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平!等等我,你別走啊!」
「對不起!夢月,我必須離開,和你成親之後我才發現我們沒辦法一塊兒生活,因 為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
「你……你說什麼?不愛我?一點也不愛我嗎?」
「很抱歉,我無法再假裝下去了。我不愛你,夢月,我唯一深愛的女人已經死了, 我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了。」
「你不愛我沒關係,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聶平!求求你留下來,求求你,求求你 別離開我。」
「我一定得走,再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對不起,夢月,請你忘了我,在我走後好 好過你新的生活吧!」
「不要!聶平,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聶平,不要!不要!不要啊——」
楚夢月倏地坐起來,發覺自己作了惡夢,有好半晌的時間她在喘氣發楞,接著她發 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週遭是一片漆黑。
聽著自己的心跳,勉強壓下尖叫的衝動,楚夢月花了一些時間適應了黑暗。她轉頭 四處看了看,又摸了摸她躺的地方以及觸手可及之處,慢慢察覺到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 山洞。
山洞?她為什麼會在山洞裡?
楚夢月心裡升起一股強大的恐懼感,但她努力地將它撇開,償試去回想究竟發生了 什麼事。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她記得自己在涼亭裡呆坐,想著聶平和他已「死去」
的未婚妻。
為什麼聶平不告訴她?她一直想著。這事情連嫂嫂都曉得,為什麼她這個做妻子的 卻一無所知?他是忘了說?還是故意瞞著她?
她愈想愈難過,也掉了幾次眼淚,忽然記起聶平離開前說了番要她絕不能離開銀月 山莊的話,莫名地興起反抗的念頭。
絕不能出莊去嗎?哈!她就偏要。
所以她抱著賭氣的心態走出銀月山莊,原本只打算在附近走走,沒想到卻被一隻小 鹿給吸引,結果就愈走愈遠,進了林子裡。
然後呢?進了林子之後出了什麼事?她好像聽見有人說話……「真是幸運,這麼快 就等到了。」是一個尖銳又帶點詭異的聲音。
她想轉過身子看看說話的是什麼人,但只覺得頸後一陣麻,之後——之後的事就完 全沒有印象了。
☆☆☆
看來有人弄昏了她,把她帶走,並且扔在一個山洞裡了。
楚夢月做了這樣的結論,卻不明白自己是被何人帶走,又是為什麼被帶走。她再次 環顧四周,手撐著地正想站起來,那個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了。
「醒了?」
楚夢月嚇得叫了一聲,她完全沒注意到山洞裡還有別人。
「你……你是誰?」她問。聲音抖得很厲害。
「我是誰你不用問,不過——你是誰我倒是很清楚。」尖銳的聲音回答。
「你認識我?」楚夢月非常驚愕。
「我不認識你,但認識你的新婚夫婿聶平。」
楚夢月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啊!原來你是聶平的朋友。」
那人發出咯咯的笑聲,不知道為什麼,楚夢月感覺有很深的寒意。
「別傻了,小姑娘,我怎麼可能是聶平的朋友呢?」
「不是朋友?」
「是朋友的話又怎麼會用這種方式把你『請』到這兒來?」
「那你究竟是誰?把我帶到這裡來有什麼目的?」楚夢月鼓起勇氣問。
「目的嗎?」又是咯咯兩聲。「說來有點可惜,你已經嫁給聶平,自然不是純潔少 女,我也就無福消受了。」
楚夢月思索著他這話的意思,半晌後倒抽了一口氣。
「你——」她撫著狂跳不已的胸口。「你難道就是那個劫財劫色又殺人的千面夜盜 ?」
「以我的身手又何須易容?誰有本事瞧見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哪些呆子把我跟千 面夜盜那竊賊混在一塊兒,我也懶得解釋了。」
楚夢月愈聽愈心寒,她居然碰上了殺人不眨眼的狂魔,還知道了他這麼多事情。
這麼一來,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看來很難了。
「你暫時還用不著緊張。」那人又笑著開口了。「我會等你丈夫來了,再送你們一 塊兒上路。」
「聶平身手好得很,你抓不著他的。」
「我用不著抓他,他自個兒會來找我的。」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尖聲問。
「他剛過門的妻子在我手上,你說他會不會來?」
「你……你想利用我引聶平前來?」
「沒錯。」黑暗中傳來回答。「你知道嗎?你那新婚夫婿可是個多情種啊!未婚妻 被殺就不死心追查了好幾年,這回輪到老婆了,你想他會坐視不理嗎?哈!哈!
