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含璇剛洗完澡出來,正準備就寢,電話卻響了起來。
才一接,那頭便傳來依芙異常興奮的聲音:「小璇,有一件好玩的事情唷!我保證你一定會很有興趣!」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建議你直接說。」拜託別再來拐彎抹角那一套!經過前兩天的落海一事,她很珍惜能安靜睡覺的時刻。
「上次你不是要我調查張若苓嗎?還有那個會易容的女孩子,她們兩個的資料我都已經拿到了!」
喔,那的確是好消息。「你隨便先說一個吧!」
「OK!那我先說張若苓。現年二十六歲,畢業於A大國貿系,如今在一家銀行裡服務,已婚。」
於含璇愣了一下。這是她們所認識的張若苓嗎?「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有兩個叫做張若苓的人?」
「NO NO NO!」依芙像是在另一頭搖著頭說道:「我這裡還有『張若苓』的照片,可以說和我們的同事張若苓長得一模一樣。」
「所以說,其中一個是假的嘍?」於含璇沉聲道。看來對手為了整她,還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呢!
「正解,也就是我們另外要查的易容女。」
「那她的資料是……」
「她的本名叫韋嫣,出生於桃園。八歲時父母雙亡,她和她唯一的哥哥分別被不同的人家收養。但在她十二歲時,她的哥哥被養父母送去國外留學,從此便斷了音訊。韋嫣從幼稚園到高中都還算是個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不過好像是因為養父母重男輕女,原本是想收養她哥哥的,但因為爭不過別人,只好收養韋嫣,所以韋嫣並沒有在收養家庭中受到多好的待遇。因此她高中畢業後便搬了出去,除了固定每月寄錢回去之外,並沒有再和養父母或其家人聯絡。可是這段將近四五年的空白期間,她不但沒有升學,也不清楚她做了些什麼工作,至於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則就更沒有人知道了。
「等她再度出現,就以會易容這項絕活在社會上遊走。對於她到目前為止所有活動詳細內容,資料是少之又少。看來她不是把自己保護得好,就是席歐不盡責沒把資料調查完整。」
於含璇輕笑了下。「其實這樣就差不多了,我相信她消失的這段期間,一定跟她學習易容這項技術有關。」
「那是一定的!」依芙打了個呵欠,「你打算要怎麼做?」
「當然是愈快解決愈好,我不想拖太久。在她之後還有個義大利黑社會的餘黨要解決,問題還多的是。」於含璇沉吟了下,「可能的話,我想在明天跟韋嫣攤牌,向她問出威森斯的去向,剩下的就交給耿-去處理就好了。」
「嗯……也好!早點兒處理完他就可以早點滾蛋,老留在台灣要走不走的,實在很惹人厭,你說對吧?」
於含璇虛假地笑了笑,幸好是講電話,所以依芙看不到。「這不重要,你把資料E-mail給我。」
「了……」彼方的依芙忽然頓了一下,歎息似地說道:「不過韋嫣這個人……是個難得的人才耶!如果能跟她交上朋友,以後有什麼事也可以幫忙……不但如此,我們還可以替她多介紹一些生意呢。嘖!怎麼想都是兩全其美,你說對不?」
「如果能像你說的那樣是最好,只不過我們還不清楚她的為人,最好不要對她抱太大的期望。」雖然這麼說,但於含璇其實也有著和依芙同樣的想法。
「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等你跟她攤牌後,我要極力邀她站在我們這一邊。」依芙以十分堅決的語氣說道。人可以無才無能,因為有些是天生注定好的,沒辦法;但一定要有識人的眼光,並且交之為朋友,這樣以後做任何事都會有貴人相助。
「你呀,別再惹亞駱頭痛了!」於含璇失笑。這種情形不是沒發生過,席歐就是其中一例。
「有什麼好頭痛的!」依芙哼了一聲,頗自傲地說:「我出馬,沒有什麼事辦不成,才用不著他擔心咧。總之韋嫣就交給我……喂!喂喂!你做什麼!人家在講電話你幹嘛搶啦……」那頭傳來依芙哇哇叫的聲音,接著便換成是亞駱的聲音。
「好了,小璇,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亞駱的語氣透露著無奈,因為依芙正對著他嘟嘴瞪眼。
於含璇很不客氣地哈哈哈大笑了三聲。「你早就該出現了。對了,等會兒記得把資料E-mail給我唷!」
「嗯,知道了。早點睡,晚安。」
「你也早點睡,記得幫我跟依芙說晚安。」於含璇掛上話筒。換上睡衣,坐在電腦前等資料。
或許……再過個幾天,這些事情就能解決了吧!到時候,她就能脫離這些麻煩,恢復以往的平靜生活,做她想做的事。而該回去的人,也就能早點回去了……
於含璇略顯呆滯地盯著螢幕一動也不動,直到畫面傳來訊息,她才回過神。將資料列印出來仔細看過一遍之後,再裝進紙袋裡。
她回到房間稍稍休息了一下。待會兒還要去一個地方呢……
說實在話,她還是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於含璇托著腮,坐在正對著張大床的柔軟沙發上,眼睛直盯著床上的某樣物體。
想想,是他先闖進她的生活,還像變態似地緊緊跟著她,為什麼到頭來居然是她喜歡上他,而他卻還一點感覺也沒有呢?愈想愈覺得這真的真的很不公平!
