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裡共有八名身著褚色官服的人,其中有一位正是李定忠,他生得獐頭鼠目,似有三分粉味,更有七分奸邪,整個人透著陰森。
此刻他正氣定神閒的背手立著,其他幾位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李公公,這該如何是好?」一位蓄著山羊鬍,長了一對魚目的人哭喪道。
「你們記著,不管他們如何逼供,只要咱們緘口不語,他們是拿咱們沒轍的。」李定忠尖細的嗓音好生刺耳。
聞言,其他人紛紛點頭應允。
忽地,牢門的鎖練「啪」的一聲,斷成兩截落在地上,門也吱呀的慢慢開啟,但怎麼瞧也不見有人,連個鬼影手也沒有,弄得在場的人個個心底寒得發毛,
不自覺地互偎得近些。
李定忠深吸了口氣道,「你們別慌,這是他們故弄玄虛,這點小把戲還唬不了人的!」說著他走向前去,伸手在半空中揮了揮,沒摸著什麼,又遭:「咱們走!」他毫不遲疑的踏出牢門。
其餘的人也勉強的邁開發軟的腿,走出牢籠。他們過了面牆,只見一名守衛趴在桌上睡得死死的,攣定忠使了個眼色,直往門口走去。
幾個人連忙跟著,但才一出門口就和李定忠的背碰個正著,他們不禁一驚,因為李定忠為人自私狡猾,根據多年來的相處經驗,他們相信他是不可能停歇下來等人的。
「公公,你怎……」問話的人沒再說下去,因為他也見奢了眼前的怪事——
繞出牢門後,竟是間富麗堂皇卻又淡雅宜人的寢房,有著一名少婦和一個小女娃。他們只能見到少婦的背影,她披垂著頭髮,她的長髮美得少有,這令他們想起一人——寧寒蝶,而小女孩正臥在她腿上沉沉的睡著。
少婦柔柔的哼著搖籃曲,撫著小女孩的額頭,好似叮嚀的說道:「我的小如意兒,你要快快長大,長大後皇娘教你濟人之術,你要快快懂事,因為你是一國公主。睡吧!睡吧!可別像娘一般,讓好人水眠不起———「
話聲猛然一斷,四周的景物迅速的轉移,明亮典雅的寢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群起的哀嚎淒厲,有如無數的幽魂在地獄裡掙寧。
小女娃不見了,只見那少婦,足不著地的在他們面前飄移,一身慘淡的白色衣裙,披散的長髮、空洞冰冷的眼、毫無血色的臉,看得李定忠等人背脊寒顫。
「你……。」李定忠聲音不穩,悸發冷。
少婦並沒開口,但卻有聲音回苗在他們耳際
「沒錯,我正是多年前喪生在你們手下的寧寒蝶!」
「不……可能。」其中一位最年輕,也略顯清秀的小官曾元陵顫聲說道。
那聲音冷冷一笑,更顯陰寒,「曾元陵,枉我當年劍下救人,你居然做李定忠的內應,陷我於萬劫不復!」
曾元陵馬上五官扭曲,跪地叩首,「寧妃娘娘,我對不起你,李定忠威脅要殺我老母,我不得不就範啊!」
李定忠大喝:「你這狗東西!」他一掌向曾元陵劈了過去,只見空中忽有雲袖一揮,帶開了他的掌力。
李定忠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忽地表情惡狠,膽子也放大了。
「哼!寧寒蝶,是我振人殺你又如何,你這女人愛管閒事,爵了老子的路,不去掉你,後患無窮!」他想反正這裡也只有她和幾個共事者,倒也毫無顧忌的說出來。
「所以你拿莊妃當墊腳石?」
李定忠得意的一笑遭:「莊妃和你不同,她這種人的只要幾句體己話,就服服帖帖的了,她一得知你又有了身孕,若這回你生個皇子,那她兒子的地位就發炭可危了,我們既有共同目的,當然就合作愉快羅!」
看了看寧寒蝶那如冰霜的臉,他又道:「當年也想將你的女兒一起解決的,沒想到讓你帶著她跑了,本來還想說完了,沒想到你受傷大重,死了,也虧你那個癡情皇上發現你的屍體,否則我一顆心到現在還放不下,生恐哪一天你來揭我底,哈哈……」
