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曄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裡。
她已經康復好多天了,而冷皓也在前幾天恢復上班,但他還是不放心,每每上班之前都提醒她,不可獨自一人到泳池游泳,甚至還交代何媽,要特別注意她。把她保護得像個一不小心就會碎的搪瓷娃娃一樣。
一想起冷皓,若曄的心裡就彷彿吃了蜜糖一樣,快樂了起來。
在她生病的日子裡,他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早、中、晚,噓寒問暖是免不了的,有時他不得不去公司,時間太久仍會撥個空打電話問她,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漸漸的,她還發現冷皓的眼光常常跟著她游移,好像深怕她還會出什麼意外似的。
他們之間已不像以前的緊張氣氛了,他們會在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聊天……雖然,現在的情形並不比冷皓出國前來得愉悅,雖然,冷皓心中像隱藏了什麼苦衷似的,一直積壓在心中,而對她有所保留,以至於她覺得冷皓一直不能放開胸懷大笑。但是,對她來說……「這就夠了!」她喃喃道。能和冷皓這樣相處,不再冷漠,她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正當她想得入神,突然,一個取笑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美女,在想什麼呀?這麼高興?」利亙准調侃她道。
若曄抬頭一驚才發現,利亙准和另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客廳裡了。
從若曄不解的眼光中,利亙准才道:「他是我老哥!」
「難怪,我就覺得你們兩個長得有點像!」若曄道。
「拜託,誰跟他像!你可不要糟蹋我!」利亙准連忙道。
「是誰糟蹋誰,你可要搞清楚!」利亙允不服輸道,狠狠地敲了他老弟一記。
「我叫利亙允,允許的允。」他自我介紹。
若曄卻笑了起來。
利亙允見若曄竟笑了,一頭霧水地問:「我的名字有這麼好笑嗎?」
若曄這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解釋道:「不是!我是覺得你們介紹自己的時候,為什麼不乾脆就說是允准的允,或是允准的准呢?」
「我是要介紹自己,又不是要介紹他,幹嘛把他的允也給介紹出來?」利亙准答道。
利亙允在一旁也深表同意地點點頭。
「雖然你們兩兄弟這麼互扯對方後腿;可是,你們還是很有默契!」
利亙允和利亙准聽了她的話,都不知所以地看著對方。
若曄這才說道:「亙允介紹自己是用允許的允,亙准介紹自己是用准許的准。
可是,不管是允許或是准許,所代表的意思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老哥,你幹嘛又學我?」
「誰學你呀!」
若曄眼見這商業界人人讚美,不論是辦事能力、領導能力,甚至是外號都出眾的兩兄弟,現在居然在她面前爭論了起來,不覺又笑了,連忙道:「好了好了!你們站了這麼久,不累嗎?坐吧!」
「懶得跟你說了!」利亙允說完,便坐了下來。
「我才不屑跟你說呢!」利亙允准也跟著休兵,坐了下來。
若曄走進了廚房,問道:「對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老何幫你們開門的嗎?」
「不是。」利亙准回道:「我們兩個都有大門的遙控和冷皓公司專用電梯的磁卡,冷皓他也有我家的呀!」
若-從廚房拿了三罐可樂走了出來,道:「對不起,冰箱只剩可樂了,何媽去購物,還沒回來。」
「沒關係。」兩人異口同聲道,各開了一罐就喝了起來。
「現在才三點多,你們怎麼都有空來呢?可惜冷皓上班去了,不在家。」
「我們是特地來看你的。」利亙准道。
「看我?」若曄驚訝地看著他們。
