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玫瑰女子專科學校舉辦迎新園遊會和舞會的日子!有吃有喝還有得玩,學生們自然是歡欣鼓舞躍躍欲試,一大清早的,假日的校園裡已是一片熱鬧滾滾。
這繽紛絢麗的一切原本都與白樺大學無關—但在這所純陽的學校裡也有人起了個大早,不用說就是泰翼風,那個因為有了邀請因而興奮得整夜無法人眠的傢伙。
「喂!難得可以參加玫瑰的迎新活動,我們真的要步行過去嗎?」
秦翼風已經整裝完畢,這會兒正在沈靖瀾的寢室裡坐立不安地等候著。
「很抱歉!」沈靖瀾將襯衫扎進牛仔褲裡並繫上皮帶。「因為已經答應把車子借給林慶華,昨天晚上就把鑰匙交給他了。」
秦翼風歎息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啦!不過你也太放心了,把車借給那傢伙居然一點都不緊張。」
「有什麼好緊張的?」沈靖瀾用手指梳了梳頭髮,然後坐下來套上鞋子。「你確定現在就要出發?園遊會中午才開始不是嗎?」
「當然是愈早去愈好,搞不好這輩子就只有這次機會參觀她們的校園了,還有——你難道不想早點見到悠悠?」
秦翼風露出曖昧的笑容,教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想早些見到陶然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沈靖瀾吞回這句話,情緒卻莫名地受到了影響,然而面對秦翼風的高昂興致,他還是勉強擠出笑容回應。
「別拿我和你妹妹開玩笑。」他說。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你真的對悠悠有意思,別客氣,儘管去追!」
「謝謝學長這麼看得起我,不過對我而言,悠悠只是個妹妹。」
「真的嗎?」秦翼風以略帶遺憾的語氣問。
「嗯。」沈靖瀾點頭。
「想來也是,悠悠根本還是個黃毛丫頭嘛!」秦翼風笑著說:「像沈兄這麼耀眼的人,欣賞的女人想必是成熟嫵媚那一型的吧?」
「沒這回事。」沈靖瀾扯扯嘴角道。
「少來了!」秦翼風玩笑似的推推他。「一樣是男人,你的喜好我多少也能猜出個幾分嘛!」
「是嗎?」沈靖瀾低語,片刻後抬起頭對他說:「你不是想參觀人家的校園嗎?我們這就走吧!」
* * *
「燈光沒有問題吧?故障的線路修復了沒有?」
「已經搞定了。」
「DJ呢?是不是再打個電話確定一下比較好?」
「昨天晚上聯絡過了,沒問題。」
確認一切都進行順利,陶然終於鬆了口氣,她推了推眼鏡,微笑著對學生會的幾位成員道:
「忙了整整一個星期,今天終於要驗收成果了,各位這麼盡心盡力,相信舞會一定能熱鬧進行,圓滿結束的,陶然在此代表學校及全體學生感謝你們的付出,辛苦你們了!這兒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各位可以回到自己班上幫忙園遊會的攤位佈置,需要各位時學生會會以廣播通知,今天早上的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會場響起歡呼聲,幾位幹部打過招呼後紛紛離去,頃刻間學生會裡只剩下正副會長兩個人。
「我也可以回班上去幫忙嗎?」古湘凝手撐著下巴問!陶然則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不行」。
「你沒看見這裡一片亂嗎?難不成要我一個人收拾?」她說。
「誰要你裝好心放了那些人!大夥兒一塊兒整理不就快多了?」
「這幾天她們也忙夠了,裡頭有幾個還是一年級新生耶!就讓她們好好玩一天吧!」
「我也想好好玩一天。」古湘凝說。「去年這個時候我們也是新生,卻沒有人替我們辦什麼迎新活動。」
「你是累傻了還是怎麼回事?我們是這學校的第一屆學生,還指望誰來『歡迎』我們?」陶然指指角落。「替我把垃圾袋拿過來,我們先把這些紙杯紙盤子收一收。」
「那我們又何必這麼累,替學妹辦什麼舞會、園遊會?苦了自己不說,人家還不見得開心呢!」古湘凝攤開垃圾袋交給陶然,自己則幫著把垃圾往裡頭扔。」
「為什麼這麼說?不管是一年級還是二年級——一個個不都是既興奮又期待嗎?」
「一個個?我們家『那個』又怎麼說?一整天說不到十句話也就算了,聽見迎新活動就皺眉頭打呵欠的,活像在說我們多事。」
