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告急 第五章
    梅雨季一來;雨從大清早就下個不停,半邊的天空黑壓壓的。樓琳從書房出來,準備吃過早餐就到醫院。

    「用功完畢啦?」孟師堯從房裡探出一張佔了好多白泡泡的臉。

    「唔。」樓琳見他下身僅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毛絨絨的胸膛張揚著狂野的男人氣息,害羞地忙將臉轉向一旁。「我要下去吃早餐了。」  

    「順便幫我準備一份。」

    「哦,好。」昨晚她特地到超市買了一盒雞蛋、一罐鮮奶、一包培根、一條土司和果醬,不擅料理的她,弄個簡單的三明治已經是她能力所及,最了不起的本事了。

    昨天媽媽一聽說她將延後一個月到非洲,馬上緊張兮兮的送來三大本食譜,要她務必照本操練,並一而再的叮嚀,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如果她老人家知道,她女兒、女婿差一點就離婚成功了,不知將作何感想。

    「哇,好香!」

    孟師堯老是無聲無息的從她背後冒出來,這個壞習慣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規勸,叫他改改。

    「麻煩幫我拿到桌上。」

    「沒問題。」他把整個盤子放到鼻翼下,用力聞個夠。「讓我先嘗一口。」

    「小心燙!」瞧,燙到了吧。

    「嗄嗄!嗄!」邊吃他還邊哈氣,沒端到餐桌前,已報銷了二分之一。「投想到你手藝挺不錯的。」

    「一百零一道,再要就沒了。」樓琳把熱好的牛奶遞給他,「小心,這也很燙,別喝得太急。」

    「是,老婆。」他譏誚地勾起唇角,夾起第一塊培根先送往她嘴裡。

    「謝謝。」樓琳對他口中的「老婆」二字敬謝不敏。「孟師堯,待會兒方便先送我到醫院再去上班嗎?」

    「不方便。」他擱下筷子,故意擺出一臉的不悅。「我的車子只載我老婆。」

    「好吧,那我自己叫車好了。」為了跟他劃清界線,樓琳寧願冒著雨到街角去攔計程車。  

    糟糕的是,雨愈下愈大,她又沒有一把雨傘可以遮蔽。

    「我看到你手上有把大黑傘。」她無奈地望天興歎,希望這個害她進退兩難的男人發發慈悲心,做點好事,別盡在那兒幸災樂禍。

    「承認我仍是你合法的丈夫?」

    這個堅持根本沒有道理。她是個性溫和,脾氣硬的女子,豈會受他的要挾而讓步。樓琳幽幽一歎,將背包抱在懷裡,便昂首闊步邁人雨中。

    孟師堯望著她挺拔不屈的背影,先是一愕,繼之追了上去。

    「喂,難道我的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但有後遺症。」樓琳和他站在雨中,兩相對望。「有了一個妻子之後,你還怎麼能夠在情海中優遊自在,我無權過問你何以結交一長串女友,但基於朋友一場,還是要勸勸你,三思而後行。」

    「你打聽過?」沒想到她也有這一手,孟師堯對她的好感頓時打了好幾折。  

    「無須費事,」她淡然的說:「昨天一天我接了十一通你的電話,共有五個不同的女子打來,每個人都對我充滿好奇,以及妒恨交加,這還不包括那位對你母親至孝的趙小姐。

    凡句話說得孟師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的確,他交遊廣闊,紅粉知己滿京華,但,那又如何!至少在婚後這兩天,他是絕對安分守己的。

    「哈,那邊有部計程車。拜啦!」樓琳轉身,頂著風雨衝向對沖,再鑽進計程車裡。

    孟師堯睜睜地望著那黃色的房車在慢車道上濺起偌大的水花,然後揚長離去。

    為什麼非要維持這段,他打一開始就不是真心想要的婚姻?

    只是基於惡作劇的心態,抑或另有原因?