「我老哥老早以前就想來看你了,看是不是真知我說的那樣美,可是他前陣子出國,一回國還得忙公司的事,所以一直抽不出時間來。正好,我今天打電話找冷皓,問到你,才知道你前陣子生病了,所以,我們倆就「馬不停蹄」地跑來了。怎麼樣,夠意思吧!」
若曄笑著點了點頭。
念頭一轉,她想到利亙允是特地來看看自己長得好不好看,掉頭就看著利亙允,指了指自己,問道:「會不會很失望?」
利亙允卻笑了,道:「亙准那小子形容的,根本沒有你本人十分之一的好看!」
「那就好。」她拍了拍胸脯,才轉頭看著利亙准道:「還好亙允很照顧你這個弟弟,說我長得還不錯。你可不要再到處亂講了,要不然哪天走在路上,背後被貼了個「大騙子」還不知道!」
「我又沒誇張,你本來就長得很漂亮嘛!」利亙准委屈地說。
「你還說!」
「好,不說!不說!」利亙准求饒道。
而後,他似又想到什麼又道:「對了,小鴨說,好久沒看到你了,她叫你有空再到新竹去玩。」
若曄還沒回答,利亙允就說道:「若曄,你認識小雅了呀?這麼快。」
若曄點了點頭:「小雅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利亙允狐疑地看了利亙准一眼,而後熱烈道:「那你知不知道,小雅是亙准的未婚妻呢?」
「真的嗎?」若曄的一雙大眼,因為興奮而明亮了起來。「亙准,你怎麼沒告訴我呢?」
利亙准氣急敗壞地看了利亙允一眼:「亙允——」
利亙允卻絲毫不理他,反而以此為樂,又道:「他們相遇的過程才有趣呢!」
「快告訴我,是怎麼的情況?」若曄好奇地問。
「你說還是我說?」利亙允問道。
「你說好了,要不然,你又要說我說得偷工減料了。」利亙准無可奈何地說。
利亙允便興致勃勃地述說著:「他國中畢業那年,參加完高中聯考後,閒來無事,有一次爸媽無意間就提到了,他們在新竹某個鄉鎮買的一幢小平房,房子很典雅,四周的環境很清幽、樸實。他一聽,隔天就一個人愉快地上路了。搭上火車到了新竹車站後,他就一路問新竹那個小鎮,終於在問過三個司機以後,總算有司機知道路了;可是,他老兄也不一路就坐到家門口算了,偏偏在村鎮口就下了車子,說要感受一下田野風情,便閒情逸致地邊散步邊問路,好不容易再幾步路就要到家門口了,哪知,奇跡出現了……」
利亙允說到一半,懸疑似的停了下來,看了聚精會神在傾聽的若曄一眼後,才又繼續說下去。「就在他要經過家門前不遠處的一棵樹旁時,樹上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小舅舅!」,然後,一個影子就筆直地往他身上掉,亙准下意識地一把抱住了她。定眼一看,才知道天上掉下了個小女孩……」
「拜託,你形容得太誇張了!」利亙准道。
「你閉嘴啦!現在是你在講還是我在講?」利亙允回道,又繼續說:「那個小女孩才妙,高興地摟住亙准的脖子後,說道:「小舅舅,你好棒,把我接住了耶!」一說完,她抬頭看了亙准一眼,笑容就僵住了,把臉更靠近地打量他一番後,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你不是小舅舅,雖然小舅舅也很帥,但是你比他更帥。」……」
「喂!你記得也太清楚了吧!我有這麼跟你說過嗎?」利亙准說道。
「當然!」利亙允回道:「你到底還要不要我說?」
利亙准無奈地擺了擺手。
利亙允又繼續說道:「亙准看她臉上還掛著眼淚,便問她:「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樹上哭呢?」這一問竟問到她的傷口處了,她才抽抽搐搐地回道:「因為陸建成說我長得醜,還說,長得醜的女孩子,沒有人會喜歡;可是,我卻比一般的小女孩還要醜上許多。」……」
「可憐的小雅!」若曄難過道,又問:「後來呢?」
「後來亙准就告訴她:「不會啊!你長得很可愛!」,哪知小雅卻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我長得很醜,每一個看過我的人都這麼說!」亙准見她還這麼難過,就問她:「你有沒有看過醜小鴨這個故事?」,小雅點點頭,不知道亙准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醜小鴨長大以後,會變成美麗的天鵝!」利亙准像跌入時光的隧道裡,回憶道。