不過,這也要怪自己。明明知道這是個不公平的事,可她還是呆呆地陷下去了,算是自找罪受吧!
但究竟是何時喜歡上他的?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於含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儘是懊惱。
就知道他是她的剋星兼掃把星,喜歡上他等同於向霉神招手,比下地獄永不翻身還要慘!
不過……於含璇苦笑了下。或許她並沒有這麼倒楣吧!再過不了多久時間,他就會在她生命中消失了,而那樣……對他們反而是好的吧?
家世的懸殊是問題,但最大的問題應該算是他們的身份與環境的不同。光是這個,他們在許多觀念想法上就一定會有出入,那麼當然免不了會起爭執,搞到最後還是可能分手。既然遲早要分,那還不如現在就斬斷情絲不是比較好?
唉!她真是想太多了!他對她又沒感覺,根本是她一廂情願,光這一點就不可能有以後了,怎麼會想到什麼分手不分手的事情呢?
「啊,趕快覺悟吧。」於含璇猛搖頭地喃喃自語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現在就應該站起來離開這裡,毅然決然把他的事情拋到腦後才對!
可是當她一站起來,看到床上耿-熟睡的樣子時,不甘心的表情立即呈現在臉上。
怎麼算都是她吃虧!
於含璇走上前去,坐在耿-身邊,看著他熟睡的臉龐,著迷似地歎了一口氣,兩手不禁緩緩伸出——拉住耿-嘴角,往兩邊拉開。而原本如明星般俊秀的面容瞬間宛如作鬼臉一般地滑稽可笑。
「哈哈哈……」於含璇開心地笑了幾聲。這樣子還挺好玩的,再試別的看看吧!一逗樣想,手便開始忙碌起來。
放掉拉著耿-嘴角的手,改按著他的眼角向上推,使得有雙眼皮大眼睛的他立即變成鳳眼,而那模樣卻讓耿-看起來有如鬼魅一般;於含璇用拇指將他的鼻尖往上推,使它盡量看起來像是豬鼻子後,再將他的耳朵拉開。不過看來看去還是不像豬八戒,或許是因為豬八戒沒這麼帥吧!
於含璇放棄讓他變成豬八戒,又在耿-臉上大作文章。
一定會有人覺得奇怪,耿-這麼被「玩」,怎麼沒有醒過來呢?
可千萬別小看於含璇能夠升格當神偷的本事!畢竟走這一行,還是要有一點卑鄙的手段。耿-之所以會睡得那麼沉,是由于于含璇下了迷香的關係,其效果就像是打了麻醉藥。
而至於這迷香,它無色無味,短時間之內就能在空氣中揮發,因此很難察覺得到。這還是她遠赴中國大陸,尋求一位懂得製造這中國神秘技術的老先生傳授給她的。
只不過……於含璇好像忘了,她所調製的迷香份量向來不是很重,真正可以使人完全沉睡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而已,等到藥效開始退了,外界的因素就能喚醒被迷昏的人……
她好像……還沒有停手的打算似的。
耿-極力強迫自己忍著笑,裝作還在睡的樣子,放任她玩弄他的臉,就看她何時會覺得不好意思而停手。
他真的沒料到她居然這麼大膽,又再一次闖入他的房間。經歷過上次的經驗,他這次還特地加了一道鎖,但她卻像入無人之境一般,完全沒把那道鎖看在眼裡。其實想想,她既然身為神偷,就不可能被難倒,反倒顯得他做了一件多餘的事了。
話說回來,她是何時進來的?為何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呢?
