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兩難的溫柔清楚得很,今兒個易昊勤要她,她便是他眼中的西施、掌上的明珠,雖然不見得能進駐到他心裡去,但至少在這段時間內,她可以進行刺探、顛覆、破壞的工作;可一旦觸怒了他,那她的行情很快就會跌落谷底,他說不定當下就判她死刑,讓她在他旗下所有的事業體中永遠除名。
為了保住黑鳳幫數十年的根基和數百名兄弟的前途,她必須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幸好易昊勤是個出色的男人,如果他不要太粗暴野蠻的話,這個生命中的第一次應該不至於太痛苦,太難以忍受。
僵立在門邊思索了好一會兒,她咬牙決定豁出去了。是啊!堅持到幾時呢?他既然已挑了今兒個晚上,那就今晚吧。
「我說你可以走了。」他仍望著長空的繁星,背影頗為蕭索,口氣明顯的不耐煩。
溫柔還是一動也不動,她需要多一點點時間,讓自己鼓足勇氣,好拉開晚禮服上的拉鏈。
「走,立刻給我滾出去!」他聲量並不特別上揚,卻是火力兇猛。
聽身後傳來細微聲響,易昊勤轉過身子,想看看她究竟為什麼死賴著不走,卻見她那身紫金色的禮服倏然滑落她玲瓏曼妙的胴體。
他饒富深意的看著她。回心轉意了?女人,他太瞭解了,他低笑。
在他眼裡溫柔大概只夠得寵兩三個星期,最多不超過一個月,懂得把握良機才是聰明的選擇。
沒等他下達指令,她已乖乖的躺回床上,閉起雙眸,像等候處決一般。唉!其實她早料想到終究會有這一天,快刀斬亂麻面對才乾脆。
等了好久,等不到易昊勤採取行動,他不會這樣就對她沒興趣了吧?
濃密捲翹的睫毛輕輕地眨呀眨,她迷惑地睜開眼,想瞧瞧他到底為何按兵不動,怎知,一張開水眸,他那帥氣飛揚的面孔就映入眼簾。
近在咫尺的鼻息,令她原就不安的情緒益發惶恐。她呼吸急促的鼓動胸脯,像是在催促他盡快佔有她,她愈是想安定心緒,愈是調不勻氣息。氣死人了!
他譏誚地問:「很難下定決心?」
「是不太容易。」她老實回答。
「誘因是什麼?」他食指指腹沿著她挺秀的鼻樑,緩緩下滑至如絲殷紅的唇,揉搓良久,流連再三。
「那套祖母綠的首飾。」溫柔言不由衷的說,卻很符合他所下的定論——人為財死,女人尤其明白箇中滋味。
他笑了,親著她的嫣頰,含住她的朱唇,用她精緻的五官、美好粉嫩的身軀來取悅自己。
「總……總經理,」臨到關頭,她又有問題了,「可不可以先暫停一下下?」
易昊勤無言的瞪著她。
「我去包包裡拿個東西。」她歉然地從他身下溜出來,再跳下床。
他不再發怒,斜側著身子,一手枕在腦後,欣賞她-纖合度、幾近完美的身材。
溫柔把「東西」捏在手心,趑趄的不知怎麼遞給他才好。
「你……你可以,呃,願不願意套上這個?」雖說她是犧牲小我,也沒必要冒著生命的危險。與狼共枕已經很危機四伏了,若安全防護措施再不做好,萬一被他傳染上什麼病,或不小心懷了他的孽種,豈不慘兮兮。
他訝然失笑,「保險套?你擔心懷了我的孩子?」
「也不盡然是這樣。」好個壞男人,避重就輕。「不過,也是啦,我知道自己的份量,能當上你的情人已經是祖上積德,要是妄想更上一層樓,就是癡人做夢了。因此,挾孩子而自重這一招是萬萬使不得,到時還得花錢費力傷身體的去打掉,豈非多重損失。」
驕傲自負的男人,總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想盡辦法要拴住他,偶然遇到一個僅守分寸,不敢過度奢求的她,自然疑竇乍生了。
「希望你不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這也有錯嗎?」她笑吟吟地說:「能讓你寵愛得久一點,賞賜多一點,不就是我們這類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唯一的希望嗎?」
「很聰明的想法。」將她拉回床上,他的身子很快的覆上去。
「還沒啦!」她急著喊卡,「你還沒……還沒……」她話都沒說完,便墜入萬丈深淵,束手無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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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連稍稍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朝陽從厚重的窗簾細縫中偷偷躍進,閃閃亮亮如精靈般的光點,攪擾她痛楚又快樂的春夢。
怎麼會有一件這樣的事情,讓你欣喜讓你憂,讓你沉淪又讓你登至輝煌?
