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
「呼!呼!」
由遠而近,是不停的喘息聲。
直到腳步已無法再踏出半分,氣息不勻的衛彌天才緩緩背貼在一棵老樹上,閉目,大口呼吸。
他的額頭持續冒著冷汗,手不由自主地抖著,看上去好像是個傷重的人,也的確,他的傷勢十分嚴重。但,那非是外傷,乃是被鬼怪所為,由外表看不出任何異狀,根本無法找普通的大夫幫忙,所以他準備撐著回師父那裡。
現下,只有師父才救得了自己。
趁著師父出門偷偷前來這裡,回程的路,還遠著呢!
衛彌天閉上眼睛,乘機會換氣。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趕回去,否則性命堪憂。
對,他必須趕快回去……
即使秉持這信念,衛彌天最終仍不敵身體內傷勢的作祟,逐漸累得再也睜不開眼,防備的能力隨即癱瘓。
同時間,殘月早已隱住氣息,靜靜地趴在樹上觀看,殘月的眼神定住樹下已昏厥的男人,他曉得男人的名字是衛彌天。
就是他暗地裡助了衛彌天一臂之力才讓鬼門得以完封,若不,這時候的衛彌天大概已被惡鬼們吃得一乾二淨。
封了鬼門後,他有些空閒,便跟在衛彌天身後,有關他的一舉一動全落在自己眼底,也曉得他身受重傷,原本他應該能順手搭救,但沒有理由讓他這麼做,所以他正在思考該不該,值不值,有沒有好處。
他是允諾了十燁要封住鬼門,但救人……他腦子裡不記得有這件事。
衛彌天封住鬼門,對鬼門內的東西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但對鬼門之外的黎民百姓而言,是順天而為,再者,十燁也是贊成將鬼門封了,少些東西來危害人間,他沒反對,是因為這下也讓他耳根子清靜些,不壞的。
只不過,他做事向來要看心情,有時心情不好,便會考量代價,倘若要他看在衛彌天有苦勞的份上,讓他少點事忙的情分上,大概能考慮救他一次,這樣,十燁或許會稱讚他也說不定。
反正,他是暗地裡出手,得罪鬼門內的東西的人又不是自己,救了衛彌天,一來讓他欠下自己的恩,二來日後若需要用到他時他也拒絕不得,這結果未嘗不好。
打定主意,殘月單手一翻掌,衛彌天的身體浮上了半空,只見他合上眼睛,手心按住衛彌天的傷口處,不消多時,衛彌天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臉色也慢慢紅潤起來,氣息也穩多了。
「這樣就夠了。」順勢,他讓衛彌天倒在樹下,再也不管他。
鬼門既封了,十燁應該沒理由再拒絕他,殘月深情的金色眸子眺望遠處,溫柔地綻開笑顏,該回去討賞了。
就在殘月的身影消逝不久,一個白色的影子忽而現身。
望著倒在樹下的衛彌天,來者輕輕一歎,眉間的擔憂之色清楚可辨。
「唉!彌天,為師不是要你別插手嗎?真是下聽話。」
討賞?討什麼賞?
人去樓空後,該向誰討賞?
「十燁--」殘月雙手握拳,朝天狂喊,又焦又怒的神情表露無遺。
那個可恨的十燁,與他打完商量後,就扔下自己一走了之,當他是什麼啊!
在一陣天搖地動的發洩後,殘月黯然地垂下肩頭,餘恨難消,那晚的纏綿恩愛仍在心頭上,如今冰冷的氣憤佈滿全身。
他的身影立即消逝在空屋內,迅速穿越了時空尋找,十燁的體內有他的血,階級高過了妖、魔,亦有穿越時空的能力,所以每當自己以為就快要找他到時,下一秒內又只剩下殘餘的空氣留在手心內。
次次的失落讓他心坎有了空洞,於是,他回到了自己習慣的桑槐上,趴著,遠遠望著、等著。
等著那個與他有過約定的人自己回來跟他請罪。
但沒多久後,在封鬼門那次也出了一點小小力氣的祝火竟來跟他討報酬,真是不知死活,不過,他也因此聽見了意外的訊息--
鬼門封得不完全,會有再開的一日。
打發了祝火,他的唇回到昔日充滿冷冷的笑意。
單憑衛彌天一人根本無法封住鬼門,所以他贊助了力量,若是沒有祝火的攪局,鬼門永不可能再開,但如今,既然鬼門會再開,那麼,十燁勢必得回來清理,因為他那悲天憫人的個性是到死都改不了。 .
有了希望,殘月立刻回轉三國。
立在鬼門外,他雙手負後,氣勢昂然以對。
隱住鬼氣的門的確再難以探出一絲的漏洞,連他也無法找出確切的位置,不過他大概確定鬼門是在這裡沒錯。
殘月只手撫著下顎,認真思索起來。他該永無止盡地守在這裡嗎?