耿-不由得起疑。畢竟他是受過特別訓練的國際刑警,警覺心自然特別高,沒道理她已經進來了一段時間,他卻絲毫沒有察覺?更遑論還讓她玩弄他的臉,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好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於含璇停下手,這才警覺已浪費了許多時間,耿-隨時都會醒來,得趕緊走人才行。
她吁了一口氣,目光不經意瞄到耿-略帶勾的性感嘴唇,她挑起眉。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於含璇眼珠轉了轉。
既然他們兩個無緣,那麼留給她一個……紀念性的吻如何?
啊!不行!她又胡思亂想了……可是……若錯過這個機會,等他回英國之後,就真的什麼都沒留下了。
於含璇直盯著耿-,思考著。嗯,反正她是小偷嘛!就當作……她來這兒偷他一個吻就好了。
這樣想著,於含璇無聲偷笑,反正現在耿-睡得跟死豬一樣,偷他一個吻就當作是補償她未開花就凋謝的情意嘍!
想定了後,於含璇便紅著臉緩緩地俯下身去,等到清楚地感覺到耿-的呼吸氣息,她遲疑地頓了一秒,卻又下定決心飛快地啄了一下耿-的唇,宛如蜻蜒點水般,還來不及感覺什麼,這個吻就結束了。
耿-則完全楞住。剛才嘴唇上的那種觸感……該不會……是於含璇吻了他吧?!
耿-震愕於這個事實。
他有過經驗,當然明白剛才嘴上的觸感是什麼。只是……為什麼於含璇會「偷襲」他……這代表了什麼?
不但如此,他還隱隱約約覺得有些惋惜。因為這個吻……實在是太短促了,根本就來不及感覺什麼。
於含璇站起身,雖然為自己這個大膽的做法感到十分羞赧,卻也覺得心滿意足。當她轉身正準備離去時,手腕卻突然被拉住。
「我能請問你在做什麼嗎?」耿-佯裝成剛睡醒,還特地打了個呵欠。
於含璇嚇得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他……他醒了……那……那剛才……
「你怎麼不說話?」耿-心中暗笑,知道她「作賊心虛」,現在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於含璇很小心地問道。該不會……
「就剛剛呀。」耿-雖然已經快笑翻了,但仍裝得什麼事也沒有。
「『剛剛』是什麼時候?」得問清楚一點!她親他的時候也是剛剛!
「就是剛剛——拉你手的時候。」好吧,還是別太嚇她,不把事情說破也是怕她之後會躲他躲得更遠。
這麼說……是只差一點點嘍!於含璇只安了一點點心。
「你怎麼在我房間?」耿-問道。他相信她會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因為她想看他而已。
「只是拿一份資料過來,原本不想吵你起床,但你還是醒來了。」於含璇這次覺得很尷尬,完全是因為心虛的關係。
「什麼資料?」耿-拉開薄毯下床走向書桌。他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牛仔褲睡覺,健壯的體魄令於含璇的心頭小鹿亂撞。
她背過身不去看他,懊惱自己像個花癡一樣,竟然對他的身體產生了想要欣賞的興趣。「我們店裡一個員工的資料,我發現她有嫌疑,所以就請我的朋友調查,結果發現她其實是假冒別人的身份到俱樂部來。我在想,她也有可能是冒充我到大英博物館偷紫金琉璃戒的嫌疑犯。因為你曾經說過若找到真正的兇手,我就可以完全脫離嫌疑,所以才會過來找,想說把資料放在桌上,到時你醒來後看過一遍就會明白了。不過現在……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所以說,她真倒楣!原本是不想與他見上面的……
耿-翻閱著資料,一面走近於含璇,雖然沒有看見她的表情,但從她的背影看來像是愈來愈不自在的樣子時,他嘴角揚起一抹想捉弄她的笑容。就當作……答謝她之前玩他臉的謝禮吧!