「你狠!」她的臉色更加冷捌。
「想你能奈我何?否則我也不會逍遙那麼多年了,說什麼報應,唬小孩的,哼!」李定忠一副你能怎樣的表情。
「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她冷冷的掃視一千人,幾個負荷不了的人早巳暈厥倒地,幾位清醒的,不約而同的晚地求饒。
「娘娘,別殺我,小的一時鬼迷心竅,不是有意要陷害娘娘,原諒——原諒小的——」他們不蔡打著哆嚷,惟有李定忠還老神在在的模樣。
忽然,那白色的身影消逝在無垠的黑霧中,倏地四方透進光亮,待定眼一看,他們發現自己居然身在原來的牢籠裡,根本沒移動過,只是外頭多了幾個人。
聖絕凡等人像看了一句好戲的觀眾,個個臉上皆是欣喜自得的模樣。
「李公公,」聖絕凡雙臂交又橫在胸前,惋惜道:「本來呢?是想請你來聚聚,若真沒你的事,明兒個聖某遣八人大轎,奉送公公回府上,不過,現在突生變敷,唉!也連累了你的搭檔們!可惜!可惜!」
李定忠齜牙咧嘴,目露凶光,彷彿一隻著了失心瘋的野獸,「姓聖的,你真夠毒、夠狠!」他恨恨的罵道。
「沒你追殺寧貴妃和扣意公主的手段毒!」聖絕凡哼了一聲,左臂不屑的一揮,大步的踏出門去,只剩他那些得意助手處理善後。
諸葛玉明的臉龐笑意可掬,和苗的向李定忠說道:「你呢只怕活不過幾天了,主人的意思呢,是要你死得叨白些,別說我們坑了你。」
「聖家個個老奸巨猾,專使卑鄙的手段,」李定忠啐了一口。
「那是專門用來對付你這個閹驢的!」諸葛玉明反擊道。
李定忠被刺中了要害,青筋暴露,一身的內力化成了縷縷青煙自頭頂蓋冒出。
「別激動,反正我把話帶到便成,你聽仔細了!沒惜,寧妃娘娘已經仙逝,但如意公主尚在人世,娘娘臨終前,拚著最後一口氣,想把公主托給寧家的世交,也就是聖家老主人。」
「但那時老主人巳成仙了,理所當然,年輕主人就接下這擔子,近六年的時間,公主以聖家小姐的身份隱居關外,掩人耳目,避了你的追殺,麵團才那個寧妃,哼!哼!其實就是如意公主喬裝的,如何?就憑三分的神似,就騙得你團團轉,真是人快人心!哈……」
李定忠目毗欲裂,一口氣梗在喉頭。
說完,諸葛玉明一邊大笑,一邊走向門外,臨走之際,回頭又添了句:「李公公,這牢的鐵條是用千年寒鐵為你而特製的,若是想用內力扳開,玉明勸你,別費心了,沒用的!」她又是一陣大笑,衣袂飄飄的走出去。
聖絕凡步至琢裴庭當口,一雙腳好像突然不聽使喚,往裡頭轉了進去,卻見曄兒並未換下方才扮鬼的裝扮,神情恍傯的倚坐在窗台上。
「曄兒,你怎麼在這發怔?留心著涼」聖絕凡卸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大哥」曄兒旋過頭直視著他,「我好怕——」「不會真有鬼的聖絕凡拍拍她的肩道。
曄兒撂搖頭道:「我怕的是這個,是真相,是事實,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好害怕!」
聖絕凡站到她面前,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正色道,「你該是明白的時候了,但要記著一點,我們是不忍傷害你分毫的,好嗎?你要記住,好嗎?」
「好,一定不忘!」曄兒噙著淚傾首。
「這才是乖女孩」聖絕凡輕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心中的隱憂依舊逐漸擴大。曄兒忘情的享受從他胸膛中透出的熱力,退卻了世間擾人的俗事。往下看著她雙眼緊閉的臉,聖絕凡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
