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醒了嗎?”一個急切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阿美蒂尼睜開朦朧的眼,一時無法承受突來的強光,她又立即閉上了雙眸。
痛,四處都痛,火辣辣的,像剛被刮了鱗的魚。阿美蒂尼嘗試著再次睜開眼睛,模糊的光圈中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少女,黑色的長發綁成粗長柔軟的花辮垂在前身,是她的妹妹——海奎特!
她想伸出手,可是根本沒有力氣。她張開唇,聲音沙啞,“我在哪裡?”
“姐姐,是多菲斯王把你救回來的!這是父王的後宮啊!”
原來她已經回到了努比亞。
她想起了那樁可笑的婚姻,她這個老到沒人要的邪氣女人,要傍附著年輕貌美的妹妹才能嫁得出去!
太陽神的女兒降臨到這個世界,得到的不是男人的尊崇和愛慕,而是嫌棄和不解。神與愚昧的差別就是在這裡嗎?愚昧的人類無法了解神,而神卻永遠高高在上!中間的鴻溝是如此巨大,徒留給那些歷史的梟雄去添油加彩。人類崇拜的神是真正的神嗎?
“姐姐,你為什麼要逃跑呢?父王很生氣,多菲斯王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他的臉色是鐵青的。”
海奎特十四歲的臉上有著不相稱的早熟,對於阿美蒂尼,她是有著優越感的。親緣固然存在,但是多年享受父母的獨寵,她已不自覺的將這份優越寫在了臉上。
這就是她的妹妹,阿美蒂尼沉默地閉上眼睛。
海奎特對她的好,絕大部分是因為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姐姐可以襯托她的優越。她恨自己什麼都看得太過透徹,以致於對人性傷了心,心房壘起高牆遠遠地與人隔離。
“姐姐,你這樣是不對的,多菲斯王已經願意娶你了,可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告訴我,你身上那套男裝是誰的?”
海奎特不願意放過阿美蒂尼。很多時候,她覺得姐姐的沉默是對她無言的嘲笑。
“別問這麼多了,隨便你們的安排吧,等我可以起身了,我會自己去父王那裡接受懲罰的!”
阿美蒂尼轉身背對海奎特。很明顯,她不想再多談。
海奎特咬了咬牙。姐姐太過分了,難道她對她還不夠好嗎?母親去世後,父王根本就沒在意過她的死活,若不是她這個做妹妹的,她只能淹沒在後宮的庸脂俗粉裡。
她得到太多的贊美與寵愛,父親經常說她是整個努比亞的驕傲。可是她卻沒有忘記還有一個冷冷冰冰的同胞姐姐。她只想做到最好,絕不容許別人詆毀她的名聲,可是這樣的姐姐簡直是個頑石!
海奎特起身離去。
“多菲斯王,希望你能原諒阿美蒂尼的不敬!”
努比亞蘇丹奉上美酒,兩國聯姻在即,所有的君主都知道他努比亞蘇丹將要嫁兩個女兒去卡迭石,如果弄到最後,嫁了一個卻留了一個,他顏面面何存?
多菲斯應付一笑。他根本不在意這老頭,若不是為了拉攏他,他何必娶他那個沒人要的老女兒?
努比亞是埃及的後防,只是把這老頭拉到自己這一邊,圖特摩斯那人渣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獸,縱有再鋒利的爪牙也回天乏力。
“蘇丹說的哪裡話,公主的心情我能了解。這些都是小事,多菲斯若連這點襟懷都沒有,卡迭石在我的手裡還有什麼希望?”
老蘇丹哈哈一笑,揮手叫舞姬獻舞。
一隊曼妙的努比亞女奴覆著紗麗裊裊進入,跳起熱辣的舞蹈。
多菲斯看著蘇丹垂涎欲滴的色相,冷冷一笑,喜歡美女是嗎?
他拍拍雙手,一個覆著面的女郎應聲而出。
蘇丹不解,“多菲斯王,你這是做什麼?”
“哈哈,蘇丹不知,這女子是我在路途中買下的女奴,嬌美無比,色藝俱全。我即將成婚,以後定要專心對待兩位王後。她若做個奴隸,可惜了那份容貌,想來想去,蘇丹干脆收了去,為後宮再添一佳麗也未嘗不是件美事!”
