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廳,手背遮眼抬頭望天,好熱辣的陽光。
伍靳雅沿著建築物旁有陰影落下的地方定,將手提袋背在左肩上,拿出相機拍街景。兩年前她來日本時,只到東京街頭逛過半天。停留的短短七天中,她除了要找房子、辦理註冊外,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玩。
放回相機拿出導覽手冊,對著街道的名稱,繼續往前走。
沿途,她走進一家便利商店買瓶礦泉水解渴,走過五條街後,她看到要在大阪開畫展的會場。看了腕上的手錶,還早,不到下午三點。
向門口的守衛人員詢問及解釋,得到他的同意,她能走進裡面看。
「還是那麼笨,一點危機意識也沒。」在她身後的恆籐牧暗罵。
在她走進後,恆籐牧也跟上去,守衛人員原本想上前攔下他,看清他的臉,馬上又後退回守衛室。
「別再讓人進來。」他僅丟下這句話後即走開。
「是。」守衛人員回答。
她的腳步不快,卻已讓她汗涔涔,後背濕了一小塊。
推門而入,看到一片空曠的內室。伍靳雅拿起相機照了十多張後,沿著樓梯上二樓,也是一片空蕩蕩,照了幾張便將相機放回手提袋。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額眉深鎖。「看樣子好像不是租用的場地,應該是恆籐集團所有地,只是裡頭空空如也,怎麼做?」她喃喃自語。
停留了半個小時,該看的都看了,她才慢慢走出這棟建築物。向守衛人員道了謝,沿著來時路走回。
在一個十字路口,她忘了該左轉或右轉。左右張看後,才看到左邊兩條街外,剛才她買礦泉水的商店。
「除了笨,還是個路癡。」等待她決定要左轉或右轉浪費了他寶貴的五分鐘。恆籐牧跟在她身後,多加了這項評語。
再度走進那問便利商店,拿了一袋零食和六瓶可樂走出。走著走著,一本小冊子由她左肩上的針織提袋掉出。
幾步遠的恆籐牧隨後撿起,捏在兩指問,等看看她會不會有所覺。
直到她走入大樓的電梯中,仍未發覺。
看到那部電梯停在五十二樓,恆籐牧走進另一部電梯,按了頂樓的鍵鈕。他翻開小冊子一看,原來是她的護照。
隨意一翻,看到她兩年前出境的時間,他詭詐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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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進辦公室,助理秘書呈交一份報告給他。「謝謝!」
他將文件隨意往桌上一丟,站在落地窗前抽菸。拿出口袋內的護照,他重新一頁頁翻過,眼光停在她的照片以及底下的資料。
姆指輕柔地撫著她的照片。「伍靳雅,二十四歲了。」他低頭笑著她護照上眼神呆滯的表情。
走回桌邊,將那本護照放入抽屜鎖好,打開剛才丟在桌上的報告。
「喀喀。」門板上響起敲門聲。
「進來。」恆籐牧繼續看著桌上的文件未抬頭。
臣昊走進,在大桌前停下。「牧,我剛和台灣來的小嬌客約好今晚請她們吃頓飯,你要一起去嗎?」
抬起頭,他躺向身後的椅背。「你們去就好,媽媽和奶奶召我今晚務必回家用晚餐。」
「又是前大嫂回祖宅慰勞兩位老人家?」
