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線斜射進屋內距離鬧鐘響起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但司淨妍卻已經醒了。
平時都是靠鬧鐘來叫醒她的,今天卻很難得的比鬧鐘早起,因為她答應要和樊燁漓去金緯青的服務處幫忙。
她坐在床上,思緒卻飄回了昨晚,她和榆君的對話——
「……要去當義工喔?!」一聽到找她去參加和選舉有關的活動,榆君就一臉的興趣缺缺。「你最近活動很多哦!是因為樊燁漓嗎?他不是只對賺錢有興趣嗎?」
「其實樊燁漓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冷漠,把——」
「厚──還說對他沒感覺,現在總算承認了吧?!」樓榆君猛地打斷她的話,原來剛才她只是在做個小小測試。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只是我現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司淨妍忍不住為他說話。
樓榆君邊笑邊點頭,也不否決司淨妍的話,逕自聽下去,打算看她什麼時候才會停止歌頌樊燁漓。
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這樣傻傻的,教人看了好笑。
「所以你不討厭他了?」
「耶──噯!」她想說自己並不是討厭他,而是氣他的態度,不過,現在這些理由好像都消失了。
「你承認就好。那你確定了對尤希傑的感覺不是愛了吧?」
經樓榆君一提,司淨妍想起了尤希傑的過分行為,緊抿著唇不發一語,過了一會兒才說:「他們兩個給我的感覺不一樣,我不認為——」
「你相信我,第三人的看法最客觀了。」樓榆君打斷她的話。
「你跟尤希傑根本就是在玩家家酒,哪有情侶交往那麼久還像你們這樣淡淡的?分明就是你對尤希傑沒有安全感!那樊燁漓你才認識多久?滿腦子都是他,還為他煩惱呢!我說你們在一起才是對的。」
直到入睡前,她這是想不透自己和樊燁漓之間,是不是真像榆君說的那樣?
姑且不論身家與外型,以樊燁漓霸道、不容質疑的個性,兩人很難有溝通的空間,根本不是她所欣賞的類型。
可是她的心情卻被樊燁漓所影響,思緒更是被他給填滿,有好幾個夜晚,她都在想他。
起初她以為是因為氣憤他的種種作為,後來想想卻不是這麼單純,自己好像真的愛上了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他……
「鈴──」
鬧鐘突然發出聲響,打斷了她的沉思,司淨妍這才驚覺自己又陷入那個愛情習題當中了。
真是糟糕!他真真切切的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不,她不能再想了,她的動作得快一點,樊燁漓說要來接她呢!
待梳洗後走出房間,樓榆君已經在那兒等她了,她穿著輕便的服裝,一副就是要去作事的模樣。
「你不是不去嗎?。」
「我改變主意了,我打算再去跟樊燁漓這個人相處一下,看看他有什麼本事。把你迷得暈頭轉向。」
「我才沒有暈……」司淨妍正想否認,門鈴聲就響了。
「一定是樊燁漓來了,我去開門。」樓榆君立即由沙發上跳起,令她根本來不及交代別跟他提過去的事。
「樊先生,這麼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不了,司淨妍呢?」
「我在這。」
「唉,你們都這麼熟了,怎麼還互明對方的全名呢?該改口了。」
兩個當事人因她的話而略顯尷尬。
「好了,我們走吧!淨妍,早餐帶到車上吃吧!」樓榆君說完,便先出門穿鞋子了。
「呃……榆君說要去幫忙,多一個人沒關係吧?」司淨妍解釋道。
「嗯。」他點頭,平靜的臉部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是好是壞。
「那……你要不要饅頭?」她伸手拿盤子上的饅頭。
「你可以叫我燁漓。」樓榆君說得沒錯,她還對他這麼生疏、客氣,對他們的感情進展確實不是件好事。
「啊?」
「就是這樣,你聽到了。」
改變關係,是不是就從這裡開始呀?
「哦!那……燁漓,我、我們走吧!」
到了服務處,司淨妍才知道原來樊燁漓上回的演講還有績篇,而今天來參加的人也似乎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關係……
只是短短幾天的時間,一樣的地點和情景,她竟然對他完全改觀,想來還真是不可思議。
「妍妍,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這個傢伙會把你虐待得不成人形,沒想到……你在他身邊居然還能待得住!真是佩服佩服。」看來意外的人不只她一個。
「燁漓沒給我什麼壓力。」司淨妍由衷地說。
「是嗎?我怎麼都不知道他有這麼好心,看來你們……」金緯青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往樊燁漓的身上瞥去。
「嗯哼!」樊燁漓咳了一聲。「看來選務工作沒有把你忙壞嘛!」
「唉,別提了我忙死了……對了,這位是?」
樓榆君立刻站上前與金緯青握手。「你好,我是淨妍的室友,我叫樓榆君,樓榆的樓、榆樹的榆、君子的君,請多多指教。」
「哦,多多指教。」金緯青沒料到她這麼落落大方,他突然有些介意自己剛才誇張說話的舉動,不知道會不會給她留下不好印象?