哈!」
「原來你就是聶平一直在找的人。」楚夢月知道愈多愈心驚。「你跟聶平究竟有什 麼深仇大恨?為什麼殺了他的未婚妻,又來殺我?」
「咦?這麼好奇嗎?讓你知道也無妨,橫豎你是沒有機會告訴其它人了。」黑暗中 有郎?的聲音,但楚夢月能看見的仍然只有一個影子。「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我 找上他的未婚妻純粹是湊巧,如果他和他那位朋友不是這麼緊咬著我不放,也不會逼得 我非得取他們性命不可!跟男人動手對我而言是浪費精神和力氣的。」
「你殺害那麼多無辜的人,是不可能一輩子逍遙法外的,就算是聶平不找你,官府 、衙門,還有那些被害者的家人,他們也會找你,你終究要受制裁,要償命的。」
「哈哈!哈哈!聶夫人的膽子果然不小,命在旦夕居然還敢說出這種挑釁的話。」
「反正都得死,你想殺我就請便,但別想利用我來抓聶平;他沒那麼傻,絕對不會 上當的。」她喊,卻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這個人點了她什麼穴道嗎?還是給她吃了什 麼藥?
「感人,太感人了!」黑影鼓掌。「真可惜啊!你們只有到黃泉之下再做恩愛夫妻 了。哈哈!哈哈哈!」
☆☆☆
聶平突然一拉韁繩,馬人立而起後猛然停住,後頭的石破軍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忽然間停下來,很危險的。」石破軍埋怨道。
「你瞧。」聶平指著右前方的樹,樹幹上不知用什麼東西釘著挺大的一張紙。
「那是什麼東西啊?」石破軍皺起眉問。
「上前看看就知道了。」聶平下馬,謹慎地走上前;石破軍則緊跟在後。
「喂!」石破軍忽然喊。「這上頭也有枚骷髏頭飛鏢。」那張紙就是用這枚十字飛 鏢釘在樹幹上。
「一模一樣。」聶平取出懷中那枚仔細比對後說。
「這紙上有你的名字,還說你老婆在他手中。」石破軍抬頭看著聶平。「這——這 搞什麼啊?」
「似乎是夢月讓左龍給抓了。」
「左龍抓夢月做什麼?他的對象應該是那些未婚的少女啊!」
「既然寫上了我的名字,我想他是衝著我來的。」。聶平盯著那張紙。
「他怎麼會知道你?」
「也許他什麼都知道。」
「你是說——」
「那傢伙故意留下暗器,目的就是引我們上黑風寨。」
「這——這怎麼可能?」
「那傢伙犯案從不留破綻,為何這次卻留下了這麼重要的線索?」聶平使勁將紙揉 成一團。「我愈想愈覺得錯不了,這一切全是左龍那傢伙精心策劃的。」
石破軍聞言,錯愕不已。
「這麼說……夢月真的落入左龍手裡了?」
「很有可能。」聶平冷然道:「他一定早就躲在暗處觀察著我們,否則又怎麼會知 道我和夢月成親的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銀月山莊戒備也算森嚴,左龍就算進得去,也未必能挾持夢 月全身而退啊!」
「銀月山莊的確不好闖,怕就怕那丫頭是自個兒送上門去的。」聶平歎氣。
「離開銀月山莊前我千叮萬囑,要她絕對要乖乖待在莊裡,沒有人陪伴不許踏出山 莊大門一步,但是以她的個性和當時的情況來看,我很懷疑她會乖乖聽話。」
「那我們該怎麼辦?」石破軍著急地問。「是先回銀月山莊確定一下夢月是不是安 然無恙?還是——」
聶平搖頭。
「距離銀月山莊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如果夢月真在左龍手中,我們這一來一往會耽 誤太多時間,左龍等不到我,也許會傷害夢月。」他說著一拳打在樹上。
「冷靜點啊!聶平。」石破軍嚇了一跳,這傢伙剛剛明明還異常冷靜地分析著一切 的。
「我也在努力,因為冷靜能幫助我找到夢月。」聶平朝馬匹走去。「我要行動了, 你可以跟著我,也可以回銀月山莊去。」