望著床上的落紅,她羞澀的把頭臉埋進被單裡,想哭,卻流不出淚來。
易昊勤什麼時候走的?她發現床頭櫃上留有一張字條,要她下午三點準時去上班。
好個苛刻的大老闆,現在是正午十二點,身為他的新歡,別說額外放一天假,連遲到的特權都沒有,真遜!
到浴室沖澡時,發現鏡中的自己兩頰居然紅暈艷艷,眼中春情燦燦。唉!
要是被她媽媽看到她這副德行,不當場口吐白沫才怪。
坦白說,她並不覺得太糟糕,易昊勤是個中好手,調情的功夫一流,她甚至從中得到了相當大的歡愉。
完了、完了!她竟然回味無窮哩,這還得了,出師未捷身先陷,第一回合她算是一敗塗地,還好意思在這裡評論仇敵的做愛功力。
趕緊穿好衣服,準備回到秘密基地,重新研擬對策,希望下次對決能挽回些許顏面。
咦!頸子上一點一點的是什麼?從鏡子裡仔細一看,老天!是吻痕,易昊勤那傢伙在她脖子上種了一堆草莓,這要如何是好?
該死,他還敢叫她三點準時上工,七點準時上主播台,這得塗多厚的粉才足夠遮掩?她忙打開粉盒,撲上二層又一層,總算模糊了那些激情印記。
一通電話在她忙亂中打了進來。「喂。」
「溫柔,你在哪兒?」是季和謙,聽來口氣滿急的,「快到公司來,今天晚上七點游院長將接受我們的專訪,總經理指名要你上陣。」
「啥?」怪不得易昊勤要她準時去上班,原來他做了這樣的安排。是厚愛唷!
「別哼呀啊的,一個小時內我要見到你的人。」說完他馬上掛電話。
手機斷線了一會兒,她還愣在那裡,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是真的。
憑她一個才人行一個多月,大人物猶見不到幾個的小小無名記者,竟然能夠擔負採訪行政院院長的工作,這簡直就是太……呃,太抬舉她了嘛。
溫柔吹著口哨奔出飯店,回到自己的公寓,精心打扮後,上班去也。
手機又響了,心想準是季和謙打來催她的。唉,人紅連城牆都擋不住。可定睛一看螢幕上顯示的數字,不是他,是山井叔。
「喂,山井叔,是我。」該不會家裡出了什麼事吧?
「阿柔啊,你媽媽有急事找你,要你晚上撥個空回來一趟。」山井叔的口氣聽起來挺著急的。
「晚上不行耶,我今晚——」該死的手機,竟然發出快沒電的警示聲,「山井叔,我待會兒再打給你。」
「不行,你無論如何得回來一趟。」
斷訊了。溫柔望著沒電的手機,不知怎麼才好。
此刻一點五十六分,如果先趕回淡水,再衝回公司,時間耽誤得不多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老天保佑,她媽媽千萬別給她出難題,否則她就功虧一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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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別墅的總部如往常一般,四周俱寂,如披著一襲過重的厚裘。溫柔很訝然以前怎麼不覺得走進這棟大宅院,就會不由自主的呼吸困難。
山井已等在門邊,看到她回來,高興得像什麼似的。才幾個星期不見,他兩鬢的白髮似乎又增添了些。
「我媽到底有什麼事?」電話中語焉不詳的,急死人了。
「其實也沒什麼。」他笑得一派輕鬆,「那麼久沒見到你,想你是很正常的嘛。」
「就這樣?」溫柔前腳一絆差點跌倒,她冒著觸怒易昊勤的風險火速趕回來,居然只是為瞭解她媽媽的思念之苦。「山井叔,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就要當上主播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你想當主播呀,那容易,我跟立明他們說一聲,明兒就去買個電視台。」他仍是呵呵的笑。
「唉,不是、不是,」她把鞋子脫在玄關處,來不及換上拖鞋就走進去。「那家電台是易昊勤開的,並且由他親自領軍,我進去的目的是——」
「柔柔,回來啦?」溫鳳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輕快的叫喚她。「快來見見福伯和皓勻哥。」
原來有客人,年老的叫白添福,年少的大帥哥叫白皓勻,是媽媽台中娘家的老厝邊。
做夢也沒想到,她媽媽催魂一樣的把她叫回來僅僅是為了讓她跟那姓白的相親。
