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跳了,都退下吧!」冥府的統治者揮揮手,遣退了大堂上翩翩起舞的幾位女使,冷峻的臉上寫滿不耐「我不要她們像條蛇似的在我面前扭來扭去,替我找點新鮮的事做。」
「綠冥使」方序聞言上前一步。
「那麼王想看錄影帶、聽歌,或者是唱唱卡拉OK嗎?」他低頭恭敬地問。
「算了,還不都是些無聊的玩意兒」撒旦從他的座椅中站起來。「真不該讓冷漠和梵軒到人界去,他們一不在,這裡簡直悶透了。」
「別這麼說,王,您在冥界還有許多忠心的手下。」
「這個我知道,但冷漠是特別的。」撒旦這麼說。
方序雖然仍是一派恭敬的表情,心裡可是醋海翻騰。冷漠那傢伙究竟哪裡好?
既孤僻又高傲,王為何獨獨屬意他?一點道理也沒有。
「好了,你也去忙自已的事吧!用不著老跟著我。」
「王打算休息一會兒,還是……」
「我要做什麼難道還得向你報告?」
「不,屬下不敢。」方序的頭垂得更低。
「不敢就快退下,我想清靜清靜。」
方序急忙行過禮離開;撒旦則慢慢走出了大殿。
他知道不該對方序亂發脾氣,但沒辦法,近來他就是情緒不佳,事實上幾乎已可以稱為暴躁易怒了。冥界總有忙不完的繁雜瑣事,偏偏冷漠和梵軒又為了女人甘願被貶入人界;他們一走,連個說真心話的對象都找不到,他在冥界的日子可就更無聊了。
他在大殿外駐足,對碰面的男女冥使點頭回禮,然後漫無目的地繼續往前走,
看著週遭熟悉至極的景致,心情卻一點也稱不上悠閒;最後他放棄了,隨意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他們在人界可還好?撒旦一想著。他總覺得他們傻了點,居然為了女人甘心久居人界,值得嗎?那是個污穢不堪的環境,人們為了自身的利益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錢、為了名,殺人、搶劫、走私、販毒,什麼樣的壞事都有人做;雖說他被稱為舉世無雙、人神共懼的大惡魔,這些不入流的事他可一件也不曾做過。
在冥界做冥使不好嗎?一王之下、萬鬼之上,日常起居有專人服侍,又有幾可呼風喚雨的法術在身,幹什麼要為了女人到人界去做死老百姓?可以蠱惑人心令其失去判斷能力,愛情這玩意兒真有這麼玄?哈!去騙小孩子吧!他可有幾千歲都不止了。
撒旦又哼哈了聲,輕蔑地扯高嘴角站起來。就在這時候他察覺頭頂上方有異,猛一抬頭,還來不及做出驚愕的表情,「碰」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擊中了他。
該死!哪個活得不耐煩的傢伙竟敢這麼對他!撒旦咬牙切齒,卻感覺自己的意
識愈來愈模糊,還來不及吼出他的憤怒,黑暗已如一股巨大的浪潮將他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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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一位穿著白衣的少女慌忙地跑進女神羅黛蒂的神殿。
「外頭出事了,羅黛蒂女神,您——」
美艷的羅黛蒂皺起眉,看著神色驚惶的少女。
「又是你,裘麗,所有的見習天使裡頭你是最愛大驚小怪和尖叫的。瞧你,害得我把指甲給修壞了。」
裘麗鞠躬又鞠躬。
「對不起,女神,我是無心的,實在是……」
羅黛蒂揮揮手。
「算了。」
「謝謝女神。」
裘麗一直鞠躬;羅黛蒂見了,眉聳得更高。
「你不累嗎?我頭都昏了。」她半躺回長椅上,看著自己的纖纖玉手邊問道:「說吧!外頭出了什麼讓你雞貓子喊叫的大事?」
「又是蜜兒啦!」裘麗的神情又焦慮起來。「哎呀!真是被她打敗了,我一直提醒她,結果她還是——」
「停一停,你就不懂得該先說重點嗎?」羅黛蒂不耐地問:「蜜兒幾乎每天都有狀況,你也早該習慣了不是嗎?慢慢說,究竟她這回又給我闖了什麼禍?」
「蜜兒她——」
「你果然是來告密了。」責難的聲音打斷了裘麗的話,聲音來源是站在門口那個穿金黃色衣裳的女孩。她嘟著嘴朝裘麗走去。「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虧我還把你當好姊妹。不過是打破一個雕像嘛!我說過會想辦法從其它地方找一個相似的來代替,事實上我已經找到了,誰知道你連幾分鐘都等不了。」
