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歡,你醒了嗎?」
是朝歌,放朝歡沒半點動靜的繼續淺淺的呼吸。
「她醒了。」
是藍海洋,他怎麼知道她醒了?
「朝歡,你真的醒了嗎?」直挺挺的閉眼躺著,怎麼可能真的醒?
不動,放朝歡規律的繼續吸氣吐氣。
「她在賴床。」
他又知道了?懶懶的翻過身,她就是只呼吸,不出聲。
「海洋,我看……」放朝歌郁著臉,想走人。
「反正你眼都黑了,看來十天半個月內都無法迷人,乾脆一次黑到底不是比較省事?」他要知道,小懶鬼要報的仇,是不是他想的?
是,他會幫她報完仇,報完仇,她就不准再想著放朝歌!
「海洋,我肯定你聽錯了,朝歡這麼懶,哪有可能報什麼仇?再說,了不起我就是在心底說說她又懶又蠢,這算什麼仇?真計較,這算是老鼠冤吧?報仇?這種花力氣的事,有違朝歡的唯一原則——懶,她連想,都懶得想報仇這兩個字吧?一定是你耳背,聽錯了。」
「你確定只有老鼠冤?」
放朝歌被問的沒了聲音,然後,郁了心情。
放朝歡有點兒想睜開眼了。
他,真是聰明!才睡上一覺,他就想出當然不是老鼠冤。
她是會記仇沒錯,但她很懶,懶到記不住灰過塵仇,灰塵到處有,反正摸不著、看不見,何必花力氣硬要吸灰嗆塵的?累啊!
她是天之驕女,累不得,老鼠冤,放水流就行了。
不知道,他聰明到哪裡?好奇,總算是撐開了一些些好重的眼皮子。
「朝歡,你醒了嗎?」放朝歌不但郁著臉,這會兒是連聲音都郁了。
「嗯嗯……」他呢?藍海洋人呢?
「睡得好嗎?」
在頭上?
不對!是她枕在他腿上,很硬,但很舒服,很奇怪的感覺。
「如果你別這麼怪來怪去的,我會睡的更好。」聽他客氣的,肯定只能睡在原位,放朝歡沒白費力氣的挪動身子。
放朝歌視而不見兩人的曖昧糾纏,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在意眼睛看見的,他急的是——
「朝歡,我可以解釋的。」放朝歌覺得藍海洋打錯地方了,他的眼睛沒錯,不該黑掉,錯的是心,那早就黑掉的心。
「解釋什麼?」睡得飽、精神好,精神一好,要擠出一臉迷糊,一點都不難,難的是要避過藍海洋那X光眼。
那洞灼的目光即使,隔著眼鏡,還是太犀利。
「就是……就是你知道的。」心虛、內疚糾葛著恩情,放朝歌垮著臉,不願迎視放朝歡的無辜瞳眸。
藍海洋專注著腿上的俏人兒,誰說眼睛無法騙人?這小懶鬼,騙的可精彩極了,要不是她先說了要報仇,連他,也還要再被騙一陣子。
而這一陣子,他沒把握會是多久。
「我知道什麼?」迷糊的臉,多了點戒備的盯著正上方的怪人。
「你不知道?」鴕鳥心態又起,放朝歌這是能拖就拖。
「我不知道你的知道是什麼。」因為放朝歌不敢看她,放朝歡把眼中的迷糊散去,她不算是說謊的對著藍海洋說話。
如果不是她,為了放朝歌,他會揪出這個揚言報仇的傢伙,他不容許別人在他眼下欺他兄弟,但她是例外,唯一的一個例外。為了她,他會把他的兄弟綁到她面前,任她宰割,就跟現在的情況一樣。
「你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太好了!太好了!簡直是好極了。」放朝歌誇張的笑舞著手腳,「朝歡不知道,朝歌不知道,海洋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誰都不知道,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
原來沒人知道他放朝歌正面是說著一嘴恩義,非娶那又病又蠢的好妹妹,背面卻是黑了心的情愛難捨,只要……
「她知道辜四兒。」藍海洋對著了迷糊的放朝歡說出他的知道。
他真的這麼快就知道小四?還是說,他早就知道有小四?
放朝歌的手僵著朝天,腳是金雞獨立的單腳踏地,震驚的,他癡呆的看著床上的放朝歡,無法動。
朝歡知道四兒!?
