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意的留書出走在唐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唐父雖忙於事業,對於二女兒出走的事情亦憂心如焚,數度欲報警處理都被夫人攔了下來。
「哎呀!如意只是離家出走,又不是讓人綁架了,報警有什麼用?只會丟人而已。」唐母這麼說。
唐父疲憊地歎氣。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你們看見如意留的信應該立刻追追看,如意極少離家,說不定還來得及……」
「你以為我希望如意離家嗎?」唐母說:「我幾乎問過如意所有的同學,他們全都說沒看見她,我——我也很著急啊!」
「聽吉祥說如意是不想跟海宏的兒子相親才離家的。」
「吉祥的話能聽嗎?」唐母尖聲喊。「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孩子的爸,相親也是你先提起的,我照著辦有什麼錯?」
「我也說過不要勉強她,這個時代不比我們那時候,合不合適、喜不喜歡都是他們年輕人自己的事,讓他們自己決定嘛!」
「嘿!你這是說我逼她了?是你說海宏的兒子有多優秀就有多優秀,讓如意跟他見個面,看看彼此有沒有意思,這會兒倒怪起我來了,這——我真是冤枉。」唐母跺跺腳,一副要哭的模樣。
唐父歎氣。
「好了好了,還吵這個做什麼?最重要是找到如意啊!」
「找?從何找起?」
「去叫吉祥來問問,也許她有什麼主意……」
「哎呀!我早問過了,她什麼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生了兩個女兒居然沒有一個肯好好聽話。」
「不要這麼說,吉祥跟如意沒有什麼不好,是你這個做媽的對她們要求大高了。」唐父站起來。「你在家裡等等看有沒有如意的消息,我公司還有重要的事必須去處理。正忙的時候,如意怎麼會……」他又長歎口氣,搖搖頭出了大門。
唐母見丈夫出門便開始沈思。女兒的安危固然讓她擔憂,但更令她煩心的卻另有其事。
和岳家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如意卻選在這個時候離家,讓她怎麼跟人家交代呢?尤其這麼個學歷高、家世好的對象也許就這樣錯失了,讓她一想起就覺得捨不得。如意也真是的,根本不明白她這一溜損失多麼慘重。
不行!真就這麼算了的話她一定會後悔個二、三十年,說不定到進了棺材還在跳腳。人爭一口氣,她已經跟鄰家的太太們都說過她即將有個了不起的女婿,這會兒忽然沒有了,叫她這張老臉往哪裡放?
她實在是丟不起這個臉,看來得先想個法子延一延相親時間,再努力把如意找回來。但——該怎麼跟岳海宏說呢?理由得合情合理才行哪!唉!真的好傷腦筋。
☆☆☆
唐如意覺得自己就像浮在海中,輕飄飄地,一點重量也沒有。
她游過海草,游過珊瑚,還游過一群大大小小吐著泡泡的魚,咕嚕咕嚕,聲音好大。
「小姐!小姐!」有東西碰她的臉頰。
咦?魚碰她嗎?還叫她的名字?
「小姐!該醒了,你肚子叫得這麼響,還睡得著?」
唐如意倏地睜開眼睛,海底世界中的一切全都不見了。陌生的地方,剛才那個兇惡的男人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盯著她。
事實漸漸回到她的記憶中,她在幾秒鐘之內想起了她為什麼離家,怎麼會來到這裡,也想起她似乎還未說明一切就不省人事了。
「我——你……」
「你昏倒了,應該是餓過頭的關係,我已經讓阿德去給你買碗海鮮粥,很快就會回來了。」賀鷹風看看她,皺眉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找莉娟做什麼?還提了大包小包的。不過我先說好,你不能留在這兒,吃過東西你得立刻離開。」
唐如意想起自己昏倒前對他的要求,又見他現在這麼不屑地要她離開,不禁氣憤地開口說:
「我找的是賀莉娟,不是你,讓不讓我留下來應該問她,你無權趕我!」
賀鷹風冷笑。
「怎麼?有力氣吵架了?我還以為你昏倒前說的話是胡言亂語,沒想到你是真的想留下來。我是莉娟的哥哥賀鷹風,莉娟本來是住這兒沒錯,但她上個星期去了歐洲遊學,半年後才會回來,這事你不知道嗎?」
「她她出國了?」唐如意覺得自己又要昏倒了,吉祥怎麼就漏算了這一步?