蘇丹一聽,滿心喜悅,哪裡有不應的道理,自然迫不及待地收下。
女郎走過多菲斯的面前,詭異地向他點了點頭,然後隨著侍女下去。
多菲斯眼裡閃過狡猾的光芒。
☆ ☆ ☆
她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婚嫁的時候,她只能是妹妹的陪襯。
可是她根本不在意。本就是孤身一人,即使嫁給一個男人,交出了身子,孕育了孩子,只要她緊緊守住心房,就依然可以過百花叢而片葉不沾。
她喜歡這種坦然溫淡的日子,無論身在何處,只要保持一種平淡的心境,一輩子就這樣的過也沒什麼不好。
現在的記憶是一個奇妙的融合體,以前的阿美蒂尼不是真正的阿美蒂尼,以前的李也不是真正的李,當兩個靈魂融合到了一起,她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她已經找到了自己,至於以後的生命就交由時間來決定吧!
漫天的風沙從眼前飄過,浩浩蕩蕩的駝隊在沙漠上蔓延。阿美蒂尼拉緊覆臉的頭巾,閉上眼睛休息。
大地有詭異的震動,遠方飛沙亂躥,黃霧遮天,侍從奴隸的隊伍開始騷動。
阿美蒂尼緊緊抓住胸口,她知道的,她早就該知道的,她怎麼可能有那種好命來享受平靜呢?她隨著大地一起顫抖,顫抖著迎接未知的命運!
凌厲凶暴的是他妖媚的雙眼。他揮著蛇鞭領著四十八騎狂野奔馳。
很好,女人,你是第一個從我懷抱中成功逃離的女人,並且就在短短的三天內決定和另一個男人私奔?!不可原諒!
燒身的怒火讓圖特摩斯紅了眼睛,他已經分不清誰錯誰對了,只霸道地認為阿美蒂尼嫁給多菲斯就是背叛了他!
就在他泅水回到岸邊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女人已經消失了身影。
他只能瞪著從她墜下的地方揀起的銀耳環干氣,這個女人是個白癡嗎?等太陽升起的時候,整片沙漠只能用煉獄來形容,她應該什麼防備都沒有吧?難道逃離他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嗎?
當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追上她,真正的,狠狠地占有她,然後把她帶回埃及鎖在深宮後院裡。他會很有耐心的一點一點磨掉她的銳氣,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但是他控制住了,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順便也讓那個女人好好吃吃苦頭,讓她真正地去領略一下沙漠的暴烈!
如果她的生命太脆弱,她也不配得到他的專注,他的身邊是不會留下命薄的女人的!
她的眼睛是無畏,他的眼睛卻是妖媚。
他的彪騎上是她的妹妹。
而她,高高地端坐在駱駝上,一身的鮮紅,一雙金色的眼眸裡滿是防備。
你究竟想怎樣?
不怎樣。他的眼睛裡有玩世不恭的放蕩。
他到底想怎樣?故意從中間插進來,避開多菲斯的先頭馬隊,直接單挑新娘和陪嫁的隊伍,他不會是想搶親吧?
圖特摩斯對著阿美蒂尼點點頭,小女人,你終於知道了嗎?
如他所料,她的眼睛裡有壓抑的恐懼。
她力持鎮定也沒用,他要讓她知道她的逃離讓他很憤怒,很憤怒!
圖特摩斯沒有低頭,他直接搓起身前女人的下巴,加重了力道,讓海奎特痛呼出聲,他嗜血地笑笑,血液裡流竄起興奮的因子。
他探進海奎特的衣服裡,肆意撫弄,碧藍深沉的眸卻仍與阿美蒂尼糾纏著。
阿美蒂尼咬咬牙,她轉過頭去,沙丘上到處都是被狂暴的馬踐傷的奴隸,苦苦呻吟著還要接受著四十八騎的鞭打。
海奎特畢竟是個毫無經驗的小姑娘,哪裡抵抗得了圖特摩斯的邪肆。羞辱和激情交織在那張太過稚嫩的臉上,她咬著唇,壓抑著不將動情的呻吟輕易洩露。
毫無疑問,海奎特已經被欲望降伏。
再也無法忍受那種鞭子撕裂皮膚的聲音,再也不想看到年老奴隸的苦苦掙扎,阿美蒂尼轉回了頭。
她正欲張口,可是理智卻抓緊了她。
她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如果她低了頭,她壘了二十年的心牆就會全面崩塌!
圖特摩斯自然不會放過她一時的心軟,他側著臉低下頭像野獸一樣大口大口地舔海奎特纖細的脖頸,海奎特覆面的紗麗被他咬掉,吐到一邊,他狡猾的手指探出來,不動聲色地撕裂海奎特的外衫。
他想在這裡就解決了海奎特嗎?