「朝歌,手放下,腳站好。」那怪異姿態有損他偶像形像,藍海洋習慣性的開口糾正。
收回手、放下腳,苦郁了眼,放朝歌郁重的問:「狗仔隊說的?」會這麼問,不是要追究誰說的,他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放朝歡只看著藍海洋沒應聲。
她這是在嫁禍?藍海洋回視她不作辯駁,因為,不是只有她能把放朝歌控制的好好的,他,也行。
他不動,不出聲,受不了沉默,而開口的是放朝歌。
「你看海洋做什麼?他跟你一樣地是個受害者。」照道理講,只要花個幾十塊錢,有圖有文的情債說明書精彩又好用,這些狗仔八卦,整天報來報去,就是沒能報個真相出來。
沒職業道德的狗仔,連累他這當事人有口難言,一時之間,叫他去哪兒拿本八卦來看圖說故事?
「嗯嗯,你『也』是個受害者?」放朝歡特別在「也」字上用了力。
「就某些層面上來說,我的確『也』是個受害者。」
放朝歌鬱鬱的看著正在眼前眉來眼去的兩個受害者,「海洋能不是個受害者?一個偶像跟一個男人的差別就在,偶像附屬於群眾的,男人則單屬於女人;偶像可以是男人,但男人可不一定能是偶像,我一旦不是偶像,海洋就我一個藝人,能不被我連累?能不沒飯吃?能不活活餓死?」
聽聽,活活餓死?聽來挺嚴重的。
「嗯嗯,沒了朝歌,你會活活餓死?」放朝歡臉似驚恐的問著好整以暇的藍海洋。
「不會。」以他的財力,別說是餓死,連餓著都很難。
當經紀人,是因為放朝歌天生是吃這行飯的料,當年,他需要錢,需要
一筆很大的錢,誰知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一筆重要資金,莫名其妙的又沒了,適巧放朝歌找上門,求人不如求已,於是乎,他直接簽下放朝歌。
賣他的腦、賣放朝歌的魁力,短短幾年,大筆現金輕鬆人袋。
錢是活的,關在銀行,缺乏日光的溫暖、鮮氧的潤澤,其價值終究要死不活的只值票面的印刷。
他讓錢自由,透過網路,倘佯在美、歐間的債市,自由當然有風險,但在他的引導下,錢如潮水般的向他靠攏,現在他的身價遠遠超過放朝歌。
因為放朝歌是他高昂身價的起因,他的原則之一,不忘本!
所以他現在還是放朝歌的經紀人,經紀的佣金,對他來說,爾爾。
炫耀,從來就不是他的格調,自然的,錢這種事,他從不掛在嘴上,掛在帳上就夠了。
大家都不清楚他的財力狀況,若以放朝歌的年收入推估他抽到的佣金來看,他也算是有錢吧。
「海洋,你不必安慰我,像我這種忘恩負義的人,當然會遭到天譴,你身為我的好兄弟,難免會被波及,活活餓死已經是老天爺手下留情的了,你看看我,偶像沒得當,除了活活餓死,我的心還得受思義的無情鞭答……」放朝歌陷人愁苦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嗯嗯,朝歌,他說了,他沒有你不會活活餓死的。」
整張臉扭曲成這樣,結果只說了「小四」兩個字?那要說完整件事,放朝歌的臉還能偶像嗎?
放朝歡想,她只是要報仇,不是要毀容,所以她軟著聲音給足安慰。
「朝歌,沒人會餓死的,真的。」
好手、好腳,連她這麼懶都餓不死,要活活餓死豈是這麼容易的事?
放朝歡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放朝歌的臉上,郁是愈結愈多。
「是啊,天意難測,哪會這麼便宜我就只餓死藍海洋?我對你做出這麼超過的事情來,到頭來還要連累你沒飯吃?我真不是人,我是畜牲。」放朝歌突然衝往床邊一跪,捉住放朝歡的手猛揮自己的臉,「朝歡,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快,快打我!」
「痛。」
「別碰她。」
放朝次才覺得痛,手腕就已經在藍海洋的手裡,他的動作好快,快到讓她心是猛一跳。
被推開的放朝歌愣愣地看著護著放朝歡的藍海洋,眼前的畫面是有點兒不對勁兒,但忘恩負義的綿綿內疚礙住他的腦子,使得放朝歌就是沒能看出,抱放朝歡的應該是他這童養夫的專屬權利。
「嗯嗯,朝歌,我不會沒飯吃的,我喜歡吃麵,要不吃餛飩也可以啊。」算算,她報仇也報了好多年,很累呢!嗯嗯,來個了結?
