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歐婷婷放開歐靖的手,奔向歐漢文的懷抱。叔侄兩人在飯店的大廳演起喜相逢的歡樂戲碼。
「哇,你是不是剛從尿桶裡爬起來?」歐漢文拍拍歐婷婷的屁股,好奇地問道。
「現在比較不臭了。」歐靖幫女兒答話。
「我的天啊!你怎麼也是一身尿騷味?」歐漢文在鼻子前揮揮手,示意歐靖不要靠近他。「大嫂,你是怎麼伺候老公的,居然讓他尿褲子。」
歐漢文正打算調侃這個比他小的嫂子,一轉向柳翠玉,整個人愣住了。
他看見柳翠玉抱著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的臉蛋和歐婷婷是如此的神似,幾乎是翻自同個版本,而婷婷的外貌可以說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那麼,這個小女孩又是遺傳自誰呢?
「不要胡思亂想啦!她和我無關。」歐靖當然知道歐漢文心中的疑慮。「她和家人走失了,我們先帶她回來飯店換上乾淨的衣服,等一會兒,再帶她去警察局報案。」
「我不要去警察局!」麥筱竹一聽見警察局,立刻從柳翠玉的懷裡跳下來。「我不是壞小孩,不要抓我到警察局。」她想跑卻讓歐漢文圈住身。
「你當然不是壞小孩,叔叔相信你。」歐漢文對眼前的小人兒有股熟稔的感覺,除了她的樣子像歐婷婷之外,她皺眉嘟嘴的倔強表情好像一個人。
「小美女叫什麼名字呢?」
「她不是小美女,她是小磨人精。她的乾媽是老巫婆。」歐婷婷搶著說,她看見最疼愛她的二叔居然抱起別的大姊姊,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叫麥筱竹,你這個髒兮兮的小人不要亂講話。」麥筱竹直對著歐婷婷吼道。
每個人都說她是頑皮又搗舊的小孩,只有這個又高又一直對著她笑的叔叔說她是「小美女」,她好高興哦。
「媽咪——」歐婷婷的心裡已經醋勁十足了,再讓人一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愛哭的髒鬼。」麥筱竹做了個鬼臉。
「筱竹,」歐漢文很順口地說,「婷婷是妹妹,你不能欺負她。」
「誰教她一有事情就叫爸比、叫媽咪。」
「每個小孩子都會這樣子。」
「我不會。」麥筱竹嘟著嘴說。
三個大人面面相覷,他們的心裡隱約有個譜,大概又問題家庭中的早熟孩子。
「我們得先梳洗一番。我看,還是由你帶這個小女孩去報案,免得讓她的家人等太久。」歐靖低聲地對歐漢文說。
「好吧!但你要答應我,明天辦退房,到我的別野去住。」歐漢文覺得荒謬,憑南氏企業在北部的實力,歐家大小自南部北上竟然得住在飯店裡。
「你嫂子聽說有些不法的飯店會偷拍客人舉動的事後,吵著我陪她來見識一下,你說,我能怎麼辦?」歐靖的臉上滿是甜蜜的笑。
「你們這對夫妻怎麼被老三那個老婆傳染了?一肚子的怪主意。」歐漢文想到柳珍珠不懷好意的笑容,他的頭皮就一陣緊崩。
當初,因為歐靖不允許柳翠玉生產後還出外上班,便由柳珍珠代姊擔起董事長的特別助理一職。憑她一個大二的學生,居然也能處理得有模有樣,當然,歐昱衡也是功臣之一。
柳珍珠在南氏企業半工半讀了三年,幫歐漢文做了不少事,也撈了不少油水,根據她的說法是:不拿白不拿,免得二哥把多餘的錢寒進女人的內衣裡。
歐漢文真的拿她沒轍。
幸好,他的小弟英勇,讓她懷孕了。
柳珍珠懷孕之事傳開後,歐漢文頓失兩名大將,因為歐昱衡陪著心愛的老婆回南部待產,並且在南部自行創業,朝兩個兄長的表現看齊。
「她常念著你,怕你被哪個女人纏得痛不欲生哩。」柳翠玉笑著道。
「請你轉告她,要乖一點,免得生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小孩欺負她。」
「什麼時候回去?」歐靖這趟北上的目的之一,是想勸歐漢文能常回老家。「爺爺常掛念你。」