「你指的是弄影?」陶然將滿了的垃圾袋打結。「別太在意她啦!或許她真的不喜歡這種動態活動,你也知道的,她比較靜。」
「她是比較怪,比我們倆都還奇怪。」古湘凝道。
陶然哈哈笑了兩聲。
「原來你是在意這個,怎麼?見不得學妹比學姊『優秀』?」
古湘凝白了她一眼。
「你希望三一八室成為『妖怪集散中心』嗎?」
「喂!弄影又不是妖怪。」
「難道你跟我就是?」
「我們?」陶然蹙眉。「我們兩個正常得很啊!」
「你當然這麼說,別人可就不這麼想了。」
「什麼意思?」
「偶爾也躲在洗臉台後頭聽聽那些三姑六婆閒聊嘛!她們老說我們三一八室住的都是些怪裡怪氣的人。」古湘凝道。
陶然一愣,隨即揮了揮手說:
「真是無聊!就算我們三個怪了點,那悠悠呢?她可夠正常了吧?天真無邪又善良可愛。」
「這不是重點。」古湘凝瞪她。「還有,悠悠哪裡正常了?一會兒像個白疑,一會兒又機靈得很,簡直就是個陰謀份子。」
陶然聞言又皺眉,推推眼鏡道:
「別用這種可怕的詞彙形容我們家學妹,我覺得她們都是好孩子。」
「說人家是孩子,你也不過比她們年長那麼一歲。」古湘凝扯高嘴角。「別緊張!我並不是討厭咱們家裡那兩個傢伙。」
「咦?」陶然張大了嘴。
「相反的,我覺得她們非常有個性,很能凸顯三一八室的風格。」
陶然啞口無言,良久之後才搖頭道:
「你果然是三一八室裡最怪的一個,居然還有臉說別人。」
「我是在誇她們,你聽不出來嗎?」
「懶得理你了!」
陶然拿過另一個垃圾袋繼續清理垃圾,等兩人終於將會場整理乾淨,時間恰好是早上十點鐘。
「暫時是沒有事情了,要不要到處去瞧瞧?」古湘凝問。
「也好,一旦開始忙起來,只怕真的連到處瞧瞧的時間都沒有了。」
陶然動動脖子扭扭腰,提著垃圾和古湘擬一塊兒走出學生會會議室。
* * *
「我們班上的攤位沒問題吧?」陶然拿著根烤玉米,皺著眉對古湘凝說:「這東西半生不熟的,而且——好鹹啊!」
「至少我這個是甜的。」古湘凝搖搖手中的珍珠奶茶。「不過也實在太甜了,喝了這種飲料只想立刻再喝另一種飲料止渴,搞什麼!班上那些女人沒有味覺嗎?」
「我們倆分身乏術,擔心也沒有用。」
古湘凝點頭表示同意。
「不插手也好,萬一有人食物中毒,緊急送醫可就麻煩了。」
「別說的那麼可怕,腎臟病或糖尿病發作倒還有可能。」
陶然又咬了口烤玉米,終於因為難以下嚥而將之扔進垃圾桶中。
「究竟誰說的比較可伯?」古湘凝譏嘲道。
兩人走向操場另一端,有兩個學妹慌慌張張地朝她們跑來。
「有人告訴我們你們是學生會的正副會長。其中一個削著短髮的喘著氣說,臉上寫著焦急。
「沒錯。」古湘凝回答了她。
「找我們有事嗎?」陶然問。
「是校門口,校門口有人鬧事。」另外一個長著雀斑的女孩道,表情像要哭出來了。
「警衛呢?校門口不是有警衛嗎?」
陶然說著已經朝校門口移動,古湘凝自然是跟在後頭。
「聽門口收邀請函的學姊說,警衛伯伯早上跌了一跤,扭傷了腰,看過醫生後已經回家休息了。」她們聽見學妹在後頭嚷。
「意思是我們今天沒有警衛了?」陶然加快了腳步。
古湘凝輕歎一聲。
「能不能建議校方換個沒有骨質疏鬆症的警衛?」
「張伯伯是個好人,害他失業就不好意思了。」
「話說回來,有誰會到我們學校來鬧事,還挑了這種日子?」
「大概是某個學生釣上了有婦之夫,人家的老婆找到學校來了。」
「應該是倒了人家的會,債主來追殺了吧?」古湘凝跟上陶然。「怎麼樣?要不要來打個賭?」
「校門口到了,咱們的傻話就暫時練到這裡吧!」
陶然推推眼鏡,領著古湘凝走向那一團嘈雜。
校門口圍了一小群人,有一半是玫瑰的女學生,她們看見陶然和古湘凝便向兩旁讓開,陶然於是看見了被擋在大門外的幾個男人。
「有什麼事嗎?」她看著眼前穿著花俏的男人,開口問。
「他們沒有邀請函卻硬要進去。」守在門口的女學生說著說著就哭了。
「抱歉,今天是本校的迎新日,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入的。」陶然對那五個男人說。
「那就給我們邀請函啊!」林慶華露出出口以為瀟灑的笑容。
「沒有邀請國就表示各位未受到本校學生的邀請,當然,如果幾位是學生家長,可以在驗明身份後進入。」古湘凝道。
「笑話!我們看起來像學生家長嗎?」林慶華身後有人吼著。
「既然不是,那就請回吧!」陶然推推眼鏡。
