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月影失眠了。
雖然冷天昊在把她丟回房間之後就甩門離去,沒再對她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冷學長他什麼都看見了,他看見冷天昊將她視為所有物般地為所欲為,甚至還將她拖進了房間——這一切的一切,看在冷學長的眼中會是多麼曖昧的行為?
月影呻吟了一聲,抱住頭,整個人又往棉被裡縮去。
可惡可惡,冷天昊真是個掃把星!
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了?就算他喜歡她,就算他對她的秘密一無所知,他也不應該對她做出那些舉動,他一一他把她害慘了啦!
以後,她要用什麼身份去面對冷學長呢?!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得如此複雜?
月影蹙著眉,將棉被稍稍往下拉,露出兩隻熊貓眼。
無快亮了。
清晨的微風拂起了米白色窗紗,窗外,漸漸開始嘈雜。
月影伸了伸懶腰.悄悄地滑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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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工作了幾個晚上,冷天旭終於完成了手邊這幅風景油畫;他起身打個呵欠,順手關掉那盞燙人的檯燈。
遠方的天際已經淺淺地露出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又將開始。
他輕聲步出臥房,照例在就寢前為自己泡杯濃濃的熱茶來幫助睡眠。
才走到樓下,清亮婉轉的歌聲便吸引住他,冷天旭頓了頓,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在廚房外頭站定,靜靜地往裡頭瞧。
瓦斯爐和老舊的四方餐桌之間,一個小小的身軀正快速地移動著,煎蛋、烤吐司、煮咖啡、擺餐具;動作雖然有些雜亂無章,不過看得出來,她一個人倒是忙得挺盡興的。
冷天旭猶豫了好一會兒,見她一時之間也停不下來,乾脆出聲。「早。」他客氣地微微笑著。
裡頭的人兒還是受了驚,渾身猛然一震。
「冷——大哥?!」她回頭,一張清秀的臉慌亂又尷尬。
他已經站在她身後多久了?剛才她斷斷續續哼了些不成調的流行歌曲,是不是都讓他給聽見了?
天哪,好糗。
「住得還習慣嗎?」
「嗯,很好。」月影咬著下唇,很不自在地絞弄著圍裙的裙擺。「昨天謝謝你。」
「不用謝我,我根本沒幫上什麼忙。」冷天旭的笑容依舊溫和而有禮。「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喔,不好意思,我姓唐,名叫月影。」這沒什麼,連她的長相都記不清了,名字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話雖如此,月影還是莫名地感傷了起來。
回想起六年來的種種,她不禁要懷疑,難道那一個深情的凝視,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月影?很詩意的一個名字。」冷天旭依然笑著。
「我叫冷天旭,旭日東昇的旭,請多多指教。」他朝女孩伸出一隻友善的手。
唐月影眨了眨眼皮,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怯怯地握住它。
奇怪,他的手怎麼不如想像中的溫暖?
幻想中的冷學長,該有一雙大而厚實,溫暖又有力的手掌,就像——就像——冷天昊?!
「看來,我們好像挺有緣分的。」沒察覺出她的不安,冷天旭反而揚起那兩道過分秀氣的眉,敞開心胸對她笑。
「緣分?」月影怔忡。
「是啊。你是月亮,我是太陽;你代表黑夜,我掌管白天,很有趣不是嗎?」
「——咦?!真的耶,我怎麼從來都沒想過?」沒錯沒錯,她就知道他們應該是很有緣分的,否則就不會發生這麼一連串的巧合了。
這女孩,憨得挺可愛,冷天旭不禁搖頭失笑。
「你當然想不到了,你忘了我們今天才認識的嗎?」
「啊?今天?對對對,你看,我都搞糊塗了。」月影愣了一下,然後突然間傻笑了起來。好笨喔,她又忘了,自己根本就不在冷天旭的記憶中。
「對了,冷大哥,我有個問題不曉得該不該問?」
「好啊,你問吧!」
「你們——我是指你和冷經理,你們常常這樣吵架嗎?」
也許不該問,但她真的很好奇,冷天昊他從來都沒提過關於他大哥的事情;再加上昨晚他的態度——月影總覺得冷天昊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哥哥,為什麼呢?