「打破了雕像嗎?」女神羅黛蒂鬆了口氣。「如果只是這樣的小事——」
「就是啊!」蜜兒好像找到了戰友似的。「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前還打壞過更貴重的東西呢!」
「用不著一副驕傲的模樣,蜜兒。」羅黛蒂又開始修她的指甲。「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把雕像的碎片處理掉,然後把蜜兒找到的那個擺上去。還有,以後別拿像這樣雞毛蒜皮的事來煩我——」
「您不瞭解,羅黛蒂女神」裘麗看起來更加焦慮了「事情不像您以為的那麼簡單,那個雕像——」
「我知道那個雕像破了,但我說算了就算了,為這種事懲罰蜜兒只是浪費我的時間,她以後還是會再犯的。」
「那是意外,羅黛蒂女神。」蜜兒為自己辯解。
「我知道,我不懂的是意外為何老發生在你身上。」女神在自己的雙手抹上滋潤乳霜。「你得反省反省,蜜兒,如果你不讓自己成為值得信任的天使,那麼你永遠都不能到人間執行任務。」
蜜兒聞言也換上焦慮的表情。
「求您別這麼說,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好天使的。」
「嗯,那就好好加油吧!」
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把打碎雕像的事給忘了,裘麗急得忍不住又上前一步。
「聽我說,女神,事情還沒了呢!」
羅黛蒂一臉不耐。
「又怎麼了?」她問。
「蜜兒打碎的雕像……」
「難道她打碎的不是*我*神殿裡的雕像?」
「是神殿後頭的--」
「那就是我的沒錯了。」
「雕像摔壞了事小,問題是……」裘麗在原地踱步一圈。「這麼說好了,女神,您記不記得前些時候蜜兒也闖過禍?」
「她的專長不就是打壞東西嗎?」羅黛蒂挑高了眉。
「沒錯.」裘麗道:「前些日子她和其它見習天使玩,撞倒了正在整修的大石柱,結果柱子掉了,把神界和冥界的隔牆給打出了個洞,這麼大的事兒您不會忘了吧?」
「喂!都過去的事了你還提。」蜜兒抗議道。
女神神情茫然,半晌之後才驚呼一聲。「哦———」
「原來您真的忘了。」裘麗整張臉都垮了。「說來也實在太巧了,今天蜜兒又在那兒撞掉了雕像,而雕像穿過那個洞掉進冥界了。」
「穿過那個洞?」女神睜大了眼,接著哈哈笑了起來。「那真是運氣好不是嗎?要不是我忘了找人去修,今天又得再修一次了。」
「您還笑得出來?」裘麗哭喪著臉。「這回砸死人了。」
「砸死——」女神瞪著裘麗。「你這丫頭胡說什麼?」
「真的!蜜兒去找代替品時我看見的,蜜兒撞掉的雕像剛好砸在一個人身上。」
裘麗說著再也忍不住,終於哇哇地哭了起來。
++十
撒旦估計自己的昏迷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因為當他皺著眉睜開眼睛,週遭還是一樣安靜,並沒有一大群人圍在旁邊。
他勉強坐了起來,伸手輕輕碰觸發疼的頭部。該死!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打到了
他?居然把他的頭給打腫了。撤旦一抬頭看了看上空,接著注意到散落在他周圍的物體,雖然已經變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他還是從其中某些「物證」上瞧出了些端倪。
這是羅黛蒂的東西不是嗎?那個變態的自戀傢伙拿她各種姿態的雕像裝飾她的神殿。不過話說回來,這東西體積不大,中間又是空心的,沒道理會穿過冥界和神界的隔牆掉在他的頭上,這點他得記得問清楚。
撒旦蹙眉走回大殿,隨即喚人召來了方序。
「我問你,近來我們和神界司有什麼糾葛?」
「王,您……」方序盯著他瞧,支吾著說不出句完整的話,臉上神情還非常怪異。
「幹什麼吞吞吐吐的?我在問你話啊!」
「是。」方序忙垂下頭。「依臣的瞭解,除了日常必須的程序,最近我們和神界並沒有其它特殊的往來。」
「那麼隔牆呢?出過什麼事沒有?」
「王指的是——」
「我說的是冥界和神界的隔牆。」撒旦不耐地道。「它應該很堅固的不是嗎?結果呢?剛才居然有東西從上頭掉下來,還砸在我頭上。」
「砸在您的頭上?」方序睜大眼睛喃喃自語。「原來——難怪……」
撒旦瞪著他昂起眉。
「你在那兒咕噥什麼?我要知道那道隔牆是不是出了問題,否則神界的東西怎麼會莫名其妙掉進冥界來?」