提到之前為恆籐集團商業利益所娶的妻子丹下珠寇,恆籐牧諷笑。「她無聊,想找人陪她吃飯。」
提到那個女人,臣昊也有氣。「她無聊不會自己找樂子?你和她離婚都快兩年了,她老是藉機纏著你。最氣的是,只要你和她吃過一次飯,隔天伊馨子就會冒出來或是對媒體放一些假消息,破壞你的形象。」
「她們愛斗就讓她們去鬥,我懶得理會。」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點燃一根菸。
「如果真有這回事還好,就是沒影被說成人樣才嘔!那個伊馨子仗著她是你曾教過的學生的堂-這層鳥關係,知道你不會讓她在眾人面前難堪,就四處說她是你養的情婦,真不知她懂不懂羞恥怎麼寫!」臣昊見他淡然的態度,更為他不平。
私下,牧是他的大哥;公事上,他是他的上司。
在他七歲那年被恆籐家收養後,他與牧相處的時間最多,可以說是最瞭解他的人,只除了他卸下教職身份,返回集團前那晚所發生的事外。
那夜後,牧堅持要結束和丹下珠寇的婚姻關係。
基於何種理由,沒幾個人知道。他和司問過千百遍,依然得不到答案。
看著他又拿出另一根菸,臣昊定過去從他手上搶走。「牧,你的菸別抽得那麼凶,沒必要為那兩個女人傷神。」
恆籐牧揉著太陽穴。「下班的時間到了,你可以先離開,我待會也要走了。」
就是頭有點泛疼,才想藉抽菸減輕痛感,但惹來沒必要的誤會讓他的頭更疼。
「要不要我先載你回祖宅?」臣昊關心的問。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你走吧,別讓兩位小姐等你太久。」看他杵著不動,恆籐牧拿了車鑰匙,推著他出辦公室。「走了吧!我要下班了。」乾脆提早回祖宅。
「你路上小心。」臣昊在他身後叮嚀。
他舉高手揮擺一下,瀟灑地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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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將下班前研讀到一半的報告拿回公寓,恆籐牧用完餐後又返回公司一趟。
將車子停在總部大樓門外,他步行走進大廳,和警衛點頭招呼後,等待夜間僅開放的一部電梯下來。
「是你?」他原本要走進去,卻看到伍靳雅走出電梯。
抬頭看到出聲的男人,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她撫著胸口說:「呃……嗨,恆籐先生,你好。」
「對不起,我好像嚇到你了?」恆籐牧不急著定進電梯,停在她身旁。
她搖頭細聲說:「沒有,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朝他點個頭,聞到他身上濃郁的菸味,胃部-地湧上對那味道犯思心的感覺,和一股怪異的淡淡關懷。
「抽菸對身體不好。」不自覺下,她從口中逸出這句中文。
夜晚寂靜無聲,她的聲音再輕,仍被恆籐牧聽得一清二楚。
他笑問:「你說什麼?」
伍靳雅回頭,避開他的眼神。「沒有,我沒說話。唔……晚安,恆籐先生。」她往外走,不想讓他看到她臉上尷尬的紅潮。
真慶幸他聽不懂中文,不然就糗大了!
他們才第二次見面,自己有什麼立場去干涉人家?
恆籐牧伸直手臂擋住她。「伍小姐等等。這麼晚了,你要上哪?」
