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二O一一
山間叢蔭連綿,一條羊腸小徑直通山腰一楝古意山莊,隨著腳步趨進,更覺得這座山莊之雄偉,也更覺得其古樸及典雅。
「石先生,可不可以請你一個人把文件送進去就可以了?」說話者是一名略顯年輕、面有菜色的男子。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想臨陣脫逃啊?」較年長的男子臉蘊怒意,但眼中也有淺淡的懼意,看來這山莊有點離奇古怪。
「但……但……那小女孩……喔!」年輕男子大叫一聲,抱頭痛哭了起來,「她好可怕、好可怕!」
姓石的年長男子大概是感同身受,安慰的拍拍年輕男子的肩道:「別往壞處想,說不定這回我們碰不到她呢!」
「可是……可是……」年輕男子還是畏懼著。
「別可是了,咱們進去吧!」姓石的男子使力的將年輕人一把拉進山莊,頗有壯膽的味道在。
兩人活似做賊的四處東張西望,好不容易,主毛在顧,上天垂憐,終於安然無恙的踏進來了。
「石先生、羅先生,你們兩人在做什麼?」谷清揚自樓梯間適步下,恰遇他倆。
「令嬡……不知……」石姓男子吞吐的問。
「有事找賦靈嗎?」谷清揚訝異,真大膽的人,竟敢指名道姓的要找他那鬼見愁的女兒。
「不不——」羅娃男子瘋狂似的大叫,彷彿有人要剁他手腳似的。
谷清揚輕笑,料想大概也沒人敢不知死活的去找賦靈才對,於是他問道:「是冷先生托你們拿文件來嗎?」
「是,在這裡!」石娃男子連忙將箱子遞給谷清揚,隨即往四周又瞧了一下,急道:「谷先生,沒事了,那我們先告辭了。」
「請。」谷清揚做個遊客的姿勢。
聞言,他們兩人慌忙的奔出屋去,不出數步,砰的一聲,伴隨著很難聽的慘叫,兩人跌人一穴地洞。
只見洞邊蹲著一名美麗純真有若天使的小女孩,她笑嘻嘻的臉蛋揚著清脆稚嫩的嗓音,「咦?是誰在我的洞裡架起網子?真是的!差一點我就有兩串竹籤肉了!」
一聽她說,兩人才頓覺他們正掉在一面大網上,但何謂「竹籤肉」?往下一瞧,媽呀!一支支削得有若利刃的竹子,就直立在離他們屁股不到兩寸的地方,似乎只要他們再重那麼一點點,他們的尊臀便有難保之勢。
「樓大小姐,把……把我們拉上去好嗎?」石姓男子發出顫聲求道,眼睛還不時瞟向身下的利竹。
小女孩朝他們甩甩手,睜著美麗的精靈大眼問道:「你們覺得憑我這雙手可以拉起你們兩個大塊頭嗎?」
盯著她那兩截白嫩的小手腕,兩人洩氣的說:「那可以請你去叫七位博士來救我們嗎?」
小女孩露出天使般的燦爛笑容道:「好呀!你們等著喔!別亂跑,否則待會兒找不到人是很難救的喔!要乖乖的在這裡等喔,知道嗎?」
兩人鬆了口氣,笑應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本來還以為這小女孩會很難纏的,沒想到她卻答應得那樣爽快,就這樣,兩人便持著很快就會被獲救的心態等著。
一小時過去了,不見有任何人影出現,他們兩人安慰著自己,心想大概是在準備搭救工具吧!再等等看。
又一小時過去了,他們急了,但按捺自己,那小女孩說會去找人來救他們的,再等等看吧!