他故意很——貼近她的身後,感覺到她全身倏地僵直,再以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她耳後低喃著:「那她……有沒有找過你麻煩呢?」
這……這麼近的距離,那麼曖昧的話語……於含璇全身上下頓時沒有一個地方不起雞皮疙瘩的。
她盡量若無其事地離他五大步遠。「沒有。」拜託你別靠過來了!
耿-雖明白她的心理,卻還是一步步地挨近她說道:「我真的擔心你的安危,你確定她不會對你怎麼樣嗎?」
耿-每靠近一步,於含璇便小小地往後退一步。她吞了下口水,溫吞地回道:「用不著擔心,我打算明天就跟她說清楚,順便詢問威森斯的去處。如果你有空的話,就過來逮捕她吧!否則到時人跑了,可別把一切過錯算在我頭上。」
這下耿-可沒了捉弄她的興頭。他停下腳步皺眉道:「你明天要跟她攤牌?難道不怕她耍詐?」
「我覺得她不是那種人。」見耿-不再逼近她,於含璇總算鬆了一口氣。「或許你不明白,但是像我們這種走在法律邊緣上的,多多少少也會看人。我識破她的身份也才這幾天的事,若她真的要對我如何,這兩個月來她早就動手了,可是她卻沒有……我認為,和她應該還有商量的餘地吧。」
「你另外的意思……我們前兩天落海的事和她不相干?」
「嗯,我的確是這麼想的……」於含璇曾為此思考了許久。「資料裡說明得很清楚,韋嫣這人向來獨來獨往,殺人滅屍不是她的作風。加上那天全都是義大利人,我認為他們根本不可能去聽一個東方女子的指示,那會讓他們覺得丟臉。八成是威森斯見你遲遲沒有將我逮捕,且早已懷疑是他們所為,進而調查他們的行蹤,因此感到憤怒不平,乾脆派手下來把我解決掉,哪料到你也參了一腳。」
耿-明瞭地點點頭,沉吟了下。「你這麼說……該不會是要我對她『放水』吧?」看於含璇的樣子,好像挺欣賞那個叫韋嫣的。
「喔,那不關我的事。我只證明我的清白而已,至於抓不抓得到她,那就看你的本事嘍!」於含璇語帶挑釁。韋嫣能夠一個人混得開,實力自是不容小覷。
耿-雙手環胸,高高地挑起一道眉。「你是懷疑我的能力嗎?」
「我什麼也沒說,那是你的事。」
耿-忽而笑得很詭異,向於含璇傾身說道:「或許你可以先試試看。」
驀地,於含璇心底一陣發涼,這時的耿-……看起來很危險……「難道你還想再打一次?」
「嘖嘖嘖!」耿-伸出食指對她搖了搖,「我說的是另一種能力。」這時候他的笑容顯得有些……狡黠。
於含璇又感到頭皮發麻,這時的耿-……活像個大色魔……「呵呵呵,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時候還是裝傻以保身。
「看來你是沒有經驗嘍!」耿-試探性地說了一句,不知為何……他竟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不知先生說的是哪種經驗呢?」於含璇以天真無邪的模樣問道。若他敢回答是跟「性」有關的話,她保證……保證立刻甩頭就走!
沒想到她從事一份受爭議的工作,但對於那方面卻是相當保守。耿-心中笑歎,他佯裝一副驚訝的樣子說:「還什麼經驗,一個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大多脫離不了那檔事兒才對呀!」
聞言,於含璇嘴角隱約抽搐。「是嘛?我倒覺得不一定,不是所有男人和女人只要在同一個房間就會發生那種事。」因為她就不可能。
「若是照你的講法,只能說你不會是那種人,但不代表我就不是那種人呀!」既然她都偷了他一個吻了,那他也應該禮尚往來才對嘛!
嗯……是她先壞了規炬,可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更何況,他還挺喜歡的……喜歡?!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唉……她是不是羊入虎口了?於含璇防備地盯著耿。怎麼也沒料到原來他真的是變態大色魔一個!見他現在有些發楞,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於含璇倏地一溜煙地跑向門口,開了門丟下一句:「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剩下的看你自己怎麼決定吧!」不等耿-有什麼反應,關上門立即消失無影。
耿-還在思索剛才所發現的情感,根本來不及攔下她。瞧她溜得跟什麼似的,他就明白今天把她嚇得有多嚴重。八成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態度又會完全不一樣了吧!