看到他突然伸出手臂,她猛地後退一步。「我……要去便利商店買冰塊,露露的腳又腫了。」她被他快速的移動嚇一跳。
「太晚了,我陪你去。」他的眼光落在她低頭露出的白淨頸項上。
她記得出門前壁鍾上的時間是十點半。「這時間在台北還很早,應該不會有危險。恆籐先生,你不是要上樓嗎?」
他邁開一步,等她定上來。「我記得隔兩條街有家便利商店,不會很遠。」她想穿著無袖上衣及小短褲走到大街上?這讓他不悅及不放心。
走了幾步,他打破兩人間的安靜。「阿昊有說要帶你們去吃晚餐?」
「嗯,我們去心齋橋附近用餐和逛了幾條街。」她刻意與他保持疏離對話,並且隔著兩個人身的寬度和他走在街上。
「露小姐的腳逛到扭傷?」他看了她一眼。
伍靳雅搖頭,有些內疚。「不是,她今天下飛機走太快滑了一跤,晚餐後又陪我逛了幾家店,讓她的腳踝又腫了。」巷道內傳來一陣狗吠聲,嚇得她往恆籐牧身邊靠近一個人身的距離。
「去接機的人沒帶露小姐去看醫生?」他不清楚阿昊派何人去接機。
「我們有請佐佐先生先載去醫院,治療後才送我們過來。」夜晚的涼風吹拂,將他身上的菸味和男人的麝香味飄送入鼻中。
要命,心臟又亂跳一拍。
恆籐牧點頭,停頓片刻才說:「後天我要去東京開會,你們可以順道去那邊的會場看看。」
順著他的手所指的地方,她看到便利商店已在眼前。「呃,到了。麻煩你稍等一下。」驚覺到自己的眼睛居然黏在他的臉上好一陣子了。
恆籐牧跟在她身後走進店內,看到她的頸項由白淨變成粉紅色,他後退到收銀台等她。
剛才她看他的表情帶有困惑及入神,好似在找尋她要的熟悉感。也許她對自己還未忘懷,只是不敢開口確定。
但他並不想延續當年那夜的荒唐,決定讓她陷在困惑中,一切就讓事情在兩年前停格。
拿了三包冰塊放上收銀台,伍靳雅手伸進短褲的口袋,他早她一步付錢,拿起店員裝好的塑膠袋走出店外。
「恆籐先生,這錢給你,袋子給我,我自己拿就好了。」她走近他的身邊,手中握著零錢,舉到他胸口處。
輕輕將她握錢的拳頭推開。「都不用。」
「謝謝你。」她只好將零錢放回口袋,走在他身旁,僅隔著十多公分之距,忘了要保持兩個人身的距離。
恆籐牧再度重複剛才的話。「後天我要去趟東京,你們搭我的車順道去會場看看。明天就當放假,可以睡晚一點。」
「可是,好像不太好吧……」她覺得有點……
「伍小姐覺得過意不去?」他側頸看著她問。
她的臉藏不住心事,心中想的全部反映在臉上,讓人一目瞭然。
伍靳雅點點頭。「是的。我提早來日本已經夠突兀了,還多放一天的假。」手臂伸直舒展了下,吐出一口氣。「可是露露的企劃案沒有先擬出來,我也下知道能做什麼,感覺自己挺沒用的。」
警覺到自己在金主面前抱怨的失態,她吐吐舌。
「對不起,請當我只是夜間的貓吟,別放在心上。」
她的表情和她說的話,令他玩味地掩嘴遮去笑容。「嗯,我只聽到貓叫。」不錯,很冷的幽默。
在她進門前,恆籐牧開口喚住她。
「伍小姐,夜晚若要外出的話,別穿得太暴露,這裡不比台灣。」
「台灣?台灣的治安也沒好到哪去呀!」待她能發音後,他人早已乘坐電梯離開。她再咀嚼過一遍他剛才的話,有些生氣地輕跺一腳。「他居然說我穿得暴露?我哪有啊?!誰要這裡和高雄一樣熱得很!」
她們來日本前,露露曾與恆籐牧和綠光臣昊見過幾次面,意外從綠光臣昊口中打聽到恆籐牧的弟弟是東京大學的法學副教授;所以,恆籐牧很有可能是「他」的哥哥。
但她不喜歡他了,永永遠遠要討厭他!