★★★
三日後。
這天午後,曄兒帶著福福在後山頭散心乘涼,才一回房,就被家僕喚了去,說大哥在議事廳有事找她。
議事廳的門是半掩的,曄兒方推開,就看到好些人神色握重的坐在裡頭,有聖絕凡,若丞、諸葛玉明、展峰,袁鎮和蒲揚海。
若丞位列首座,見曄兒進來,急切的站起身來,卻是遲疑的欲言又止。
見狀,曄兒不悅的悶哼了聲:「閉關修行圓滿了嗎?怎肯見人了?」
若丞吞吞吐吐:「朕……朕……」。
「你你你,你架子可大了」曄兒頭一揚,胸中一口翟氣不吐不快。
若丞頓時聲淚俱下,「朕不敢見你,因為怕得不到你的原諒,你皇娘的慘死,朕正是道因,負罪之身,不敢祈求你能寬恕……」
「什麼皇娘?我不懂你說的,我娘是何模樣,我都不知道了,更何論她的死!」
「皇姊,朕的嘩姊姊,父皇的手中寶、掌上珠,你真的一點也記不得了?」若丞多日來積壓的情緒,一瞬間全部爆發。
「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請——你——閉——上——尊——口」她一宇一句冷硬的說道。
聖絕凡見他們兩人僵持不下,遂開口道:「曄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聖大哥呀,這也得問?」她毫不猶豫回道。
「是嗎?曄兒,你聰明過人,卻習慣於逃避。你一定想過我和你爹是否同為一人吧?我現在就告訴你,是的,我們是同一個人但不是你父親!」
他的話有如一顆炸彈在曄兒的腦子裡引爆,轟得她頭昏腦脹,炸得她一片空白。
「是開玩笑的吧!聖大哥最會騙人,所以,這都是騙人的——」她無意識的呢哺道。
若丞接口道:「他不是騙你的,是實話,你不是聖家人,你是皇家公主,是寧妃的女兒,是六年前失蹤的如意公主,皇姊,請你要弄明白呀!」
「啊」曄兒摀住耳朵,發狂似的叫喊。
聖絕凡走至她身前,使力的鉗住她劇烈晃動的身子,「別這樣,求你,你不能再沉睡了,不要,不要,」他心痛的說道,見她如此,他一顆心有如千刀萬剮。
曄兒忽然停止所有動作和聲音,昏厥在聖絕凡的懷裡,彷彿受不住這巨大的衝擊,對她來說,一切都幻滅了,她的世界——正一步步的崩毀。
「不——不——」聖絕凡用力的搖晃她;「醒來,你給我醒來,我不准你逃,不准聽見沒有」
「皇姊——皇姊是怎麼了?」若丞驚慌失措,只見眾人的反應和聖絕凡一般,都是一副大事不好了的樣子。
晨峰垂下兩行老淚,沙啞道:「她又要像六年前那樣了,封閉自己的感官,再度——成為一個娃娃」
「我想她大概巳憶起她皇娘滿身鮮血淋漓,為了保護她而挨人刀子的情景了」諸葛玉明猜臆道。
若丞聞盲,深引以為憾,卻也想不出補償的法子,只能跌坐在椅上,失神的望向遠方。
聖絕凡將曄兒抱起,眼中盛滿的是悔恨,悔的恨的,都是自己的所作所為。
袁鎮近門,快一步的為聖絕凡打開門,不知所措的無言以對,只能睜著眼看他將曄兒抱離廳堂。
昏睡了兩天一夜,曄兒似乎沒有醒來面對現實的打算,而一切能做的,能想的,聖家莊的人沒一項敢省略。
不算短的六年,曄兒征服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若有人想傷害她,他們會是第一個為她衝鋒陷陣的人。
「主人,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展峰不可置信的問道。
聖絕凡深情的藐著曄兒蒼白的小臉,痛心得扯出一抹笑容,「嗯,我已經決定帶她回祁連,或許,一開始就不該讓她出來。」