溫柔相信她全身的血液已統統流竄到頭部,準備由七孔狂奔而出。
「媽,我不能多耽擱,我公司還有急事。」一邊跟福伯父子賠不是,她一邊已走到門口。
「你給我站住!」溫鳳火大了,這是什麼待客之道?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沒規矩了?「今兒你得在家裡吃晚飯,哪兒也不准你去。」
「媽!」她都快急瘋了,「別這樣,我說過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比我這個媽還重要?」溫鳳大姐頭當久了,每句話都深具威嚴。
她乾脆一頭撞死好了。溫柔沮喪的垂下雙肩,黯淡無光的眸子本能的瞅向早不來、晚不來,偏選這節骨眼來的白皓勻。
誰知他竟然勾著漂亮的唇型,朝她笑得一臉燦爛,簡直帥極了,她承認他是個如假包換的大帥哥,但她實在一點感覺也沒有,尤其在這麼緊急的時刻。
「伯母,不如由我送溫小姐回公司好了,也許我們可以在她公司附近吃個便餐。」
這些話深得溫柔的心,她馬上點頭如搗蒜。「就這麼辦,媽不是希望我和皓勻哥做好朋友,正好趁這個機會,讓我們彼此多瞭解瞭解,算是一舉兩得。」
「但皓勻難得來,怎麼好意思怠慢人家。」
「沒關係,」福伯也客氣的幫腔,「他們年輕人有他們的話題,沒必要教他們留下來聽我們講二、三十年前的陳年往事。」
溫鳳見客人都不介意了,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她走向前,望著女兒低聲問:「你這陣子在外頭都好吧?」她來匆匆,去匆匆的,連想講幾句體己話都沒辦法。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心虛地拉扯了下領子,希望她老媽沒注意到她頸子上的吻痕。
「沒騙我?」知女莫若母,她很瞭解女兒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逞強個性,所以不免要多問幾句。
「我哪敢。」溫柔笑咪咪地摟著她到大門口,確定白氏父子沒往這邊瞧,連忙在她臉頰上用力的親了一下。「相信我,三個月之後,我保證讓你和所有的叔伯們刮目相看。」
她愈是這樣說,溫風愈不放心。
「見到易昊勤了?」本來她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溫柔竟肯定回答,嚇得她一口氣提上來久久吐不出去。
「放心,她又不知道我是誰,不會有任何危險的。」看著手錶,快五點了,她再不回去準會被易昊勤剝下一層皮。
「皓勻哥,我們快走吧。」
「等等。」溫鳳還是不放心,偷偷塞給她一張金融卡,「別餓著了。」
「媽,我有薪水。」老當她是長不大的小丫頭片子,又是幫忙租房子,又是給錢,她幾時才找得到空檔轉大人呀?
「你那點收入能做什麼?」山井都告訴她,溫柔目前薪水一個月僅三萬出頭,圖個溫飽都有困難。「拿去,別跟我爭。」
「好吧。」她乾脆的收下,免得拉拉扯扯徒然讓白皓勻取笑,不如先收下來,也許以後用得上。
坐上車,她媽媽又叨念著,「該給你買輛車子的,沒車子代步,多不方便。」
老天!「你乾脆給我一個司機好了。」最好再加個奶媽、一個廚子,這樣她就鐵定準備當一輩子的生活低能兒了。
「嘿,說的倒是。山井!」
見她媽媽欣然接受她那反諷的話,溫柔急得叫白皓勻立刻開車。
「柔柔,等一下,媽還有話跟你說,以後你每個星期都要回來,還有……怎麼就開走了,這孩子,真是的。」
車子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時速衝向外頭的大馬路,白皓勻嚇得兩眼發直。
「喂,可以高抬貴腳了吧?」他氣呼呼的把她嚴重越界踩在油門上的左腳,強行架回原位。
「情非得已,請別見怪。」這個姿勢的確很不文雅,但要不是她幫忙踩油門,接下來她媽媽搞不好又要提出更驚人的見解,讓她寸步難行。
「別害我跟著你一起送命,我就不跟你計較。」他淡淡的瞟她一眼,「你公司在哪兒?」
「承德路。」順利「逃離」她媽媽的手掌心,溫柔連喘上幾口大氣,心情轉好的問:「皓勻哥,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別騙人了。」
除了易昊勤她還沒見過比白皓勻更帥的男人,這種稀有的優質男,還愁找不到女朋友,需要千里迢迢跑來跟她相親?