雖是已讓祝火去外頭尋了,但守在一處也不見得是好辦法,最好是又有像祝火之類的供他差遣……
早察覺一股鬼魅之氣就在週遭,本懶得理會,但見對方遲遲不離開,他低聲警告:「再不出來,讓你魂飛魄散!」
鬼魂憑直覺曉得眼前之人絕非庸輩,不敢小覷,立刻現身。
你是誰?怎麼在這裡打轉?
「我才問你是誰,怎麼沒讓人關進去?」語落,殘月回了頭,擺在臉上的是難得稱讚的表情。
稱讚有人能躲過他的能力。
鬼魂起了防備心。
與你何干?
殘月冷笑。「是不關我事,反正鬼門已封,要我再打開將你關進去真是浪費時間又多事。放心吧!我不會那麼無聊。」
你能開鬼門?
「是又如何?」殘月懶散地回答。
幫我開!
俊俏的臉龐有著嘲諷的寒意。「真是夠勇氣了!除了祝火外,你是第一個膽敢跟我要求的!還什麼事都沒做呢……」
鬼魂有了決定,面無表情地說:幫我開,我答應幫你做t件事。
殘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笑道:「我還是不能幫你開。」
他答應過十燁,可不想讓他逮到把柄再以此為借口離開自己,雖然眼下他離開了自己,但答應過十燁的事,他勢必會遵守到底。
鬼魂露出焦躁急切。
你?!
「放心,我不能幫你開,但有人能幫你開。」就做個好處給她,反正也不是自己出力,十燁怪不了自己,再說又有個鬼魂供使喚,何樂不為?
鬼魂焦急地追問:誰?
「衛彌天--」
聽了這名字,鬼魂露出怪異的神情。
他?怎麼可能?就是他封住鬼門,他怎可能再幫我開?
「相信我,他總有一天必定得回到這裡,到時候,能不能要他幫你開鬼門,就要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讓他相信了。」
這就要感謝祝火動的手腳了,鬼門若要真正封住,就必須再開一次,只要衛彌天知情,就不信他不回來。
鬼魂冷笑,以為這男人是在說笑話。
自古以來人鬼本殊途,加上他又是個除靈師,你以為他會讓我有機會接近他?
殘月金眸幽幽地蒙上一股算計味道。
「有的,他會讓你接近他,不……或者該說你肯定能接近他。」
憑什麼?
「憑你是……人類。」
鬼魂露出詫異的神色。
人類?我已死。
「我會再給你一個身體,一個已死之人的身體,有了身體,你就能毫無顧慮地接近衛彌天。」
鬼魂毫不遲疑回道:好。
「呵!別答得如此快,要衛彌天不懷疑你的身份,就要徹底將你的鬼氣完全封在人類的身體內,這樣一來,你又會是人類了,會有生老病痛,沒有上天盾地的本事,一旦你的陰壽結束,你的生命才會終止,才能去輪迴投胎,這樣,你還願意?」他就不信除了祝火外,還有另一個傻子甘願為人。
鬼魂仍是想也不想便道:好,我願意。
殘月微愣幾秒,又恢復神態自若,嘴唇稍稍一撇,聲音有抹不解,「你執意要開鬼門,想救誰?親人?朋友?或是……情人?」
不關你的事!
「哈,還真冷淡,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這是你對我該有的態度嗎?」殘月的情緒說變就變,上一瞬還稱得上和善,這一刻又變得異常無情,一點也不讓人有時間習慣。
銀貨兩訖,你不是我的恩人,我們是各有所圖,各獲利益。
鬼魂見殘月眼眸微瞇,金色的眸子映著月色有著妖異之氣,但矛盾的是,圍繞在他身邊的竟是清聖的靈氣,讓她無法瞭解為何兩者能和平相處,矛盾卻又不衝突。
「很好,這交易成了。」殘月朗笑。
這是他為了十燁的第二次交易了。
那麼,開出你的條件吧!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他的名字是衛十燁。」他的手一揮,浮現了衛十燁的身影。
他要的,一直都是這個人……
這樣就好?
「找到他、留住他,然後通知我,我會在桑槐上等你的好消息。」這世上唯獨他辦不到的事情就是找十燁。
桑槐?
鬼魂記得自己聽同類說過,是有棵千年桑槐立於時空裡,而待在桑槐上的是個能力不知有多深的鬼神。
難道自己眼前的正是那個鬼神?