「您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方序忽然道。「前些時候我曾收到一份報告,說兩界的隔牆出現了巨大的破洞。」
「你沒有立刻派人去查嗎?」撒旦問。
「屬下自然是立即就命人去查了,結果發現是羅黛蒂女神的神殿柱子掉落所造成的。」
「然後呢?你發文至神殿要他們盡早修復了嗎?」
「是的,而且女神也回文說會立刻修補。」
「那麼隔牆究竟是補了,還是沒有?為什麼今天還有東西掉在我頭上?」撒旦咬牙問。
「這——因為女神答應會即刻修復,所以……」
「你以為她說了就一定會去做?」
「她總是一個女神……」
「卻是所有女神之中最健忘的。」撒旦大聲吼,把話才說了一半的方序給吼得後退了好幾步。
「都是屬下的錯,屬下該死!」方序幾乎要跪下來了。「屬下這就去和神界再聯絡——」
「要她立刻把洞給補上!」撒旦由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還有,拜託她千萬把神殿周圍的柱子、雕像等等危險物都固定住,萬一下回再有東西掉下來,我會放火燒了她的神殿。」
〔是。」方序嘴裡答應,但已決定將最後的威脅刪去,就算是冥界之王也不該對女神出言不遜,引起兩界大亂可就麻煩了。「屬下馬上就去處理這件事。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讓屬下先請醫使過來吧!您的傷——」
「只是頭有點痛,沒什麼大礙。」撒旦說著,揉了揉頭上的腫包。
雖然撒旦這麼說,方序依然一臉擔心。
「但是還是讓醫使看看較好吧?畢竟角都斷……」
「你說什麼?」撒旦的雙眼危險地瞇起。
「啊您不知道嗎?王頭上的角……」
撒旦不等他說完便衝下大殿去找了面鏡子,這麼對著鏡中一看,可把他給氣壞了。代表著他在冥界至高無上權勢的一雙角中有一隻在頂端折斷了,雖然不感覺疼痛,憤怒卻以排山倒海之勢湧起。
該死的羅黛蒂,這件事若真這麼作罷他就不是冥王撒旦!
「方序。」他大聲喊,嚇得方序幾乎跳起來。
「是,屬下在。」
「用不著和神界聯絡了。」
「這……屬下不明白,隔牆的洞難道……」
「我會和羅黛蒂談。」
「啊?」方序張大了嘴。「王莫非是——這不可能,女神絕不會答應到冥界來的。」
「是嗎?」撒旦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那無所謂,我不介意親自到神界去拜訪她。」
++十
裘麗哭喪著臉,坐在她身旁的蜜兒則是名副其實在哭著,雖然沒有哇哇的吵人聲音,眼淚和鼻涕可是一把接著一把。
蜜兒很少這樣的,裘麗憂心地看著她,終於忍不住又一次開口勸她。
「你別再哭了,蜜兒,女神不是說過嗎?冥界那些怪傢伙沒那麼容易死的。」
蜜兒抽泣著道:「被雕像打中了頭,不死也會重傷啊!這下我完了,一輩子都當不成天使了。」
「不會的。」
「怎麼不會?你聽說過哪個殺人犯最後還能成為天使的?」蜜兒抹抹淚水。
「我真的好倒霉,裘麗,再怎麼小心還是會闖禍,走路會絆倒,手一揮就會打翻東西,我這麼努力想成為一個好天使,但是這次……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新的眼淚又滑落,蜜兒乾脆抱著裘麗大哭。
裘麗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蜜兒!你不要灰心嘛!女神並沒有解除你實習天使的職位啊!」
「那只是遲早的事。」蜜兒離開她,並吸吸鼻子。「女神被你說的話給嚇壞了,等她一想起我闖的禍就會懲罰我,這次可不是派我去替雲朵編號就能了事的。」
「不會這麼嚴重吧?」裘麗聽了也開始擔心。
「如果真砸死了人,說不定我就要被打下人間去了。」眼眶還帶著淚的蜜兒長長歎了口氣。「為什麼會這麼巧呢?以前我弄掉的東西從來不曾砸得這麼準啊!」
「算了啦!蜜兒,你在這兒空煩惱也沒有用啊!再說真要追究的話,女神也有責任,如果不是她忘了把牆給補好,雕像也就不會掉進冥界去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總是我粗心才會惹出這種事。」蜜兒沮喪地抓抓短髮。
「哎呀!那傢伙別站在那兒就好了,都是他毀了我成為天使的夢想!」由於太過絕望,她鼓起雙頰把責任全推給別人。「如果因為他,我不能成為天使到人間去的話,下回我會再推落一根大柱子壓扁他。」