「婷婷不舒服,你們先上樓吧,我再和你們聯絡。」歐漢文急忙轉移話題。在他還未調適好心態前,回去只會增加摩擦,不如保持距離得好。
歐漢文抱著麥筱竹離開飯店。
「老公,你有沒有發現漢文和筱竹長得好像?」
「嗯,連具性都很像。」歐靖點頭說。
「叛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 ※ ※
「叔叔,求求你,不要把我丟到警察局。我不要去嘛!」麥筱竹貼在歐漢文的胸前說。離開飯店後,她一路上便不斷地對歐漢文撒嬌。
「你的家人可能正在那裡等你啊!」歐漢文拍拍麥筱竹的背說。
「我要回家,我不要去警察局。」
「你知道家裡的電話號碼嗎?」
「剛才那個叔叔有幫我打過電話,可是,家裡沒有人。」麥筱竹不停地點著頭。
「也許現在家裡有人了。」
「那麼叔叔帶我回家,我的媽咪很漂亮哦。」麥筱竹認真地說。
歐漢文開懷大笑地問:「爸爸呢?爸爸也很帥嗎? 」
「我沒有爸爸。」麥筱竹咬著下唇說: 「但是,我有帆爸爸,他常來我愛,媽咪說帆爸爸就是爸爸。」
歐漢文覺得心痛,他為麥筱竹感到難過。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就得承受這種親情上的缺陷。
「叔叔會讓你平安地回到家。」
有了麥筱竹給的電話號碼,他撥了通電話到麥家。
接電話的是個男人。
歐漢文聽得出對方的焦急和謝意,他約在一家麥當勞的門市見面。
掛掉電話後,他帶麥筱竹來到約定的地點。「叔叔想請小美女吃麥克雞塊,你說好不好?」
「也!叔叔好棒。」麥筱竹最喜歡吃麥當勞的雞塊,但是,所有的大眾都說那是垃圾食物,吃多了不好。她已經很久沒吃麥克雞塊了。
歐漢文為麥筱竹點了一套兒童餐,自己則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觀察麥筱竹的吃相。
他愈來愈覺得和這個小女孩似曾相識。
「剛才在你家聽電話的男人就是你的帆爸爸嗎?」
歐漢文開口問道。
「嗯。」麥筱竹一邊吮著手指,一邊猛力地點頭。
「一直在哭的女人就是你的媽咪?」
「嗯。」麥筱竹吃得津津有味,根本無暇解釋楊乾媽是她的乾媽,不是她的親生媽咪。
「她叫什麼名字?」
「楊清昀。」
歐漢文確定自己不認為她的母親楊清昀,可是,他有股衝動想一睹楊清昀的真面目,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會生出與他如此投緣的小孩。
※ ※ ※
楚帆和楊清昀很快地趕至麥當勞會面。
「謝謝你,歐先生。」楊清昀紅腫著淚眼道。她一眼即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雜誌報導過的商界名人。
歐漢文僵硬地回個禮。他見到的是一個平凡不過的女人,和麥筱竹完全不像。
「叔叔對我好好哦!我喜歡叔叔。」麥筱竹天真地說。
「你這個小磨人精。」楊清昀緊緊地擁住麥筱竹。
「我快被你嚇死,你到底走到哪裡去了?」
「我在廁所裡啊。」
楚帆和楊清昀相對不語。事實果然如楊清昀所猜測的。
「你沒聽到外面的人在呼叫你的聲音嗎?」楊清昀幾乎是每隔幾分鐘就請園遊會的工作人員脅助廣播。
「我醒來時,人都快走光了。」麥筱竹搖頭道。
「醒來?你睡在廁所裡」楚帆和楊清昀同時放聲大叫。
「對呀!我是被叔叔家的小妹妹吵醒。」麥筱竹一臉無邪地說。
歐漢文將他所知道的過程轉述一遍,語氣中帶點責備的味道。
「多虧你和你的家人幫忙,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楊清昀誠心誠意地說:「改天,我們一定親自到府上向你們致謝。」
楊清昀口中的「我們」是指她和麥倩妤,而歐漢文卻以為是她和她身旁的男人。
「歡迎。」歐漢文遞上名片,隨即又道:「我也很喜歡筱竹,有空帶她到我的公司來玩。」
「好棒,我可以再見到叔叔也!」麥筱竹高興得拍手叫好。