清聖與妖異同時並存,莫怪會讓人稱呼「鬼神」,那麼,他到底是鬼,或是神?像是聽見鬼魂內心的疑惑,殘月揚起下顎,冷然的金眸迎上她。
「對我產生好奇了嗎?最好不要,安分守己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才不會惹禍上身。」他清楚,很多東西都對自己相當有「興趣」。
我非妖魔,無法穿越時空。
鬼魂陳述事實,管他眼前是不是鬼神,只要能完成他的承諾就可。
殘月挑眉道:「這『焰火』你拿著,一找到他,就燃放『焰火』,我自然就會出現。」下次還是找個妖魔才好幫他做事。
鬼魂接過「焰火」,然後收妥。
就算我真有身體能接近衛彌天,但要怎麼跟他說,他才會幫我開鬼門?
「嘖!怎麼每個都這麼得寸進尺……你的名字?」祝火乘機跟他邀功,這鬼魂亦是,真是夠了。
落日。
「落日餘暉,真是下太吉利的名字,不過……和我還挺相似的,就看這份上,你只要對衛彌天說『鬼門若要完全封住,就必須再開一次』。」
落日又低聲默念,她記住了。
我懂了。
落日沒有問他的名字,因為她有個感覺,就算自己問,眼前這個驕傲的男人也未必肯回答,反正他們只要各自達成目的就可以了,又何須知道對方太多。
「殘月--我的名字是殘月,可別忘了給予你恩惠的人是我。哈--」狂妄的笑聲之後,殘月的身影也消逝,徒留下另一波聲音。「明天同樣時間過來這裡,我會給你一個身體。記著,遲了,就什麼也沒有!」
聽著殘月的笑聲,落日感覺到無比戰慄。
這男人--她想她自己永遠也惹不起。
五年後
戰火綿延,烽火燃天。
三國時期,群雄爭霸,造成戰亂不止、民不聊生的困苦,演變到賣女求榮、賣子-口,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幸運躲過戰火的波及,即便位高權重者無不整日擔心自己的命何時會結束。
人禍不斷加上天災不停,使得人心惶惶,也間接影響了一些天象的改變,就在各方霸主爭相奪權時,殊不知人氣的恐懼、驕傲、憤怒、哀號改變了自然的交替。
戰火的蔓延,亡者怨氣徘徊在人世間,不但亂了另一界原本該有的平靜秩序,最後漸漸形成一股力量,化為形體顯現於人世,四處作亂、危害人間。
那便是孤魂野鬼,是沒有人心的魂魄,飄散於戰爭處,吸取傷者的精氣、奪走屍體脆弱的魂來飽口腹,他們雖是陰界階級最小的一群,數量卻是最多。
雍州。
靈山--原名鬼山,也曾是鬼魂聚集之處。
但在一位陌生的除靈師降臨為村民解除災難後,便又開始朝氣蓬勃起來,一掃鬼山的晦氣,後來村民便將鬼山改為「靈山」,連帶也將村子取名為「靈山村」,藉以祈求上天的庇佑,更祈求除靈師能再度降臨。
衛彌天站在靈山附近一處的山丘俯瞰靈山村,他已有五年不曾踏入這村子。
五年前,他進入村子,為的就是封鬼門,原本的靈山便是鬼地,陰氣異常旺盛,那時的他道行中等,幾次差點逃不出死門,後來雖僥倖度過,好不容易封住鬼門,但也使得他再也不敢大意,離開靈山村後,他更努力修行。
不久前,他察覺到鬼門似乎有再開啟的前兆,因此再度踏上靈山村,正是為了鬼門之事前來。
這次,必須完全封住鬼門,永絕後患。
衛彌天望著遠遠無邊的天際,蒼穹如海,卷雲如洲,相較於上方的浩瀚,大地卻是一片腥風血雨,民怨四起。
「天災人禍、群魔亂舞,上古的戰國時代又重新上演一次,何時才會有停歇的一天呢!」
「師父,戰爭的事可不是咱們管得了。我們只能安分做平民,這樣就已經了不得了。」站在衛彌天身旁的少年如是說。
「曉成,你不期望太平嗎?」
杜曉成張開雙臂迎風而展,然後深深吸口氣。
「師父啊!倘若我一句話能救蒼生,我是很樂意啦!可是要看看那些掌權者願不願意聽我一席話囉?」杜曉成聳聳肩道。
「只要有心。」衛彌天將目光由遠收回落在自己徒兒那張早熟的臉上。
「我是有心,可惜力不足,下輩子再談吧!師父,該起程了,要不,黃昏才進得了村囉。」
衛彌天回應:「嗯,我們也該……」
話語未竟,-那間,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鬼門若是再開,這次絕不如前次好收拾,靈山將會陷入不祥。
師父已離開他了,所以他必須自己應付!