你給我滾邊去,恆籐牧!伍靳雅只敢怒不敢言的在心裡尖叫十多回。
露靜懷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看到她抱著一袋冰塊使勁地重重踢了門一腳,發出「咚!」一聲巨響。
她撐直身體。「怎麼了啦?雅雅。」
猛然回身,伍靳雅定回她的身邊,拆開一包冰塊,倒放在桌上的布巾再抓起包住,將它放在她的腳踝上。「沒事。」
看見她的雙肩輕顫,露靜懷扶高她的額頭,看到她的眼眶紅了。「怎麼了啦?被喝醉酒的色狼騷擾?叫你不用出門,明天再陪我去醫院就好,你就……好了啦,別哭了啦……」隨即抽了兩張面紙遞給她。
伍靳雅抽噎地說:「人家被罵穿著暴露……那只罵人的豬是……恆籐……牧,露露……」她抬起頭。「我想回台灣,想回家!」
看到好友哭成這樣,她應該要義憤填膺一起罵那個臭男人,只是想到她每次只要有困難或是受委屈,就會想龜縮入殼躲起來的模樣。忍不住地,露靜懷趴向沙發咯咯直笑。
「哎呦,我不笑了啦!」被她捶打腰部,露靜懷直起身,皺著眉揉腰。「我知道你怕熱,才會穿得這麼清涼,不然皮膚會長痱子。恆籐牧不瞭解你就算了,你何必為他的一句話在意到哭呢?」
抹去淚後,她遲疑一會才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自己委屈。」
露靜懷推了她的額頭幾下,笑嗔她,「神經過頭啦!你大概是壓抑過久,被他的話一刺激全都爆發出來了,沒事的。」拿開腳踝上的冰包後站起,低下頭看著她。「雅雅,我想去睡了,可能是時差還沒調過來的關係,老是想睡。」
她仍呆坐著。「喔,晚安。」又想起剛才恆籐牧交代的事,喚住露靜懷,「他說後天要去東京開會,順道要載『你』去看那邊的會場。」
露靜懷挑起一邊眉問:「你不去?」她不相信恆籐牧只指明要載她一人去看。
伍靳雅鬆開兩條麻花辮,以手當梳梳發,嘟起嘴拒絕,「不要,我想自個兒去那間無緣的學校看看。」
「到時再說吧!晚安。」露靜懷滿腦睡意,只想趕快爬上柔軟的床鋪。
「晚安。」
轉看幾台節目後,都不是自己喜歡看的,伍靳雅只好關上電視走回房睡覺。
入睡前一刻,她希望今夜能夢見「他」,能清楚看見「他」的五官。
因為,她好像把「他」和恆籐牧的五官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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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到一人走向他們,臣昊推開車門走向她。
「露小姐早,請問伍小姐呢?」他用英文問候,並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為了順道載她們一道去,牧已要他通知會議時間延至下午一點,不希望又有突發狀況出現。
跛著一足緩步走,露靜懷在他面前停下。「綠光先生早。雅雅她有事請假。」
臣昊幫她提了肩上的袋子。「需要我扶你嗎?」他有禮地詢問。
「不用了。昨天雅雅幫我又敷又揉的,我的腳好多了。」她搖手拒絕。
待她坐進車,關上門後,他才轉而坐進駕駛座。
駕駛座旁的恆籐牧,視線由手上的文件轉移到後視鏡,當他只看到露靜懷一人時,挑眉問:「這次換伍小姐受傷?」
臣昊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上路。
「不是,她有事請假。」露靜懷回答他的問題。
「私事?」恆籐牧繼續問。
「是的。」她再次回答他的問題,且偎靠車門從斜邊角度偷偷打量著坐在她右前方的他。
從他的側面額頭向下看至下巴,曲線刻印著強硬的味道。他的好看在於他個人散發的整體魅力,五宮反而不是他引人注目的焦點。
「可以問原因嗎?」感覺到背後那雙窺探的眼光,他選擇以問話挪開她的注意力。
露靜懷將右腿抬放到椅上揉捏著。「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正式版,另一個是藉口版。請問恆籐大老闆要聽哪一套?」
她說話的語氣活潑生動,前座的兩人都輕笑了。
恆籐牧說:「既然你都有提到,我全要聽。」他把文件放回腳邊的公事包。