任圖特摩斯再怎樣的野性,阿美蒂尼也未想到他會這樣的百無禁忌,他瘋了嗎?
阿美蒂尼像著了魔般無法轉移視線,他的眼眸變成了深藍色,一種近乎殘酷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斷定他會像撕裂衣服一樣地撕裂海奎特。
那一刻,她突然覺悟。
他是在報復,報復她的私自逃離!
莫名的眼淚流出了眼眶,她是怎麼了?這樣一種復雜的情形讓她無路可逃,她向來不是喜歡麻煩費心的人,難道就這樣讓她靜靜地活到老這種小小的要求也是一種奢侈嗎?
夠了,夠了,她哭喊著,好亂,好亂,她放棄掙扎,順應生理的意念,向無盡的黑暗投降,她在下墜,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最後的一絲感覺終止在溫暖堅硬的懷抱,深深的歎息如影隨形,像是魔咒啟封她的生命!
倔強的女人!
他低估了她的骨氣,這個女人不聲不響,可是她卻有著最堅強的意志。
但是無論她會在她和他之間築起多堅硬的城牆,他都會很樂意地赤手空拳一一砸碎,他已經把她從多菲斯的手中搶了過來,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他的女人,而他是她今生唯一的主宰!
阿美蒂尼翻了一下身,蓋在身上的毛毯滑下一半,裸露出雪白的背以及背上縱橫交錯的鞭傷。
圖特摩斯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是新傷!
他伸出手指輕觸,感覺她瑟縮了一下,她早就醒了!
“誰下的手?”他的聲音裡有風雨欲來的危險。
“這很重要嗎?”她又落到了他的手裡,看來命運之神並不眷顧她。
他強勢地板過她的小臉,逼向她微翹的鼻尖:
“重不重要我說了算,你只要回答就可以了!”
野蠻。她不想再看見他妖媚的雙眼,清清的碧藍,勾魂的雙眼,輕易就可以攪亂她的一池平靜秋水。
她干脆閉上眼睛,拒絕他的誘惑。
可是下一秒她的唇便被狂野地虜獲,她拼了命地捶打身前寬闊的胸膛,他卻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惡意地咬傷她的唇瓣,貪婪地吮吸她的馨香。
她實在逃不過,只能用眼神哀求。
他滿意地笑,松開對她的鉗制,一雙肆無忌憚的眼睛大刺刺地盯著她裸露的胸房。
阿美蒂尼立刻羞憤地拉起毛毯,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眼角瞥過地上,果不其然,她鮮紅的嫁衣早已壽終正寢地躺在那裡,她的身上,自然再無一物。
“誰?”聲音裡滿含不耐。
“父親!”她壓下心中的激蕩,力圖維持表面的平靜。
“他一直都是這樣對待你的?”他根本不給別人留有一絲的余地。
她抬起臉,“我是他最不喜歡的女兒,已經二十歲了還沒有人要,丟盡了他的臉。好不容易沾了妹妹的光,嫁得了一個夫婿,卻又莫名其妙地逃跑,回去後又穿著別的男人的衣服,除了狠狠地鞭打一頓他又能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嗎?這樣既消了自己的氣也挽回了未來女婿的面子,何樂而不為呢?”
她說的輕巧,埋在心中的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辛酸。
他突然恨起她的妄自菲薄。
毫無預警的,他把她強圈進自己的懷抱。
他咬著她的耳垂,“從今以後,你的命是我的,誰都不能妄動!”
他當她是什麼?是沒有思想的牲畜?溫馴的奴隸?
阿美蒂尼掙扎出圖特摩斯的懷抱,她強硬地說:“我的命不屬於任何人。”
“是嗎?你以為你憑什麼能從沙漠裡存活下來?”
“是你?是你通知了多菲斯?”
阿美蒂尼杏眼圓瞪。
圖特摩斯狂妄一笑,“是我,我就是要讓他看到你穿著我衣服的模樣。你以為他為什麼還會要你?他想反抗我,想擺脫埃及對卡迭石的掌握。而你——阿美蒂尼,會讓他妄自狂大的心滿足,因為你是我的人,他以為他占有了你,就會讓我的臉上無光。他早已忘記了是誰讓他登上卡迭石的寶座,我既然可以讓他輕易地坐上去,也可以輕易地把他從那個座位上踹下來狠狠踩在腳下!”
原來她是兩個男人互相爭斗的犧牲品。她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公元前一四八二年,也就是兩年後,圖特摩斯和多菲斯將會有一場生死決戰!