「你認為,我們感情不好?」冷天旭緘默了一會兒,才反問道。
「嗯——我是這麼覺得啦!」誠實是一種美德。
「那是因為,我心情不好就想罵人。」
「才不是呢,冷天昊的脾氣比你差多了,他呀,動不動就凶人。」同事們都是這麼說的,而且,她自己也被他凶了好幾次呢。
那個人啊,喜怒無常,誰靠近他誰就倒霉;也許該在他脖子上掛個牌子,寫著「生人勿近」。
「不會吧,天昊他對你不好嗎?」冷天旭揚眉,好笑地觀看她十分誇張的表情。
天昊他不可能會對她亂發脾氣的,面對自己所珍視的人,他那個人向來都沒什麼脾氣可言,溫順得很。除非——
冷天旭苦笑著,除非他以為「某人」又在覬覦他的東西了,例如:他哥……
「總而言之,我現在是愈來愈討厭他了。「月影忿忿不平地說著,一顆心卻不自覺地怦怦亂跳了起來。
沒錯,她是該討厭他。昨晚他好用力喔,把她的手腕都捏得瘀青了!
冷天昊他真的是一個很暴力的人!
月影漲紅著臉,一張小嘴抿得死緊,像在給自己催眠似的,不斷加深念力。
還是冷學長比較好,又體貼又善良,她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就是冷學長了……
但為何腦海裡老是浮現冷天昊那張討厭的臉呢……算了,她不想再思考這個無解的難題了。
「對了,冷大哥,你要不要吃早點?我有多煮一份喔!」稍稍平復了心緒,月影轉而笑盈盈地問道。
「好嗎?那是要給天昊吃的吧!」
老天,別再提那個名字了!「才不是咧,誰要弄給他吃啊!」月影撇撇嘴,毫不猶豫地就將盤子推到冷天旭面前。「冷大哥你快吃吧,別管那個冷天昊了,他要吃,可以自己去買。」
她怎麼可能會替他準備早餐呢?別開玩笑了。
冷天旭笑了笑,只當他們小兩口在鬧脾氣,於是他端起了咖啡,就嘴要喝。
「哎呀!」月影這時又突然揮手道。「冷大哥,你等等,先別喝那杯咖啡,我回房間拿個東西——等一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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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一杯全新的、更香醇的咖啡出爐了。
月影很神氣地叉著腰,「命令」冷天旭嘗嘗這杯天上有、地下無的特級藍山。
「怎麼樣?好喝嗎?」
「不錯吧。」他點頭。
不錯吧?
月影皺起了眉。這、這算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
「其實我很少喝咖啡,平常我都只喝本地產的包種茶或高山茶,咖啡這種飲料對我來說,口味太重了點。」
對於她的一片誠意,冷天旭感激之餘,也只能心領了。
「也許,你應該問問天昊的感想,據我所知,他很懂得品嚐咖啡喔。」
「再說吧。」月影擺擺手,只感到無力,她以為每個藝術家都很愛喝咖啡的。
虧她還那麼用力地學煮咖啡,還不惜自掏腰包買了如此昂貴的咖啡豆!這下,她的心血不全都白費了?
她失望地想著,他真是她心目中的那個初戀情人嗎?怎麼這些情節跟她心中所想的,完全都不一樣呢?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混得這麼熟了?
冷天昊一臉陰鬱地出現在廚房門口,冷冷地看著裡頭有說有笑的兩個人。
唐月影那甜美的笑聲刺痛了他的耳朵,冷天吳感到似乎正有人拿把刀在他胸口上劃著——那岑寂已久的感覺,又一點一滴地回來了。
「早安。」
他勾起嘴角,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
他的出現,顯然是造成了人家的「困擾」,原本氣氛相當融洽的兩個人,在看見他進來的那一刻,全都斂住了笑。
「早。」冷天旭看了他一眼,很自動地讓出座位。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冷大哥?!」
月影整起了眉,他才吃不到一半,怎麼可能就飽了?
又是因為冷天昊!
「我也吃飽了。」冷天旭前腳一走,唐月影后腳立即就要跟上去。
「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冷天昊頭也沒抬,只是用那冷得快要結冰的語氣,淡然命令道,然後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
說什麼呀,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除了公事以外,我不覺得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唐月影就這麼站定在門邊,既不敢走,也沒打算要乖乖坐回椅子上。
冷天昊背對著她,拿起了剛才冷天旭喝過的杯子。「你早上有煮咖啡?能不能,也煮一杯給我喝?」
他記得沒錯的話,冷天旭是不喜歡喝咖啡的,怎麼,他忘了告訴月影嗎?還是換個人煮,他就願意喝了?
