錯過了,我可不還要再當四十九天的冤大頭……」
「噓廣成芊芊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想求靈藥你就繼續喧嘩下去吧廣
想!怎麼不想,這可是她跪在外頭這麼久的原因呢!想想,都興奮起來了,她肯見她們,是否代表靈藥的事有轉機?
山穴小徑越走越開朗,到盡頭只見各式草木扶疏,百卉爭妍,瀰漫著一片霧氣,氣候也暖了起來,讓她們不由得脫掉厚重的大氅外衣。
來到一所金碧輝煌的殿宇前,開明獸停了下來,「你們進去吧,她在等你們。」
三人有些緊張,低著頭不安地踏進殿內,隱約見到個人影,隨ap跪倒。
「拜見西王母——」
西王母慈-卻霄霆萬鈞的聲音傳來,「起身吧,哀家知道你們所為何來,所求何物。」
抬頭一望,只見金鑾椅上端坐著位年約三十許,看來雍容華貴、氣質不俗的女子,渾身散出一圈金芒,無限尊貴神聖的模樣。
三人不敢多瞧,起來後連忙又低下頭,唯唯諾諾地應了聲。
「好嫣,你想求青春靈藥?」
楊妤嫣一聽西王母點到自己的名,趕緊抬起頭,「是……」
她點點頭,繼道:「你呢?小石頭,想求富貴靈藥?芊芊,你想求愛情靈藥是吧?」
聞言,秦小石好奇地看看身旁的兩人,原來兩個姐蛆要求的是這些東西,她們三人是同一天上山,雖一起跪了這麼些日子,但對彼此的身世可是絕口不提。
「念你們誠心一片,決心毅力皆足,靈藥,哀家就允了你們……」瞥了一眼三人欣喜的表情,她語帶保留地道:「可是……」
「可是什麼?」秦小石心急地問。
成芊芊投以一抹警告意味濃厚的眼神。
西王母笑了笑,絲毫不以為忤。「這靈藥雖靈驗,可在你們實現願望的同時,也必須要付出代價。」
這回換成芊芊按撩不住了,「什麼代價?」
秦小石朝她丟了一記訕笑。
「你們跟下靈藥之後,必須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否則,靈藥頓時變劇毒,且無藥可解。
「而且……』』它看了成芊芊一眼,「芊芊,你所求的愛情靈藥,由於所求即愛情,以致愛情會變成是解藥或是毒藥,全看自己如何看待,有可能你求得一段真愛之後,但代價是自己得死。」
成芊芊沉吟了一會,這生命已被折騰磨難得如此千瘡百孔,還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呢?命嗎?她不在乎,才不在乎,若她的死,這世上有人會為她難過,那麼這條命也似乎才有珍惜的必要。
她堅定的說:「若能求得真愛,芊芊死而無悔。」
西王母默點頭,「開朗獸,將靈藥拿給她們……記住,絕對不能對人說出自己服了靈藥的事,否則立即毒發身亡……」聲音越來越小,終至消失,金色光芒亦越來越淡,大殿也不見了,穴內變得一片荒寂,寸草不發,剛剛那春暖花開的景象,剎那間像雪融了般無影無蹤。
她們發現自己已退回穴口處,被挾雪紛飛的風一吹,三人冷得打了一個寒顫,連忙將外衣穿上。
開明獸踱步過來,其中的三個頭咬著東西。「喏,靈藥在這,你們各自保重啊,那個瞎半仙給你們的三張符咒應該還剩一張吧?」
成芊芊接過靈藥,有別與其他兩人小心翼翼地收妥。她毫不遲疑地,眼眸中閃過一抹熱望,檀口徽啟就將靈藥嚥了下去。
愛情,就要來臨了嗎?或者說,她真能重新再擁有一份真摯的愛了?
開明獸深深看她一眼,沒多說什麼,只是正色囑咐著,「瞎半仙的那前兩張符,一張助你們渡那連一片羽毛掉在水面上都會下沉的弱水,一張幫你們穿過無論什麼東西一碰著就會燃燒的炎山,現在第三張符,可以讓你們快速到任何想到之處。去吧!拿著靈藥,去開啟新生活吧!」
開明獸說到後來,聲音竟哽咽起來,它著實為她們多舛的前途擔憂,若沒在期限內找到真心愛她們的人,那……那……
「沒得到他的愛,我也不想活了……」楊妤嫣喃喃自語,斂了斂心神,她跪了下來,朝開明獸一拜,「開明獸,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沒有你,我們早死在崑崙之丘上了,我代姐妹們向你磕頭……」
成芊芊見到她朝開明獸跪拜著,自己也朝它微微頷首致意,算是謝謝它這段期間的照顧了。
開明獸九雙眼睛不住地掉淚,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接著成芊芊抉起楊妤嫣,話裡的暖意不若表面的冷若冰霜,「你自己保重,四十九日不死,咱們姐妹再聚。」
「喂,算我一份!」秦小石迭聲大喊,都怪自己手快,先點了符要離開要沒跟到人家情深義重的相約,她鐵定斬了自己的快手。
楊妤嫣微笑,「當然算你一份。」
「那就好——」話尾已隨消失的身影斷掉。
楊妤嫣轉頭看向成芊芊,兩人極有默契地一道點了符咒。
黃紙燒盡,只留些許灰燼飄散在空中。
大黎、少黎、青鳥啊,西王母最珍愛的三隻神鳥,它共同生活了萬年的夥伴,就這樣遠飛去了,飛向不知名的未來……
開明獸瞧著,淚還熱著,身旁卻多出道身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是西王母,它渾身高貴的金色光芒看來有些黯淡,伸出手來任雪花落在自己掌心裡融了,一攤水光盈盈地閃爍,流光之中,依稀可見有三隻青翼大鳥,正無憂無慮地徜徉天地之間,而一抹琉紅身形,甩鰭擺尾地悠遊水花之中……
「開明,當初我的決定錯了嗎?」話說著,西王母眸底隱隱泛著不捨的淚光。
開明獸搖著頭,當初……如果當初,青鳥不遇上赤鯪,他們的命運將會有所改變嗎?
天上飛的鳥和水裡游的魚哪,怎該有交集?怎麼會有未來呢?
它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它只曉得,如果再來一次,這隻鳥仍會放棄它的蔚藍,而這只魚仍會奮力一跳,好用力呼息愛情的空氣。
如今,也只能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