「如果她永遠不醒來呢?你的一生是否就要埋在那裡孩子,你父親將你交代給我,要我替他親眼見你娶妻生子,幸福圓滿,我不是不忍疼曄兒,但聖家的命脈不能就此中斷啊」展峰老眼含淚,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愛曄兒,愛得刻骨銘心,若從我身上抽去愛她的成分,只怕所剩無幾了。我不要像爹一樣,為了傳宗接代,娶丁個不愛的女人,抱憾終身,同時也造成那女人的痛苦,我娘便是—個現成的例子。
「你知道這一切?」晨峰頗為訝異。
「對,我知道,就在十八歲那年的—個冬夜……」聖絕凡回想著十年前的—個故事。
★★★
十年前。
大雪綿延不絕的紛飛著,狂風怒吼不絕於耳,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心生懼怕,而明滅不定的燭火躍動不停的映上兩個對峙而立的人影上,情勢幾乎是一觸即發。
良久的沉默後,一道女聲響起——
「聖楚天,你的自私誤了我一生,恨巳不足表達我的感受」
「娘子——」
「住口,你不配這麼」戴雪晴雖是四十開外,卻猶可見其綽約風采。
「好好,雪晴——」
「也別如此喚我,」她的聲音不復凌厲,「我不配「爹當年取名時,願的是我在風雷中猶能擁有艷麗的陽光,現在的我,心中一片陰霾,一絲光亮都沒有,談什麼晴天」…戴雪晴的聲音啞了,啜泣聲不斷的從她的喉中奪出,使她憔悴的臉再添一分蒼老。
「你的心,從來沒有在我身上停留過片刻,我是如此的殷切期盼,當你追逐蝴蝶的夢醒後,會意識到守在你身漣的人是我,但這希望隨歲月的流轉而點滴的破碎,等——等——等——等到心都碎了,你的蝴蝶夢依舊持續著,我好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從她的哭訴中依稀可以聽到心碎的痛楚,聖楚天伸手想安慰她,卻被她一聲大喝斥退。
「走開,別碰我」戴雪晴口裡逞強,但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環抱住自己,她的痛苦委屈、疲憊無措,全在此時爆發開來。
「我和小蝶是青梅竹馬,也或許不算,畢竟她才出世,我巳二十出頭了,她從小就美得令人讚歎,也令人不由得愛上她,本以為對她是對妹妹的感情,直到她十四歲時,我發現自己對每一個多瞧她一眼的男人,都想殺了他時,才瞭解自己的愛巳不單純,但那時我巳奉父母之命娶了你,要回頭了嫌遲了,雪晴,我不求你原諒,因為連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不要說了,」戴雪晴摀住胸口,情緒激動,一時口中噴出大量鮮血,體力不支休克在地。
聖楚天慌忙將她扶起,從手掌為她送入真氣,好像迴光返照似的,只見雪晴的眼緩緩睜開。
「雪晴——」
「我死了……你也休想再有晴天了……我……永遠都不會……諒你」她的生命隨著她的語氣消失而逝去。
「不——不,你不能走」聖楚天疾聲呼喊。
聖絕凡在房門外聽見他們談話的所有內容,一時間他好恨自己的父親和父親心目中的那個女人,他也知道母親拋下一切走丁,隨著她的只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哀與仇恨。
咬著牙拚命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聖絕凡走至天井中央,任著強勁的北風,冰寒的雪打在他毫無知覺的身體上。
他母親去世不久後,他的父親抑制不下內心的自寅,自絕身亡,臨死剪的片刻,告訴伸一段話,
「聖家交給……你,你要負……起傳承的責……任,但爹……要你娶的……是你……的所愛,免得……誤人……誤……己!。」