「你還沒有跟人家介紹你的大名呢!」司淨妍推推金緯青,看他兩眼發直,該不會是被榆君電到了吧?!
「哦,對、對不起!我叫金緯青,金色的金、經緯度的緯……」
「我們先過去吧!」樊燁漓拉著她先離開。看緯青這個樣子,恐怕短時間不會注意到他們不見了。「對了,一直沒機會問你,你怎麼會打大鼓?」
「別提了,打鼓打到鼓槌都飛走,你說我有可能是從小訓練的嗎?」
「難不成是臨時上場,又是現學現賣的?」想到那天的畫面,樊燁漓不禁莞爾。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她已經看到大鼓了,只是已經沒有勇氣再上去打一次……
「不想再試試嗎?」
「忘了,你那個時候笑得最大聲,害我自尊心受創──」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自尊心這麼脆弱……」
「你還敢說呢!帶頭沒風度。不過,算了,我原諒你。」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進他的公司上班。
「那我還真該謝謝你的寬宏大量,等會兒結束後請你吃飯。」
不喜歡跟人計較的女人,他並不是第一回見到,但他卻能明顯感受到她易滿足的心情,由這一點看來,她確實觸動了他的心弦。
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心就是讓她進駐了;用一點一滴的侵蝕速度,教他不易察覺,等到發現時,早就為時已晚,而他也不打算抗拒。
他計劃著,談如何寵溺她,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得讓她答應當他女朋友的承諾……
「好呀!那我先去幫忙了,你也去準備吧!」她一口就答應了。
VIVI餐廳——
自動門一開,走進來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男的冷酷有型、女的巧笑情兮,兩人一進門,所有的服務生便趕上前服務。
「我們把他們留在那裡,自己跑出來吃飯不好吧?」司淨妍第一次被那麼多人簇擁著,感覺有點新鮮。
相較於她的不安,樊燁漓顯得輕鬆自在。「你看不出來他們不需要我們嗎?還是你想去當電燈泡?」
「不不不,還是不要好了。」司淨妍坐進服務生為她拉開的沙發椅上,嗯,被人服務的感覺還真是不賴。
「你想吃什麼?儘管點,不必客氣!」
她拿起菜單,邊看邊說:「這可是你說的喔!那我不客氣了,就先點店裡最貴的吧!」樊燁漓一副隨她的模樣,倒是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吐了吐舌。「我是開玩笑的啦!給你點。」
他也不反對,拿起菜單就直接點了幾這餐點,顯然是習慣作主的人。
「……就這樣了,先上沙拉吧!」他告訴服務生。
等服務生退開之後,兩人的話題又轉回金緯青和樓榆君的身上。「金先生他還沒有女朋友吧?」
「據我所知,沒有。」
「那就好,看榆君的樣子好像挺欣賞他的。昨天她還跟我說選舉很無聊呢,沒想到今天她竟然願意留下來……」
「別提他們了。什麼時候把你的答案告訴我?」
「答案?!什麼答案?」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
「我們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了,你還沒說答應要做我的女人!」
「噗——」司淨妍才入口的柳橙汁,就這麼全部貢獻到坐在對面的樊燁漓身上「咳咳咳……」
「看看你,像小孩子一樣!」樊燁漓伸長手替她拍背,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的絲質襯衫已經染色。
「咳……糟了!你的襯衫——」她終於停止咳嗽,可是也在同時間發現他的衣服又要報銷了。「這可以洗嗎?洗得掉嗎?啊……我不是故意的。」
「洗不掉就算了。」樊燁漓不怎麼介意的笑了笑。「不過,你是不是我衣服的殺手啊?這麼能幹。」
她窘極了。「對不起……」幸好剛才那個話題已經打住了,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她的煩惱……
「怎麼了?怎麼了?」服務生趕緊上前服務。頓時引來不少店內客人的注目。
由於司淨妍正全力應付咳嗽和他突如其來的問題,並沒有注意到其它更沒有看到尤希傑剛好也帶了一個新的女伴到這裡用餐。
「好可惜喔!那件襯衫看起來不便宜呢!傑……你在想什麼?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啊?」
「她到底是怎麼認識那個有錢人的?」尤希傑兩眼直盯著他們的方向。
「傑,你在嘀咕什麼呀?」女伴不滿被漠視,吵鬧著要他專心。
「沒什麼。」微笑地看著女伴。「琳達,你看他們像不像是情侶?」
「開玩笑,哪裡不像了?你沒看到那個男的對那個女的多好,」她噴了他一身果汁,他顧跟著她,不是情侶難道是怨偶嗎?」
「是嗎?」那……
尤希傑瞇著眼,鎖住他們的方向.心裡暗自盤算著,等會兒要好好跟蹤他們,瞧瞧兩人是什麼關係!