又一小時——「救命啊」兩人扯破嗓子呼救。
※※※
西元二0一七年「三哥,你確定把這些儀器借給賦靈,明智嗎?」葉彥懷疑的斜睨著常振楚。
「沒辦法啊!咱們女兒的個性你又不是不曉得,她一旦開口要東西,最好乖乖的一次奉上,否則有楣好倒的了。」常振楚東翻西找,試圖搜齊賦靈所列的清單。
「你不借只是一人倒媚,借了是咱們七位父親遭殃啊!」葉彥想起前塵往事,不由毛骨悚然。
「唉!阿彥,看開點吧!從我把咱們的精子結合起來的那刻起,大概就注定沒好日子過了。」常振楚認命的歎道。
「都是大哥和二哥啦!提那什麼鬼主意,十八年來沒有過一天好日子,每天提心吊膽不說,還隨時隨地都得擔心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話不是這麼說,我們七人拜把是幹啥用的,不就是要禍福與共嗎?」常振楚糾正道。
「好呀!三哥真是主持公道。」開門而人的是一位面目俊秀,很有清逸氣質的男人。
「垂言,你怎麼有空跑到我這邊來?」常振楚問候道。
不待江垂言回話,葉彥便搶先反詰道:「還不是要為他那老相好辯白嘛!」
江垂言陰陰一笑,逼近葉彥,一雙眸子直望進葉彥的眼底,「羨慕?嫉妒?小心我告訴大哥,你在背地裡數落他的不是。」
葉彥最崇拜老大谷清揚了,所以聞言一怯,哼了一聲不再搭話。
「三哥,大哥要我來告訴你,明天最好用件東西拖住賦靈,別讓她去參加下午荼的聚會,他說有些事要討論。」江垂言話畢,挑了張小凳子坐下。
「東西?拖住賦靈?」常振楚不解的問。
「愈麻煩愈好,最好搞得她暈頭轉向,省得她來打擾。」江垂言把谷清揚的話加上自己的壞心眼混合說出。
「好吧!」常振楚聳聳肩道,他心裡只想著快把賦靈所列的東西交給她,免得她性子一起,他又有得好看了。
葉彥向來奉谷清揚之命為聖旨,江垂言只要拿谷清揚當幌子,他向來是惟命是從,不敢有任何怨言,即使眼前這個五哥是個吊兒郎當、惟恐天下不亂的人。
※※※
隔日午後,宅側的日光室中飄著濃醇的荼香,數位雍容氣度皆是高雅的男仕坐落其間,一時氣息俱是靜寂。
「大哥,你真的要接受樓女士的請求嗎?」展于飛的語氣頗有不苟同的意味。
「于飛,她是賦靈的母親,作此要求是人之常情啊!」谷清揚歎了口氣。
常振楚又是一派輕鬆的聳了聳肩,「大哥,小賦靈那麼可愛,我不要她離開。」
閒言葉彥乾嘔了聲,「三哥,賦靈可愛?你確定她真的不是可恨兼可怕嗎?」
素懷多情因子的唐治華此時也插口說:「阿彥!你別因上回被賦靈害得差點殘廢,就時時刻刻對她懷恨在心好嗎?她是咱們的女兒呀!」
「她這種女兒,不要也罷。」葉彥不滿的咕噥。
揮手打斷爭執,谷清揚又道:「才三個月,賦靈會接受的,我想她會適應得很好。」
驀地,江垂言大笑起來,「是啊!很好,會很好,只是不知道日旭來不來得及超渡那些被她波及的無辜亡靈?」
帶髮修行的湯日旭有禮的頷首,表示自己會盡力而為的,卸下繞臉的木質佛珠,伴著細碎的念佛聲數了起來。
谷清揚見狀無可奈何的笑歎道:「別逗了,賦靈只不過是皮了點,你們說得她好像是要出去荼毒人家似的。」
「不是荼毒,是殘害人家的生命。」江垂言正經八百的說了句中肯的話。
谷清揚微斥的看了江垂言一眼,於是鐵了心腸道:「不管如何,她一定得去陪樓女土。」
眾人張口欲言卻成了啞葫蘆,軟硬兼攻的說得口沫橫飛,到頭來還是抵不過老大的一句話。
「既然如此,大哥,你打算怎樣告訴賦靈?」常振楚提出個中難題,他知道小賦靈最是討厭別人亂安排她的去向,所以,他就不信她會乖乖的。
谷清揚露出一抹難以臆測的笑容,「等著吧!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大哥,看來你早想到辦法了,幹麼要大費周章的把我們全叫來?」江垂言提出質疑,他最討厭復種無意義又沒目的的舉動。
「辦法是有,但是拙劣,所以要你們來幫忙。」谷清揚解釋,爾後細細道出自己想到的解決之道。
