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著日子,他帶著經挑選過的幾名Helmut設計師飛到日本見習的日子已經過了三個禮拜又兩天,張綺紗感覺好漫長。
在他飛日本前,他們已經搬回和外婆同住,並請仲介公司處理掉那間公寓。
「小紗,這裡。」小瑾舉高手,揮了揮。
朝她點點頭,張綺紗轉身請送她來的司機先回去後再走進店內。將鷹匠送她的懶貓拼布側背袋放置在空位上,她點了份羊肉什錦小火鍋。
「我記得我沒遲到才對。」
小瑾爽朗一笑。「早你五分鐘到。呵,要不是你家牢頭不在,還約不出你哩。趁這次機會我也有打給小慧,她說爬也要爬來,不過會晚點到。」她們已經很久沒聚在一塊了。
「他不是牢頭,他是賤嘴。」張綺紗無力的反駁。
和外婆住一起後才發現,夫家的傳承強烈到令人嘔血。他那張嘴師承自家長輩,青出於藍的血統讓她擔心未來的小孩會更上層樓。昨晚她還夢見一個縮小版的鷹匠朝看起來仍很年輕模樣的自己喊:老太婆。還搭配鄙笑眾人的欠揍表情。
於是乎,她驚得一身冷汗驀地醒來,從凌晨四點坐到早上九點,不敢再躺回床上入眠。
小瑾咭咯笑得沒形象,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抱怨後,每每聽一回,每每仍會笑到發顫。
「我很苦惱耶,你當成笑話?」哪有這樣的死黨嘛。
就因為是死黨,所以她有寄Mail給國外的美蘭和在南部的小慧,分享自家老公教訓風騷娘的戲碼,收到的回信是她們也笑到不行,還請求再寄續集。
「你別笑了好不好……」她細眉糾結-
住嘴,嚥下喉頭的笑氣。小瑾正色道:「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雖然你老公讓人恨得牙癢癢,但他對你算得上體貼入微了,不是嗎?」
愛麗絲游阿鼻地獄?算了吧!
她沮喪的問:「鷹匠貼你五仟元作逛街基金嗎?」
小瑾咯笑兩聲。「我又不是那種用錢收買得了的女人。」她端起水杯喝了口。「你想想,你家老公的毒嘴會法外開恩的人有哪些?」基於她是他老婆最要好的死黨,有得到一咪咪的法外開恩權,自家男友就沒那麼幸運了。
連想也懶得想,張綺紗直接豎起食指搖晃。
有時為了丁點大的小事他也生氣,氣起來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麼好聽,他還振振有詞的說他沒錯,是她惹惱他才會脫口而出,純屬自然反應,一切都是她的錯。
換句話說,是她欠罵,拐個彎央求他罵她。
「小紗,先別管你老公的基本缺點,想想你自己。你是因為愛他才嫁給他,他呢,起碼對你有某種程度的感情,才會願意放棄他身邊一票的女人。人若完美無缺就不是人,而是神。再想想,若你老公是那種人的話,你敢褻玩他嗎?是我的話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哪還敢留在他呼吸得到的地方。」
但……唉……
欲言又止,思慮半晌後,她一五一十的將昨晚的夢境及醒來後的感受說給好友聽。