「喂!喂!今天不就是要熱鬧的嗎?我們起了個大早,開著拉風的車子過來,連大門都不讓我們進去就要我們走,有沒有搞錯啊?」林慶華皺著眉說,後頭幾個人紛紛附和,現場又喧鬧起來。
陶然想耐心等他們靜下來,旁邊的古湘凝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門口那塊板子上明明寫著憑邀請函入場,各位就算不識字,話總該聽得懂吧?沒有邀請函就請滾,別杵在這兒妨礙大家出入。」
陶然一聽用手肘撞撞古湘凝。
「客氣點,怎麼可以叫人家『滾』?」她皺起眉低聲說。
「你沒聽見我前頭加了『請』字嗎?」古湘凝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林慶華一行人是來玩樂泡馬子的,卻被人以這種不客氣的態度驅離,旁邊又有這麼多女孩子圍觀,面子掛不住是當然的。只見他們五人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林慶華甚至學著電視劇裡的大哥,將手中的菸一扔,朝陶然和古湘凝走來。
「你們兩個是什麼東西?一副凶婆娘的模樣,不怕以後找不到婆家嗎?」他輕佻地說,邪氣的視線落在古湘凝秀致的臉上。
「穿著像個人卻聽不懂人話。」古湘凝轉頭對陶然說:「直接通知捕狗大隊吧!」
陶然輕咳兩聲,轉頭對一個同學道:
「打電話到警察局,請他們派人過來處理。」
眼見兩個女孩不僅對他們毫無懼意,還打算找來警察,林慶華雖然忿怒,但也有幾分心急,幾個大步便上前抓住了陶然的手。
「你這臭女人在得意什麼?找警察?我們只不過是想參加你們的迎新活動而已啊!」他咬牙低喊,抓住陶然的手也愈來愈使勁。
陶然因為手腕的疼痛而蹙眉,古湘凝見狀抬起腳往林慶華膝蓋上一踹,踢得他衷鳴幾聲,轉頭怒視古湘凝。
「你——」
「你只會對女孩子動粗嗎?」
雖然手還被抓著,但是看見同學兼室友遭殃在即,陶然狠狠地踩上林慶華的腳趾。
穿著涼鞋的林慶華又發出一聲慘叫。
「你——你們——」他氣得轉頭對站在門口的幾個同伴吼:「你們杵在那兒看戲啊?不會過來幫忙嗎?」
「學長!」
林慶華話才說完就聽見有人喊他,接著便看見沈靖瀾偕同奏翼風出現在眼前,而開口說話的正是伸手取下太陽眼鏡的沈靖瀾。
「我最見不得男人欺負女人,尤其是欺負『這個』女人。」
他說著將太陽眼鏡交給旁邊的秦翼風, 然後揮拳朝林慶華下顎打去。
* * *
就這樣,玫瑰校門口爆發一場混戰,為免無辜者受到波及,陶然和古湘凝立即領著同學和學妹退居一旁。
而對沈靖瀾而言,應付林慶華等五個烏合之眾可以說是易如反掌,秦翼風甚至還來不及出手相助,已經有兩個人倒地呻吟,兩個人落荒而逃,沈靖瀾則扯住林慶華的衣頜—要他交出車子的鑰匙。
「以學長目前的狀況是不適合開車的。」他這麼說,並伸手接過車鑰匙。
「就是他吧?」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切的古湘凝拉了拉陶然的衣袖。「那個強吻你的帥哥?」她低聲問。
「嗯。」陶然點頭,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沈靖瀾。
「不愧是黑社會頭頭,瞧!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五個爛人給打跑了。」
「我沒說他是黑社會頭頭。」
「不管怎麼說,他可是為了你才動手的哦!」
「你在胡說什麼啊?」陶然皺眉道。
「是真的,看見那爛人抓著你,他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別傻了,他不過是想在一大群『妹妹』面前逞逞威風罷了。」
「不會吧?他看起來似乎是跟我同一型的人。」
「啊?」
「我們都很冷靜沉穩。」
「真不害躁!」陶然搖搖頭說。
古湘凝也搖搖頭道:
「真冷血!人家為了你大開殺戒,連聲謝謝都捨不得說。」
陶然白了她一眼。
「拜託!又不是演古裝武俠片。」她說著撇過頭去。
等騎機車的兩名警員來到,整個事件已經結束了,林慶華和同夥負傷離去,圍觀的人們也散去大半。
「警察那裡得去說明一下——」
「我去。」古湘凝搶著說—經過沈靖瀾身旁時還順道拉走了秦翼風,雖然有點奇怪,意思卻很明顯,至少陶然是能理解的。
就是要她過去看看那傢伙嘛!