江垂言最見不得人家好過,率先點頭;葉彥餘恨難了,爽快地說好;其餘四個父親看來也非純善之輩,不到片刻,七個人就達成共識,「解送」樓賦靈之事誓在必行。
七人協商完畢,卻只見常振楚神色有異,概有迫不及待離去之意,他故作輕鬆道:「除此之外,沒事了吧!那我先走了,研究室裡還有事忙呢!」
「老三爹地,你確定你會回研究室嗎?」落地窗台外響起一道嬌嫩悅耳的嗓音。
常振楚一顫,轉身呆愣愣的瞧清來人,眼神看來卻似將窗外那位純真笑靨盈面的女孩視為怪物。
「賦靈?你站在那裡多久了?」谷清揚也是一臉愕然。
「你們說了多久,我便站了多久。」雖然謊言成分居多,但卻不稍減樓賦靈黑白分明大眼中的怒意。
常振楚不疑有他,吃驚道:「那些要你分析物質的實驗,你沒做?」
「想到要用那些把戲拖住我是很用心良苦啦!但請你們把常識考慮進去好不好?老三爹地,你給我的物質根本是你亂加的,對不對?」賦靈怒聲質問,心裡氣著他們竟使伎倆,不讓她參加下午荼聚會。
常振楚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真的被她一語道破。
其餘六人聞言莫不額手大歎,心想常振楚是不是老糊塗了,樓賦靈的精明敏感他又不是不曉得。
賦靈蘊怒的星眸一瞟,步至最近落地窗的大座前,那正是谷清揚慣坐的位子,「老大爹地,肯定是你出的主意是不?」
谷清場知道道女兒最討厭被人耍得團團轉,所以很包容她的怒氣騰騰,他道:「除了濫加的實驗品外,的確是我的主意。」他毫不辯解的實話實說。
「很好。」賦靈報以一抹美麗燦爛的笑容,往右手邊走去,在展于飛面前停下,「老二爹地,我想,你一定舉雙手贊成是不?」
「如果坦白能夠從寬的話,沒錯。」展于飛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很誠實。」賦靈漂亮的臉蛋上已是危險之氣畢露,「老三爹地就甭問了,老四爹地?」她轉身向對座的唐治華若有所指的一比。
「我向來是沒什麼意見的。」唐治華聳了聳肩,反正他真的什麼也沒做,心裡料想颱風尾是絕對掃不到他身上的,所以很放心的笑著。
「只是幫兇嘛!」賦靈清清淡淡的說,但唇邊一抹笑容冰冷冷的,「老五爹地,」她又轉身,看向坐在展于飛身旁的江垂言,「這餿主意全盤是你經手的吧!」
「不好意思,牛刀小試而已。」江垂言不認為有任何威脅存在,俊秀的臉龐玩笑的笑意依在。
「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把它磨利一點吧!」賦靈白了江垂言一眼,跨了個步站到湯日旭面前,她展現著燦爛奪目的微笑,向湯日旭道:「你大概只有說我佛慈悲的份吧!」
「我佛慈悲,這是先前為你說的;我佛慈悲,這句是送給我自己。」湯日旭從賦靈活靈活現的神采中可以看到後續的發展必定不妙,先為自己的心臟祈禱才要緊。
「請多保重。」賦靈乾笑了聲,又轉了個身瞧向葉彥,「老七爹地,有老大爹地的堅持,我想你只有作悶葫蘆的份,是吧!」
「聰明。」葉彥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多謝。」賦靈有模有樣的鞠了個躬。
這時谷清揚清了清喉嚨道:「賦靈,我們瞭解得很,你不可能只是問問,說吧!還有什麼好東西準備給我們,開盅吧!」
「我小小女子一名,好東西是沒有,不過是拿老三爹地給我的材料作了些文章,有沒有興趣欣賞一下?」從賦靈狡黠的笑容中可以見到一抹殘酷的淘氣。
「可以說不喝?」常振楚畏罪輕聲問道。
「可以可以,只是你們可別探頭往外瞧,也別走出院子,這樣就見不著了。」
賦靈說著隨手拈起桌上一塊小點心吃著。
展于飛聞言笑問:「怎可能?那東西有多大?不可能從整楝大宅的窗子都見得著吧!」
「為什麼不?不信我嗎?老二爹地,那玩意兒的龐大啊!你說我們屋外的草坪有多大,它就有多大。」賦靈雖是笑意可掬,但怒氣卻未減。
谷清揚無可奈何的苦笑數聲,「我想我們最好出去瞧瞧。」他率先起身走出陽台。