「我當然要跟著你!」石破軍也走向他的馬。「光你一個人怎麼能制伏得了左龍? 」
「就算再加上你,只怕也拿他沒辦法。」聶平說。
「再加上他有夢月做人質,我們的勝算就更少了。」石破軍翻身上馬,笑著對聶平 說:「不管怎麼說,多了個我,總是多了分力量,要找人就快走吧!別再耽擱了。」
☆☆☆
那個人忽然間就走了,好像喃喃地說著什麼「也該是時候了」就匆匆離開了山洞。 這對楚夢月自然是個好機會,但是任憑她怎麼使勁,腰部以下就是軟綿綿的,她雖然勉 強能靠著雙手坐起來,但無法站立,更不要說是走或跑了。
這樣的她要如何逃離這裡呢?不過這也難怪,如果不是確定她逃不了,那個人又怎 麼會把她獨自留在這兒?
不行,她絕不能坐以待斃,無法從這兒逃走的話,那個殺人狂魔不僅會殺了她,只 怕連聶平和石破軍都會遭其毒手。都是她擅離銀月山莊才讓歹人有機可乘,自個兒丟了 性命是活該,可不能還連累了他們兩個啊!
一想起自己將被用來脅迫聶平,楚夢月咬緊牙關再度用力,但是不管她怎麼試,那 雙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動也不動一下。
楚夢月又累又怕,雙手也因用力過度而顫抖,但她不放棄,試過了各種方法想讓自 己朝洞口移動。終於,她以雙肘爬行的方式稍稍前進了些,卻似已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她不能放棄,楚夢月喘著氣告訴自己,她絕不能成為那傢伙的幫兇,他不僅是這麼 多起命案的兇手,還是聶平一直在找的仇人啊!
楚夢月把牙一咬又往前爬,漆黑的山洞裡迴盪著她的呻吟和喘息聲。好痛!每向前 爬行一步,她的手肘和膝蓋就傳來火燒般的灼熱感,她可以感覺衣服破了,而她的肌膚 正貼著粗糙的泥土地面。
就這麼用力再用力,楚夢月覺得自己已筋疲力竭,她癱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勉強睜 開眼睛往前看了看。啊!不遠了,微微透著月光的洞口就在幾步遠的地方,她只要再使 點勁就可以離開這山洞了。
是的,出了山洞必定有更辛苦的歷程等著她,但這一刻她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一切 都等離開這山洞之後再說。
楚夢月又撐起身子往前移動,每前進一小步就停下來大口喘氣,淚水早已將她整張 臉全洗過一遍了。
終於,她觸摸到洞口了,她看見月光輕柔地撫上她的手。這時候她允許自己低聲啜 泣,並告訴自己這只是短暫的鬆懈,要逃離這裡、逃離那冷血的兇手,她還有好長好長 的路要「走」。
楚夢月的閉上眼睛歇息,感覺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裳,寒意也逐漸加重,不久她就開 始打哆嗦了。還是動作吧!於是她想,繼續休息下去,凍僵了可就哪兒也去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撐起身子,這時候忽然有雙腳站在她前方,擋住了她的去路, 如此無聲無息,令楚夢月不可控制地尖叫出聲。
☆☆☆
兩枚十字形飛鏢分別射向聶平和石破軍,被他們揚手一一接下,兩人也拉住韁繩讓 馬匹停下。
「左龍!你給我滾出來。」石破軍喊著,隨即就看見一道黑影從樹上躍落地面。
「這位公子火氣也太大了,我可是特地前來迎接二位的啊!」此人從頭到腳裹在黑 色的斗篷中,完全看不見長相。
「你可是左龍?」聶平開口問。
「不錯!我就是黑風寨原來的二當家左龍,你們果然上了我的當,火速趕往黑風寨 去了,哈哈哈!」
「近來十多起女子被姦殺案是你一個人幹下的?」
「就是我!你的前一任未婚妻也是我殺的。」左龍不僅毫無悔意,語氣裡甚至還帶 著一抹得意。「來啊!乾脆把事情全給挑明了,你和你這位朋友才不致帶著疑惑下黃泉 去。」