「就這麼說定了」楊清昀想到麥倩妤可能快到家了,且他們也順利地找回麥筱竹,事情總算有個圓滿的結果。
在麥筱竹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下,歐漢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你有沒有發現一點?」楚帆饒有興味地問。
「他走路的樣子和筱竹很像。」楊清昀立刻回答。
「賓果!」
楊清昀看著興奮得像個大孩子的楚帆,實在很難想像他已經四十多歲了。
經過這一個心驚膽戰的下午,她發覺自己的心田有一大塊是留給楚帆的,只是她一直都不願承認罷了。
※ ※ ※
麥倩好在電話裡得知楊清昀四處找她的消息後,立刻托同事代為請假,馬上趕回家。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她在心裡暗暗禱告,千萬別是筱竹。
拖著擔憂的急躁步伐,麥倩妤一進家門,就看見三個同她一樣是亂髮糾結的狼狽模樣的人正聚在餐桌前「哈」茶。
「媽咪。」麥筱竹唯唯諾諾地點個頭。
「嗨。」楊清昀和楚帆則是面帶尷尬地點頭示意。
麥倩妤一臉狐疑,她不知道楊清昀什麼時候開始肯讓楚帆碰她的個性瓷杯。以前,楊清的昀絕不讓任何男人用她的瓷杯喝茶,她的理由非常牽強——她不想間接和男人接吻。
「你該不是找我回來觀賞你和楚大哥間接……」
「你不要亂說話。」楊清昀及時打斷麥倩妤的揶揄。她瞄了楚帆一眼,楚帆剛好也盯著她瞧。「楚大哥是來幫忙的。」
「哎呀,你什麼時候改口稱呼『楚大哥「的啊?」
麥倩妤當真糊塗了。昨天之前,楊清昀根本是當楚帆為老頭子,言語之間不是連名帶姓地叫,就是以「喂」一聲喚人,哪像現在溫煦柔媚的語調啊!
「麥倩妤,你……」楊清昀被糗得詞窮。
「你要不要來一杯熱茶?」楚帆趕緊為楊清昀解圍。
「你們怎麼搞的?淋雨嗎?」麥倩好摸著女兒的頭問。
「筱竹下午失蹤了三個小時。」楚帆不等麥倩奸反應,立即又道:「幸好遇到一對好心的夫婦,筱竹才能平安地回來。」他把情形大致述說一遍。
「我的天呀!」麥倩妤聽完楚帆的描述,馬上蹲下身,擁住她的寶貝女兒。
「都是我不好,我差點鑄下大錯。」楊清昀也蹲下去抱住麥倩妤母女。
「很好,很好。我認識了一個好棒的叔叔也,他有這麼高……這麼高。」麥筱竹不識大人愁滋味,一心只想到她剛結識的歐叔叔。「他請我吃麥當勞喲!」
「筱竹——」麥倩妤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女兒興高采烈地形容一個陌生客。「你怎麼可以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呢?」
「麥當勞不是陌生人。」麥筱竹委屈地說。
「喔——」麥倩妤拍拍自己的額頭,不知該如何和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解釋成人世界裡的人心險詐。
「沒事就好。」楚帆說道。他扶起兩個面色凝重的女人,再牽著麥筱竹的手,兩人走到客廳的沙發椅,舒舒服服地窩著看電視。
「這是送筱竹回來的歐先生,昨晚才跟你提到的那個神秘企業家。」楊清昀拿出歐漢文的名片。
麥倩妤接過名片,名片上密密麻麻的頭銜令她眼花撩亂。
「那個在辦公室裡設有神秘小套房的男人?」麥倩妤昨晚根本沒看見他的照片,對他的印象,全來自楊清昀的口述。
「他本人比照片好看,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一點都不像闊氣的大老闆,更不像雜誌上形容的那般豪放不羈。」
「找個時間去道謝吧。」麥倩妤才沒心思去欣賞楊清昀口中的「大人物」,她還有好多問題得解決。
首先,她得辭掉做了七年的工作,因為她不要再去面對陸家揚這個人。
還有,她必須搬家。否則,一旦陸家揚上門找她,她努力隱藏多年的秘密豈不是得公諸於世?