見利亙准不再繼續說下去,利亙允又接道:「小雅便一臉疑惑地問他:「我會是醜小鴨嗎?」亙准笑著點點頭,小雅便高興地再問:「醜小鴨變成天鵝以後,會不會像白雪公主一樣漂亮呢?」亙准見她已破涕為笑,也高興道:「會比白雪公主更漂亮。」小雅聽了以後又問:「那也會有白馬王子嘍!」亙准回答她:「當然會有!」,結果,你知道小雅說了什麼嗎?」
若曄正沉迷在利亙准和小雅甜蜜的對話中,一聽利亙允這麼一問,便下意識地搖搖頭。
「她說:「那你一定是那個白馬王子嘍。」。」利亙允道。
「哇!好可愛!」若曄已經完全入迷了。
「亙准聽她這麼說,便問她:「為什麼呢?」,小雅便告訴他:「因為你長得很帥,比故事書裡頭的白馬王子更帥。」,亙準被她這麼一說,便笑著說:「那麼你是醜小鴨,我就是白馬王子嘍!」小雅點了點頭,又道:「那我們兩個以後會結婚嗎?」……」利亙允說到了這裡,又看了看若曄,問道:「猜猜看,亙准說了什麼?」
「亙允,你快說啦!」若曄急忙道。
「他說:「那當然。等你長大以後,我就要娶你!」。」利亙允說道。
「哇!亙准,好棒的故事!」若曄對利亙准興奮地說道;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問:「亙准,你準備好什麼時候要娶小雅了嗎?小雅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亙准,你真有福氣!」
「拜託,若曄,你說這個也未免太早了吧!小鴨還沒滿二十歲,大學也都還沒畢業!」利亙准招架不住地說。
「說得也是!」若-回道,才又轉頭問利亙允:「後來呢?」
「後來,亙准就送她回家了,才知道她就住在隔壁。小雅的媽都叫她「小雅」,因為「雅」有美的意思,希望她長大也能有一點點小小的美貌。可能是太愛讀書了,所以,才國小一年級,近視度數就有三百多度,遠遠地看不清楚,才會在樹上把亙准認錯了!」利亙允補充道。
「原來小雅這麼愛看書,難怪我看她戴的那副眼鏡鏡片那麼厚!」
「她現在應該有上千度了吧?是不是,亙准?」
「嗯!」利亙准只是點點頭。
「小雅現在幾年級呀?」若曄問。
「資訊管理系二年級吧!是不是,亙准?」
「嗯!」利亙准還是點點頭。
「哇!好棒喔!」若曄高興地道:「亙准,你不是管電腦軟體發展的部門嗎?
如果娶了小雅,就多了個賢內助了。夫唱婦隨喔!」
利亙允大笑了起來,道:「若曄,你再這麼說下去,我們亙准這個有如銅牆鐵壁般的臉皮,等會兒可能就紅透了。」
聽了他的話,若曄專注地看著利亙准的臉。
惹得利巨准大叫:「利亙允——」
瞬時間,連若曄也笑了。
***
冷皓正步上階梯,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陣的笑聲。他在車庫中看到利亙允和利亙准的車,他知道他們來了,也知道他們正在客廳和若曄說笑著。
屋內又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冷皓猛然停住了腳步,聽著這有如大籟的笑聲,默然地問自己:她有多久不曾這樣暢懷她笑過了?
他猛然警覺自己又透露出對她的關心,甩了甩頭,拋開了心疼她的念頭,步到門前,開了門,進了客廳。
他才一踏入客廳,若曄便飛奔到他的身邊,拉著他走到沙發,邊說:「我們正在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喔!好有趣喔!」
若曄這興奮地拉著冷皓的舉動,看在這兩兄弟的眼裡,他們的笑意更深了,彷彿樂見其成般。
然而,對冷皓來說卻是無比地驚訝和虧欠。雖然在若曄生病之後,他們之間的氣氛已不再僵硬;然而,若曄也不曾忘我地拉過他,彷彿他們之間不再有阻礙般。
至於說到虧欠,望著若曄的笑臉,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曾給過她快樂。
「他們說到,有一次他們放煙火,拖著你把風的事——」若曄高興地提道。
「是啊!冷皓,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我們兩個想放煙火,為了怕被我媽捉到,拉著你去把風的事?」利亙允說道。