「要下黃泉的是你!」石破軍咬牙道:「你居然冒我的名胡作非為,還殺了那麼多 無辜的少女,今天若不能取你性命為百姓除害,我就不叫石破軍。」
「喔!原來閣下就是百變書生石破軍,老實說我無意冒你的名,全是江湖上一些笨 蛋以訛傳訛所造成的誤會。不過話說回來,閣下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不是嗎?那麼又何必 幫著聶公子來找我麻煩?」
「石兄劫富濟貧,所取淨是貪官污吏、地方惡霸搜括自百姓的不義之財,和你是絕 對不同的。」聶平接著問:「我的妻子呢?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
「是男子漢的話就把她給放了。」石破軍跟著說。
「那可不行。」左龍搖搖頭。「少了你的小妻子,我一個人要應付你們兩個高手, 豈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你們應該也知道,魔蹤步是門輕功,它只能幫我逃命,要殺你 們可就難了。」
「你果然練了魔蹤步。」聶平道。
「所以才必須犧牲那些姑娘。」左龍應道。
石破軍聞言大感震怒。
「你說這是什麼鬼話?那可是一條條的人命啊!」
「我要活命就顧不得她們,這是不得已的,你們又何必緊咬著我不放?」
「難道任你繼續迫害那些無辜女子?」聶平看著他道:「讓我廢了你的武功,左龍 ,你再這麼下去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左龍聞言縱聲大笑。
「哦?要饒我一命?那麼你未婚妻的仇呢?不報了嗎?」
「只要你廢了武功,並把我的妻子交出來,你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就由衙門去辦,能 躲多遠你就躲多遠,我們倆絕不再干涉。」聶平這麼說。
石破軍雖皺起了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左龍又哈哈笑了幾聲。
「難得你們願意讓步,可惜的是我不打算妥協,我不僅不會廢去武功,還打算更增 進我的武學造詣。黑風寨是屬於我的,終有一天我會奪回來。」
「那就放了我妻子,我可以和你一對一公平決戰。」
「不!我不要公平,不是有百份之百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左龍以懶洋洋的聲音說 。「很抱歉,二位,我既要你們的命,聶兄的小妻子也不能放過,你們知道我太多事情 ,留下你們肯定是後患無窮。」
「喂!人呢?你究竟把夢月藏哪兒去了?」石破軍不耐地問。「不讓我們瞧瞧她是 死是活或受了傷沒有,你囉哩囉嗦一大串不全是廢話嗎?」
「聶夫人好得很,除了吸入點『軟筋散』而動彈不得外,可以說是毫髮無損、完好 如初。」左龍接著道:「算來藥效也快過了,我這就帶你們去見她,讓你們夫妻朋友聚 一聚,然後好共赴黃泉了。」
☆☆☆
聶平和石破軍跟著左龍走了一段路,途中聶平不斷在腦中盤算如何才能救出楚夢月 。他在左龍面前一直表現得冷靜而無所謂,目的就是不希望左龍看出他對楚夢月的掛心 ;但左龍顯然並不笨,輕易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以左龍的身手看來,只要他和石破軍聯手」即使逮不住他也足以自保,如今夢月在 他手中,他和石破軍不僅無法妄動,根本已是完全屈居下風,一旦見到了夢月,只怕他 們就得毫無反抗任左龍宰割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讓石破軍一道來的;既然來了,沒有勝算,又何必多送一條人命 ?