「沒有女友是事實,到府上拜訪則是奉家父之命,至於相親,很抱歉,那是令堂的臨時動議。」白皓勻無奈的咧嘴苦笑。
「原來如此,我早該料到的。」溫柔鬆了一口氣,郎無情,妹無意,就容易做朋友了。「我代我母親跟你道歉。」
「沒必要,」他露出大哥哥般的和藹笑容,「能見到你還是很高興,大學畢業了?」從溫鳳那兒他得知她現在是某電視台的記者。
「還沒。」她悶悶的說:「我辦休學了,要不然應該是今年暑假畢業。」
白皓勻微怔,在等待紅綠燈時,他訝異的轉過頭來,盯著她的臉。「一定有很急迫的理由,讓你不得不如此。」
「沒錯,為了穩住家族事業,我身為溫家的獨生女,是必須做一點犧牲。」
他點點頭,體貼的問:「我幫得上忙嗎?」
「目前還不需要,將來要是真的碰上棘手難解的問題,再請你伸出援手。」
「沒問題。」他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下,「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提醒你,易昊勤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你要格外小心。」
「你也知道易昊勤的事?」那傢伙果然惡名昭彰,連白皓勻這種與世無爭、長年窩在深山林內的化外之民,對他都不陌生。
「千萬不要以卵擊石,否則後果難以想像。」他避掉溫柔的問題,自顧自的說:「如果你不想身份曝光,最好別過度展露鋒芒。」
車子轉進承德路,眼看就要到達她公司的大門口。
溫柔揣想著白皓勻話裡的意思,抬頭瞅著他好一會兒,下車後,她才恍然大悟的道:「白大哥,你有事瞞著我。」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我純粹出自一片好意,你保重。」
「白大哥!」望著迅速沒入前方街道的車身,她忽地一顆心高高提起,久久放不下來。
白皓勻分明話中有話,但又不肯明說,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快來不及了。
「喲!醜小鴨轉型成功,現在是黑天鵝了。」蔡麗雯手裡抓著便當,從後頭跑過來,撞了她一下,「當主播要塗濃妝,皺紋很快就會冒出來哦。」
「對呀、對呀。」溫柔陪著假笑。
兩人一進入大樓電梯,蔡麗雯拉著她面對著後面的鏡子,故作震驚的說:「唉!你的臉太瘦了,恐怕鏡頭上看起來不夠大方。回去多吃一點,養胖些,到時易公子肯定愛死你了。」
「呵呵,是啊、是啊!」白癡都知道,在攝影機下只會嫌胖,哪有嫌瘦的,有多少記者本來已夠苗條纖細的了,一上了主播台,還是被要求盡速減肥,這口蜜腹劍的女人,竟然教她努力加餐飯,擺明了想害她嘛。
「溫大小姐!」電梯的門一開,季和謙立刻像押解現行犯般的一把抓著她往副控室走,邊走還邊忍氣吞聲的問:「你是半路遭劫,還是突然昏倒?我打了一千多通電話,你統統沒回。」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溫柔連聲的道歉,只差沒以死謝罪。
「算了、算了。」看得出來季和謙非常的隱忍,照他以往的火爆脾氣,誰敢犯到他的手上,不當場……死已經是萬幸了。「現在先去試裝再去上妝,然後到攝影棚來試鏡。別給我拖拖拉拉,算我求你。」
「是。」她才領命,要去做一連串的準備,他老兄又喊住她。
「先告訴你,游院長的專訪要做現場直播,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現場直播對一個記者而言,是很大的臨場考驗,老鳥都不見得做得好,何況是她這小菜鳥。
「別跟我大眼瞪小眼,這是總經理的意思。」季和謙垮著肩,有氣無力的盯著她,「為了不把我們的飯碗都砸了,請你務必全力以赴,OK?」
「是的,主任。」溫柔腦海霎時閃過白皓勻的警告——如果你不想身份曝光,就別鋒芒太露。