「不願意嗎?」他回頭,用一雙凝重而又帶點哀傷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身後的她。
那副神情,是月影所不曾見過的,她怔忡,一顆心竟因那黑眸而難受。
「我、我要去上班了。」
她說著,兩隻腳卻依舊牢牢地釘在地板上,動也不能動。
聞言,冷天昊肅然起身,上前輕輕將她拉回椅子上。「你不想煮就算了,坐下來陪我。」
他看著她,用極其溫柔的眼光,看得唐月影的一張臉都熱了。冷天旭的眸子,令她感到溫暖;然而冷天昊的視線,卻能輕而易舉地撩撥她的情緒,讓她的心為之澎湃洶湧。
時間,好像在這一秒鐘停住,他們就這麼面對面坐著,靜靜地凝視著彼此,各自數著自己的心跳。
良久,只見冷天昊閉上眼睛,然後又緩緩張開。
「昨天,我沒顧慮到你的感受。」
聞言,月影怔愣了會兒。然而,她緩緩地露出兩個小小的笑渦。
「你……這是在道歉嗎?」
這個死要面子的男人!連聲對不起都不說。
冷天昊讓她笑得有些兒惱。「如果是呢?你願意接受嗎?」他撇撇嘴,裝得不是很在意,眼角餘光卻仍偷偷地注意著她的表情。
「嗯,這個嘛,要我原諒你可以,但是,你得立張字據。」
「字據?什麼樣的字據?」他蹩眉。
唐月影輕笑,咬著唇,她突然興起了作弄他的念頭。
「哪,你聽好了,字據上要這麼寫:我,冷天昊,發誓從今以後絕對不碰唐月影,就算是一根手指頭都不行,更不能對她發脾氣。如有違背,任憑處置,以示謝罪。」
說罷,她還很「專業」地從椅背上的包包裡掏出紙和筆,一併推到了冷天昊面前。
這、這算哪門子的字據?!這根本是張賣身契嘛!
「不行,我不寫。」冷天昊堅決地搖搖頭。
她想都別想,要他簽下這種字據,那簡直比閹了他還難過。
「你非寫不可。」月影嚴肅著一張小臉,很是正經地說道。「這張字據是我的人身保障,如果你不寫的話,我哪能安心地繼續住下去?」
她現在呀,已經有點兒愛上這裡,不想離開了。
可是呢,她昨天說了,萬一冷天昊再碰她一下,她就要搬出去。嘖嘖嘖,這怎麼行呢?該罰的人是冷天昊耶,她何必自討苦吃,跟自己過不去咧!
「怎麼樣,你到底寫是不寫?」她瞇著眼,咄咄逼人地追問。
「不寫。」冷天昊還是搖頭。「不過——倒還有商量的餘地。」他扯出個笑,黑眼珠子像在算計著什麼似的,閃閃發亮。
「什麼餘地?你說清楚點。」這下該換唐月影皺眉了。
「正常時候,找願意接受你的條件,不碰、也不凶你;不過,一旦『事出有因』、『情非得已』,我便不必受這張字據的約束。你覺得這樣如何?是不是比較『人性化』一點?」
「這個嘛……」怎麼聽起來好像對,又好像不太對?
「好啦,別想了,就這麼決定了——咦?這是什麼東西?我們家什麼時候買了這種牌子的咖啡?」冷天昊拿起桌上那包亮晃晃的東西,好奇地左瞧右看,企圖轉移唐月影的注意力。
「喔,那個呀?你要就拿去吧,反正冷學長不愛吃這種東西。」
「冷學長?誰是冷學長?」冷天昊驀地抬起了眼。
哎呀,糟糕!
月影微張著唇,不懂說謊的眼睛害怕地盯緊了冷天昊質疑的眸子。她現在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她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會洩漏了心中所有的秘密。
空氣,突然在兩人之間凝結住了。
冷天昊垂下了眼簾,似乎聯想到了什麼……細密的睫毛遮去了他的想法,也阻斷了唐月影急於瞭解的視線。
她突然覺得好抱歉,好對不起他——
「好了,咖啡留著我自己煮。你不是說要去上班了嗎?快去吧,免得又遲到了。」
僵持了幾分鐘,冷天昊率先打破沉默,他起身將唐月影推出廚房,順便把她掛在椅背上的包包也送上。
「那——那我走了,拜拜;」月影回眸看了他一眼,只見冷天昊獨自拿著空的咖啡壺,背對著她默默地走向流理台。
那一瞬間,月影的心,好痛好痛。
為什麼?為什麼她見他落寞會感到心痛呢?
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她快步離開了廚房,離開那惱人的感覺。
廚房的一角。
冷天昊雙手抱胸、斜倚在水槽邊,兩隻眼睛定定地看著桌上,那包閃著金色光芒的咖啡豆。
這是一種極為昂貴的豆子,本地通常都買不到;買家還必須透過特殊的管道,從海外的原產地限量購買,再分批空運回來。這麼稀有名貴的東西,月影捨得花錢去買就已經夠奇怪了,而她剛才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送給了他?