    昨晚樓琳搬到客房睡,竟害他一夜無眠。動了情?哈,這點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雖然冰清玉潔的女孩很教人憐愛,但這種女人一旦沾惹上了,恐怕一輩子都脫不了身。  

    *  *  *

    樓琳坐在病房外已經半個多小時了,趙佳敏就是不肯讓她進去探視孟媽媽。  

    這可麻煩大了,如果她只能天天在這裡坐著發呆,那麼和她撇下一切遠赴非洲又有什麼兩樣?

    「請你讓開,我要進去見我的婆婆。」逼不得已,她仍得搬出她和孟師堯的特殊關係,來趕走這個行為教人難以理解的「外人」。

    「不准你叫伯母婆婆,她根本就不承認你這個媳婦。」趙佳敏滿面的淒楚,一天不見,她似乎又更憔悴了。

    孟師堯何德何能,讓她如此死心塌地的付出?樓琳不用問也猜得到,他們以前必是一對恩愛逾恆的戀人,可惜卿仍有心照明月,奈何明月寧可照水溝也不肯回頭。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才是孟家媳婦的最佳人選?」樓琳感慨的搖搖頭,「這樣吧,你讓我進去見孟媽媽,我就答應幫你勸孟師堯回心轉意。」

    「你好可惡,用這麼拙劣的借口來騙我!」趙佳敏壓根就不信她。  

    「理由呢?」騙你有好處嗎?

    「你如果不愛他,又怎會嫁給他?」趙佳敏痛苦的緊擰著眉頭。  

    「權宜之計。」樓琳坦白的說:「我和他僅僅認識兩天兩夜就倉促結婚,明跟人都看得出來,我們的婚姻很快即將告終。」  

    「哼!」這話仍不能取信於趙佳敏。「我只和他見上第一面,就深深的愛上他,愛得不能自拔:我當時就告訴自己,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她的眼光陷入深沉的迷惘,整個人恍傯了起來。

    是啦,孟師堯長相是非常英俊,也擁有相當的財富,但,愛一個人,這樣就足夠了嗎?難道不需要考慮他的品德、個性心腸是否善良,和自已有沒有志趣相投?

    一份真情,如果不能獲得等同的回饋,就注定要被辜負了。

    她的感情世界雖然一片空白,當然也沒嘗過那種生死難捨的戀情,不過她很篤定的是,假使有朝一日真的要把心和人一併交出去時,對方必定得視她為惟一,必得要情深意厚的愛著她。

    看來就算她解釋到口乾舌燥,也不能去除趙佳敏的敵意,樓琳只好把那張她重新黏好,塞在皮包裡層的離婚協議書拿給她瞧瞧。

    「為什麼?」趙佳敏激動的問:「既然你們彼此並不相愛,為什麼要虛弄這一招?」

    樓琳簡單的把關於父母催著結婚,她又實在割捨不下手上的研究工作等等事由告訴趙佳敏。  

    「至於孟師堯呢,我則無法代他回答。」  

    「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死心。」趙佳敏慘白的臉色十分嚇人。「他寧可隨便找一個女人結婚,也不肯接受我,虧我為了他做了多大的犧牲,得來的竟是如此無情的回報,可恨,太可恨了!」

    「你是該報復他的。」很具爆發力的一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了無波瀾。

    趙佳敏極受震撼。「報復?!」她正有此意呀。

    「沒錯,你要讓自己過得好,用幸福和快樂來報復他。」樓琳的觀點全依常理推斷,「如果你不能好好愛你自己,又怎麼能去愛別人呢?在生物學裡,有個常態的有趣現象,當雄性動物在求偶時,表現得愈是操之過急,愈是迫不及待的,通常失敗的幾率就較大;相反的,那些故作傲慢,將大部分精力花在點綴自己,修飾自己的求偶者,卻很容易獲得異性的青睞。原因很簡單,不用我明說,你也可以理解。」