從現在起,她會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管未來如何,只要心仍是自己的,無論漂泊到哪裡,是平民還是公主,她都是一個完整的人!
想再縮回殼內嗎?我的太陽之女,晚了!
圖特摩斯挑起阿美蒂尼尖細的下巴,“別以為封閉了自己,我就不能得到你的心!你越是抵抗我,我想占有你的欲望就越強烈,整個埃及,還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你是我的主人,你想怎樣對我就怎樣對我,我不會有絲毫的反抗。”她的聲音太過冷淡,臉上平靜如水。
聰明的女人。
圖特摩斯掀飛了覆在阿美蒂尼身上的毛毯,阿美蒂尼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順從他就可以得到平靜的話,她會去做的。
滿意於阿美蒂尼的柔順,圖特摩斯狂野地壓上她美麗的身軀。
她離開他太久了,這一次他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肆虐的手百無禁忌,所到之處烈火蔓延。阿美蒂尼緊緊咬住牙根,承受著圖特摩斯的激情探索。
她是存心的,怒火重新燃燒在圖特摩斯深藍的眼眸裡。她是柔順,可是無論他如何挑撥,她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圖特摩斯掐住阿美蒂尼的下巴,“你究竟想怎樣?我看你還是沒弄清楚狀況,這是一個女奴對待主人的態度嗎?”
“主人是想讓我大張雙腿主動迎合嗎?”
她竟然真的去做?
圖特摩斯已經失去理智,他一拳砸了下去,阿美蒂尼本能的偏過臉。被毀的不是她的腦袋,而是床。
阿美蒂尼睜開眼睛,他巨大的拳深深陷進了厚重的木頭裡,手背甚至被斷裂的木尖劃出深可見骨的傷痕,血爭先恐後地湧出。
他的拳頭離她的頭顱只有0.5公分的距離!
他俯下身子,尖挺的鼻尖逼上她的臉,她立刻感受到了他狂烈的怒火。
“哼,你不願意服侍我是嗎?自然會有人頂替你的位置,放心,你那美麗無雙的百合花小妹妹是嗎?哈哈哈哈,今夜我就讓這朵清新的百合墮落在我的懷抱!”
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徒留阿美蒂尼一個人怔在原處。
就在剛剛,她以為她快沒命了!
阿美蒂尼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從這場鬧劇裡永遠地退出呢?
身體疲軟地癱下,緊緊抓住脆弱的胸口,鹹澀的淚水留下。
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嗎?
他究竟想做什麼?
回去自投羅網?
阿美蒂尼捂著胸口,努力忍受著烈馬的顛簸。
圖特摩斯帶著四十八騎和她兩姐妹,循著原路返回努比亞,為了不讓多菲斯追趕上,他們乘快馬而返。
他去努比亞做什麼?去告訴父親他的兩個女兒已經被他搶過來了嗎?即使他是埃及王,這樣膽大妄為也是不應該的,多菲斯已有謀反之心,難道他還想再多添一個敵人嗎?
不該想的,他想怎樣與她又有什麼關系?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從父親的臉上看到了恐懼和唯諾。而那個讓所有人恐懼的男人正大刺刺地坐在大殿主位上睥睨著腳下顫抖的眾人。
“老蘇丹,我看你的記性是實在不怎麼好呀!”圖特摩斯玩轉著金扳指,眼睛斜看努比亞蘇丹。
“這,埃及王,這句話怎麼講啊?”蘇丹的臉色一片慘白。
“你忘記你對埃及的宣誓了?這麼快就忘到了腦後,莫非你也有謀反之心?”
圖特摩斯甩著手中的長鞭,鞭尾仿佛有活力似的四處游走。
“努比亞向來倚重埃及,我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宣誓!”
他怎麼敢有反抗埃及的野心?現在的埃及與日強大,圖特摩斯的勢力已經開始威脅哈特捨普蘇女王的王位,圖特摩斯登上埃及法老的寶座,除掉哈特捨普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老匹夫,你知道就好!為什麼串通多菲斯給我難看?你是想向我挑戰?”
圖特摩斯甩動手中長鞭,掃向匍匐在地的努比亞宰相,後者應聲倒地,四十八騎之一立即訓練有素地把他扛到殿外。
努比亞蘇丹顫抖著,只差那麼一點點,他親眼看著蛇鞭從眼前飛過,沒入宰相的肉身。
他怎麼會無端得罪這個惡魔?冷汗開始滑落,他究竟是哪裡招惹到他了?