「愈發瞭解他,我就愈怕他。你知道嗎,在鷹匠出國的前一晚,為了買車的問題,他和外婆又吵起來了,站在客廳聽他們冷嘲熱諷的對話,我只有『望塵莫及』的感慨。」
難以啟齒的是祖孫倆只因車子顏色的小問題而吵架,演變到最後還互擲東西,簡直與幼稚的小孩沒什麼兩樣。
小瑾被她的表情與夢境逗得笑哈哈,滿是同情。「愛他就要包容他,包容他的優點,也不忘要包容他的缺點。」
慶幸起男友阿莫寡言近似啞巴的缺點強過金大帥哥。不過,小紗怎會有這樣的夢境,難不成……「你MC正常嗎?」
咳咳……她被檸檬水嗆到了。
小瑾做啥挑在她喝水時問這種驚死人的問題嘛!可聽她這麼問,她這個月的那個好像還沒來……她急忙從側背袋中翻出隨身記事本……啊,向來準時報到的竟然……
「小瑾--」從記事本中抬起頭,她哭喪著臉。「七天了……」
「你不是說你們有在避孕嗎?」這下子有點不好笑了。
「是有啊,但……」只有那晚沒有而已,難到就這麼好運不成?「我現在根本沒心情懷孕嘛。」四肢漸漸寒冷。
她還不到二十歲,為何上蒼要如此對她,光是一老一中及一小的尖銳對話狀,她就足以嚇得臉色發青。小瑾同情好友的處境。「是說沒有百分百成功避孕的方法,不過你也先別急,待會吃完飯我和小慧先陪你去婦產科看看,說不定只是最近功課多、工作忙的關係罷了。」頓了會,她續問:「萬一真是中獎的話,你應該會生吧?」諒小紗不敢正面與她愛慘了的老公搏鬥,除非金大帥哥說不要提早當爸爸才有可能。
兩眼泡著淚,她蕭瑟地點頭。「難怪鷹匠出國前會連著好幾天燉補品給我喝,一切都是他的預謀嘛。」要不是皮薄怕丟臉,她早就放聲大哭了。
小瑾伸出手原本想要在她肩上拍拍打氣的,又思及孕婦的肩膀不可以隨便亂拍,改拍了拍她的頭。
「乖,就……順其自然發展,其實,像你老公的嘴壞也不錯啦,起碼可以自衛防身,刀槍不入。」同情乘上N百倍。
此時服務生送上兩人點的鐵板雞柳和小火鍋,「請慢用。」
兩人蹙著眉頭,望著滾滾出煙的熱食,食慾全沒了,拿出竹筷及湯匙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所點的餐。
「呵呵,對不起,我遲到了。」小慧砰砰地跑進來,一屁股坐下來,挨靠著張綺紗,嗅嗅小火鍋的香味。「好香喔,我也要點小火鍋。」
恍若未見到兩尊木雕似的好友,她伸高手喚來侍者,並叮嚀要快點上菜。
「死老太婆……你說什麼……」砰!門被人用力甩上。
金鷹匠怒不可遏!因為交予她照顧的人居然莫名其妙失蹤了,去接人的司機在校門口蠢等了半個小時後,才打電話求救。
事關重大,金老夫人除了聯絡小紗的朋友及家人幫忙找人外,也找上認識的警官朋友動用私人關係尋找,更不敢怠獾卮虻緇案人在日本的孫子。
一夜沒睡,身體上的疲累抵不過心頭的焦急,見到鷹匠搭最早班機衝回台灣,他勃發的怒氣她無條件承受,畢竟人是在她眼皮下搞丟的。
「小紗昨天在公司不時的發呆,我應該就要有所警覺,但我以為她是在想你,還揶揄了她幾句……阿Ken和她哥哥已經去找人……」最疏忽之處是沒去關心她煩惱的原因。