「是啊!所以我說你不能留下你就不能留下。」
「你——你不問問我為什麼離家就要趕我走?」唐如意可憐兮兮地說。
「小女生最喜歡來這套了,動不動就離家出走,莉娟以前也常做。回家去吧!小姐,這把年紀了還鬧什麼小脾氣呢?」
「可是我不能回去,真的不能。」
「喂!你不會是要哭了吧?有什麼事回家跟父母好好溝通啊!提著包包就賴在人家家裡算什麼?」
眼淚湧上如意的眼眶,她立刻揮手拭去。
「你放心,我會走的,馬上就走,你用不著像趕乞丐似地趕我。」
「是誰想趕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啊?」另一個聲音忽然插入他們的談話,兩個人都驚愕地回頭。
「媽!你——你怎麼會……」賀鷹風一看見躲在母親身後的林德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問了一半的問題也就不用再問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賀母兩三個大步走進房內。「幸虧阿德通知我,否則這麼個可憐又可愛的女孩子就要讓你狠心地趕走了,真是的。」賀母擠開兒子往床邊一坐,笑著拉住唐如意的手。「可憐的孩子,來,告訴賀媽媽,你是莉娟的同學吧?」
唐如意吸吸鼻子。
「我是賀莉娟的同學的……」
「我就知道你是莉娟的同學。」賀母打斷她才說了一半的話。「可惜莉娟到歐洲去了,一時半刻也回不來;我聽阿德說你提了行李來,是不是打算來這兒找莉娟玩幾天啊?」
「媽!你不能隨便讓她留下來,她這麼離家出走,家裡的人一定很擔心的。」賀鷹風在一旁咬牙切齒道。
「離家出走?」賀母拉拉唐如意的袖子。「不會吧?她應該是來旅行的不是嗎?家裡的人一定知道她來找同學玩幾天,對不對?小姑娘。」
「呃——對,我是來找莉娟玩的,不是離家出走。」唐如意拚命點頭,雖然她並不明白這位伯母為什麼想留她下來。
「你說謊!」賀鷹風對著她咆哮。
「鷹風!你這樣太沒有禮貌了,快跟人家道歉。」
「她根本就是蹺家,我打賭她連打電話回家都不敢。」
「你在胡說什麼呀?」賀母瞪著兒子,繼而又笑著對唐如意說:「你已經到這兒了,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也是應該的。阿德!去把無線電話拿過來讓小姐用一下。」
「我——」唐如意驚惶了,她沒想過這麼快打電話回家。
賀母捏捏她的手。
「不管怎麼樣,報平安總是必須的嘛!」
於是她只有接過電話,看看面前的伯母,又看看站在一旁狠皺眉頭的賀鷹風,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家裡的電話號碼,並祈禱接電話的是吉祥。
謝天謝地,真是吉祥的聲音!唐如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喂!唐公館。」吉祥似乎正在吃東西,口齒不很清晰。
「是我啦!」如意提醒自己注意說話技巧。「呃——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如意嗎?你到了?還順利吧?」
「啊——很順利。」除了想投靠的人出國了以外。
「爸媽快急瘋了,要不要讓媽聽一下電話,免得她報警?」
「嗯——你跟媽說我已經安全到達朋友家,準備好好玩幾天,讓她放心。還有——跟她說我不能——不能參加她的『金龜婿Party』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如意!你說什麼?我不懂……」
「哎呀!沒辦法,我也希望能參加,但是賀伯母很熱誠地邀我留下來,總之你跟媽說金龜婿派對結束後我才會回去,就這樣了,再見!」如意啪地一聲切了電話,抬頭對他們母子擠出一個挺勉強的笑容。「跟家裡通過電話,報過平安了。」