    趙佳敏哀鳴般地喟然一歎,「那種情形正如我和孟師堯,是不!」諷刺呵!這不就是標準的真心換絕情。

    「試著把情況倒反過來,你才有勝算的機會。」她是理論派的戀愛專家,聽起來似乎有那麼點道理,實際操作起來就不知靈不靈驗了。

    「那樣他就會回心轉意嗎?」

    「不一定,但,至少你保有了你自己。」

    這句引得趙佳敏悲傷得不能自已。連一個尚屬陌生的人都看得出來,她為了一份已然消逝,根本沒有希望的愛情,幾乎要把整個人都輸掉了,而她自己卻仍執迷不悟。

    她失魂般的跌進走道的座椅上,兩眼無情且渙散的望著和她雙頰一樣慘白的牆壁,一眨也不眨。

    「你進去吧,伯母她……等你很久了。」

    *  *  *

    樓琳端立在病床前,盈盈地頷首,兩手交握著,有些許的不安。程元珍躺在床上斜睨著她,見她白色上衣配上一條土黃色的七分褲,雙腳穿著極白的線織襪,黑色如高中生般的皮鞋,襯著那秀麗清純的眉目,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個即將邁向三十歲的老小姐,反而像個堪堪雙十年華的小姑娘。

    沒料到她這般好看,尤其是粉撲撲的薔薇頰,和晶瑩水漾的雙眸。這樣標緻的女孩兒,竟能為了那勞什子的研究工作,荒廢掉大好的青春。

    實在沒辦法不喜歡她,程元珍為了這點頗有點生氣。  

    「你就光杵在那兒照顧我?」坐過來呀!傻媳婦。

    「我怕您討厭我,站遠點,挨罵的時候逃得快。」樓琳調皮的說。  

    「什麼話,一挨罵就想逃,媳婦是這樣當的?」程元珍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樓琳乖乖的拉過椅子,坐到她身旁。「要我幫你拍背順氣或熱敷嗎?」在來這兒之前,她已先到普通病房,向專業看護觀摩過基本架式。

    「要。」程元珍回答得理所當然。

    樓琳二話不說,捲起袖子,到浴室捧了一盆熱水,開始她灰姑娘的第一天。

    「笨手笨腳,算了。」才按沒幾下,就被程元珍以力道不對、水溫太低,給三振出局。  

    其實這些工作,趙佳敏做得比她好太多了。

    「坐下來陪我說說話。」程元珍要求她把枕頭墊高,方便自己盯著她的眼睛瞧,以防她言不由衷。「我問你,你什麼時候要幫我們孟家生個白胖的孫子?」

    樓琳倏地睜大水亮的雙眼,霎時又變得黯然無光。

    「恐怕還得過一陣子。」不能實話實說是痛苦的,然,要是還得再加上幾句善意的謊言,那就真是折磨了。

    「為什麼?」程元珍的語調中已可嗅出濃濃的火藥味。

    「因為我和孟先……呃,師堯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就只考慮到你們自己,有沒有替我們兩老想想?」她氣息雖弱,每句話卻都很具炮轟人的份量;「打電話叫師堯過來。」

    「有事嗎?」孟師堯在上班耶,就別打擾他了。

    「你給我把他叫來就是了。」

    「可、可是,我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耶。」真不好意思。

    「你是他的妻子,卻不知道他公司的電話號碼?」像話嗎你?「那你平常都是怎麼跟他聯絡的?」

    「我……」身為人妻,她的確蠻失職的。  

    這番支吾令程元珍的火氣更旺。

    「都不知道你們這算是什麼夫妻!師堯一定沒有告訴你,我們孟家的家規和家法。」見她乖巧的臉駭然一愕,程元珍心中竊喜。「第一,新婚未滿三年,不准離婚;再者,婚後一年內必須受孕。」

    「萬一做不到呢?」畢竟懷孕生子這檔事,沒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沒有做不到的,只要你有心,肯努力。老祖宗幾十代人了,誰不是這麼過來的。」 「總有個例外。」「那就是不守家規,藐視家法。」兩頂大帽子把你扣死死,看你還不乖乖就範。  