「有沒有接到勒贖的電話?」甩不開的不安從接到電話後縈繞心頭,他恨不得宰了讓小紗失蹤的人。「有打電話問小瑾嗎?「前晚通話時就覺得她怪怪的,要是她自個兒藏起來的話,讓他找回後非打到她屁股腫起來不可。
看到鷹匠臉上佈滿的怒氣,金老夫人開始擔心小紗回來後的命運,希望她不是自願失蹤的。
「家裡沒接到電話,小瑾說,她昨晚請假,人沒去上課。我有約小瑾來,一起想辦法。」家中僕傭全員待命,就怕漏接了一通攸關孫少奶奶性命的消息。
叩叩,一名中年僕婦推門走進。「孫少爺,一位姓孫的先生和連小姐在樓下,說要找您。」
金鷹匠旋風似的奔下樓,金老夫人拎起裙擺尾隨在後。
通報的人去不到五分鐘就見金鷹匠人跑下來,可見小紗「失蹤」不是件開玩笑的事。小瑾更擔心眼前這兩人找到好友,知道她非同以往的狀況後會有的反應。
「有小紗的消息了嗎?」握住女友的十指,孫禹莫代表問出。
聞言,金鷹匠冒出一串三字經,中日文兼雜。「綁走小紗的人就不要傷她,否則我非要他好看不可,對不對老太婆?」
「那還需要說嗎?不管男女,敢動金家的人,就預留十條命備用。」但萬一是小紗自個兒的話,那就……
外表娟秀、氣質飄逸的老婦人咬牙切齒道出;金鷹匠眼中迸射的冷光及渾身的怒火,皆令小瑾和孫禹莫呆愕住。
難怪性情膽怯的小紗要逃離這兩個人。
小瑾異於平常的沉默引起金鷹匠的注意,精敏的逮住她一閃而逝為人抱不平的情緒,再思及她與小紗的交情。
手機聲響起,陷在自我思緒中的人未反應過來,身邊的孫禹莫推了推她。
「呃……」打開皮包掏出一看,來電者的名字是小慧,她站起走到一旁接聽。
「喂?」她早不打晚下打,挑現在打,是想置她於死地?
「你在哪裡啦,電話也不接,搞什麼嘛,小紗有沒有在你旁邊,她不是說要來我這嗎?害我等了一晚都沒睡吶。」
咿?「她沒打電話給你?」她太驚訝了,忘了降低音量。
「沒啊,我打她的手機也不通,你們根本在耍我嘛,人家也要上課的咩。」害她早上五點不小心睡著了,一睡睡到中午,蹺掉三堂課,氣死人了。
聽到這串話,嚇得小瑾張大口,下巴快掉了。「我昨天送她去車站後,她要我先走,說沒問題的……」人真的不見了啦!
黑影遮住眼角的光亮,她側抬眼,嚇--
金鷹匠陰鷙地瞅睇自己,似玉顏魍魎;而她,正是他下個要追殺的目標。
不知他聽到了多少?
寒著臉從她手中硬接過手機,他沉聲恫嚇彼端的小慧,要她說出真相。
不久,金鷹匠失神的將手機歸還主人。「我只求小紗回來,只要她平安無事……」他難過得無法續說。
小紗不只一次罵他嘴好髒,他都當是喵咪叫,理也不理會,卻成了她壓在心上的大石……
金老夫人走近他,抱住他懺悔道:「對不起,都是外婆沒把小紗看好。」也抱住他欲落出眼眶的淚。
這孩子從他的雙親過世後就不曾流過淚,再沮喪他也會強撐出笑臉,不讓人窺知內心;受揶揄、受恥笑他會以更毒的話回以對方,連她那嚴肅的弟弟他都敢當眾回嘴得罪,現在卻無法忍住失去小紗的害怕。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小瑾低頭不斷的道歉。千金難買早知道,她好懊悔、好懊悔……