「也許他現在已經是扁的了。」裘麗小聲地提醒她,蜜兒的臉霎時又垮了下來。
「噢!裘麗,我該怎麼辦?如果不能成為天使,我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他?」裘麗眨眨眼,接著張大嘴「啊」了一聲。「原來你還想著人界那個電影明星?拜託!蜜兒,你只不過是看了星亞帶回來的一張海報」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沒聽說過一見鍾情嗎?」
「看過海報怎麼能算見過面?」
「所以才一定要成為天使,這麼一來我才有機會到人界去和他真正見面了啊!」蜜兒嚷著。
裘麗聽了猛皺眉。
「你想成為天使的原因真算不上高尚,剛才居然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畢生的夢想都碎了,難道我不該哭?」蜜兒理直氣壯道。
裘麗無所謂地聳聳肩。
「隨你怎麼說,只要別再哭就好了,我真怕了那樣的你。」
蜜兒看了她一眼,歎氣道:
「其實你說的也對,哭有什麼用?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以我樂觀的天性本來就應該往好處去想,如果冥界那些傢伙就像女神說的命硬得很,說不定那個人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而已,你說可不可能?」
裘麗點點頭。
「搞不好根本就毫髮無傷,否則怎麼會到現在都不見冥界有什麼動靜?」
「真的耶!」蜜兒笑著喊,似乎愈來愈有信心「如果真的有人受傷或什麼的,他們沒道理會間不吭聲,至少會派個人過來」
說著說著,她的注意力被一個疾走而過的見習天使給拉走了。
「莉莉!」蜜兒喊住她。「不要走這麼急嘛!瞧你,臉都發白了。」
「是蜜兒和裘麗啊!」端咖啡的女孩停下來,給了她們一個歉意的笑。「對不起,現在我沒空和你們聊天,女神要我馬上送咖啡到大殿去。」
「咖啡?神殿來了客人嗎?」裘麗問。
「不知道算不算是客人,看起來不怎麼友善。」莉莉悻悻地回答。
「你以前沒見過他嗎?」蜜兒接著問。
莉莉搖頭。
「見過的話我一定不會忘記的,那個人不管是誰見過都會印象深刻。不過女神似乎和他很熟,她不僅用很甜的語氣稱呼他*我最英俊的魔鬼*,還笑著上前擁抱他呢!」莉莉說著,喊了聲:「哎呀!不跟你們閒扯了,再聊下去可要挨罵了。」
她說著又急急離開。
蜜兒看著莉莉的背影,納悶地皺起鼻子。
「幹嘛這麼緊張?神殿又不是沒來過客人。」她喃喃自語,一轉身卻尖叫了一聲。「老天!裘麗!你坐在地上做什麼?嚇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
「*英俊的惡魔*?」裘麗蒼白著臉低語,然後虛弱地抬頭看了看好友。「蜜兒,被雕像砸到的那個人一定是沒藥醫了。」
蜜兒既驚訝又不悅地瞪她。
「拜託!裘麗,你怎麼能這麼善變?剛才還說他也許根本就毫髮無損,不是嗎?」
「剛才是剛才,現在不一樣了。」裘麗苦著臉道:「如果你撞掉的雕像不是砸死了人,冥王撒旦又怎麼會親自到神界來?」
++十
應付過羅黛蒂熱情的招呼之後,撒旦在她旁邊的貴賓席坐下,硬是讓自己擠出了一、兩句不失禮貌的客套話。
「多年不見了,羅黛蒂,而你的美艷依然無可比擬。」
女神聞言露出更為嬌美的笑容。
「很高興你認為我美麗依舊,惡魔,很顯然這麼些年來你有了點改變,變得會甜言蜜語了。」她說。「不過,既然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想過來看我,今天大駕光臨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了?」
撒旦扯了扯嘴角。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經常拜訪你並不恰當。」
「你和天帝早已達成協議了不是嗎?神界和冥界應該和平共處,你是冥界的統領者,難道不該以身作則?」羅黛蒂笑著說。
「和平共處是互不侵犯,並不代表我們得天天坐在一塊兒聊天、喝咖啡。」
「噢!」女神眉頭輕蹙。「你真是一點都不親切。」
「就當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使然吧!」撒旦道。
女神仍對他蹙眉,接著輕輕揮了揮手。