只是……他是真的喜歡這樣的感覺嗎?回想於含璇吻他的時候,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外,有的卻是滿心的喜悅。但那個吻真的太短促了,根本還來不及嘗到她的甜美就結束了……下次他得要好好地教導她,什麼樣的吻才叫真正的吻才行!
呵!他居然滿腦於想的都是如何「侵犯」她的念頭,這該不會表示……他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了吧?
不然還會有什麼解釋呢?耿-坐在床尾,往後仰躺成一個大字型,雙手背在腦後。怎麼想都是——他可能喜歡上於含璇了。
也難怪!難怪他會不自覺地注意著於含璇的一舉一動;難怪他會想捉弄於含璇,為的就是要看她困窘嬌羞的模樣;也難怪他不排斥於含璇突如其來的吻,相反地還滿心歡喜:也難怪那天她說要保持距離時,讓他好幾天心情鬱悶難解……原來這些情況代表的就是他——已經喜歡上於含璇了。
把這一切想清楚的耿-,不由得苦笑三聲。沒想到佈雷爾那張烏鴉嘴說的真的應驗了!或許……或許他早就看出他對於含璇的不同,才會一直多嘴吧!
至於於含璇那方面呢?他相信她對他一定也有特別的意思吧?像她這樣一個對性還有些保守的女孩,卻膽敢親身試「吻」,所以若說於含璇對他沒感覺,他絕對不相信!
只是,遲鈍的他一直沒有看出來,應該多少也傷到她的心了吧?耿-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不免有些自責。
而如今,該怎麼做才奸呢?
耿-閉上眼,細細地思索……
好不容易將今天分配到的區域打掃乾淨後,張若苓轉動了下酸疼的頸子,慢慢地踱回俱樂部大廳。
和往常不同的是,平時大夥兒做完自己份內的工作後,還會閒聚在大廳裡八卦聊天。今天卻意外的冷清,只有大熊、於含璇,和原本已經回去的依芙及亞駱。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其他的人都已經回去了嗎?」張若苓困惑地問道。其他人動作怎麼這麼快?還是她的動作太慢了?
「嗯,因為有事,所以先讓他們回去了。」回答她的是大熊。
「喔。」張若苓應了一聲,心想卻沒有通知她,那表示有問題嘍?「那……如果我現在不能先走的話,就是你們有事要問我了吧?」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是什麼事情吧?」於含璇淡淡地開口。她相信「張若苓」應該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才對。
「我需要一點提示。」張若苓的表現依舊冷靜。
「不,我覺得沒有必要,就直接把話說清楚,如何?韋嫣。」於含璇料到韋嫣會有這種反應,所以並不覺得訝異。
「你都已經叫我韋嫣了,就算我不說也不行嘍!不過我倒是想問,你是何時識破我的?」韋嫣僅僅微訝了下,但又很快恢復冷靜。而她也很乾脆,沒再裝下去。
「就是你說看見我和耿-在巷子裡見面的時候。我後來覺得很奇怪,因為我是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離開俱樂部,而且那時你們應該還在做自己的事才對,所以你若是要先出去的話,應該會先報備一聲,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你要離開一下,或許這個問題還算不大。只是,當時我和耿-是在俱樂部最旁邊最暗最小的巷子裡,除非是有心,否則平常人根本不會察覺到那裡有人在,不是嗎?」於含璇挑眉回道。其實這番話並不是很有說服力,最重要的還是靠調查出來的結果。
韋嫣點點頭。既然不小心露出破綻,那麼也就沒必要驚訝人家會把自己的底給查清楚了。
由於這是於含璇和韋嫣之間的問題,所以其他三個人完全沒有插上一句話。大熊在場是因為他是老闆,有必要瞭解手下員工的事情;而依芙來辦一件重要的事,順道來看戲;想當然爾,亞駱則是陪伴依芙,避免她做一些搗亂的事情來。
「那麼,這代表你會回答我的問題嘍?」於含璇繼續問道。
「這得看你問什麼問題。如果是我所知道的、所可以回答的。」韋嫣巧妙地答道。
「很好,我十分好奇,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奇怪了,她有那麼容易被找到嗎?還是無意間露出了行蹤?