隔沒幾分鐘,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幾聲後小瑾才反應過來,又是小慧打來的,還未喂,彼端的她喘著氣報喜訊。
「找到小紗了,你快告訴她老公到台南成大附設醫院,地址是……」警方是依照張綺紗身上便條紙上的地址找到小慧的。
小瑾念出地址並要金鷹匠記下。「快,小紗在這,警方通知小慧說有小紗的下落,我們快去。」就算金鷹匠不同意,她也硬要坐進他的車。
不到三個小時,三人飛車趕到,病房外有個矮胖的中年男子及三名警察。
金鷹匠覺得那矮胖男子有些眼熟,多看了一眼,但一時想不起曾在哪見過那張臉。背後被小瑾推了推,「快進去呀。」
見到金鷹匠推門走近,小慧從病床旁的椅子站起。「小紗的後腦勺被打腫一個包,別讓她平躺。」
「謝謝。」他聲音粗嘎啞沉。
小瑾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後,識相的隨著小慧走出病房。
緩緩坐上椅子,右手覆上她的後腦,檢視小慧說的傷口,腫腫的,幸好沒出血。左手拾起她被單外的素手,低低緩緩喃道著他現下的心情。
以為是在夢境,她朝音源處挨近,小臉蹭了蹭熟悉的掌溫,甜甜一笑。
「嗯,鷹匠……」
身體的緊繃因她的嘟嚷而解除,他再也忍不住,坐到床上抱她至胸口,唇熨上無血色的唇,予她溫暖以及安全感。
溜進口內的舌挑起仍在藥性效力下睡著人兒的下意識回應,她嚶嚀一聲,頻頻喚著讓她又愛又懼的人。
「鷹匠……」
舔過她緊閉的眼睛,「小紗,醒醒。」那是他的最最愛。
張綺紗努力撐開蒙-惺忪的眼,眨動幾下才清楚見到他的臉。「鷹匠?」以及他的人之外的白色世界。
擰起眉,往後一縮。「嘶……」她的後腦好痛。
金鷹匠飛快捉住她往後腦探去的兩手,深呼吸幾下。「你太胡來了!我前腳才離開沒幾天,你就搞飛機學人家離家出走,是誰教你撒野的?」
不這麼做,他會在她面前情緒潰堤,會讓她仍留在被襲擊的恐懼中。
「二十九天。」她清楚的記得他們分開的日數。
「錯,三十天,因為你睡到昏了頭。」
「設計師的見習忙完了?還是因為……」囁嚅後,她心虛氣虛。
他踢開鞋子整個人坐上床,靠向床頭,拉著她靠在胸膛上。「是因為某個出爾反爾的人。」他引誘她說出離家原因。
她不滿的噘起嘴,捶打他一拳。「是誰先出爾反爾的,是你!結婚條款明明規定說等我畢業後才生小孩的,為什麼現在我肚子裡會有只活了六個禮拜的蝌蚪?」
他無賴的笑了笑。「你呆了喔,健康教育的知識全退還給老師了嗎?本來就沒百萬無一失的避孕方法,只能怪你的體質太適合讓我的小蟲子存活了。」打死也不承認那是他的預謀。
「你罵我……你根本是個耍賴大王,出爾反爾的大騙子!」見到他的安心感及頭部的疼痛雙管齊下,她克制不住,即抽抽噎噎起來。
她的個性本來就愛哭,再加上懷孕……完了,才第一個月她的情緒就失控,還有八個月,他要如何渡過?
金鷹匠愣住半刻,雙臂緊緊抱著她,下頷靠在她發頂上。「小紗,你記得我曾說過狗改不了吃屎這句話嗎?」那時,他是在罵楊莘蕾,這次要改罵自己了。「我真的有盡量做到完美丈夫應有的樣子,唯獨嘴巴就是會關不上,對不起啦。」
還是死也不承認他的預謀!
