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實在太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議了!
眼前那個雙目吐火、頭頂生煙的男人,真的是上一刻還優雅坐在位子上、神色自若的赫嗎?
未免無辜的他被大火波及,達爾趁火苗還沒燒到他時,就偷偷窩到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把現場留給那只噴火龍和引發火源的屠龍美女。
「除非你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才走!」堅決的嗓音出自嬌小的朱媛媛口中,她的面容紅潤,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對面比她高大的男人。
正在遲疑該用什麼藉口進休息室找他,沒想到被她聽見了驚人的消息。
原來麗亞當真和毒品有關,這樣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啊?她著急的問他,卻都被他擋了回來。她很火大、口氣不悅,卻沒想到他更凶,還要她快回她的工作上去,不准再過問剛剛聽到的事。
「我說了沒事。還有,你的休息時間應該已經結束了。」他不希望因為他的案子讓她再出什麼意外,不然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不知不覺中,他的生活裡,她的存在已是不可或缺的,要不是知道她固執的脾氣,他早打昏她用貨運寄離金玉飯店。
當然他沒這麼做,有一部分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想要多一點和她相處的時間,讓她習慣他的存在,讓她為自己展露笑顏,讓她漸漸依賴他……
最後再讓她喜歡上他。這是他的最終目的。
現在看來,還沒得逞前,他會先想把這女人的腦袋給搖下來。
「你如果不想講,沒關系,我可以把我聽來的消息送給雜志社,由他們來發問,我想他們會喜歡的。」她的表情就是一副「你不講,大家就走著瞧」的狠樣。
這女人要氣死他嗎?他惱了。「就算真有事也不干你的事!」
這句否認了兩人的關系的話,就像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好難受。
「誰說不干我的事,好歹我的公司跟你們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我有權知道麗亞的底細吧?誰知道它是不是外表白、骨子裡黑!」她不想用這麼尖酸的語氣說話,可是那臭男人剛剛那句話讓她真的好生氣、好受傷。
角落的達爾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下,頓時兩人同時將目光轉向他,達爾咽了下口水,有種被當成獵物盯上的悚然感。
「我……呃……沒事。」他是很想當兩人之間的滅火器,可是剛剛被赫那麼一瞪,他是什麼實話也蹦不出來了啦!
經過他這麼一個小插曲,倒讓朱媛媛腦袋兜了一圈,心生一計。
她巧顏媚笑,窈窕的身子朝達爾所在的角落輕輕晃了過去。
「達爾,我知道你跟他是不一樣的,你會告訴我你們剛剛到底在說什麼吧?」眨眨羽睫,她粲笑如花,勾起達爾的一只手臂,輕輕將他帶到自己身前。「好啦∼∼拜托告訴我嘛∼∼」
想想,一個嬌滴滴的美女在你面前送著電波,他如果不開口跟她說,豈不辜負了美人如此的獻殷情?只是尚未開口,一道寒冰般鋒利的視線瞬間劈來,他到嘴邊的話全被凝結住了。
赫的表情看來很鐵青、很陰沉、令人恐懼,自己做了什麼惹惱他的事嗎?達爾低頭一看,陡地發現那勾在自己臂上的軟臂。
「哇∼∼」他嚇得大叫,毫不猶豫的用力扳開,再一路跳回他原本躲著的角落裡。嗚……他會被她空口死,真的!