「嗯,她說今天的勘察會場下是她的工作,她想去別的地方看看。私下呢……那天晚上你的誤會造成她不想出現在你面前,免得傷了你的貴眼。」露靜懷覺得他們不難相處,於是說出好友拒絕一同去東京的原因。
「我的誤會?怎麼說?」這點倒引起他想探知的慾望。
「她的皮膚較敏感,體溫也較常人高一、兩度,只要一熱,她就會長痱子;她不是刻意要穿得清涼養眼,是迫不得已,卻被恆籐先生誤以為她愛裸露。」她看著恆籐牧的側面,回答他的問題。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她了。」停頓片刻後,他試探地問:「伍小姐的日語說得不錯,曾經到日本念過書?」
露靜懷搖頭。「沒有。」硬是把點頭轉為搖頭,差點傷了她的小細頸。
難怪雅雅會對這男人卸下心防!他用最自然的語氣對人問話,讓被問話的人在不知不覺下全招了。
想想回答得太快,她接著解釋,「之前她有在補習班上過日文課,加上老師會和她對話,所以她說的方面還可以,讀和寫就不太好。」
恆籐牧挑眉問:「是嗎?我看她拿了一本全是日文的導覽手冊閱讀,難道她只看圖片?」
露靜懷嘿嘿陪笑。「對,沒錯,她只是做做樣子。」這男人真不好打發。
臣昊納悶他今天的話題都繞在伍靳雅身上,用露靜懷聽不懂的日文問他,「你對伍小姐有興趣?」
「你想可能嗎?」他以問題反推回去。
「不太可能。」毋需多想,臣昊馬上回予否定的答案。
「嗯。」恆籐牧點頭後,閉上眼睛假寐。
兩人不再說話,這也讓後座的露靜懷鬆了口氣,學著恆籐牧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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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一下午的會議,恆籐牧一坐進車,敏感察覺到車內異常的氣氛。
「有事發生?」他揉著太陽穴問。
臣昊聳肩搖頭。「露小姐自從見過司後就這樣子,好像很想砍人洩憤。」
這倒怪異。他斜看她一眼,續問:「你帶她去找司?」
「她開口要求,而時間還早,於是就帶她去學校找司。」臣昊由後視鏡看她的表情,仍是氣呼呼的模樣。
他們在東大停留不到半個小時,中間有十幾分鐘,露靜懷要求私下和司談話。在他們談完後,司的表情沒變,反倒是她的樣子變得像想噬人般可怖。
斜瞟後座一眼,恆籐牧想著臣昊的話。
弟弟走入教育界不過兩年,名聲會響亮到台灣?一個法學副教授會讓從事藝術工作者慕名前去認識?
他不相信這是露靜懷的本意,只是猜不出她是為了何人才這麼做?會是那個笨女孩嗎?這讓他陷入冥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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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靳雅兩人定出恆籐集團總部大廳後,看到迎面定來一個美艷風情的女人,渾身的香氣和臉上亮麗的彩妝,將她的五官點綴得更立體。
附在好友耳旁,伍靳雅小聲說:「你看,那個才叫做女人。」她好羨慕對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哪像自己該大的胸部不大,該平的小腹卻凸出一小塊。
露靜懷也欽羨不已地點頭。「好棒的身材!沒想到日本的女人這麼有味道。」
看伍靳雅又在摸自己的小腹,她撥掉她的手。
「你的小腹早就沒了啦!」
她們回過頭要走開,又看到另一個高雅端莊的女人和一名中年美婦走進大廳。這回換成露靜懷好奇,拉著她往回走。
「做什麼啦?」被好友拖著跑,伍靳雅問她好奇的原因。
「去看看呀。今天多了三個大美女,反正我們的事不急,看完熱鬧後,再去辦正事也行。」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兩人閃進門內,站到另一邊。
看到兩個身穿便裝的女孩一同搭電梯,顏雪噥不禁皺眉。
員工的素質變差了!居然在上班時間內穿著隨意,簡直把公司當家裡一般。