絕對不能冒險!麥倩妤在心裡忖道。
※ ※ ※
「他會來嗎?」
同樣的問題,歐漢文一個晚上下來聽了不下十次,他開始懷疑天下的女人是否都有嘮叨囉唆的潛在特質,連李維妮這個幹練俐落的女人也不例外。
李維妮一整晚的心思都繫在大廳的門口,只要一有訪客駕臨,她的明燦眼睛立刻傾注全力。
「會,他會來。」歐漢文為了耳根子的清靜著想,臉上只留堅定的笑容。
「你看我這個樣子。」李維妮刻意挺胸收腹,露出傲人的曲線。「像不像以前的我?」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長這個樣子啦!」歐漢文不以為然地說。
「哎喲!問你也是白問。」
「問我當然不准,我又沒把你當女人看。」
「歐——漢——文」李維妮勾住歐文的手臂,偷偷地在他的手臂內側擰了一把。
「好——癢,你再這樣子下去,你那個夢中情人會以為咱們當眾調情哦。」歐漢文不懷好意地朝著李維妮眨眼睛。
李維妮慌張地望向門口,陸家揚正巧站在門旁,兩眼筆直地盯著她這個方向。
李維妮看清來人後,緊張地回過頭。
「可惡!你是故意的。」她立刻收回手。
「好心提醒你也錯了啊!」歐漢文誇張地說。
「小聲!」幸好會場人多,壓住了她和歐漢文的對話。「他有沒有走過來?」
李維妮的背脊陣陣灼熱,她知道陸家揚的視線依然專注地望向這裡。「有沒有啊?」
「他還沒動啦!不過,他的眼睛幾乎要貼過來。」歐漢文邊說邊回視陸家揚。
「你先去招呼他。」李維妮等了一個晚上,終於盼到了陸家揚,然而,一見著他,她卻想逃。
因為,她不敢見他。
「你的膽子哪兒去了?」歐漢文不理會李維妮的抗議,硬是拉著她走向門口。
「我不玩了。明天起,我不幹你的特別助理了。」
李維妮說著,雙手不停地掙扎。
「好。但是,今晚還沒玩完哩!」
兩人迎向陸家揚,歐漢文還抓著李維妮的右手。
「歐米!你真的是歐米。」陸家揚滿臉興奮,他伸開雙臂,瀟灑地拍著歐漢文的肩膀。
「你的紅毛呢?」歐漢文不忌諱地扯著陸家揚的頭髮,原本梳得油亮的髮型被他一扯,亂得夠性格的。
「哈哈!我都快忘記自己曾經頂著一頭不搭調的紅髮了。七年了,都七年了。」
「是呀!我那撮長達一百公分的頭髮都快能列入骨董了。」談起當年的荒唐事跡,兩人根本毋需刻意地製造話題,氣氛一下子熱起來。
「這位美麗溫雅的小姐好面熟。」
站在一旁久久不語的李維妮被陸家揚的話嚇了一跳。
「你忘記這位『溫雅』的小姐了嗎?」歐漢文差點被「溫雅」這兩個字嗆到。他從不認為「溫雅」能用來形容李維妮,他太瞭解她了。
「她滿像紐約那個粗魯的番婆。就是老愛跟在你後面扯咱們一票人後腿的那個男人婆,叫什麼來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
「Vini?」歐漢文當然知道紐約番婆是誰,他故意抬高音量。
「對啦!Vini,就是李維妮,我終於想起她的中文名字。」陸家揚彈了兩記響指,和顏悅色地對李維妮說:「像你這麼美麗高雅的小姐,當然不是那個粗魯的女孩所能比的。」
「哦,是嗎?」李維妮面色凝重地回了一句,「你的舌頭還是一樣的毒。」
說完,她大力地甩掉歐漢文的手,轉頭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陸家揚和險些笑貧氣的歐漢文。
「我有得罪她嗎?」「你嚴重侮辱了她的人格。」
「我是說紐約的番婆,那個粗魯的李維妮啊。」
「很不幸,她就是李維妮,紐約來的粗魯婆。」
「我的天啊!」陸家揚跟著笑了起來。
他不得不相信「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了。
當年那個神經大條得令人受不了的野女孩,成天跟著一票邋遢頹為的男孩子四處打混而被學校記過的不良少女,如今搖身一變,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個美麗的「優質女郎」。
「七年了,人總是會變的。」歐漢文從頭到腳地打量陸家揚。「你還不是徹頭徹尾地改變了。」
「沒辦法,人必須面對現實。」
「你要離開紐約怎麼都不說一聲呢?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們那票人還以為你被人幹掉了。後來,還是維妮跟大伙說你已經回家鄉。」歐漢文至今仍然不明白為何李維妮會知道陸家揚的去向。
「我走之前起正巧碰見她,是我請她代我向你們辭行的。」
「哦?」歐漢文非常意外,以他和李維妮的交情,他竟然不知道有這麼一段插曲。