其餘六人尾隨在後,見谷清揚愕呆了的臉已是驚奇,在見到屋外的情況後,他們得極力地控制自己,別讓自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觸目所及,皆是原本在常振楚實驗室裡的毒籐,此刻卻在草坪上繁衍生根,偏布所有能攀結的地方。
「我親愛的小賦靈,你太小看爹地們了吧!這些毒籐只消撒一些配方在根部就立即枯萎了!」常振楚大為放心的轉頭向安坐在椅上的賦靈說道。
「老三爹地,做個好女兒呢,是不該潑父親冷水的,但配方在你的研究室裡沒錯吧!那請你仔細看看你的研究室好嗎?」她偏著頭笑說。
常振楚回首一瞧,根本不用想了,研究室已到處爬滿了毒籐,想接近那裡,天方夜譚多看幾遍也不可能,更甭說去取配方了。
「振楚,這些植物的生長期有多久?」谷清揚理性的問,不愧是享名於世,執科學界之牛耳的科學家。
「少說要七、八年。」常振楚回道,心裡想該不該順道告訴他們,這些籐的毒性強得很,稍稍一碰,便足以使人斃命。
這會兒沒人有心情再笑了,因為根本沒人笑得出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旋身緊盯著始作俑者的賦靈。
賦靈卻只是以笑意為漂亮的臉蛋染了幾分顏色,「要死咱們大夥兒一起死,好來個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你們說好不好?」
「根據人體的構造差異,挨餓的程度也有不同,小賦靈,我們是不可能同時死的。」展于飛依著實際理論勸她打退堂鼓。
「這個我知道啊!可是我們感情那麼好,不同日死多沒看頭,所以我才拿了這把刀來啊!」賦靈自身後抽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刀緣閃掠一抹令人怵目驚心的亮光。
「那是幹什麼用的?」葉彥傻傻的問。
「看是第一個快死的人用它來殺其他人,或是其他人有情有意要陪葬,它都可以派得上用場的。」賦靈把刀子拿在手上丟來甩去,根本不在意刀子的銳利。
江垂言驀然襲上一抹笑容,「小賦靈,用刀自刎多沒格調,你就沒別的好主意嗎?」
「沒格調?不會啊!人家茱麗葉也是拿刀自殺的,不然,老五爹地,你可以學日本武士一樣切腹,那多壯烈啊!」她舔舔紅嫩櫻唇,拿起另一片點心吃著。
「那多痛啊!搞不好死人都還會痛到活過來呢!小賦靈啊!你太不體貼爹地們了吧!」江垂言故作可憐的誇張表情說道。
賦靈聞言抬眼一瞧,直覺老天是否忘了她這大家族,她七個親生爹他們少說都已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卻都還有如三十歲的人似的,尤其是其中長得最俊秀的江垂言。
「怎麼會?我那麼愛爹地們,體貼是一定的嘛!看我還拿了這些!」賦靈自口袋裡掏出一些白色藥丸。
七個大男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全知道這些藥丸是用來讓動物安樂死的,展于飛在研究疾病時,常為一些實驗動物施打或服用,以免它們為副作用所苦。
「無色、無味、無臭、無痛苦呢!看我為你們設想得多周到。」賦靈像邀功似的說,如天使般的笑靨隱含著惡魔奪魂似的恐怖。
常振楚擷取DNA的程式太精確,七個天才老爹的女兒是個毫無疑問的天才怪胎,他後悔自己十八年前的盡責之餘,也在心中發誓,以後別教賦靈一些稀奇古怪的遺傳突變程式,但後悔太遲了,他已教她「促生劑」的用法,那些毒籐便是「促生劑」的傑作。
「小賦靈。」葉彥溫柔的輕喚道,「你既年輕又聰明,生得又這麼漂亮討人喜愛,不該早夭的是不?你也該為自己想想,留條後路吧!」
賦靈輕笑數聲,「老七爹地肯為我奢想,真好心呀!可是留後路呀!我沒想過也!」她一雙黝黑若深潭的美麗眸子睜得大大的,好似覺得葉彥多此一問。