尤其是那個穿小可愛上衣的女孩,虧她長相還不錯,竟穿得這般不得體。
在她身邊的丹下珠寇見她蹙眉深思,關心問:「媽媽,有事讓您心煩?」
在和恆籐牧離婚後,她對恆籐家的女性長輩稱呼仍未改變,其他的一律被當事人糾正改掉,像她的公公就堅持要她改叫為伯父。
顏雪噥正好將心中的怒氣傾吐而出,「我要去說說牧。沒想到他如此放縱員工,縱容她們身穿清涼裝到處走動,根本沒考慮到公司的形象,簡直亂來。才多久沒來公司就搞成這樣!」
丹下珠寇見她氣不過,又想討她歡心,便走向角落的兩人,口氣傲慢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總裁夫人不滿意你們不守紀律,要你們滾蛋。」
她們的對話聲下小,伍靳雅聽得一清二楚。她靠近露靜懷耳旁低聲說她聽到的話。兩人低聲嘰嘰咕咕,根本不打算對丹下珠寇做回應。
「雅雅,我們就當作聽不懂,免得丟老師的臉。」她決定裝聾作啞。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露露,你的腳好了嗎?待會可能要溜得快,不然被逮到就……」伍靳雅更偎向牆面。
「好了。待會電梯一開就衝出去,管它幾樓。」露靜懷點頭。
「還好今天穿的涼鞋有綁帶,不然可會跌成神豬的模樣。」她拉高小可愛,並檢查七分褲褲頭的鈕扣有沒扣好。
「嘿,對對。」露靜懷猛點頭附和,也跟著檢查自己的細肩帶小短衣和七分褲褲頭的鈕扣,並將背包的帶子拉好,準備隨時衝出去。
「喂!你們沒聽到我的問話嗎?我要叫牧開除你們。」丹下珠寇見兩個小女孩沒把她放在眼裡,提高音量再問一次。
就在丹下珠寇要再朝她們逼近一步時,電梯已達頂樓,在門打開時,露靜懷推開她,拉著伍靳雅跑出去,沒料到剛巧有人站在電梯外等候,瞬間「砰!」一聲,撞上兩堵牆,兩人往後彈,屁股著地。
「哎呀!」
顏雪噥從她們時高時低的音量中辨識出她們說的是中文,還提到「老師」的字眼,正想要問清楚,接下來一連串的畫面讓她還未及反應,直到最終的一個畫面停格,她的眼光落在地上的兩人,原本的生氣轉為同情。
應該很痛吧?
「很熱鬧。」恆籐牧掠過眾人的面孔,諷刺道。
臣昊撫著被撞的胸口,瞪著地上的露靜懷,眼光再往一旁移動,看到他義母的身影,馬上上前問候。「乾媽,你今天怎麼有空來?」
恆籐牧走上前,伸手在伍靳雅面前。「對不起,很疼吧?」
朝他怒視一眼,漠視他的手,反而縮向身邊的人,在好友的幫助下起身站得遠遠的。
她對他前幾天的批評仍未能釋懷,依然只是敢怒不敢言。
面對她的拒絕,鷹瞵的雙眼更形暗濃,深不見底。
他的動作讓其他的女人瞠目結舌。
丹下珠寇的眼神在這個陌生女人和前夫問流轉,又看到他身後的伊馨子——她的宿敵,更是氣得握緊雙拳。
顏雪噥看到兒子身後的女人,又將眼光調回直視他。
「到裡面談,我有好多疑問需要你的解釋。」她指著露靜懷和伍靳雅。「包括她們。」
「媽媽,這是家務事,請別把她們牽扯進來。」恆籐牧淡然拒絕。
從他剛才伸手要拉起那個穿小可愛的女孩時,她直覺對方與兒子的關係匪淺;又見他保護性地隔開那女孩與丹下珠寇、伊馨子,更是證明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我堅持。」顏雪噥沉下臉道。
拗下過母親的執意,恆籐牧瞥看她們倆,對著其他人說:「你們先進去,我有話先和她們說,說完『我們』再進去。」他有些刻意地強調某些字眼。
「乾媽,我們先進去,牧的個性您清楚的。」臣昊見氣氛僵持不下,趕緊陪著笑臉。
顏雪噥被義子半哄半拉地走進辦公室,身後跟著不情願的丹下珠寇和伊馨子。
「阿昊,她和牧是什麼關係?」顏雪噥忍不住想先打聽。
臣昊搖頭微笑。「乾媽,據我知道的是沒關係。」他刻意停頓,等著身後兩個女人的反應。從眼角餘光看到她們的動作,差點讓他狂笑。「但牧的嘴巴一向緊,真正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他沒下結語。
因為他也不知道!
身後兩個女人的心臟為他的話頓時又抽高,懸蕩在半空中,剛才的眉開眼笑、手足舞蹈通通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