★★★
「就是這樣,所以爹娘仙逝過後五年,寧寒蝶托孤,原先我極不願接受,但她只交代了些話便過世了,容不得我拒絕,爾後,每月每日,一點一滿,曄兒的身影溶了我心中那塊寒冰,化了那份恨!」聖絕凡緩緩的說著。
「這也就是你願取用先皇的臉孔化作她父親,喚她自封閉中清醒的原因?」
「嗯,聖絕凡淡淡笑著,「回想那年相識時,曄兒好像尊娃娃,不說不笑,唯有在看書時,才有此反應,那一年裡她所看的書是往後敷年的好幾倍,否則她這麼好動,怎可能號稱熟讀藏書閣的所有典籍呢!?」
「你的話中還似有父親的驕傲!」晨峰也微微笑著。
「能恢復她燦爛的笑眉,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鼓勵的拍拍他的肩,展峰慈祥道:「放手去做,咱們弟兄們個個支持你!」
聖絕凡笑著點頭,回道:「我會的,」
★★★
曄兒昏迷的十數天中,僅靠餵食湯汁維生,難受免日漸消瘦,聖絕凡通常是自己執行這工作,但梳理淨身的事他可做不來,所以備了另一輛馬車,攜青荷隨行,好完成伺候曄兒的任務。
一路上他和曄兒同車,狗兒和肯荷一起,狗兒福福通靈性,也識相的不吵鬧。
回谷的第二天,曄兒不期然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神情儘是一片迷濛。
淡憂恰好捧著熱水進房,預備替曄兒拭身,見曄兒清醒坐起,高興的大口歡呼。
曄兒恍若未聞,呆滯的直視前方。
狀況雖有些不對勁,但淡憂心喜之餘倒沒留童,嘰哩呱啦的在曄兒耳邊說了大堆話。
曄兒的眼珠子動了下,偏著頭,冷冷的瞟向淡憂,她突如其來的伸起手臂,往淡憂臉上迎面一擊。
力道雖不大,但淡憂的鼻子可不好受,她驚哧的避開,一手捂著痛處,一手指著曄兒道:「小姐,你是不是睡久昏頭了?」
見曄兒毫無反應,像是沒知覺的植物人,淡憂深知不妙,連跑帶滾的奔去通知聖絕凡。
不多久,聖絕凡疾趨前來,「曄兒,你怎麼丁?有聽見大哥的話嗎?」他決心以真面目再與曄兒同處,他不要再將自己陷入亦父亦情人的困境中。
光看她空白的表情,聖絕凡已經知道她怎麼了,但對於以後的發展,他真的拿不了準頭,一切觀其變為妙。
曄兒成了「自閉兒」確實不是件好事,但有點「癡呆」的她確實鬧了不少笑料。
就拿看書來說,一天她可仔細的閱覽大約十幾本編簡書,若拿走她手上的書,即使是大白天,她也會以為睡覺的時間到了,閉眼就睡,除非再有書塞到她手上,否則她是很難清醒的。
還有夜半的夢遊,這是新添的習慣,一到午夜,她就會不自覺的遊走各處。
有一回,曄兒走到他的寢居,筆直的進去,驚醒了他,他柔聲的哄勸她回房睡覺,不料曄兒卻突地撲在他身上,像只八爪章魚,黏得死緊,扳都扳不開,聖絕凡莫可奈何,只好醒著陪她睡一夜。
自此以後,曄兒夜夜夢遊到他房裡,抱不著人就睡不著,久而久之,他也習慣於曄兒的陪伴。
另外曄兒還有打塌人家鼻子的習慣,身旁的僕人和回谷覆命的屬下,都難逃她的「毒掌。」
不過,漸漸的,曄兒似乎是心結慢慢解開,她開始說些簡要的句子。
這天,他在書房批閱卷宗,曄兒在旁看一本書,閱畢,只見曄兒走到他身旁,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你願意要我嗎?」
聖絕凡猛然一震,筆畫也跟著歪斜,他放下筆,瞇著眼審神曄兒的臉,只見她仍舊是滿不在乎、悲喜難辨的一號表情。
「你——說什麼?」她這話讓聖絕凡的腦波有點接收不良。
弊兒扁扁嘴,將手上的書「啪」一聲甩到桌上,簡單扼要的一句:「它說謊!」
聖絕凡看著她,抄起書本一瞧,天啊!春宮艷情大全,,書內宇字句句。皆是撩人心動的字句。