想到了解決之道,他笑逐顏開。「不然以後我若犯規的話,任你差遣,就算你要我做狗做馬,我都不會有異議。」但別要他裸奔上街就好。
想她定會捨不得將自家老公的身軀「公諸於世」的。
「真的?」將偷笑藏在他襯衫中,淚涕擦在上頭。
在坐上火車來找小慧時,她睡不著,呆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想著想著,已能欣然接受上天給她的小生命,因為她愛他。
火車到台南時她未走出收票口,打算坐第一班北上的車回家,但由於太沉浸在覺悟後的喜悅,突然的後腦一記吃痛,人就失去意識了。
「嗯,說到做到。」他承諾著。
她抬起頭凝視著他。「我沒要你改掉口快的缺點,只要你記得在小鬼叫我老太婆時出嘴教訓他就好了。」她不願去改變他身上的每個特質。
金鷹匠嘴角歪斜,不滿道:「我要妹妹啦,而且你只說單數,分明是藐視我的能力唷--」他要五個有他外表、似她內涵的蘿蔔頭。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我收回之前的話,難道你不怕我要你當眾裸奔?」受到這對祖孫熏陶,她也開始學會威脅別人。
他嘴角下垂,不得不妥協。「只會吃定我,哼。」他扭開頭,不讓她從臉部表情窺知他的鬼計謀。
她愈來愈精,尤以察言觀色這點學得最好,也懂得丟回他說的不合理要求,不再一味順從他。
「叩叩。」
「進來。」金鷹匠用被單環抱緊她,包得密實,只露出她的一顆頭在外。
門打開,走進剛才在門外的矮胖中年男子,他主動遞上名片。
是個心臟科醫生,也是公寓樓下那家藥局的老闆,塗喜莊。
終於想起他是誰了,因為曾與他錯身而過幾次。
金鷹匠斂去所有情緒,更加抱緊懷中的人兒。
似乎來得不是時候,但早說晚說都得說,塗喜莊尷尬不已的僵站在床邊。
「金先生、張小姐,很抱歉打擾你們……」
金鷹匠揚起手打斷他的話。「錯,她是金太太,不是張小姐。」連這一點點也要計較。
張綺紗熱紅臉,在被單下掄起拳頭捶他一拳。
他秉持君子原則,不動手;她信奉小人信條,因為嘴巴說不贏他。
「是、是。」搓動雙手,塗喜莊接著說:「昨晚我太太一路跟著金太太坐車南下,還在車站打傷她,真的很抱歉。」
金鷹匠冷冷射出兩記寒光。「你要我放過你太太?」
塗喜莊猛烈搖手,急急地說:「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
他在出差回家後,聽聞鄰居述說老婆勾引金鷹匠後,便不動聲色地多留意了她的舉動。
「有屁快放,別站著發臭。」
他的胸前又被襲擊兩顆小拳頭。
「是……我是說有聽說金先生打算出售十樓的房子,我……想買下。」五樓的鄰居楊先生說得沒錯,這位小哥的嘴的確挺壞。
求人之前先給對方個甜頭,是塗喜莊的心底盤算。
金鷹匠冷笑,順著他的話。「七樓的確小了點,兩個人住的話,嘖嘖,擠唷。」尤其兩個人的體型皆是屬於圓滾滾的那種。
張綺紗滿眼問號來回瞅看著兩人。
猶記得鷹匠曾說過,他之前的公寓是經原建設公司所建造的三家住戶所打通,並重新裝潢過的,她不懂鷹匠跟她的救命恩人提到七樓的用意。
不顧旁人在,他突襲的輕吻她,舌尖畫過櫻唇才放開。
他不可能任由旁人打完他的人,若無其事的離開。他會替小紗討回公道。
塗喜莊猛搓雙手,尷尬地看著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呃,金先生的意思?」
「你呢?」他反問對方。
「照金先生開給仲介公司的價格,一毛不少。」這應是最大的誠意了。
「照價再加三佰萬,我會忘了你和『她』的事。」聰明的話,就照著他說的話做。