「你們兩個居然跑去午餐約會?!好過分,都沒有找我們。」摟榆君一見到兩人相偕走來,忙上前算帳。
「你還有時間找我啊?不是跟在金先生旁邊繞嗎?」司淨妍取笑她見色忘友,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們剛才用過午餐之後,又繞到服飾店去買了件衣眼,她雖然沒有順道賠他一條西裝褲,但她也提供了一些挑選衣服的意見。
等到兩人再望回服務處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集會也散場了。
「嘿嘿……」樓榆君不好意思的乾笑了聲,雙頰紅紅的,顯然心事已被淨妍看穿了。
「緯青呢?」樊燁漓問。
「他在裡頭交代事情,等收拾好我們就走了。」
「走?你們準備去哪裡?」
「當然是吃飯呀!誰教剛剛有兩個傢伙自己偷溜跑去吃飯約會。」
「榆君,我們沒有約會啦!」司淨妍急著解釋。
「沒去約會才怪!吃個飯要吃兩個多小時?哪間餐廳出菜這麼慢?樓榆君一副別想騙我的神情,惹得司淨妍嬌羞紅了雙頰。
樊燁漓從來不向別人解釋他的去處,但是看見她因他而招來嘲笑,只得出聲。「她是跟我約會,不行嗎?」
「當然可以!」樓榆君得逞地笑了,眼神似有意地瞥向司淨妍,好像在說:看吧!有人心疼了。
司淨妍這下子更難為情了,但是,心頭暖暖的。
「你們可回來啦?」金緯青的聲音插了進來。「等我一下,我叫他們先把這些東西搬走。」他指的是放在馬路邊的宣傳旗子和花籃。
「我來幫忙。」司淨妍立刻藉機逃離這個令她尷尬的現場。
樓榆君主動地說:「淨妍是個不鍺的女孩,希望你好好把握。」
樊燁漓感受得到她的好意。一個女人能得到同性的讚美並不容易,而她卻能讓緯青和室友都這麼形容她,想必性情不壞,真不知道當初他怎麼會覺得她難搞?
回想起來,多半是成見造成的吧?!他暗忖。
「我知道。如果可以,還要請你多在她面前說說我的好話,他從來不曾如此低聲下氣過,她卻讓頻頻破例了。
「這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淨妍跟那個混蛋分手了,現是你最好的進攻機會,可別錯過喔!」
就在他準備強調他不需要利用她的脆弱來佔據她的心之際,身旁的樓榆君突然一陣驚呼,接著就聽見對面車道上傳來碰撞聲——
「啊……是淨妍!」樓榆君下意識地奔了過去。
樊燁漓的心像是失落了什麼一般,心慌意亂地跨過分隔島完全不顧來車,直往司淨妍的方向奔去。
「淨妍!你沒事吧!」他扶起她的身子,拍打她的臉頰,試圖要她保持清醒。
「我……噢……」短暫的昏眩感和黑暗襲來,教她支持不住自己的身體。
肇事的駕駛早就在撞到她的同時,趕緊加速逃逸,慌亂中誰也沒有記下車牌。
「淨妍、淨妍!」她蒼白的臉色讓他膽戰心驚,他緊緊抱著她深怕自己會在頃刻間失去她……
「我、沒事……」她虛弱地朝他一笑,隨即再也敵不住昏暗之神的召喚,昏了過去……
金緯青趕到,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車禍給嚇到了,連忙叫道「快送她到醫院。」危急的當口,誰也沒有注意到尾隨他們回來的尤希傑,在看見此情此景後,神情露出一抹瞭然。
經過醫生的緊急救治,司淨妍終於在數個小時後轉往普通病房,一隻腳被打上了石膏,聽醫生說,她還要經過一個月的治療和靜養,才能恢復行走。
對眾人來說,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唔……」司淨妍幽幽轉醒,麻醉藥讓她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看起來很虛弱。
「淨妍。你可終於醒了,快把我嚇死了。」在她病床前守候的是樓榆君,她一臉憂色,完全沒有鬆下一口氣的模樣,可見她是真的嚇壞了。
「我怎麼了?」
「你呀!做別人的事幹麼這麼拚命又心不在焉的?你被車撞到啦!腳被包起來了,幸好沒什麼大礙,不然我怎麼跟你媽交代?」樓榆君責難地看著她。
聞言,她細細回想著記憶中的片段一一對了,她是看到他的身影,才沒注意到來車的。「希傑!我看到……」
「希什麼希?你都變成這樣了還在想那個混蛋喔!」樓榆君沒好氣地打斷她。
「不是啦,我是在收旗子的時候看到他的人,一時沒注意才會沒避開那輛車。」
她原本是想上前去跟他說清楚的,但一方面又意外他會出現在那個地方,所以才會失神被撞。
「是喔!那他有看到你嗎?」
司淨妍搖頭。「我不知道。」
「算了,別提那個爛人。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你媽和你爸都在趕來這裡的途中,樊燁漓現在已經去機場接他們了。」
「你通知我爸和我媽了?」聞言,司淨妍忍不住驚呼。
這下又要讓爸媽擔心了,而且又是樊燁漓去接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誤會什麼?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告訴他們怎麼行?醫生說你的腳要好一陣子才能再走路,你就好好靜養,先不要管這麼多了,至於肇事者,緯青已經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嗯。」她點頭,一陣昏沉再度襲向她,不消一瞬,她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