「你要就拿去吧!反正冷學長不愛吃這種東西。」
「冷學長」究竟是誰?他和月影又是什麼關係?
冷天昊凝眉,腦中飛快地掠過一些面孔。
姓冷的家族在台灣並不多,而且泰半都和他們家有著親戚關係。至於,這其中有可能是她學長的——
難不成,會是他?!
想到這兒,冷天昊猛然一驚。
呵,他真傻!他真傻!他早該發現的——一難怪月影會提出要求,搬進他的住處,原來……
原來……「冷學長」竟是他的親身哥哥!而月影要接近的人,竟是他的親身哥哥!
看來,他有必要好好確認一下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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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真的搬進冷經理家了?!」
李萍萍夾在半空中的雞腿突然掉了下來,濺出好大一攤肉汁。
「喂,你小聲一點。」排在後頭的唐月影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這種事情是可以大聲嚷嚷的嗎?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員工餐廳,萬一讓同事聽見了怎麼辦!
「這是秘密,你可別到處跟人說喔。」
「你當我是八婆啊?」李萍萍再度挾起那只肥美的大雞腿,回頭還白了唐月影一眼。
之前還說不要、不要的,這會兒都住到人家家裡頭去了!
「站在好朋友的立場,我奉勸你一句,保護措施一定要做好,否則啊,吃虧的永遠是女人。」
「保護措施?」月影皺起了眉頭。
「拜託,別告訴我你連『套子』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就真的太危險了。」
「你、你、你想到哪裡去了!」誰不曉得「套子」是什麼啊,這和她搬進冷天吳家有什麼關係?這個思想齷齪的女人!
「怎麼,難道他還沒對你動手嗎?我看不像喔——」
「李萍萍,你再亂說話,小心我拿刀割掉你的舌頭。」月影讓她質問得免地自容,羞紅了臉。
「哎呀,這種事情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害什麼羞嘛?」
「這不是事情大小的問題,我跟他根本就沒什麼——」唐月影話還沒說完,一轉身,餐廳的另一頭,眾人注目的焦點——冷天昊,已經朝她們倆揮揮手。
李萍萍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噗哧一笑,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調侃。
「哎喲——還說沒什麼呢,人家都在等你嘍!抱歉啦,本小姐今天不當你們的電燈泡,我一邊涼快去了,拜拜!」話一說完,她便拋下臉紅得像顆蘋果似的唐月影,逕自跑到另一桌去了。
「李萍萍!」
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啊?月影嘟著紅嫩的嘴,雖然很尷尬,不過她還是乖乖地走向冷天昊——她的主管。
一身西裝筆挺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出色而又高傲?以至於在這嘈雜髒亂的餐廳裡頭,他顯得特別突出。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端著餐盤,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即便如此,她的「得寵」卻依舊惹來了不少尖銳的目光。
「請坐,我前面的位子是空的。」冷天昊略略揚起了眉梢,對月影「客氣」的態度感到不高興。
看來,她是真的只把當他成一個主管——
難道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她全都沒有感覺?
「我不能坐這裡……萍萍在等我。」唐月影閃躲著他的目光,他——還在為早上那件事生氣嗎?
「萍萍已經在吃了,你坐下來陪我。」
「這……這個位置看不見電視,我想坐另一邊。」
「一餐不看電視死不了,而且你要專心吃飯,才不會消化不良。」
「可是——」
「你不會要我像在家裡一樣,押著你坐下吧?」冷天昊逐漸失去了耐性,他微瞇的眼神告訴她,如果她再不乖乖坐下的話,他真的會這麼做。
她現在哪有膽再惹他生氣?「好嘛,我坐就是了。」她說著,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身子。
「你看起來很不開心?」
「如果你不要一直逼我,我會開心點。」她默默地夾起一口白板,放進嘴巴,清澈的水眸左顧右盼的,就是不落在他臉上。
聞言,冷天昊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你——就這麼討厭我?」
討厭?
月影抬起了眼,嘴裡那口無味的白板久久都嚥不下喉嚨。
她討厭他嗎?討厭冷天昊——
她看著坐在她面前,那麼囂張跋扈、那麼不可一世,卻偏偏在她眼前顯露出脆弱的男人。她真的討厭他嗎?或者——
冷天昊驀地垂眼,嘴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你還是自己吃吧,我下午有事,不回公司了。」
說罷,他起身,調整了一下領帶,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大門。
月影怔怔地望住他翩然離去的挺拔身影,胸口竟有種酸酸的、熱熱的感覺。
不!她不願見到他如此黯然種傷的模樣!她也知道他對她好……
還是……在她心中的某個地方,早已經不知不覺、默默地接受了冷天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