看來,為了性命安全,她只好跟季和謙說聲抱歉了。
造型師幫她挑了一件中規中矩的藍色套裝,化妝師和髮型設計師也忙著幫她梳頭、描眉、撲粉。受到這麼隆重的對待,完全拜易昊勤所賜,她真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這時,突然「砰」的一聲傳來,緊接著一名女子窮兇惡極的撲上前。
「也不拿鏡子照照看自己是什麼德行,為什麼總經理會瞎了眼,讓你這種小癟三上主播台!」
幸好溫柔身手利落,馬上閃過她的陰爪功,躲到化妝師背後去,才沒落得毀容的下場。
定睛一瞧,來者竟是陳柔安,原先的晚間主播,飯碗被她搶了,怪不得她怒焰沖天。
「柔安,冷靜點!」季和謙聞聲趕來,「溫柔今晚只是實習,上頭還沒作最後決定,你不要太衝動,自毀前程。」
「憑什麼輪到她?我就是氣不過嘛。」說著她又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主播是多麼神聖的工作,是隨便的阿貓阿狗都做得來的嗎?」
「得了吧!」不嗆幾聲維護尊嚴,當她真那麼好欺負。「明眼人不說暗話,新聞主播說穿了不過是個讀稿機,只要長得頭臉整齊、咬字清楚,就算完全不具備專業素養,照樣可以上主播台。坦白說,本人一點也不希罕。」前陣子大出風頭,搞得台灣新聞界一片金風錢雨的「削」凱子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們聽你們聽,她說的是什麼話,簡直是把全公司的人都污辱了。」陳柔安本想趁機扇動大伙的情緒,沒想到,那些平常就飽受她閒氣的同事們,只是進來湊熱鬧看好戲,個個袖手旁觀,誰也不願趟這淌渾水。
見沒有人出來聲援她,陳柔安把音調拉得更尖拔,「你這賤女人,誰不知道你暗中使了卑鄙手段,你真是把全台灣女記者的臉丟光了。」
挺好笑的,她當主播就名正言順,換了別人就罪該萬死,這算哪門子的邏輯思考?
要不是季和謙強力制止,拚命的向她使眼色,要她多忍讓,今晚陳柔安想活著走出電視台,是壓根兒不可能。要知以暴制暴是她從小耳濡目染的祖宗家法,豈能如此輕易就放過這趾高氣揚的女人。
「溫柔,到現場Stand By了。」
「慢著,我跟她還沒把話說清楚呢。」陳柔安闊步向前,擋住她的去路。
「游院長來了,溫柔,你快點!」導播簡直要氣炸了,一路從副控室奔下來。但在看到突然出現的易昊勤時,突然氣勢全消,「總、總經理。」
眾人聞言,無不倒抽一口冷氣,不約而同的回眸,果見易昊勤不知何時出現在化妝間的門口。
「總經理。」陳柔安很懂得惡人先告狀這套老把戲,飛快的撲進他懷裡,嗲聲嗲氣數落溫柔的不是。「她罵我!說我是讀稿機,說她不希罕當主播,總經理,你開除她好不好?」
一看就知道此女擔任易昊勤枕邊人已有一段頗長的日子,唯恐天下不知的口吻是標準的情婦姿態。溫柔暗暗提醒自己,得多學著點。
易昊勤格開陳柔安,如刀的眼神凜厲的朝溫柔投射過來,大伙無不替她捏把冷汗。
禍從口出呀!明知小不忍要亂大謀的嘛,幹嘛和一隻花瓶費那些口舌,這下好了,一朝得寵,半夕落冷宮,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她的際遇更戲劇化的了。
「你要讓游院長等到什麼時候?」易昊勤說:「還不快跟我走。」
「呃,是。」原本做好被炒魷魚準備的她,趁易昊勤背過身子的當口,朝陳柔安扮了一記鬼臉,眾人登時爆出哄堂大笑。
愛作怪的天性使然,讓她沒辦法「從一而終」的演好乖乖女的角色,一下子就忘了幫仇家恨。
至於那晚是怎麼完成使命的,溫柔的記憶是十分模糊的。臨危受命,倉卒應戰,過程有多混亂,她的表現有多離譜,看季和謙和現場指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黑白交加的樣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