輕歎了聲,常振楚向賦靈道:「人說早死早超生,小賦靈啊!你就做做好事,那藥丸就先送老三爹地一顆吧!我在九泉之下肯定謝你萬分。」
賦靈不屑的向常振楚吐了吐舌頭道:「不要給你,有垂死前的痛苦掙扎,才能體會到死亡的快感,老三爹地,別悲觀嘛!我們少說還有三天份的食物可吃,吃完了還有纖維濃縮食品,至少可以再撐個十天半個月,絕對沒問題的啦!放心吧!」
賦靈倒是樂觀,小點心一塊接一塊的吞下肚。
「算了吧!濃縮食品的口感差極了,嚼起來像在啃樹皮,我可不想讓我的舌頭受苦啊!」常振楚嘔心的吐了吐舌頭,表示拒絕接受這提議。
「不會的,我房裡還有幾大盒老六爹地那天給我的新開發研究品,不但味道好極了,更耐得細嚼慢咽呢!雖然我通常拿來喂山腳下的那些野兔山豬、流浪貓狗,但人吃也不錯啊!」
其虧他們七個皆是在科學界佔有一席之地的天才,而今竟是人格淪喪,吃起豬貓食物來,他們不禁暗想,為什麼時而迷糊的賦靈就不能在該白癡的時候白癡一下,好讓他們有機可趁?
但這七個父親也覺得自己也真有點不像話,既不打她也不罵她,任憑女兒為非作歹,不過本來他們的行徑就異於常人,管教孩子的方式也非比尋常,反正總歸死路一條,他們乾脆不掙扎,重新步回座位,品著下午茶,至於管教女兒?他們腦袋裡的字典可沒有這名詞。
「你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年吧!」谷清揚娓娓話起家常,這些年因賦靈的干擾,許久都沒機會和兄弟們接肩暢談。
「記得,哪忘得掉呢?那年我和垂言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大哥你道旁觀者不知怎的也來接上一腳,結果搞得科學界的那些大老焦頭爛額,想來還真是大快人心呢!」展于飛想至興處,不由哈笑起來。
「你們那時候也真夠誇張的,垂言用網路盜了人家的機密不說,你還好死不死的推掉了個政界老頭手術,那時也真只能用「天電勾動地火」來形容,還好大哥肯作主,否則你們就其的只能做「亡命鴛袞了!」常振楚一臉玩笑的調侃眼前這對絕配。
眾人聞言皆大笑了起來,是啊!那年他們哪個不是年輕氣盛的熱血男兒呢?才正初展長才,在因緣際會之下,才得以與眾多至交結為金蘭。也才有賦靈這麼個令人頭痛的女兒。
說到這,被冷置一旁的賦靈,一雙嬌俏明眸流瞬的瞧了瞧興致盎然的父親們,最後不禁大叫:「爹地!」
他們將視線轉到賦靈身上,谷清揚招招手道:「賦靈,來這裡,反正早晚都得死,就讓咱爺倆好好談心一番,也不枉父女一場。」
「有沒有好玩的?」賦靈大眼睛靈動的旺了貶,其實依她玩興那麼重的女孩兒,不可能出生至今從未踏出這座山頭,但她就真的從未涉足外頭的世界,實因七個父親各有所嗜,面對日新月異的科學研究,她可是半分興趣不減,反而樂在其中。
「原本是有不少,但程式連著樣本全送到冷氏去了,所以我們現在手邊是空空的。」展于飛頗是遺憾的說,但他真正遺憾的是沒有東西轉移賦靈的注意力。
「冷氏?那是什麼地方?」賦靈雖是天縱奇才,但她對外界事物的接觸即稍嫌不足。
「你以為我們是怎麼過活的?其實是靠人家支援我們才能維生的。」常振楚誇大其詞的說道,事實上他們的產業非常獨立龐大,根本不須看人家的臉色,否則哪有本錢隱居十數年而不出山林。
「真可憐。」賦靈聞言同情的咬了口氣道,「所以說我們全家還是一起死掉的好。」
她一語說畢,便不再搭話,走至高聳至天花板的書架旁,登上小梯,左瞧右審的取了一本很厚的精裝書,回到桃木桌前的大軟椅上,長長的睫毛半垂的專注讀了起來,隱約可見兩顆圓黑的大眼綻著引人的光燦。
七個男人見初計不成,圍圈交頭接耳的商討了起來,還不時的把目光瞄向正在翻書的賦靈。
葉彥不禁斥道:「笨三哥!你掰錯話了!」
常振楚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誰能料想得到她會玩得那麼絕,不過我可以篤定,她身上有九成帶著配方,她不會把自己逼到死棋的。」