末句嚇得塗喜莊額頭汗水奔流,不經思考後點頭同意,才想起還未說的附加條件。「除了我太太蓄意攻擊你太太的刑案外,我……也提出離婚訴請,屆時須麻煩金先生幫我作證。」可怕的魔鬼男人。
金鷹匠勾起諷笑。「明天讓我收到錢再說,票也行,不過我只收即期的,耐心也只有一天。」他揚手一揮,要他滾出病房。
敢和他談判?他又不是家裡那隻老太婆。金鷹匠不把他放在眼裡。
匆匆丟了個討吉利的紅包給受害者,塗喜莊落敗逃出。
「鷹匠……」她按捺不住滿肚子的疑惑。
金鷹匠會意的替她作解說。
事情是這樣子的……
在他的第一家夜店剛開幕時,他幾乎天天是凌晨四點才回家睡覺,有幾次在車停妥前發現隔壁車位的車劇烈晃動,以為是年少輕狂的車床族在辦事。
有一次,在走進電梯後他才想起忘了拿手機又折回,看到走出那輛車的是一對圓滾滾體型的中年男女。他們以為在他停車工下車時的「按兵不動」已瞞騙過他的利眼,三人便搭同部電梯上去,男的在一樓離開,女的乘上七樓。
在進去金氏前,他的生活大致恢復正常,至夜店回家的時間最晚不超過兩點,也就沒再碰過他們。
原來如此,張綺紗有些無法接受他說的荒誕事。
「我猜塗先生會答應,換成是我,也無法容忍另一半紅杏出牆。但我不懂的是,他怎還有勇氣住在那裡呢?」在塗喜莊走出後,小慧、小瑾和孫禹莫便擠進病房,聽到他的解說,大剌剌性子的小瑾脫口問。
綠帽罩頂就夠悲情了,還鬧得眾所皆知,成為鄰居茶餘飯後的話題。
金鷹匠笑而不答,-住小紗的嘴不讓她說。
除了住家附近的環境優良外,他們低調的行事,不容易讓人猜出真正的身價有多高,才誤導塗喜莊以為只要多付點錢,便會得到有利自己的人證物證。
是則偷賊喊抓賊的真實案例。
孫禹莫說:「可能是他老婆不願離婚,好不容易逮住他老婆性騷擾金鷹匠的事,說什麼也要力爭到底。」嘖嘖,醫生從病人身上刮出的紅包錢還真多,多付出三佰萬也不心疼。
基於好東西和好朋友分享,張綺紗下藏私。「那不是重點啦!你們看,他還包了個八萬八仟元的大紅包給我呢!」
嘻,小慧腦筋轉到某個計畫,拉著小瑾到一旁嘟嚷,兩人興奮地紅著臉走回。
你撞我,我頂你的。
小瑾鼓起勇氣說:「如果,我說如果,那個綠帽人明天真的多付三佰萬買你們的房子的話,因為是額外的嘛,所以暑假你們去英國渡蜜月時,應該可以順便幫我們三個付機票的錢吧?」小手指過她們倆和孫禹莫。
病房內瞬間消音,只有冷氣機送風的嗡嗡聲,三張表情愣住的臉望著兩張賣友求機票的臉。
金鷹匠最先回神,露出陰險假笑。「成--那有什麼問題呢,明天等我收到錢後會要小紗通知你們,想免費去英國的人記得親自找我登記。」
耶!小瑾和小慧高舉手歡呼,情緒激昂。
有鑒於塗喜莊之事,孫禹莫倒不若她們的樂觀,後退幾步靠牆,觀看金鷹匠如何「懲治」意想天開的兩人。
從張綺紗手上握的紅包抽出五張大鈔。「借我,我身上錢帶的不夠多,待會出去吃飯前,我先去買支鈦合金做的球棒。」
「有那種材質的嗎?」她納悶的問。
他聳聳肩。「有人的頭硬得很,不用那種材質敲不破。煽動你離家的罪還沒清算,以為我老到事過即忘,再加上獅子大開口想免費搭機的罪狀,為了她們日後長遠的未來著想,我不得不這麼做,才能敲醒她們泯滅的良心。」
苦心孤詣,字字經挑細選過,絕不帶髒意。
駭得她們退退退,退到孫禹莫身旁,四隻手猛搖,表示她們不要了。
張綺紗轉過頭,好笑的看著她們。「鷹匠只是說說而已啦,他才不會動手打人。」
小瑾見金鷹匠又露出陰鷙的神情,激動的大叫,「我不要了啦……」她拉起男友的手,逃離有惡魔待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