「我還記得,本來你還不願意去呢!但是又怕我們被我媽捉到,所以才答應替我們兩個把風。哪知,還是被我媽捉到了!當晚,我們三個人在客廳罰跪了一晚。」利亙准緊接著說:「媽還以為我們有這一次的教訓便再也不敢了,結果隔大夜裡,我們拿著另一袋還藏在屋子裡的煙火,拉著冷皓再去幫我們把風……」
「當然,冷皓原本也不願意,可是,他還是放心不下我們,還是跟去了。結果,三個人玩得不亦樂乎。興匆匆地回家,才發現我媽又坐在客廳等我們,從那大起,我們整整做了一個月拖地、洗腕、洗車、澆花……的工作,樂得陳媽一整個月好清閒!」利亙允補充道。
「這就叫做樂極生悲!」若曄笑道。
利亙允和利亙准早就笑成了一團,唯獨冷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好在電話鈴這時候響起了,眾人才沒發現冷皓的不對勁。
「喂!」若曄拿起電話說道。
「是的。好,你等一下。」
「亙允,是找你的。」若曄道,將話筒遞給他,又道:「他說,他是新加坡刑警。」
利亙允感到奇怪地接過電話。
「是的,我是利亙允。」
眾人依然不在意地繼續喝著飲料。
「請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利亙允激動地吼了起來。
看著利亙允的失態,眾人驚訝地全注視著他。
利亙允的一張笑臉已成了慘白,不知過了多久以後,他才木然地回道:「我會盡快趕去!在這之前,請你們代為妥善照顧。」
利亙允頹然地掛下電話,不發一言。
眾人都警覺到事情的不尋常,若曄安撫地問道:「亙允,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利亙允這才像反應到身旁還有三個人,他注視著客廳中的三個人,說道:「小莫自殺了!」
「什麼?」利亙准和冷皓驚叫道。連一旁不認識小莫的若曄也感到心驚。
「據警方說,她已經死了好幾大了,原本房東以為她出去玩了,可是,今大早上附近玩球的小孩不小心拿球打破了窗子,球掉到她的房間,要求房東幫他們撿。
房東禁不起小孩一再地要求,再想小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就用鑰匙打開房門,才知道小莫早就自殺死了。」
「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利亙准喃喃地道。
「不說了!」利亙允站了起來,又道:「沒有人聯絡得上莫叔叔,我得趕快張羅一切,去新加坡把小莫的遺體運回來。」
「我和你一塊走!」利亙准也起身道。
「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聯絡我。」冷皓道。
利亙允和利亙准隨即都離去。若曄看著外表平靜的冷皓,但是她知道,他正把悲哀都往肚裡吞。
她多想和他分擔一切呀!她緩緩道:「想不想談談小莫是怎樣的一個人?」
冷皓轉頭看了她一眼,接觸到她溫暖的眼神,掉轉過頭後,他道:「她才二十歲吧!是一個很開朗、很活潑的女孩子。在她的身上,你絕對看不到一絲地不快樂,如果真要說有,那麼也只能說她隱藏得很好。誰都不會想到,她會用自殺來解決自己的生命的。天啊!自殺!她怎麼能夠厭世到這種地步?這不像她、這不像她啊!」
冷皓像忘了若曄在他身邊,只是不停地說、不停地說。末了,他的心像平靜了,又像回憶起了什麼,喃喃地道:「小晨和小莫是不同的典型。小晨在十歲的時候死了,想不到小莫也在二十歲的時候死了……」
突然,他像猛然驚醒般,反應過來自己竟在若曄面前說了這麼多。
「我想,我需要平靜地想一想!」他說完,逃也似的跑上樓,回到他的房間。
若曄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知道,他選擇再度逃離了她。
冷皓回到房間後,坐在陽台的籐椅上,看著屋外的景致。平復著內心錯綜萬千的思緒。
在小莫的噩耗中,他選擇了接受。雖然,他待她如同自己的親妹妹,但是,她也和冷晨一般都離開了他,除了接受,他想不出還能如何與無情的蒼天作搏門。至於,若曄……我是該平靜地想一想了!他心想。
他想到她那有如銀鈴般的笑聲……他皺著眉想:她應該多笑的。
但是,在平常的日子裡,她卻不常笑!為什麼呢?
難道,在這裡她並不快樂?