「如果你是這麼一板一眼,那好吧!請直接說出你的來意。」
撒日一點點頭。
「我來,是想和你談談冥界和神界之間的那道隔牆——」
「哎呀!」女神輕呼一聲。「這個該死的莉莉,讓她倒個咖啡居然去了那麼久。」她甜笑著站起來。「看來我得親自去」
「我想不需要了。」撒旦指指她身後。「那就是你所說的莉莉嗎?她正端著咖啡朝這裡走過來。」
羅黛蒂轉頭給了莉莉足以致死的一瞥,再回頭時又是一臉絕美的笑容。
「來,試試人間的玩意兒,很不錯哦!」
「我知道咖啡,我有個——有個朋友非常喜歡這東西。」撒旦薇笑說,他想起了冷漠。
「是嗎?」女神哈哈地笑。「那真是巧,我也非常中意它香甜的滋味呢!」
「你向來很懂享受的。」撒旦拿起莉莉剛端來的咖啡啜了下。「既然咖啡已經送來了,我們可以言歸正傳了嗎?」
「啊?」女神眨動她的長睫毛。
「有關那道隔牆。」
「喔!那道牆!」明白已經無法再敷衍,羅黛蒂只得點頭笑著說:「瞧我多健忘,剛才我們不就是在談那道牆嗎?哈哈!」
「根據我屬下的報告,那道牆前些日子讓你們給砸出了一個洞,是不是真有這件事?」撒日一毫不浪費時間,直接問。
「呃……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女神祇得道。
「你好像不是很肯定?」撤日一揚起兩道濃眉。「我的屬下說你答應盡快將它修復不是嗎?」
「嗯!」女神點頭。「是,我是說過會盡快把洞給補上。事實上我已經吩咐下去——」
「什麼時候?」
「啊?」女神又眨眨眼。
「你是什麼時候吩咐下去的?」撒日一耐著性子問。
「什麼時候嗎?」女神端起咖啡猛喝,直到杯子見底才不得不停下來。「呃……這個我得想想,上個星期……不對,也許是兩、三天前——」
「究竟是什麼時候?」撒旦咬牙問。誰都看得出他生氣了,即使是羅黛蒂女神覺害怕,她甚至失手把咖啡杯給掉了。
「拜託!這樣的小事我不可能件件都記得住的。」女神尖銳地說。
「兩界之間的隔牆有了損毀怎麼能說是件小事?如果你認為它可有可無,當初我們又何必建造它?」
「對不起,對不起嘛!我當然知道兩界之間必須劃清界限,但是……」羅黛蒂皺眉。「但是這幾天我的皮膚很差,頭髮的卷度也不夠,再加上指甲出現裂痕——」
「能不能停一下?」聽她說著他想都沒想過的事,撒旦忍不住皺起眉,開口了:「這些——你的頭髮和指甲——這些和我們正在討論的隔牆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什麼很大的關係啦!但是它們讓我很頭大,每天光是煩惱這些問題就佔去我好多時間,哪裡還有閒功夫來想其它的事?」女神看著自己的手,憂鬱地歎了口氣。
能怎麼辦呢?掐死她好引起神鬼大戰嗎?撒旦閉上眼睛,在心裡數到十才能以平和的語氣繼續他們的討論。
「那麼——你究竟派人去補牆了沒有?」他又一次問。
「有,當然有。」
「什麼時候?」
「剛才。」女神的聲音比耳語大不了多少。
「你說什麼?剛才才讓人去修?」撒旦站了起來。〔你——〕
女神後退了一大步。
「冷靜點,魔鬼,別嚇著我了。」
「你真是——」撒旦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咒罵一聲又坐回椅子上。
「有必要這麼生氣嗎?我知道我記性是差了點,但我畢竟已經叫人去修了嘛!」
「我不該生氣嗎?」撒旦吼。「你忘了派人補牆也就罷了,為什麼還把雕像往下丟?你知道那有多危險?我們是很長壽沒錯,但那並不表示我們的頭就比較硬,像你這種玩法,我有幾條命怕都不夠用!」
「拜託你別這ど誇張,不過是一個小雕像嘛!小天使貪玩不小心碰掉的,對你而言根本就——」女神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此刻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麼。她張大了嘴和眼,試了幾回才能繼續發出聲音。「你說……你的意思是那尊雕像它……它剛好……」
「它剛好掉在我頭上。」撒旦看著羅黛蒂女神並替她把話說完,一字一句清晰得令女神起了一陣寒意。
蜜兒啊蜜兒,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你這回禍惹大了,天帝出面都未必救得了你啊!女神這麼想著,不由為蜜兒未來的命運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