「這點我們全都知道,但要如何才能使她交出來才是最重要的。」展于飛實際的說。
「這種玩命遊戲她已和我們玩了十幾年了,」江垂言蹙眉道,「快想想上回是怎樣讓她放棄的。」
「五哥,別傻了!從她的歲數邁入十字頭,無數計的玩命遊戲,哪一次不是咱們先討降叫饒的?」葉彥說話本來就老實,這句更是其中之最。
「老七爹地可真謙虛呢!」賦靈不知何時已悄悄的爬到他們身後,蹲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可愛的笑著,連一雙眉毛也笑彎了。
「站起來說話,別像鬼魅似的嚇人。」谷清揚按下驚嚇,沉聲說道。
賦靈漂亮的臉蛋上總是笑意盈然,她站起來拍了拍膝蓋,「爹地們可真是精甚求解,其實只要你們上演一出苦肉計,讓我以為你們真的快死了,需要屍體冷凍,以供我日復研究,我那時也就會勉為其難的把配方交出來啦!真夠死腦筋的。」
「好,小賦靈,這招數我們且記著,以後派上用場讓你過過癮,現在把配方給我吧!」常振楚已經很習慣賦靈的研究人體計畫,早不以為意。
「不要,我要處罰你們愚弄我,讓你們一天不能出去,我要回房休息了,明天早上再來跟我拿吧!」賦靈說著便轉身就要開門。
「等會兒,賦靈。」谷清揚出聲叫住她。
「有事嗎?」賦靈回頭問道。
「你知道我們剛才為何會提起冷氏嗎?」谷清揚緩步向前將賦靈拉回落地窗前的大椅上。
「不是要我知道它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嗎?」賦靈側坐在谷清揚的腿上,偏著頭問。
「振楚胡扯的你別信,我們的財產早就夠我們豐衣足食,無慮寒暖了。」
賦靈聞言皺了皺小巧的挺鼻,隨即笑道:「原諒你們情急之下的謊話。」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谷清揚拍了拍賦靈的小腦袋,又問:「賦靈,你有想過要見你的親生母親嗎?」
兩顆圓溜的黑眼珠子轉了下,賦靈好似不瞭解谷清揚的話,輕攏雙眉道:「我也有嗎?」
他們閒言愕然,谷清揚問:「我們幾時向你說過你的母親死了?」
「爹地其愛開玩笑,母親不是只有故事裡面的主角才有嗎?我怎麼可能有嘛!」賦靈輕顰笑道。
天啊!出了大紕漏了!他們教育女兒真是徹底的失敗,由此可知,天才不一定是萬事通,至少他們七個天才老爹和一個天才女兒看起來總在絕頂聰明和愚蠢白癡間遊蕩。
有點傷腦筋,該怎樣去向一個將屆十八歲的少女解釋母親是人人都有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我有個提議。」江垂言突然說道。
「說吧!」谷清揚頷首道。
「我們乾脆把這個重大的教育責任交代給樓女士如何?」江垂言倒不如說把燙手山芋丟給人家要來得貼切。
「是啊!既然我們已經決定要把賦靈交給樓女士照顧三個月,那就請她善盡一下母職也不錯。」葉彥在動歪腦筋時也不比人慢。
「說得好!」展于飛大表贊成,轉首向賦靈道:「小賦靈,你有親生母親,而且你就快見到了!」
「呃?」賦靈睜著大眼,兩瓣紅唇忘了闔上,這些爹地們在說些什麼東西?她怎麼半句都不懂?
看著七個不安好心眼的爹地們,賦靈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好像大難即將臨頭似的,希望他們別合眾群力,否則這七個人的腦筋各有巧妙,她這個羽冀未豐的小女孩,搞不好就真的要栽在他們手上。
真正的天才和白癡總是摸得著邊,但別忘了,天才的腦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小覷的,那七個科學天才得意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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