冷皓看著漸暗的天色,他沉默了。
***
下午四點,若曄剛從廚房忙完她今天特別製作的餅乾,坐在客廳裡翻著書報。
開門聲使她不經意地抬了頭;然而,就在她接觸到來人笑意的臉龐時,她整個人卻僵硬了起來。
「嗨!小美人,好久不見了。」
若曄在他的話語中驚慌地站了起來,膝上的書應聲落地。
她顫抖地想大叫:「何……」
似乎是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他平靜地說道:「你不想把我們的事解決清楚嗎?」
若曄壓下想討救兵的衝動,防禦地看著他;然而,身體仍禁不住地顫抖。
「我告訴在外面忙的何媽,我是你的朋友,她就很高興地讓我進來了。沒想到你這麼會躲,居然躲到這裡享受著!」突然,他不再像之前那麼平靜,一步一步地接近若曄,若曄害怕地一步一步往後退,他道:「我為了你幾乎找遍了整個紐約,甚至找遍了整個香港;我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後來我才知道,你為了避我的耳目,換了不知多少車、船,最後還是到紐約登機,直往台灣來了。」
若曄已經抵著牆壁,無路可退了,然而,大衛仍一步步接近她,她快要失聲大叫了,哪知,大衛停在她的面前,冷笑道:「放心,我不會碰你的。雖然你還是很漂亮,甚至比在紐約時更有魅力,但是現在,我連看到你都覺得髒!」他的一雙眼睛透露著忿根,一絲冷笑僵硬地掛在臉上,更讓人覺得害怕,他咬牙切齒地又道:「在美國,我把你像女神般捧著、呵護著,我願意給你如女王般的生活。你知道在美國,有多少女人迷戀我嗎?而我卻只臣服在你一個人的石榴裙下;但是,你呢?
你卻一個人跑到台灣來,和一個大男人同居!」他怒吼。
若曄知道他誤會了,想向他解釋清楚。但是話一到嘴邊,反而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這個男人很有錢,但是,我也不窮啊!他給得起你的,我一樣給得起;我調查過他,他在商業界是出了名的冷漠,甚至在私底下也是。但是,我那麼地溫柔;而你居然棄我不顧,而甘願跑來台灣和他同居!」
若曄看著他忿怒的臉,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大衛看了看她,冷笑地退了幾步,一臉陰狠地道:「我說過我不會碰你的,雖然我曾千方百計地想得到你,但是,一切都過去了。即使我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畢竟,我還是中國人,我對中國人的貞操觀念非常重視。至於你這一隻被人穿過的破鞋,已經被我唾棄了,不可能再引起我的興趣了。」
「但是,我告訴你——」他的臉猙獰了起來。「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大衛得不到的東西,就注定要毀滅!」
他撂下狠話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
冷皓在靠近家門時,看到一個出色的男子正從門口走了出來,準備進入圍牆外的一輛BMW車內;但是,在發現了冷皓的車之後,卻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忿恨地冷笑著看他。
冷皓確定他不是自己熟識的朋友,也不多加理會,便把車子開過他身邊,進入了「冷苑」——冷皓一踏入家門,便被窩在客廳的一角,不停地啜泣、顫抖的若曄嚇了一跳。
「若-!」他連忙跑到她身邊,雙手握著她那纖弱且不停顫抖的肩膀上,慌張地問道:「怎麼了?」
也不知是他的聲音發生了功效,還是他雙手溫暖的熱度感受了她,她抬起了早已掛滿淚痕的一張臉,一看到冷皓,便不能克制地投入他的懷裡痛哭了起來。
冷皓心驚地擁著她,也不再多問什麼,只希望懷中的人能不再哭泣。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若曄開口道:「大衛……」
冷皓已從何媽的口中得知,剛才來的人就是若曄口中的大衛,所以便連忙進門找若曄,哪知情況卻變成這樣。
他拍了拍懷中的若曄,心中極力埋藏的心事,卻在此刻說出了口:「不會有事的,就算大衛找到了你,他也帶不走你的!」
***
冷皓正沉靜地在批閱過的卷宗上簽下大名,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了電話,順手合上了卷宗。
「總裁!」田娜在電話的另一邊喚道:「有一位美國的大衛先生在二線上,他說是你私人的一個朋友。你要不要接?」
大衛!那個和若-糾纏不清的華僑!他記得在他走後,若曄不能自己地在他懷裡痛哭了起來,究竟,這個大衛讓若曄背負了多少痛苦呢?