到底是哪個混帳在曄兒學習力及記憶力超強時,給她這麼一本影響心智發展的書。
「你這小傻瓜,這書看不得的,你可別向每個人提起裡頭的一宇一句,好嗎?」他得設法補救。
「騙人的書我提它幹嘛!」說完她又是一號表情的回應,翻起另一本書。
聖絕凡呼了口氣,卻分不清是放心抑或是失落,其實方才要不是礙於她的特殊情況,只怕他早將她擁入懷裡,做出她方才提議的事了……
這日,聖絕凡在書房接見兩位好友,曄兒卻佔著書案前的大位不放,悠哉的畫著青山綠水,害得聖絕凡只好和他們坐在客位上,聊起天來,他眼尖,一眼就看出諸葛玉明白的不對勁。
「玉明,你臉色怎如此憔悴,是發生了什麼事?」
諸葛玉明支吾不語,而蒲揚海則是低頭竊笑。
聖絕凡忽然覺得自己花了眼,他這一向豪爽的諸葛妹子暇中居然有一抹不易辨識的羞赧,他轉頭問蒲揚海,「揚海,可是我交給你們的事務太繁重?」
「不不不,沒這回事!」蒲揚海趕忙晃手搖頭。
「那是為了什麼?」
蒲揚海忍笑巳忍得一張臉都變了形,終於爆發出來,一會兒才歇緩。
聖絕凡耐心的等著這位好友兼兄弟笑夠了,才問,「那到底是怎麼了?」
「玉明她…」蒲揚海收到諸葛玉明示警的眼神,遲疑了一下。
「別理她,你照實說11,聖絕凡實在很想知道她這大妹子到底怎麼了。
甫揚海忍不住又想發笑,看到諸葛玉明捌扭的神情,駐余三分同情,剩餘七務是看好戲的興臻。
「她被「追」,只好逃到這采。」
這回答簡單扼要,但聖絕凡不明前因後果,他有說等於沒說,說了等於白說,於是他提出疑問:「玉明她解決不了,聖家組織也沒法子嗎?」
「情絲綿延,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蒲揚海詠詩般道。
「是有愛人了?那挺好的嘛!怎麼她一副鬱鬱不樂的模樣?」
「不,是人家死纏她,」蒲揚海如今終於報諸葛玉明平常欺侮他的「仇」。
「是哪家公子?那樣窮追?」聖絕凡好奇的問道。
「那公子身份地位還不小呢!他是當今聖上的六皇叔鎮北將軍朱君霆!」
「不對啊!玉明怎會碰見他,據聞他常年駐守邊關,不常回京呀!」聖絕凡不解的問。
諸葛玉明聞官,出口嘶吼道:「還不都是你,哪天不好,偏要我在他要拜別皇上那天去稟明你帶曄兒回祁連的原因,而他……他居然……」她似乎受了重大刺激,接不了口。
聖絕凡見玉明那生氣的模樣,決定不再追問,那知曄兒忽然停筆問道;「他怎麼啦?」
面對曄兒的問題,諸葛玉明一時開不了口,她怎-說得出采,那天面見皇上後,她和那朱君霆相偕告退,而走到一處樓閣旁,朱君霆居然出其不意的強吻她,天啊!她可是還沒出嫁的大閨女呢!
曄兒看看諸葛玉明,再對照一下看過的幾本書,便脫口道:「我知道,他吻……」
諸葛玉明怎容她說出真相,急忙躍上去摀住曄兒接下來要說的話。
曄兒也不掙扎,只是露出久違的狡黠笑容。
聖絕凡是不明所以,又問蒲揚海道:「『問』了什麼?」
蒲揚海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隨即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正捂著曄兒嘴巴的諸葛玉明。
諸葛玉明不理會他們倆疑惑的眼光,逕自在曄兒耳邊細語道:「你千萬不可洩漏出去!」
抬起跟睫毛,曄兒用眼珠子盯著諸葛玉明,整臉漾著古怪的賊笑。
見她們兩人鬼鬼祟祟,聖絕凡好奇的問道:「曄兒,你知道什麼?可以告訴大哥嗎?」
「秘密!」曄兒口裡是這樣說,但暗地中卻打著暗告知聖絕凡晚上再向他說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