「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你、你又蠢又懶還有病……朝歡,女人光是長得美跟心地善良是沒用的,現在這個社會講究的是要裡子美、面子美、腦子美、身子美、銀子美,五美缺一不可,總而言之,沒了我放朝歌,你放朝歡只有餓死一途,我真是太……」
「她有我,餓不著,你擔心辜四兒吧。」藍海洋抱著放朝歡往床內移,嚴防著兩兄妹再有肢體上的接觸。
他開始懷疑,要放朝歌認罪對是不對?說半天,結果是兩兄妹抱來抱去而已。
仇呢?她不是要報仇?她就這樣任放朝歌抱來抱去的?難道他聽見的報仇是「抱仇」?
「四兒……」這個名字定住了渾身陰鬱的放朝歌,他突然不言、不語、不動的頹坐在床邊。
確定放朝歌神遊中不會再偷襲,藍海洋客氣的問著懶在身上的放朝歡。
「為什麼知道辜四兒?」狗仔這麼勤勞,都沒能扒出小四,她的懶沒有道理會知道辜四兒的存在。這是他解不開的疑點。
「知道辜四兒很奇怪嗎?」放朝歡懶懶的半閉眼,「朝歌嘴巴說很愛很愛我,可是,愛是形容詞,更是動詞或者是連接詞,朝歌是身強體健的成熟男人,怎麼可能光有我一個形容詞就滿足?」
這樣的解釋,無法解開他的疑點。
「知道辜四兒,為什麼還堅持嫁給朝歌?」把她的懶問煩,或許就會有答案了。
「你知道的啊。」想用十萬個為什麼對付她?放朝歡揉了揉眼,順便揉掉眼底的一抹精光。
「為什麼我知道?」拿開被她不小心揉進眼的長髮,受不住那純稚的動作引誘,他偷了個輕吻。
勾住他彎下的頸子,她柔懶的對著他的唇輕吐,「你忘了嗎?就是處女情結嘛。」
她知道,她在玩火。她知道,這樣很危險。但她不知道,明知時間地點不對,為什麼就是忍不住的老愛同他玩火?
藍海洋的眼神丕變,不再客氣。「朝歌沒碰過你。」
那威嚇的口吻,讓她想笑,「肉體上,我是處女,可精神上,我的第一次給了朝歌,嗯嗯,精神大於肉體,不是嗎?」想她很久以前,拼著懶命去幻想會愛上朝歌……蠢!
「你們是兄妹。」藍海洋硬著聲音,開始鎖起眉頭。
「我沒亂倫喔,我跟朝歌又沒血緣關係。」有眉頭山的影子了?她頑皮的舔他的唇,挑逗著。
「為什麼不介意辜四兒?」好不容易壓住翻騰的情緒,他把話題導回。
「介意?有多累人你知道嗎?」她不笨的。
「不怕朝歌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辜四兒?」她的確是極有可能會做到不願介意辜四兒的存在。那為什麼他總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兒?
「記得嗎?我是法律保護的元配,道德保護的大老婆,不管幾個辜四兒,那都是辜四兒的煩惱吧?我何必花力氣怕?」
「你的報仇,指的是朝歌背著你有辜四兒?」她故意隱去一個重要的環結沒說,鎖著眉頭,他的語氣有著迫人的冷意,「就這個問題,不准騙我!」
放朝歡先是在他下巴上輕刮著,然後又摸摸他的鼻骨,最後撫點在他的眉頭山上。
「嗯嗯。」他不知道她從不騙人的嗎?她一向都是說出有點距離的真相。距離很重要的,因為那會讓真相有著朦朦朧朧的美感。
忍不住的,她又玩上他的嘴。
反嚥住她逗誘的唇舌,將她稍稍撐起,他拿回吻的主導權利,頭是她起的,她有義務要勤勞唇舌緩下那一團熊熊火焰。
起大火了?
燒的她的懶挺難受的只想冬眠,又不想冬眠,為什麼?為什麼咧?最近她勤勞連連,太勤勞對她跳得慢慢的女人心不太好哦。
「小懶鬼,事情只是這樣嗎?」壓測到她的心,跳得太快,藍海洋偏過頭,在放朝歡的耳際廝磨低語著。
「朝歌說我很蠢,嗯嗯……」他突然舔在耳廓上,又麻又癢的心又跳亂了,沒預警地,瞬燃的暴火凶狠的撲身而來……不得已,她只有先勤勞的鑽進被單裡。
這是怎麼回事?吻來吻去都沒舔耳朵這麼……這麼……聖女貞德?