冷皓在呆楞幾秒後,說道:「接進來吧!」
幾秒後,一個說著一口帶點外國腔國語的男性聲音傳了來:「我是大衛。冷皓,你還記得我吧!」
很自負的語氣,冷皓想道。
「我記得。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你很乾脆!我也不喜歡拖泥帶水!那麼,我就直說了。我想和你見個面。」
他不讓冷皓有回答的機會,繼續道:「想和你談談有關若曄的事;我想這件事,我們遲早要解決的。」
是的,他們早該談談了,在面對若曄的眼淚時,他覺得他有責任為她解決這件事。
「時間、地點,你說吧!」冷皓道。
「現在是四點半,老闆提早下班該不成問題吧?」大衛說,也不容冷皓多說,又接著道:「我在你們公司大樓附近的一家「尋風咖啡館」,滿大間的,你應該找得到!我等你!」
冷皓掛下了已經斷線的電話,收拾了桌上批閱過的卷宗,拿起西裝,走出了辦公室。
他將卷宗拿到二十樓,交給田娜後,交代著:「這些我都看過了。今天我不會再回公司,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說吧!」
他再度走進他的專用電梯,直下一樓,匆匆走出冷氏大樓。
***
冷皓在打發了侍者,拿著湯匙攪了攪面前的咖啡之後,再度打量著這個打從他出現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人。
在打量他的同時,冷皓不得不衷心地讚賞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確有著出眾的外表、懾人的魅力。
儘管在電話裡說話頗為自負的大衛。然而,此時此刻,卻一副有話難以啟口的樣子,冷皓不得不開口說道:「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大衛這才開口道:「我想請你離開若曄,把她還給我!」
他真切地看著冷皓,又繼續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愛她,我真的很愛她!」
「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你應該知道。」冷皓試著說服他;在冷皓心中,他覺得像大衛這樣癡心的人,已經不多了。
「不,我和若曄之問的感情並不勉強,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大衛激動地吼了起來,也不理會旁人好奇的眼光。
冷皓的內心被大衛的話激起了漣漪,但他多年來商場的歷練,仍讓他平靜地問道:「你說,你們是相愛的,這是什麼意思?」
大衛這才緩和了脾氣,訴說道:「我不知道若曄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是,在若-大學畢業之後,到美國去玩的那時候,我們便在機場一見鍾情。」
冷皓看著面前這個為情所困的男人,正訴說著和若曄的戀情,心情不禁煩躁了起來,但是,他仍像事不關己般的聽著那和若曄所說的,相差甚距的說辭。
「我們在一起相處了一段不算短的美好時光,我們都深愛著彼此,至少,她曾經是這樣告訴我的;但是,當她知道在家族的財產爭奪戰中,我可能從一個國際連鎖企業的家族企業繼承人,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的時候,她選擇了離開我。」
他用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了冷皓一眼,繼續說:「原本贊同她和我交往的若爺爺,馬上要她收拾行李到台灣,住到你那裡;因為,他看上了你,看上了你那規模宏大的跨國大企業,他希望若曄能嫁給一個像你這麼有錢、又有才幹的大老闆。」
他難過地緊握住雙手,又道:「我一直都知道,若曄是個貪慕虛榮的人,但是,我不在乎,我還是愛她。所以,在我拿到繼承權了以後,我立刻到香港找她,但是,若爺爺卻不肯告訴我,她究竟是在哪裡。他說他已經看中了你。所以,我翻遍了整個香港之後,我來到台灣找她,總算讓我找到她了,但是,她卻不肯跟我走,她說你比找更有錢,當你的太太會比當我的太太還能夠享福。」
他突然抬起了頭,情緒激動地看著冷皓,道:「所以,我請你離開她,只要你離開她,她就會回到我身邊的!」
「求求你!」他又說道。
冷皓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站了起來,拿起了帳單,拋下一句話:「我不能只聽你的片面之辭!」
他留下了仍在傷感中的大衛,到櫃怡結了帳,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衛拿起了紙巾,擦了擦在上一秒鐘極度悲傷的俊臉後,竟露出了笑容。
坐在鄰座,原本孤單地喝著飲料的男人,在這時走了過來,在原本冷皓坐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大衛少爺,你的演技實在是大好了!」他稱讚道,卻又不放心地問:「可是,我看他一副平靜的樣子,你想他真的會上當嗎?」
大衛在聽完他的問題後,冷冷地笑了,道:「放心吧!他會相信我的話的。我調查過他,他是個不管在工作上或私底下都相當冷漠的男人;但是,一旦惹毛了這種男人,那個人的下場絕對是很淒涼的。若曄既然是他的女人,他絕對不會輕易饒過背叛他的女人的。現在,他至少信了我一半。」
「少爺,你實在太厲害了!」
大衛又笑了。「小林,飛回紐約的機票都準備好了吧!」
「是的,少爺,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小林回道。
「既然事情已經像我預期的那樣了,我們也不用留在這裡看既定的結果,可以早早動身回美國了。」大衛說完,站了起來,和小林離開了咖啡館。
「若曄啊若曄!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注定是要毀滅的;而你……正是其中之一。」他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