“我以努比亞蘇丹的名義起誓,努比亞對埃及絕無異心!”
“是嗎?那為什麼要和多菲斯聯姻?你難道不知道卡迭石預謀抵抗埃及?在這種情勢下你還要和他聯姻,不是擺臉色給我看?”
“偉大的埃及王,這婚姻是早已經定下的,況且……”
圖特摩斯立即舉掌制止了努比亞蘇丹的話,他站起身,高大強壯的身形像一座壓頂的大山,他向努比亞蘇丹一步步地逼近,手中的蛇鞭也隨著他向前游走。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美蒂尼也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
美麗的海奎特已經走上前去扶住顫抖的父親,她如水的雙眼裡全是苦苦的哀求。
圖特摩斯走到兩人的面前,就在眾人都以為他要揮鞭的當口,海奎特跪下身來,“求求你,求求你別這樣對待我的父親,畢竟,畢竟我們……”
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全在眼睛裡寫著,那雙眼眸裡有太多的復雜感情。欲望和眷戀,害怕和抵抗,赤裸裸地把最脆弱的自己呈現給無心的魔王。
圖特摩斯沒有看她,他只是俯身到努比亞蘇丹的耳邊,“你的寶貝女兒很美,銷魂入骨。可是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操縱我?你這個做父親的可要好好教育一下,對男人可不能太天真了!”
海奎特當然聽得一清二楚,臉色剎時慘白一片,身子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她以為他們那一夜的纏綿,動情的不止她一人,原來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你給我聽清楚了,阿美蒂尼是我的人,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任何人動她絲毫,而你,我的蘇丹,我究竟該怎樣懲罰你呢?”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海奎特終於了解了。
她一直都在自做多情,不是嗎?原來她一直不吭聲的姐姐才是埃及王的最終目標,她回來時穿的衣服是他的,他是為了追回阿美蒂尼才搶婚,而那天晚上,讓他怒火焚身、狂肆挑撥她讓她沉淪欲望深淵的也是她親愛的姐姐——阿美蒂尼。
而她,一直活在眾人掌心裡的海奎特公主只是她姐姐對付這個男人的工具而已!
努比亞蘇丹已經說不出話,圖特摩斯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烏尼姆,把帶給蘇丹的禮物呈上來!”
四十八騎之一的烏尼姆將軍奉上一塊黃色的玉帛。
圖特摩斯把那塊玉帛甩到蘇丹的腳下,“你自己看著辦,你最親愛的小女兒,未嫁就失了童貞,不但丟了你的臉也影響了你和未來女婿之間的關系,到時候,你失去了我埃及這個強大後盾,只怕多菲斯也會惱羞成怒舉兵侵入努比亞。孰輕孰重,你決定!”
蘇丹顫抖著撿起玉帛,是努比亞永久對埃及稱臣的契約。
努比亞國勢一直不強,幾百年來一直依附著強大的埃及為生。國家到他的手裡,因為埃及多年的扶助,國勢漸長。這個時候,臨國卡迭石異軍突起,國力強大,甚至有取代埃及成為霸主的野心。
作為一個國王,自然不想被另一個國家永久壓制,卡迭石新王多菲斯就在這個時候向他伸出了手,兩人一拍即合。
這麼多年,他瞞過了哈特捨普蘇卻栽在了圖特摩斯的手裡!
“你很聰明!”圖特摩斯示意手下接過按了印的玉帛。
他的眼角掃過一直沉默站在遠處的阿美蒂尼,她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盡管裝吧,早晚他會把她那一身偽裝的皮狠狠揭掉。
“海奎特怎麼辦?”蘇丹疼愛自己的小女兒,至於另一個女兒,他早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
圖特摩斯挑起一邊的濃眉,“進入我的後宮或者繼續做多菲斯的王後,全由她!”
一個不重要的女人而已,他不需要費心。
跪倒在地的海奎特已經完全絕望,他對她根本只是一時的情緒,只怕隨他去了也只能淹沒在他龐大的後宮裡,沒有了他強大力量的庇護,她很快就會被那些重權術的女人除掉。
她是天真,可是她並不愚蠢!
“父王,我留下來!”
海奎特的聲音裡全是絕望的冰冷。
圖特摩斯頭也不回地走到阿美蒂尼身前,彎腰把她扛到肩上,引來阿美蒂尼的驚呼。
“至於這個女人,”圖特摩斯轉回頭,邪笑,“告訴多菲斯,我接收了!”
圖特摩斯領著四十八騎,扛著戰利品囂張地走出大殿,跨上烈馬,直奔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