陶然站在原地躊躇著,原本背對她的沈靖瀾恰巧在這時候轉過身來,兩人的視線相接,然後就像鎖住了似的久久不能錯開。
啊!那雙如深海般的眼眸是有魔力的,別看它們,別看它們,別看它們,陶然唸咒語似的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但就是沒辦法將目光移開,為此她有點生氣,也有點——有點納悶。
也許不讓自己溺死在那抹湛藍裡的唯一辦法就是朝他走去。陶然這麼想,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總算還是舉步走向沈靖瀾。
* * *
「我同學說我應該過來謝謝你。」陶然在沈靖瀾面前約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沈靖瀾苦笑。「也許我才應該說抱歉,鬧事人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陶然點頭。
「我聽見你喊他學長。」
「他的確是學長。」
「你把車子借給那種人?」陶然蹙眉問。
「原來只是不想惹麻煩,沒想到——」沈靖瀾還是只能苦笑。
「跟那種人做朋友怎麼可能不惹麻煩?」
「我跟他們稱不上是朋友。」
「從你海扁他們的樣子看來的確不像。」
「你是否又把我歸類為暴力份子了?」
「我一直是這麼認為,不過我同學卻認為你是個內斂沉穩的人。」
「你同學是哪一位?」沈靖瀾問。
陶然指指大門旁的警衛室。
「古湘凝,正在那兒回答警員的問話。」
「是她?」沈靖瀾轉頭看了看。「為什麼要拉著學長一塊兒去?」
「你是說秦大哥?」陶然推推眼鏡。「拉他去幫忙說明吧!湘凝的嘴比較笨。」她扯著謊。
「是嗎?」不知道該說什麼,沈靖瀾低下了頭。
「受傷了嗎?」陶然問。
「咦?」
「剛才的打鬥啊!」
「啊,沒什麼。」沈靖瀾搖頭。
「嘴角破了,臉頰有擦傷,手指關節也腫起來了!」陶然在口袋裡找著,取出了一包OK繃。「可以稍微彎下腰嗎?」她說。
「做什麼?」
「緊急處理。」陶然輕搖手中的OK繃。
沈靖瀾依言彎下身子,感覺自己心跳異常快速。
「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過這種情況,你記得嗎?」
「記得什麼?」陶然在他的傷口分別貼上OK繃。「好了,雖然稍微破壞了你英俊的外貌,還是請你忍耐一下,不可以撕下來哦!」
「就這樣嗎?」沈靖瀾問,不由想起十幾年前,貼好OK繃之後意外獲得的幾個輕吻。
「我只會貼OK繃了,還是你想到醫務室去讓護理老師瞧瞧?」
「不。」沈靖瀾微笑搖頭。「不用了,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真的不要緊?」
「嗯。」
「那就好。」陶然忽然抬頭。「對了,有什麼事是該記得,但我卻忘了的嗎?剛才你似乎說——」
「啊?」沈靖瀾扯扯嘴角。「那個啊——無所謂,反正你早把和我有關的事全都給忘了。」
陶然聞言皺起眉。
「怎麼了?忽然說出這種酸溜溜的話。」
沈靖瀾微微紅了臉,輕咳了幾聲徹過頭去,恰好看見警員結束了問話,秦翼風和陶然的同學正往這兒走過來。他倏地轉回身子,在瞬間湧起的勇氣尚未消失前對陶然說:
「晚上,今天晚上的舞會能不能跟我跳支舞?」
「跳——跳舞!」陶然吃了一驚,鏡片後的雙眼大睜。「別開玩笑了,我哪來的時間跳舞?」她嚷。
而看著秦翼風雨人愈走愈近,沈靖瀾無暇多說,只能再一次重複道:
「請你一定要跟我跳支舞,即使必須躲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無所謂。」
「不可能的!」陶然蹙眉搖頭。「今天我真的很忙——」
沈靖瀾又朝秦翼風的方向看了看,對陶然下了最後通牒。
「你不來找我的話我會去找你,附帶一句,我是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的那種人。」