「達爾,你干嘛這樣用力推我?很痛的耶∼∼」水汪汪的眼睛有著控訴,朱暖媛一臉仍想繼續撲向前來的樣子。
但有人已經搶先一步把她給勾走,沒給她第二次的機會親近達爾。
「你給我乖乖的站好!沒我的允許,不准再對達爾動手動腳。」想到她對別的男人獻殷勤,赫連青失了理智,嗓音暴怒。
「我愛對誰動手動腳是我的事,你管不著!」誰教他都不跟她說。
「我不准!」
她捂著震震響的兩耳,不甘示弱的也吼過去,「什麼都是你不准,不准我知道事實、不准我做這兒、不准我去那兒的,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呀?憑什麼管我!既然你可以說『不准』的話,那我也要說不准,不准你管我、不准你煩我、不准不讓我知道、不准不讓我喜歡——」
當!時鍾響了一聲報時,她的聲音也跟著止住。
難過的眸光緊緊瞅著他的衣領,朱媛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她只是想關心他,卻沒想到他這麼不領她的情,將她拒絕在外。
在他昏睡時,她就明白,原來自己已經悄悄的喜歡上他的霸道、他的溫柔。
只是喜歡歸喜歡,人家不想要,再怎麼想也是空歡喜,只會讓自己難過,還以為他先前的表現都是因為在意她才——
倏地,她被緊緊壓入一具滾燙的胸膛裡。
她茫然的在他胸前將頭仰起,不解地盯著他看,鼻尖沁入的是屬於他身上的氣息。
看到這裡,有個人很識趣的離開,不忘替兩人將門帶上。
赫連青在門闔上的那一刻,才敢將胸口憋了許久的氣吐出。他輸了,輸在見不得她任何一個難過的眼神,輸在聽到她話裡隱藏的深意。
原來她是喜歡他的。
他擁緊了懷中的小家伙,恨不得就這樣一輩子擁著她。
「好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那一年,他們一家三口像過去一樣,回祖父經營的牧場度過他漫長的暑假。
一批由南亞流竄入台的恐怖分子,為了籌備逃亡的經費,竟將念頭打上了祖父的牧場。那群人擄了人、拿了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了一把火將牧場燒了。
父親為了拯救被捆綁在木屋內的母親和祖父,奮不顧身的沖進火海中;他也跟著沖進去想幫忙,卻被毀損墜落的梁柱敲中,半陷入昏迷的他,就是讓「疾焰」馱在背上帶出來。
這是他最後一眼見到疾焰,體力不支加上嗜睡症發作,當他再度清醒,便是在醫院裡。
朱媛媛一邊聽一邊用力抱緊赫連青比她大幾倍的腰身,或許從他口中聽不出他對失去親人的悲痛,但她卻聽得心頭一窒,這種勒緊心髒的感覺,就像她從小被笑是從天鵝蛋裡孵出的丑小鴨時一樣,好難受,好難受喲!
「我已經沒事了。」她的反應他懂,心暖,眼神更柔。安撫性的輕拍瘦小的肩頭,只是纏在腰上的纖細臂膀絲毫沒有放松的跡象,他就這樣任她大力擁著,任她的柔軟護著他,感受心房膨脹成柔柔雲絮。
失去親人的他自此立了新志向,他也成功了,成為國際反恐組織的一員,達爾是他的搭檔。
組織內依據他的才能,替他在麗亞安排合適的工作,方便他往來各國:說起來,在麗亞裡也藏有不少他們的同伴,除非有特殊任務下來,不然他平常的工作真的與常人無異。
「這次,我們與國際掃毒組合作,任務是捉拿東南亞大毒梟——黑蛇,黑蛇行事很謹慎,而且變化多端,有時使用屍體運毒,有時將毒品藏在海鮮內髒裡。組織有消息指出,黑蛇這趟將主意打到了化妝品上面,將毒品偽裝成化妝品,藉機運送來台。」
「你說的化妝品,就是麗亞的化妝品?」小腦袋努力消化聽到的事情。
「麗亞名聲享譽國際,往來各個國家本就頻繁,我想黑蛇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藉由我們替他運貨:不過他沒算到我人就在麗亞裡,打一開始我就找到那批貨,先藏到安全處,再對外放出貨已安全運到的風聲,打算誤導黑蛇,讓他自投羅網。」
朱媛媛的臉上閃著欽佩的光芒。那種大螢幕上演的警匪對戰劇碼居然真的搬上現實來演,而那受人仰慕的英雄竟然就是她的夢中情人……
呵呵∼∼她好得意喲!