「我走得匆忙,也忘了把台灣的聯絡地址抄給她。
回台灣後,唉——你應該聽說過偉帆實業的家族爭奪醜聞吧!我一回來就被扯進去了,一扯就是七年,到現在還跳不開。」陸家揚說得輕鬆,但是歐漢文可以體會他的無奈,因為陸家揚是那麼愛好自由的一個人。
偉帆實業是個頗有淵源的家族企業,經營的範圍從日據時代的民生用品到現今的高科技產品,林林總總,規模相當龐大。
偉帆實業現任當家就是陸家揚的父親陸偉棟。聽說,陸偉棟是大房的長子,他在一場家族接下放人的爭鬥中脫穎而出後,便使出撒手鑭,將同父異母的兄弟們趕出陸家,並把自己的獨子送出國。直到七年前,因為陸偉棟的身體出了狀況才把兒子召回國。
這是歐漢文對陸家醜聞的聽聞。
「早知道你是偉帆實業的少東的話,我和維妮早就來找你了。」
「如果我能選擇,一定不會放棄當時那一票好朋友。」陸家揚露出一抹勉強的笑。
「事情過去就算了。」歐漢文拍拍陸家場的背說。
然而事過境遷的寬心裡,突然浮起牽掛的身影。
「你還有沒有和薇薇安聯絡?你離開紐約之前提出和她分手的事讓她消沉了陣子。你走後她也休學了,大夥兒猜她是去找你。」歐漢文絕口不提他陪薇薇安喝酒解愁話情傷的事。
「她人在台灣。不瞞你說,我上個禮拜還見過她哩。」只是陸家揚托人找麥倩妤許多天,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她好嗎?」歐漢文問得含蓄。
陸家揚以搖頭代替回答。
這一搖,讓歐漢文心慌,
在他知道陸這揚就是JOE之前,他一直以為薇薇安是和Joe一起離開紐約。
他知道薇薇安的心裡只有JOE一個人。只要她和JOE在一起,應該是會幸福才對,所以他不曾花心思去找尋她的下落。
怎知,她沒和她愛的人在一起,而且過得不好。
「她結婚了嗎?」歐漢文無法克制地問。
陸家揚的回答又是搖頭。
「她在哪裡?」歐漢文忘情地抓住陸家揚的手臂。
他這個激動的反應引起陸家揚的錯愕。
歐漢文又問了一遍。
「你怎會這麼關心她?」陸家揚狐疑地問。
「你忘了嗎?她是維妮的同班同學。維妮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我當然也關心薇薇安的近況。」歐漢文心虛地說。
事實上,李維妮曾經為了JOE而嫉妒薇薇安。幸好,男主角不知道李維妮暗戀他這件事,不然,歐漢文的回答立刻露出破綻。
「說得也是。」陸家揚釋然而笑。「你放心,只要讓我找到她,我會好好照顧她。」
歐漢文跟著陪笑臉,「你還是愛她的。」
「當然會跟她分手是因為彼此都太年輕,不懂得化解個性上的差異所造成的爭執,分開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自私。」陸家揚雲淡風清地說。
「這就是你至今未婚的原因?」
「不全然是這樣。即使知道她的下落,我還是得為了利益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早有未婚妻的消息應該不是個秘密吧!」
「那薇薇安怎麼辦?你剛才還說要好好照顧她!」
歐漢文不理睬旁人的異樣眼光,近乎責備的口吻使得場面有些尷尬。
「你不懂!我是她的初戀情人,或許是我害她落魄至此,我必須為她負責。」陸家揚揮揮手說。
你不懂!這句話是如此的熟悉。
歐漢文直覺頭皮發麻,一股戰慄的電流往下鑽。
「對不起,我的反應太不禮貌。」陸家揚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分開這麼久了,也沒和以前的朋友聯絡,不知道你還是不是……」
「Gay?」歐漢文不避諱地接著說話。
「你還是和史蒂夫嗎?」史蒂夫是歐漢文的「男友」,陸家揚離開紐約時,曾聽聞歐米和史蒂夫情海生波的消息。
「我早就不和他來往。」
「換伴了啊?」陸家揚眨著眼問道,「或者,改換口味?」他指著大門口,暗喻稍早離去的李維妮。
歐漢文打從心底厭惡陸家揚的暖昧嘴臉。當年廝混的一票朋友裡就屬JOE的異性緣最好,當時令人艷羨的「男人本色」,至今看來,他仍是只有搖頭的份。
「搖頭是代表你還是個GAY?」陸家場的語氣裡多了一絲不屑的意味。
「我最愛的還是女人。」歐漢文篤定地回答。
他的腦海是又浮現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
我得見她一面,歐漢文在心裡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