黃昏時,師徒兩人進入靈山。
當衛彌天一表明自己是除靈師後,即刻受到村人的熱烈歡迎,柳村長很快便空出一間屋子給他們住,雖然衛彌天謙虛地再三說明自己並非無所不能,但村民們依舊熱情款待他們。
「師父,這些村民對我們真好。」杜曉成顯得有些詫異。
雖然他們這些除魔師到各處多能受到應有的招呼,不過也是有些徹底排斥他們的人存在,但那些曾對他們好的人全都比不上這靈山村的村民,這村子簡直把他的師父當神了。
「那是因為靈山村的村民十分好客啊!」其實,衛彌天自己也有些意外能得到如此的尊重。
「是嗎?」杜曉成望著案上堆滿的豐盛菜餚,仍然滿懷好奇。
一旁忙著收拾的衛彌天告個段落後說道:「曉成,趕了幾天路,用過膳,早點睡。」
他對這半途撿來的徒弟頗為疼愛,想當初他的師父也是將自己撿了回去,教了他除靈的術法,好讓他為正義努力。
杜曉成早將食器擺妥,席地而坐。「對啊,師父,滿滿的食物,我們先用膳,別辜負村民的熱情。」能吃到如此豐盛的菜餚,他餓得快流口水。
自跟著師父後,他是很少餓著,不過也很少吃飽就是,正因為師父秉持修道規則很少讓他嘗到真正的飽餐,加上師父的廚藝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差,他自然更不能期盼太多,不過師父對自己的疼愛倒能補足一切。
用膳之後,讓曉成先清洗身體,衛彌天殿後,入了熱呼呼的木桶,他眼睛立刻合上,表情十足的幸福。
趕了好幾天路,這次終於安頓好,又能洗淨身體,這對任何事情向來都頗知足的衛彌天來說便是最大的滿足。
木桶位於廚房邊,往右可見屋內的油燈,往左可依著微薄的月光見到靈山黯淡的影像,模糊中透著一股淡淡地,不屬人間之氣。
衛彌天雙手順著木桶的形狀攀著,光潔的背部讓屋內的油燈照得更加亮眼。
然後又睜著一雙銳利的陣子瞅著靈山。
他的記憶慢慢回溯到五年前--
記得當時他清醒時,對竟然安然無恙地回到師父身邊的事,感到十分疑惑。後來,師父才對他說其實憑他一己之力根本還不足以封住鬼門,莽撞行事既能平安回歸,大概是另有能人在暗地出手贊助,想到了此,他不禁汗顏,本想為民除害,沒想到反而差點魂斷靈山。
「呼!」
輕吁了口氣,衛彌天正緩緩要再合上眼睛時,-那一瞬,眼前忽然有道白色的影子飄過,想也不想,他即刻順手一撈,將自己的衣物暫時披上,光著腳便追了出去。
夜已深,耳邊傳來的是蛙鳴與夏蟬,他的腳步迅捷,但前頭飄忽的影子更是疾速,隱隱若現地,輕靈得很。
衛彌天單手持印,準備一鼓作氣追上前,想把只對妖鬼有用的「封靈印」打在這傢伙的身上,但在追至靈山入口處前,他失去了這道影子。
收了印,他站在原地向四處張望。
拾起頭來,仰望靈山的幽暗,儘管身上的衣物讓風兒吹得擺盪起來,衛彌天內心卻無半絲害怕之意。
陰森的靈山裡,他又不是沒進去過。
只是,該進入嗎?
罷了,沒有任何準備就貿然行事,又不是五年前那個傻子。
但,剛旋過身,身後卻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彌天大哥……
「誰?」
驚訝一吐出聲,衛彌天隨即轉身,雙眸睜大著,緊緊注視靈山,但半晌過去,靈山毫無動靜,仍然幽黑,毫無生命的蹤影,僅有一股強大會蝕去人性的幽魅之氣。
不可能!衛彌天嘴角暗暗微揚,嘲諷了自己的敏感,會這麼喚他的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那個人……那個人……絕對不會在這裡的。
因為那個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經……
衛彌天思緒慢慢沉澱後,情緒也不再激動。
應該是的,繃緊的日子過久了,他自己一下子還無法適應安定吧。
在欲轉身那一秒內,第二聲呼喚隨即竄入耳底。
彌天大哥……
皺了眉頭,衛彌天抬起腳步,往前一踏,決心入山。
「不要進去!」
身後突如其來的女子喝阻令衛彌天腳步遲疑,回了頭。
來人身穿白色的衣裳,衣袂飄飄,如絲緞般的長髮隨風擺動,她只手提著一隻燈籠,身形單薄,好似風吹便會飄搖離去,不留痕跡。
視線在一點光亮中緩緩找尋目標--一對上鎮定的雙瞳,衛彌天面露詫異。
千百個不解湧上心頭。
「瑕兒?」他震驚地吐出兩個字後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