突然,她的敬佩驟失,害怕竄起,兩只小手緊緊拽住他胸前的棉質線衫。
「等等,你忘了你那個突然昏睡的鬼毛病嗎?我的老天!這樣的身體你居然跑去做那麼危險的工作,你瘋了不成嗎?」他不會不知道自己一旦睡下,就「肉腳一得半死,還抵抗咧?根本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分,隨便來個什麼宿命死敵的,他就成為真死人了。
「達爾不是同你說過了嗎?放心,我到目前為止都沒出過意外,倒是你……」他語氣忽然一轉,「我原本並不想讓你知道這麼多的事。」
懷中的人兒倏地一僵,他立即擁緊了些,為她的急性子輕笑,「別胡思亂想,我只是不想把你卷進來,你知道越多,對你並不是好事,尤其是現在敵方在暗,而我卻還沒個准的時候。答應我,不要跟任何人談論今天說的內容,為了你自己好,不要讓我操心,好嗎?」
將臉埋入壯闊的胸前,她難得乖順的點點頭。
她感受得到他在意她,關心她,而且還是很在意、很關心的那種。
她覺得環繞她的幸福氣球又再度出現了。
「再答應我一件事。」
她聞言抬起了頭。
幽黑的牌子閃過一抹光芒,他的聲音有絲壓抑,拇指輕抹著那桃紅色的櫻唇,兩三下便將妨礙他的唇膏抹去。
「不想讓你有危險,所以才不願告訴你一切;怕你知道了會擔心,所以才不准你插手。我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我喜歡你、想保護你。」
他說喜歡她耶!
直到胸口覺得悶,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聽到忘了呼吸,趕緊打開呼吸管道,想讓快暈眩的腦子清醒些。
但他似乎不從她願,溫熱的雙唇突然抵著她的嘴前,緩緩擦過抹淨的唇瓣,她好不容易重新啟動的肺,似乎又要為著這個親暱的動作宣告罷工。
「所以,把那個不准收回吧!我沒有不准你喜歡我,相反的,我很樂意……」尾音消失在兩唇貼合中,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無法再漠視可口誘人的小嘴在自己面前,卻什麼都不能做。
這個吻有著默許、宣誓、心動以及濃濃的眷戀,由原本淺淺的疼惜意味,漸漸轉為貪婪的吸吮,他的舌尖大膽的探索,像不想放過她唇內的任何一處。
這絕對是個足以擾亂兩人意志的深吻,他因她生澀的回應而癡狂,離開被他吸吮得嬌艷的紅唇,他的吻輕落在眉尖、鼻尖,慢慢的一路下滑;她則因他狂烈的動作而意亂情迷,只能無措的環住他的後頸。
他輕啃著她的鎖骨,惹來她的嬌喘,炙熱的大掌毫不客氣地撫上抵在胸膛前的渾圓輕揉著,男女間無形的欲火竄延在兩具軀體上。
「我想要你。」情不自禁,他在她耳畔呢喃著,一只鐵臂牢牢將她柔軟的身軀壓向自己,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渴望。
這句話對於一般欲火焚身的男女而言,可能是最佳的催情計;但對她朱媛媛,卻恍如一桶冰水——還是那種摻了滿滿冰塊的冰水,自頭頂澆下,讓她被冰塊砸了滿頭包。
他想要她?他想要她?那意思除了她的身體將會被他看光光之外,連帶的,還有她的臉!
不行∼∼
他喜歡的是擁有漂亮外貌的天鵝,不是丑小鴨,她不能讓他見到相貌平平的朱媛媛,至少在她還沒有足夠的准備讓他知道前,不行!
這個念頭一閃,她的身體很自然的做了反應——右手握拳飛出,非常精准的K中正含著她耳垂的男人面頰,有效的制止了一場燎原大火,卻也把自己嚇到。
她動手了?!她居然動手打了他一拳!她的老天呀!她只是想停止兩人親密的行為,為什麼會出手打了他……
打人的右拳仍舉在空中,維持不變的姿勢,一秒鍾、兩秒鍾、三秒鍾,朱媛媛失神的望著神經反應極度優秀的右手。
「對不起……我……誰教你要……舔人家耳朵,我一時覺得癢了,所以就……不小心……」不敢看他的反應,朱媛媛一溜煙跑到鑲有水晶把手的門扇前。「那個……我好像真的遲到了很久了,那我先去集合,有什麼事等我結束再說吧!」嗚……她打算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泣啦∼∼哪個女人會在自己喜歡的人吻自己時,揮拳相向。
赫連青含笑地看著她的倩影消失在門邊,接著目光瞬間轉暗。有了牽掛的人兒,他勢必得迅速把黑蛇揪出來。
如果他沒有弄錯的話,黑蛇應該已經知道他的身分,而他……
必須立刻見一個人——貝蒂。
隔天,各大報社爭相報導一則燙手消息,就是警方已掌握到東南亞大毒梟黑蛇目前在台灣的藏匿處,初步估計,這兩天內就能將其逮捕到案,消息來源由國際反恐小組提供。
「哎呀!我的唇筆怎麼不見了?」兩手東攪西翻隨身攜帶的化妝包,就是沒看到她那枝褐色的唇線筆。奇怪,她應該有放進來的呀!怎麼可能找不到?