賀母開心笑道:
「那麼就可以放心在這兒住下,好好玩一陣子了。」
「媽!你你這也太好騙了吧?幹嘛巴不得人家留下?你喜歡就帶她回家去住,我這兒可不是旅館。」賀鷹風看向林德的眼光似會殺人。
「胡說,她當然得住在這裡。你忘了明天我要跟婦女會去環島旅行,總不能讓客人自己住吧?」賀母拍拍如意的手。「你儘管好好待在這裡,我兒子還沒膽子趁我不在趕你走。對了,海鮮粥阿德已經買回來了,吃一點好嗎?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也許我曾經聽莉娟提起過喔!」
唐如意清了清喉嚨。
「呃——我叫唐吉祥,伯母好。」
☆☆☆
如意掛了電話後,吉祥納悶地瞪著嘟嘟直響的話筒,好半晌才將它放回去。
如意怎麼盡說些奇怪的話?好像在跟她打啞謎啊,不過如意說她已經到達目的地,而且一切順利,那麼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倒是該先把如意打電話回來的事告訴母親,免得她一直擔心下去,甚至報警。
她下樓時母親正由浴室出來,一邊擦乾頭髮一邊心事重重地皺著眉。
「媽……」吉祥要說的話讓母親揮手打斷。
「別吵我,我先打個電話給你岳伯伯談談相親的事。」
「可是……」
「有什麼事待會再說,我快煩死了你知不知道?」
「如意打電話回來了。」吉祥大聲說。
「我才不管——你說什麼?」唐母衝過去抓住吉祥的手。「你說什麼?如意打電話回來了?什麼時候,你怎麼沒叫我聽?」
吉祥掙脫開來,揉著手腕說:
「她說她在朋友家,很安全,要你跟爸不要擔心。我是想叫你聽電話,如意一聽我這麼說就把電話掛了嘛!」
「你沒問問她在什麼地方?沒告訴她我跟你爸急死了?」
「她要離家自然不會說出她在哪兒了,而且她說了她很好,讓你們別擔心不是嗎?」
唐母跺腳。
「如意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她不會想就這麼鬧下去吧?」
吉祥這才想起如意說的什麼「金龜婿派對」,恍然大悟道:
「她說相親前絕對不會回來,我想——如意真的很排斥跟岳伯伯的兒子見面,還是算了吧!」
「呀!真是氣死我了。」唐母憤憤地往沙發上一坐。「看來只有先跟你岳伯伯通個電話,看能不能把相親延期。」
「你還不死心啊?媽!」
「不干你的事,回房去睡你的覺!」
吉祥聳聳肩往樓上走。延期?這不是和如意比耐力嗎?誰撐得下去誰贏。唉!母女之間變成這樣是有點可悲,不過這可怨不得如意,母親才是該檢討的一方。吉祥這麼想。
☆☆☆
「岳大哥!是我,阿梅啦!我想跟你談談如意跟令郎……」
「阿梅啊,哈哈哈!我也正想打電話給唐老弟呢!後天的約會我兒子已經同意了,像如意這麼乖巧的女孩子,他不把握才是他的損失呢!」
「呃——哪裡哪裡,是您不嫌棄,我……」
「我正期待他們的見面,我想青嵐一定會喜歡如意的,就怕如意看不上他。」
「怎麼可能?像令郎這麼優秀的對象提著燈籠都找不到,能認識他是如意的福氣。」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唐老弟呢?身體還好吧?我最近忙了些,沒機會跟他聯絡,聽說他要到香港去一趟?都這把年紀了,你可要多注意他的身子,別讓他為事業過度勞累。」
「沒辦法,他不像你命好,有個能幹的兒子回來接管你的事業,我們家兩個沒用的女兒又幫不了他,他只有一個人忙了。」
「別這麼說嘛!女兒是很貼心的,我多希望有個像如意那樣的女兒在身邊陪我啊!好了,不跟你多聊,我要帶犬子到公司去走一走,後天的事別忘了,晚上六點半飛絮西餐廳見。」岳海宏說完,就掛了電話。
唐母楞了會,也懊惱地摔上話筒。該死!要她怎麼說得出口嘛!對方簡直像要面見總統那般興奮啊!