韋嫣聳聳肩,輕鬆自然地答道:「不會太難,我只是侵入台灣調查局的電腦資料庫,找到你現在的住處,事後再稍微調查一下,才知道你在這家俱樂部裡工作。」
嘖!調查局的防駭客系統也未免太遜腳了吧!於含璇忿忿地想。「你冒充張若苓,為的是要混進俱樂部來監視我嗎?」
「沒錯,這是應僱主的要求。」也就是她的工作之一。
「那你和張若苓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隨機取樣。就算不裝成張若苓,我也會冒充其他人混進這家俱樂部。」她有特殊的資料庫,可以任她選擇冒充其中一人。
「那你之前買到過英國和你的僱主見過面?」
「嗯哼,他們約我在英國碰面,順便執行第一項工作。」韋嫣到目前為止都還很配合,似乎認為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而你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冒充我去大英博物館偷取紫金琉璃戒?」事情差不多已經明朗了。
韋嫣笑了一下,緩緩說道:「沒錯,就是如此。」
「那麼很遺憾,你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必須逮捕你歸案。」一個男聲很突兀地接著回道。在俱樂部的大廳入口,耿-和佈雷爾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裡。而剛才韋嫣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們全都聽見了。
韋嫣瞧了他們一眼,又看向於含璇,笑著說道:「看樣子,你們都已經準備好
她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樣子,是真的不怕耶!於含璇不由得驚歎。老實說,她已開始同情耿-他們了。她直覺韋嫣一定早有準備。
「既然你明白接下來的事,也順便把僱用你的人說出來吧,這樣你的刑責會輕一點。」於含璇的主要目標是幕後主使者,至於韋嫣到底會不會被抓,她一點也不在意。
「我想這個你也應該查出來了吧?」韋嫣迂迴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耿-,你真的要抓韋嫣嗎?」在一旁納涼多時的依芙終於開口。而她所謂的重要的事,就是想和韋嫣交上朋友。
「那當然。」他千里迢迢來到台灣,其中一項工作不就是要抓人嗎?瞧她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樣,該不會是要他放韋嫣一馬吧?
「那威森斯現在人在哪兒?」於含璇繼續問道。
「透露僱主的行蹤似乎不太道德唷。」韋嫣仍是輕鬆地回道。
「韋嫣,你真的會跟耿-他們走嗎?」依芙想了想,覺得問耿-比較不准,還不如問韋嫣較切實際。
「你覺得呢?」韋嫣模稜兩可地回答道。
「依芙,別搗亂!」亞駱好笑地將依芙攬回胸前。人家在講正經事,她非得湊熱鬧不可嗎?
「沒必要隱瞞威森斯的下落,我們知道他人已經到了台灣,你倒不如說出來,好讓這事件可以早點落幕。」耿-好言相勸。他瞭解韋嫣不是普通人,對於不是普通的人,他都以禮相待。
「既然你這麼說,那乾脆你們去把他找出來不就好了。」何必在這裡跟她浪費口水!
「韋嫣,如果你逃脫了,要記得和我們聯絡唷!我們隨時隨地都歡迎你的。」依芙雖被亞駱攬著,但一張嘴可沒有受到控制。
韋嫣訝異地揚起一道眉,顯然沒料到依芙會說出這些話。他們不是應該把她當作敵人看待嗎?
「那你清楚威森斯偷紫金琉璃戒的動機嗎?」耿-相信威森斯特地到台灣來,絕不可能是為了觀光那種蠢理由;但若是為了於含璇而來,似乎也太小題大作了些……
畢竟,以威森斯那種有極度優越感的歐洲人而言,並不認為於含璇有多大的能耐。
「我並沒有過問。據側面猜測,我想可能跟買賣有關吧。」紫金琉璃戒交給僱主之後的事,不在她的工作範疇內,因此也無權過問。
於含璇向韋嫣靠近一步說道:「我想,你可以念在我們有兩個月的同事情分上,給我一點提示,告知威森斯的下落嗎?」
韋嫣偏頭想了一會兒。「可以考慮考慮。」
「你慢慢考慮吧!不過現在得跟我們一起走。」佈雷爾走過來有禮的向韋嫣示意,希望她能配合。
韋嫣突然有些不懷好意地笑道:「你真的認為我會跟你們走嗎?」
佈雷爾怔了一下。「難不成你想拒捕?」
「老實說,我是這麼想過。」
「韋嫣,你要走幹嘛還跟他們說?」依芙十分好奇地問道。想不到韋嫣膽子那麼大,居然跟警察說她想拒捕?!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耿-說完後向佈雷爾使個眼色,佈雷爾便掏出手銬,將韋嫣雙手銬住。而怪異的是,韋嫣竟也乖乖地讓他銬著,並無反抗。
這情況令依芙及於含璇看傻了,她們不解地互看一眼。剛才韋嫣不是說想拒捕嗎?怎麼……
耿-見韋嫣還算配合,但仍不免提高警覺。一個曾說過想拒捕的人,就可能有辦法脫逃,現在的平靜也許只是個假象。
「我們也該走了。」耿-向門口揮手,就見兩個人往這裡走來,一左一右地護著韋嫣往外頭走去。
「對了!」於含璇叫住韋嫣,鄭重地問道:「你曾想過要對我動手嗎?」很明顯的,於含璇想確定那天她和耿-落海,韋嫣是否知情?