* * *
稍後四個人約略在校園裡逛了逛,很自然地形成陶然和秦翼風走在前面,古湘凝和沈靖瀾則跟在後頭的情況。而由於沈靖瀾剛才的一番話,陶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沒事吧?」走在她身旁的秦翼風微笑著問。「剛才那一場混亂是不是嚇著了你?」
「啊——有一點。」陶然勉強拉回注意力,點了點頭。
「不要說是你,連我都嚇了一大跳,沈兄居然一進大門就和林慶華那群人打起來了。」秦翼風哈哈笑。「不過最讓我錯愕的還不是這個,平常那麼斯文的沈兄,打起架來竟然半點不留情,我根本是驚嚇過度,只能拿著太陽眼鏡呆站在那裡,一點忙也沒幫上,實在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秦大哥,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陶然說。
「對付林慶華那幫崇尚暴力的人就是得用暴力,他們囂張慣了,不扁他們一頓是治不了他們的。」
「但是我討厭暴力,這社會因為充滿暴力而愈來愈可增、愈來愈教人失望。」
「這——」秦翼風顯得有些尷尬。「你不會以為沈兄喜歡打架鬧事吧?我說過了,他平常十分斯文有禮,幾乎從不與人結怨。」
「是嗎?」那麼他那副閃電般的身手又是打哪兒學來的?陶然很想這麼問。
「是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打人。」秦翼風全力替朋友解釋。
沈靖瀾的視線一直集中在前面兩個人身上,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但從兩人的神情看來似乎是相談甚歡,他覺得心有點亂。
「你喜歡陶然吧?」古湘凝突然開口道。
沈靖瀾聞言錯愕地轉頭看她,差點忘了該繼續往前走。
「嚇著你了?」古湘凝扯扯嘴角。「放心,這種撲朔迷離的感情問題,沒有超凡觀察能力的人是看不出什麼究竟的。」
沈靖瀾恢復了冷靜,微微一笑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如何能說的這般肯定?」
「我說過了,這和觀察力的敏銳與否有絕對的關係。」古湘凝淡然道。
「不是自誇,我的觀察力應該還不差。」
「那麼你就是缺乏自覺了。」
「缺乏自覺?」
「再不然就是不敢或不想面對現實。」古湘凝看了他一眼。「你是那種人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靖瀾苦澀一笑。
「或許吧!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你對什麼沒有把握?你自己還是陶然?」
沈靖瀾看著她。
「你——跟你說話很有意思。」他微笑說。
「你的回答呢?」這種尋常的讚美是無法迫使古湘凝轉移話題的。
沈靖瀾無奈地輕歎一聲。
「我聽說他們已經在交往了。」他指指前面兩人。
「應該還稱不上啦!不過即使是真的又怎麼樣呢?」古湘凝看著他。「愛情又不是排隊買票,誰先來誰後到根本就無關緊要。」
「秦翼風不僅是學長,還是一個好朋友。」
「所以你打算來個『孔融讓梨』?」古湘凝聳起眉。「陶然會不高興的,如果她知道自己被當成個梨子。」
沈靖瀾無言,古湘凝則瞥了他一眼,聳聳肩道:
「如果你終於決定跟著感覺走,歡迎隨時跟我聯絡,我雖不是職業媒婆,功力卻相去不遠。」
沈靖瀾又微笑!和她說話真的很有意思。
「為什麼肯幫我?」他問。
「因為我超凡的觀察力啊!」古湘凝淡然道:「除了觀察你,我也正密集地觀察她呢!」
她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望遠鏡擱在眼前,沈靖瀾簡直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