坐在沙發上,唐母托腮皺眉,絞盡腦汁想著解決眼前窘境的辦法。現在不只是她的面子問題,一個弄不好還會毀了岳、唐兩家幾十年的交情啊!如意啊如意,你這回可是害慘媽媽了。
從晚上九點一直坐到凌晨二點,唐母腦袋裡依然空空的一點點子也沒有。老頭子聽說如意打過電話報平安,十二點回來後就安心睡大頭覺去了!根本不明白她在心煩什麼;而她更是提都不敢提,老頭子一定以為她早把事情處理好了。
她越想越煩,一聲接一聲歎著氣。吉祥打著哈欠下樓來,見母親還呆坐在沙發上,本想再溜回樓上,最後終於還是走到母親身邊,開口問:
「媽!你還沒睡啊?是不是在擔心如意?」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在幹什麼?」唐母煩躁地說。
「我肚子餓,下來泡杯牛奶。」
「哎呀!泡牛奶去泡啦!別來煩我。」唐母沒好氣地說,卻又在吉祥聳聳肩往廚房走時忽然出聲喊住她:「吉祥,吉祥啊!你過來一下。」
剛走到廚房門口的吉祥皺著眉走回來。
「什麼事啊?媽!你不是要我去泡牛奶,別煩你嗎?」
唐母沒有回答她,只是拉著她轉過來轉過去地細細打量。
「幹什麼啊?媽!你轉得我頭昏了。」吉祥抱怨。
唐母眼睛一亮。
「我差點忘了你跟如意是雙胞胎。」
吉祥畏縮又懷疑地看著母親。
「媽!你——你在想什麼?表情好好奇怪。」
「來,來,來這裡坐下。」唐母拉著女兒坐到身邊。「媽問你,雙胞胎——都長得很像,有的還一模一樣,連自己父母都分不出來不是嗎?」
「我跟如意並不是太像啊!你跟爸從來都不會認錯我們。」
「那是因為你剪了一頭短髮。」唐母盯著她。「其實你跟如意還是挺像的,如果你戴上假髮,行為收斂一些……」
「我就是我,幹嘛扮成如意?」吉祥納悶地搖頭。「我就喜歡這樣,不想改變。」
「別忙,先聽媽說,媽現在快急瘋了,只有你能幫我!」
☆☆☆
修車行樓上除了賀鷹風住的房間外還有一個較小、有點像閣樓的小房間,就是賀莉娟原來住的,這會兒如意就被非常勉強地安排暫住在這裡。
房間雖小,卻佈置得很雅致,窗簾床單椅套等等都是一系列的草綠色碎花,床上還擺著一個布娃娃跟一隻毛茸茸的長頸鹿;如意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是吉祥的同窗好友,感覺相差大大了。
行李一放!如意長歎一聲往床上一坐。
終於不必露宿街頭了,她原先真是很害怕。不過,至少她算是跨出了一大步,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能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感覺真的很棒呢!
唉!棒是很棒,但誰知道能這麼耗多久?
她情急之下假借了吉祥的名字,而她一點也稱不上機靈,也許要不了幾天就會穿幫了。再說那個叫賀鷹風的那麼討厭她,不是瞪她就是對她大吼大叫,冷言冷語,她得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才能厚著臉皮在這兒賴下去。
如意扁扁嘴。哼!他討厭她,她才是看他不順眼呢!一個大男人頭髮留那麼長,衣服上還全是油污,看起來骯髒又噁心!可以選擇的話,她也不願意跟這樣的人住在一塊兒,更不用說看他臉色了。
哎呀!她現在是個落難者,哪有資格想這些啊?過一天是一天了。
連著幾個哈欠,她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於是,在經過一整天的舟車勞頓跟精神緊張,靠著香香暖暖的枕頭,如意不再跟意志力拔河,沈沈地進入夢鄉。
☆☆☆
星光燦爛,修車行要打烊了。
「喂!你們該回家了吧?」賀鷹風倚在已經拉下一半的鐵門旁,兩道眉懷疑地高揚。「奇怪了,平常不到九點半你們就吵著下班!今天是怎麼回事?」
雙胞胎不約而同抬頭往樓上一看。
賀鷹風明白地點頭,心裡莫名湧上一股不悅。
「好了,快回去吧!免得你們的母親擔心。」
「她——真要住下來?」林泰開口問。
「還不都托你兄弟的福!」賀鷹風瞪了林德一眼。「怎麼?你們很喜歡她留下來?」
林德搔搔頭髮,傻笑說:
「她很漂亮啊!老闆。」
賀鷹風感覺更加惡劣。
「漂亮的女孩子滿街都是,有什麼稀奇?」他將林氏兄弟推出門外。「好了好了!快滾回家去,省得我看了心煩。」
他們走時那依依不捨的表倩讓賀鷹風低聲詛咒。什麼東西嘛!一個女孩子就讓他們魂都沒了。
經過小房間緊閉的房門時,他不自覺地停了停。以前莉娟嫌老媽管她太多,硬要搬來跟他同住,他只好把閣樓整理出來給她。那時候他覺得有個妹妹跟在身邊真是煩透了,東管西管的,比媽還囉唆,所以她決定出國遊學時他還鬆了口氣。
誰知她帶來的麻煩還沒了結,忽然蹦出個什麼同窗好友提著行李來,要求人家別趕走她。老天!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他怎麼會碰見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唐吉祥?哈!連名字都是這麼奇怪。
算了算了!他沒力氣想這些了。讓母親轟炸了一個下午!又碰上個麻煩女孩,還居然住了下來,這聽起來根本就是荒誕不經的夢,惡夢!