「兩位請留步。」徒步走了好一會,帶頭的左龍忽然停了下來。「尊夫人就在前頭 了,由我去請她過來會安全些,不過,二位應該能安份地在此等候吧?否則——聶夫人 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證喔!哈哈哈!」
左龍笑著走進前方的山洞裡,聶平和石破軍則互看了一眼;除了等待之外,兩人似 乎都沒有具體的應變方法。
就在這時候,不知從哪裡出現一個人,沒有絲毫聲響,令聶平和石破軍都錯愕不已 。他是何方高人?以他們倆的身手居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你們兩個跟我來。」聶平和石破軍的疑惑尚未脫口,那人倒是先說話了,並帶頭 朝洞穴走去。
「等等!」聶平喊住他。「請問閣下是——」
「別問這些,先跟我來,再遲就來不及了。」
「但是貿然進入的話,左龍也許會對夢月不利啊!」石破軍道。
「放心,聶夫人已經不在洞內了。」那人說著,大步走近山洞。
疑惑不解的聶平和石破軍則隨後跟了上去。
三人來至洞口,恰好將正欲離開山洞的左龍給逼了回去。
「你這是作繭自縛啊!左龍。」那人開口說。
左龍則倏地退回山洞內,臉上驚愕的神情三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左龍的聲音從山洞裡傳來。
「當然是為你而來的。」那人也走入山洞,聶平和石破軍也跟進。
石破軍並試著點燃一把火炬。
漆黑的山洞內霎時亮了起來,聶平兩人首次看清了左龍的長相。他的臉尖削清瘦, 在火光下呈現出一股詭譎的青綠色,而在見了此人及被困洞中的情況下,他之前所有的 自信和得意都消失了。
為什麼?聶平不解,石破軍也很疑惑。
「我是黑風寨的大當家諸葛木雲。」這人在此時轉頭向聶平及石破軍做了自我介紹 。「聶夫人已被我早一步帶離山洞,安全無虞。」
聶平和石破軍相視一笑,心頭一顆重石總算是放下了,兩人正想道謝,卻發現諸葛 木雲已經把注意力又拉回左龍身上了。
「別再執迷不悟了,左龍!」諸葛木雲以低沉的聲音說:「念在你曾是寨裡的二當 家,如果你願意束手就擒,我馬上廢了你的功夫,並帶你回黑風寨,絕不讓衙門或官府 將你帶走。」
「哈哈!哈哈哈!」左龍狂笑不已。「少說得這麼好聽!如果不是你,今天黑風寨 的主子就是我,你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卻來這兒對我大施恩惠,你以為我會領情 嗎?你以為我會嗎?諸葛木雲!」
「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寨主。」諸葛木雲接著說:「現在我不想和你談這些,我只 問你,願不願意廢去武功跟我回黑風寨?」
「絕不!」左龍一口回絕。「我會回黑風寨,但絕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寨子時 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得回屬於我的東西,那就是黑風寨大當家的位置。」
「你被困山洞,洞口又有我們三人在,就算使出魔蹤步,只怕也無法逃離。你練成 邪功且殘害了多條人命,根本已是死不足惜,我說過是念在舊情才給你一條生路。」諸 葛木雲說:「黑風寨已不是過去的山賊窩,如今人人自食其力,肯工作就不怕餓死,有 沒有武功早已不重要了。平凡地活著其實沒什麼不好,怎麼樣?願意跟我回去嗎?」
☆☆☆
左龍臉上閃過各種表情,最後出現的是頹喪和絕望。
「讓我走吧!木雲,再怎麼說我們也算兄弟一場,難道你非得將我逼入絕境?」
他對諸葛木雲乞求。
「我不能讓你走。」諸葛木雲回答。「就算我答應了,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他指的是聶平和石破軍。
「你不是說會念舊情嗎?就當做是你最後一次幫我!放了我,木雲?」左龍哀求著 。
「萬萬不可。」一直靜靜站在後頭的聶平開口了。「魔蹤步不廢,勢必會有更多無 辜女子受害,諸葛公子想必也很清楚。」