愛玩火吧!沒燒到他也就算了,這下子引了一身火,真是糟糕……
「小鴕鳥。」原來她的敏感帶在耳廓。
幾次的接吻,她臉不紅、氣微喘,最多就是心跳快一點,他以為她懶得臉紅、懶得氣喘,或是他的吻技不夠純熟,無法撩出她臉上更多的潮紅。
掀開被單,不准她閃躲,他揉撫著開始艷紅的耳珠,再一次誘問著:「你氣朝歌背著你有辜四兒,所以要報仇?」
這麼麻、這麼酥、這麼熱……熊熊又來一次聖女貞德,她無力的連眉心都攢不起。
「嗯嗯……」
不同以往的懶懶應聲,那聲嗯嗯,鑽進耳裡成了誘人犯罪的嬌吟,只要是男人,靈魂都會為之一震。看吧!連神遊中的放朝歌都被勾回神來。
「朝歡,是這樣的嗎?」
「嗯嗯。」他一放過她的耳朵,她馬上從那一聲嬌吟的驚嚇中回到正常。那是她的聲音嗎?聽起來……真叫人臉紅!
得到肯定的答案,放朝歌黑郁著臉,啞著聲音說,「我會離開四兒的。」朝歡太善良了,他要為時已晚的離棄四兒,這是他跟四兒不能抗拒的宿命,注定有緣無分……
「不要。」心還亂跳,她口氣不同以往的慢慢。
「你說什麼?」放朝歌以為他聽錯的問道,「你不要我離開四兒?」藍海洋有著同樣的疑問。
「嗯嗯,我不要你離開辜四兒。」壞人恩愛,豈是她這天之驕女會做的事?太沒格調!她不屑為之。頂多,她就是……礙人姻緣而已。而且是只礙個幾年。
放朝歌跟藍海洋聞言定定的看著放朝歡,偏偏她的臉上,除了無辜還是無辜,看的再仔細,仍是細皮嫩肉的滿臉無辜。
藍海洋心想,小懶鬼為辜四兒勤勞的扮出無辜臉?為辜四兒?放朝歌心想,剷除第三者,這是搶男人的基本常識,她蠢到連這點都不知道?
「朝歡,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背著你偷人?」放朝歌凶巴巴的問。
「知道啊。」她比他還清楚呢。
「那你清不清楚,我打算娶了你之後,照樣背著你繼續偷人?」
「知道啊。」這事兒,她還是比他清楚。
「知道啊!知道啊!我看你知道個豬!」所有的郁全叫她的蠢給活活氣死,放朝歌手一撐地跳起身吼叫,「還敢說報仇,我看你蠢的連報仇兩個字是怎麼回事都沒弄懂,不對!我看你根本連寫都不會寫。」她確確實實是知道個姓放名朝歌的豬。放朝歡一臉認真的掩住笑意。
「嗯嗯,你說錯了,我真的會寫報仇兩個字,要不要我寫給你看?」她問的夠單蠢。
「放朝歡!」蠢死了!他絕絕對對不可以丟下這麼蠢的她自生自滅,太不道德了。雖然離棄四兒,就跟挖了他的心頭肉一樣痛苦,但是——
自古情義兩難全,放家一直當地是一家人,不只是養育之恩,他就是覺得自己是放家的長子,這麼蠢的朝歡,絕對是放家的包袱。
金錢易計,恩情難量……放家的包袱,他扛定了!
「嗯嗯,我又還沒背著你偷人,你就對我這麼凶?」水光很快的佔據那雙漂亮的眼睛。
「別再說了!」放朝歌義薄雲天的手往前一指,「我,放朝歌,非你不娶!」
放朝歡看了看放朝歌,然後半閉眼,中氣不是很足的也學著說:「我…放朝歡,非你不嫁。不過,我還是不要你離開辜四兒。」
「你、你、你……」放朝歌氣得手指抖抖,「蠢女人!」語畢,他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房門「砰」的好大一聲,震醒她,真正的麻煩還被她壓著呢。
真是糟了個很大的糕,不必預感,她就是知道,很快的,她將會很累、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