韋嫣沉默了一下。「通常我動手得看對象是什麼人,而你……我並沒有打算出手。」言下之意,如果於含璇曾發生過什麼事,她並不知情。
於含璇瞭解她的意思,無言地向她點點頭。
「韋嫣,要記得找我或是和小璇聯絡唷!」依芙仍不死心地向韋嫣喊道。
「好了,你別鬧了!」亞駱哭笑不得地摀住依芙的嘴巴。也不想想耿-和佈雷爾還在這裡,這樣很不給他們倆面子耶。而耿-及佈雷爾也只有無奈地對看。
「我知道了,有機會的話。」韋嫣向依芙笑了笑,竟也真的隨著那兩個人走了出去。
「你打算將她關在哪兒?」於含璇向耿-問道,因為她有可能去探視她,畢竟韋嫣還未說出威森靳的去處。
「我不能告訴你,但一有威森斯的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耿-瞭解她的意思,但礙於這是公事,他不能隨意透露囚禁韋嫣的地方。
「你怕我故伎重施?」於含璇自知自己曾經有過「前科」。
「那是理由之一。」的確,看依芙和她對韋嫣那麼有興趣,很難保證她們不會去「偷」韋嫣出來。
「你說那不是她真正的臉?!」一旁在和依芙談話的佈雷爾忽然驚叫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沒錯,她外面的臉皮是假的,真的臉被蓋住,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子。」依芙一副很得意的神情說道。這可是中國博大精深的技術呀,外國人怎麼可能曉得呢。
「這種易容術雖然聽過,但沒想到真有其事。」耿-也是十分驚奇道。
「你聽過?怎麼沒有說給我聽呢?」佈雷爾不由得抱怨。這麼有趣的事情沒有跟他分享,真不夠意思!
耿-聞言失笑。「那只是可信度很小的傳說,我又怎麼會說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我想看看韋嫣的廬山真面目。」佈雷爾很是興奮,早知道剛才就跟著他們走。
耿-無奈地搖搖頭,和亞駱等人打過招呼後,即被心急的佈雷爾給拖走了;臨去前還回頭別有深意地瞧了於含璇一眼。也就那麼一眼,就令於含璇心頭混亂、不知所措。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有好戲可看呢!」依芙仍覺得有些惋惜,事情就這樣落幕真掃興。
「嗯,我也以為會有所不同。」於含璇搭腔道。雖然認為韋嫣沒那麼容易束手就擒。
「那倒不一定!」一直默不吭聲的大熊終於開了口。「我認為韋嫣是給耿-與佈雷爾面子,所以不當眾逃離。如果她真的這麼做,耿-與佈雷爾便要負起責任,且很有可能要接受責罰,你們該不會不知道吧?」
於含璇一怔。對呀,她怎麼沒想到!她根本忘了耿-的立場,還用著看好戲的心情來面對……這樣仔細一想後,於含璇不免有些愧疚。
「對喔!」經過提醒的依芙也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執法人員就是這麼麻煩。」她有感而發地說道。
亞駱敲了她一記,對她的任性還真的是沒轍!
「不過也不用擔心韋嫣。」大熊微笑說道——雖然他的大半鬍鬚遮住了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微笑的樣子。「她還是會想辦法讓自己沒事的。」
「你怎麼那麼確定?」依芙疑惑地問道。她都已經被抓了耶!
「我就是確定。」
大熊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