「你聽見了,左龍,不廢你的武功不行,而且必須做得徹底,讓你從此無法再練武 。」諸葛木雲輕歎:「唉!為什麼當初你不聽義父的話將秘籍燒了?為什麼明明知道是 這樣一門功夫還要去練它?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我要如何救你?」
「只要讓我走,木雲,我給你跪下!」左龍說著,竟真的雙膝一屈,跪倒在地。
「我給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放我一馬,我求求你。」
「別求我!」諸葛木雲咆哮。「你要嘛,讓我廢了你武功,跟我回黑風寨;再不然 ,就是死!你要選哪一條路?」
「不要這麼絕,木雲!」左龍仍不死心地苦苦哀求。「幫幫我,我不要廢掉武功, 我也不要死。」
「誰也無法幫你了,左龍。」諸葛木雲說。「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忘了你的野心 ,忘了稱霸武林那一套,跟我回寨子去吧!」
「不!不!」左龍忽然間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諸葛木雲。「我要帶領黑風寨, 我要帶領它稱霸武林,你憑什麼阻止我?你憑什麼?」他說著,朝諸葛木雲射出飛鏢, 人也跟著朝他們撞去。
一切在一瞬間就結束了,諸葛木雲揮手彈開了飛鏢,右手一掌擊在左龍頭顱上,站 在後頭的聶平和石破軍根本沒機會動手,那個一連殺害多位年輕女子的兇手已然緩緩倒 地。
「這是黑風寨所造的孽,由我來解決也算恰當,希望兩位不要介意。」沉默了半晌 後,諸葛木雲轉身對他們說。
聶平和石破軍搖頭表示毫不在意。只要左龍能除,死在誰的手上又有什麼差別?
兇手已死,所有的冤魂終於能瞑目安息,不僅官府鬆了口氣,老百姓們也可以安心 了。
「多虧諸葛兄及時救出內人,聶某感激不盡。」聶平行禮致謝,卻讓諸葛木雲給阻 止了。
「純粹是湊巧。」他說:「我為了尋找左龍一直在附近搜索,恰好聽見夫人的聲音 ,這才發現了山洞,並得知是左龍將其藏匿於此。」
「這還真是天網恢恢。」石破軍道。「如果不是左龍又回到這只有一個出口的山洞 內,或許我們三人聯手也破不了魔蹤步。」
聶平點頭。
「如果這回又讓他逃走,要再找到他可就難了。」
「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諸葛木雲這麼說,神情卻凝重而嚴肅,似乎對 左龍的死仍難免感覺有些遺憾。「我這就帶你們去找聶夫人吧!」他接著道。
「為了安全起見,我把她擱在一棵大樹上,左龍下的軟筋散藥效已褪,除了一些皮 肉傷外,應無大礙。」
「大恩不言謝!諸葛兄,他日若有需要聶某之處,必當盡力而為,絕不推諉。」
「聶兄言重了。這事嚴格說來是黑風寨縱容手下在外滋事,能救夫人脫險只能說無 意中盡了些責任,不足掛齒。」
「黑風寨早已棄暗投明、改邪歸正,江湖上人盡皆知,諸葛兄根本不需要為左龍的 事負任何責任。」石破軍說。
「雖是如此,但左龍畢竟是我黑風寨的人,他在外頭接連犯下殺人案件,我也難辭 其咎。」諸葛木雲看了看左龍的屍首後,對他們說:「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兩位成全 。」
「諸葛兄請說。」
「我想將左龍的屍體帶回寨裡安葬,他雖壞事做盡,但總算我也曾尊稱他一聲二哥 。」
聶平和石破軍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頭。
「就依諸葛兄的意思去做吧!官府那邊有我們,一定能妥善處理,並且不牽扯出黑 風寨。」
「那就多謝二位了。」
「用不著客氣,諸葛兄。」
「對了,聶兄一定急著見夫人吧?瞧我,說要帶你們去找人的,卻又扯到別的地方 去了。」
「不急,不急。」聶平扯高嘴角,眼裡可看不見笑意。「內人一直很喜歡爬樹,今 兒個難得有這機會,就讓她在樹上多待一會兒吧!」
喜歡爬樹的夫人?諸葛木雲半信半疑地揚起眉;石破軍則輕咳幾聲,撇過頭去,意 思是「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