歎口氣,他往自己房裡走去。唉!是夢就好了,睡醒了,他還是他,修車行也仍是住他一個人。
☆☆☆
「你東西都帶齊了吧?可別出了門才發現少了什麼。」唐母叮嚀著即將為公事出國的丈夫。
「應該都帶齊了。」唐父歎氣。「本來想等如意跟岳兄的兒子見過面再走,現在……」他說著搖頭。「如意的事你跟岳兄說清楚了吧?我真應該親自向他道個歉,都說好的,誰知道如意居然離家出走……」
「哎呀!這件事你就別煩惱,我會處理的。如意至少打過電話,她很好,我想她只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過幾天就會回來了。你有公事要忙,可別為了家務事心不在焉!誤了事。」唐母安撫道。
唐父點頭。「等我從香港回來再好好跟他賠罪。最近實在太忙了,又讓如意這麼一攪和,什麼心思都沒有,連電話都沒想到要打。」
「岳大哥知道你忙,不會怪你的。」唐母替丈夫拿過外套。「好了,再不出發就要趕不上飛機了。」
「那我走了,記得再有如意的消息立刻打電話到香港給我,我也會經常打電話回來。」
「專心忙你的吧!不要操心其他的事,說不定你還沒從香港回來,如意就已經想通回家了呢!」
「希望真是這樣。」司機在外頭等候著,於是唐父沒有繼續耽擱,提起公事包為公事忙碌去了。
丈夫前腳剛離開,唐母后腳立刻直奔二樓女兒的房間。
「吉祥,吉祥,快起來了,你忘了媽那天跟你說的事了嗎?」唐母推開房門,朝還賴在床上的吉祥喊。
吉祥翻個身,喃喃不耐地道:
「不要吵我,我還想睡。」拜託,她凌晨兩點才回家,要她現在起床乾脆殺了她還好些。
「你快點給我起來,跟人家見面前還有很多細節要處理呢!還睡?」
「什麼細節?見什麼面啦?我困死了!等我睡醒了再說好不好?」吉祥把頭埋在棉被裡,她根本不知道母親在說收斤麼。
「你這個死孩子!明知道事情有多急還在這拖拖拉拉!」唐母兩大步走過去拉開棉被。「快點快點!我們得開始忙了,選購假髮,買衣服,上美容院,這麼多事情不趕一趕真要來不及了!」
吉祥呻吟著坐起來。「媽,你要買衣服做頭髮就去啊!拉我幹什麼?」
「喂!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爸爸都趕飛機飛往香港了。」
「哦?我錯過跟爸說再見了。」她打了個哈欠。「不過爸不會在意的,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很多次不是嗎?」她說著又往床上倒。
唐母一把拉起她。「哎呀,你忘了今天也是如意相親的日子?她不知去向,你得代替她去見你岳伯伯的兒子。」
「我的天!你是認真的?」吉祥歎氣,瞇著眼看向母親。「這太荒謬了,媽!我跟如意其實並不是那麼像,稍微認識我們的人都能清楚地分別出哪個是我哪個是如意。再說岳伯伯是爸的好朋友,我們用這種方式欺騙他,爸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的,到時候怎麼收拾?你何不乾脆老實告訴岳伯伯?這樣事情不就容易多了!」
「能告訴他我會不說嗎?問題是這件事牽涉太廣了,沒辦法用幾句話解釋清楚。」最重要的是她的面子和金龜婿決不能就這麼沒了。「我知道你跟如意不是挺像,但你岳伯伯沒見過你,又只跟如意碰過一次面,只要你好好模仿如意安靜乖巧的樣子,只有這一次,他不會發現的。」唐母又催促起女兒來。「快點起床梳洗一下,我們好出發去買衣服,你那些牛仔褲牛仔衣可見不了大場面。」
吉祥搖頭。
「我不去,那天我就說過這是個差勁的主意。有什麼比實話實說更好的呢?真想不透你為什麼寧可去想一些荒誕的點子也不肯跟岳伯伯明說,你若說不出口可以讓爸去啊!」
「好了好了!我沒空聽你說這些。到了這個時候你一定得幫我——不!應該說是幫如意,做姊姊的有義務幫妹妹把握住這麼個好機會。」
吉祥輕蔑地扯動嘴角。
「我懷疑如意是不是真把這當一個好機會,她一點也不想結婚。」
「夠了沒有?我說了你一定要照我的意思去做!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唐母看看表。「給你二十分鐘梳洗,我在樓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