開玩笑,等下可是要出席最後宣傳的記者會,席間的大笑或是喝水動作都有可能破壞整個妝的完美,如果不把所有美美的工具攜帶著,趁著休息時間補補妝,這怎麼成?
「別找了,少了枝筆不會怎樣。」再十分鍾,記者會就要開始,他不覺得那枝筆有多重要;倒是她的穿著,他忍受不了其他男人的目光老在她身上轉,偏偏她身上的黑色小禮服,該死的露出渾圓香肩,這讓他非常的不滿。
「那不是筆,是唇筆!」能畫出漂亮又立體的唇形,可是突顯唇形不可缺少的工具之一。
「你的唇形本來就很好看了,不需要再抹些奇奇怪怪的顏料上去。」
她氣鼓鼓的瞪著他,「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如果不是他三不五時偷襲她的唇,把她的嘴擦得干干淨淨,她哪會需要每隔幾分鍾就得重抹唇膏?
「我不喜歡吻你的時候沾上其他的味道。」看著不久前,才經過他滋潤的紅唇,他的心蠢蠢欲動,目光轉為沉著。
「你、你、你……不准現在又來一次!」雙拳抵在他胸前,她極力阻止他再明顯不過的意圖。雖然她也喜歡吻他的感覺,但也得要看場合呀!再過十分鍾就——啊!只剩十分鍾了。
她尖叫,「不行、不行!我要回房間一趟,找另一枝唇筆來遞補,你是總經理,你先去撐撐場,我這個小小廣告合作公司晚個幾分鍾到不會怎麼樣。」
抓起磁卡,她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出去。
花了兩分鍾從緩慢的電梯爬到八樓,她是一秒也等不了,門一開提了裙就在長廊上奔跑。
砰!毫不客氣的推開門,她開始亂翻自己一早整理好的行李箱。
「筆咧、筆咧?我其他的唇筆咧……有了,找到了!」像是配合她的歡呼,房內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誰在這時候打來?她只剩五分鍾了。「喂?」雖不情願,但她還是接了。
「Chanel?太好了,你終於接電話了。」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
「可人嗎?」拜托,她現在已經沒有多余時間來和人聊天。「不好意思,可人,我現在有——」
「啊——」電話另一頭傳來甄可人的尖叫及東西摔在牆上的破碎聲。
「可人、可人?出了什麼事了?」這下,朱媛媛覺得不對勁了。
「Chanel,你快來我房間好不好?她……她好可怕……她……」甄可人害怕的哽咽道。
耳邊再度傳來刺耳的東西摔撞聲及可人的尖叫聲。
「可人,誰好可怕?誰在你房間裡?」朱媛媛著急的跟著叫道。
「是貝蒂,我一開門就見到她站在門口,然後她就沖進來在房裡猛摔東西…… Chanel,我好怕,你快來救救我——」
話筒突然摔落。
「可人?可人?」
隱隱約約傳來可人的呼救聲,朱媛媛立即把電話一摔,跑出房門。
有誰能告訴她,為什麼貝蒂又會出現在金玉飯店?可人不會有事吧?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朱媛媛終於來到了605號房,她側頭貼緊門板,卻發現裡頭靜得出奇,深怕可人出了意外,她用力敲著門。
「可人、可人,你在嗎?快開門,我是Chanel。」
喀答!
門應聲開了,朱媛媛立即毫不猶豫的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