    二十幾年來,將循規蹈矩當飯吃的樓琳果然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嗄?」她的問題好多,已經忘了是哪一個哩。

    「別給我裝糊塗。」程元珍疲累地半閉著眼,仍撐著要把話說完,「我再活不久了,有生之年要是見不到孟家的香火順順當當傳下去,我會死不瞑目的。」

    樓琳無言地望著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裡邊亂成一團,完全沒了主意。  

    「你倒是給我一句話。」程元珍再度睜開老眼,已不見原先的犀利。「我不管你和師堯背地裡搞著什麼鬼名堂,我只知道,你既進了我孟家的門,就得老老實實當我孟家的媳婦,這就是我的遺言。」

    樓琳覺得胸口一緊,可她能做的,還是只能無措的呆杵在原地。程元珍每句話,都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禁不起,也做不到呀。

    窗外碩風野大,她隔著玻璃忖想著自己這歲月無驚的二十幾年時光,原以為生命就將在淡如止水中緩緩流逝,怎知天外飛來這場婚禮,竟將她推向不可知的維谷。

    忽地有人輕輕捏了下她的手掌心,是程元珍,她睜開眼又閉上,嘴角掛著一抹滿足的笑。

    樓琳沒料到她會在三天之後猝然辭世,否則她定會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  *  *

    來不及和孟師堯討論她媽媽遽爾提出的家法和家規,她已必須忙著擔任稱職的孝媳,為孟媽媽準備後事。

    所有人的傷心都比不過趙佳敏,她不止一次地哭倒在程元珍腳下……

    喪禮結束之後,她背著行囊到別墅向樓琳告別。

    「我絕不放棄希望,但我會試著照你的話去努力。」她自嘲地擠出一朵苦苦的笑容。「實在太不公平了,我無怨無悔的付出了五年,卻比不上你的一個早晨。」

    「此話怎講?」她不明白呀。

    趙佳敏數度哽咽地說:「孟師禹告訴我,孟媽媽臨死前,特地將她名下的基金全部轉進你的賬戶。」

    「不可能!」這事她一無所知,而且她也不能要。

    樓琳亮敞敞坦蕩蕩的神色,令趙佳敏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一種深蟄內心的妒火和恐懼由幽晦的心底迸裂而出。她知道她輸在哪裡了。

    程元珍浸透人情世故,豈會不知道她所有的付出全藏著心機,是有所圖謀而來的;樓琳則不然,她無慾無求,淡泊一切,反而輕易贏得了眾人的好感,這其中還包括她這個頭號情敵。

    「我會再回來的,我會回來狠狠的報復孟師堯的薄情寡義。」

    樓琳永遠也不會忘記,她臨去前眼中那決絕的神色。

    如今一個月過去了,孟媽媽長眠九泉,孟伯伯傷心之餘,避居新店山林,這個家再也沒有人會來逼她善盡人媳之孝,看來正是她該離去的時候。

    「老婆!」孟師堯站在樓梯口大聲喊她,「幫我收一件內衣進來。」

    「哦。」唉,這人老是忘記她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動不動就呼來喚去,當她是黃臉婆。「這件嗎?」

    「哎呀,好好的一件白色汗衫,怎麼被你洗成黃色的了?」孟師堯邊歎氣皺眉,邊把內衣塞還給她。「放進漂白水裡試試看,記得稀釋成五倍。」 

    「哦。」真是沒用,為什麼要呆呆的供他差遣?「我另外再去幫你拿一件。」

    「老婆,電話。」  

    樓琳抓著汗衫,匆匆由三樓陽台奔回房間,孟師堯把話筒交給她之際,順便提醒她——

    「長話短說,我還有重要事情聯絡。」

    「你可以用手機。」搞不好是安吉拉博士打來的,他們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的。

    「我的手機沒電了。」他了無歉意,直催她快把電話那頭的人打發掉。

    「喂。」果然是安吉拉教授。「你們要回來了?什麼時候?」

    原來是這次的研究經費被新上任的館長刪掉一大半,整個團隊只好提前返國。

    太可惜,所有的勘察工作已進行了三分之二,而且已有相當好的成果。樓琳聽得出安吉拉博士的失望和不滿。

    「如果是錢的問題,我這裡剛好有一筆嘿,你這是幹嗎呀?」孟師堯居然把她的電話給切斷了。  

    「不准擅自動用我媽媽的遺產。」就知道這女人會把他媽媽的一番好意胡亂揮霍掉。

    「是你媽媽自己要送給我的。」

    「她不是送給你,是送給她的媳婦。」沒話說了吧?

    「到目前為止,我仍算是個稱職的媳婦。」為了研究成果,她可以暫時委屈一下。

    「噢,是嗎?」孟師堯陡地欺身過來,瞬間鉗制住她的雙肩,將她打橫一把抱起,丟向床上。「我來告訴你,怎樣才算是個稱職的媳婦。」  

    他那跋扈的德行就像個不講理的暴君。樓琳瞅著他壓上來的身子,有種欲哭無淚的悲哀。

    「你敢強暴我,我就到法院告你。」

    孟師堯諱然縱聲大笑。「虧你還是個飽讀詩書的博士,對法律常識居然貧乏到這種程度。和丈夫行雨水之歡,是為人妻子應盡的義務,而我現在正在遂行我的權利。」  

    「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那張離婚協議書,她可是妥妥當當的擺在皮包裹。 

    「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為我媽媽戴孝?」孟師堯怕壓痛了她,一手支著床榻,一手撩撥著她驚惶未定的臉龐。「愛上我了?」

    樓琳真是哭笑不得。「我必須回台中工作,這一個月,把我整年的假全用完了,在這之前,我希望我們能先做個了結。」

    孟師堯不做聲,他慍怒地抿起薄唇,睇著她一瞬也不瞬。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把臉埋人她微露的胸脯,兩臂從腰後緊實環抱著她,力道之大幾乎要令她透不過氣來。「不准哭,否則我掐死你。」從沒為一個女人憤怒至此,他哪點對不起她?」

    這一恐嚇,樓琳真的哭了,哭得好傷心,肝腸寸斷一般。

    孟師堯火死了,「閉嘴、閉嘴!你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我現在就要把你轟出去。」

    樓琳的陰晴不定大大打擊他身為男性的尊嚴,像他這樣一個驕狂自大的人,焉能忍受懷中的女人啼哭不止。

    半夜三點零六分,樓琳被他扔到別墅外,陪伴她的惟有一隻裝了她所有衣物的大布包。

    走到社區口的警衛室,才猛然記起,她從娘家帶來的兩箱書籍和皮夾忘了帶走。這時候回去跟孟師堯要,肯定又要挨他一頓炮轟,但沒有錢,她哪兒也去不了呀。

    「需要我幫你叫車嗎?」警衛先生好心問她。

    樓琳慘然地搖搖頭,幸好是夜裡,否則她這身狼狽相,怕會惹人議論紛紛。苦思無計的她,只好打電話向媽媽求救。

    「琳琳啊,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媽媽也不問她原由,劈頭就訓話,「師堯對你那麼好,你居然一丁點不高興就威脅若要離家出走……什麼都別說了,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不要讓人家笑話我們家教不好。」 「等等,媽,媽,你聽我說!」 天吶!沒想到孟師堯那陰險小人,居然惡人先告狀,害她走投無路。  

    一股怒氣瀕臨爆發邊緣,樓琳背著布包氣沖沖地踅回別墅。

    孟師堯算準了她定會回來,好整似暇地等在門口。

    「我回來拿我的東西。」她鐵青著臉說。

    「什麼東西?」他斜倚在大門上,兩手悠哉地抱在胸前,漫不經心地問。

    「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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