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全世界 第二章
    炫爛的煙火更加添了演唱會的熱鬧氣氛,數萬名歌迷的情緒隨著白哲一「碰」的一聲消失在舞台上,而高亢沸騰到最高點。

    鼓噪的聲浪由四面八方而來,炒熱了台北的天空。

    「白哲一,我愛你!」

    「我們都愛白哲一!」

    「哲一,不要離開我們!」

    歌迷用盡全力撕喊著,有人早已淚流滿面,三個小時下來,會場上的螢光棒一整個晚上仍克盡職守的揮舞不停。

    終於,不同的聲浪慢慢形成一股全新的力量,數萬人引領期盼,發出一致的希望。

    「安可!」

    「安可!」

    「安可!」

    節奏一致的安可聲,振耳欲聾得教人感動。

    「碰」的一聲,煙霧散去,燈光重新凝聚在舞台上。只見白哲一垂著頭,低沉感性的嗓音再度風迷在場的歌迷。

    有人說,點起一盞燈,

    是為了尋找一個出口,

    過程雖然跌跌撞撞,

    走過後,

    試著不要回首。

    傷心若已掩不去傷痛,

    我會為此點一盞燈火,

    在尋找出口的同時,

    也試著找回自我。

    白哲一感性的唱著他膾炙人口,打破若干唱片業紀錄的冠軍曲——揮別舊日。一曲終了,白哲一緩緩抬頭環顧四周,最後迎向舞台正前方,他雙手高舉,接受四面八方而來的歡呼聲,然後在數萬人的眼中猛一鞠躬。

    在所有人的驚訝聲中他再度消失在舞台,同一瞬間舞台的光源盡失,隱避在黑暗之中。整個演唱會再度陷入鼓噪聲中,安可聲長達十多分鐘,然而眾所矚目的白哲一已不再出現在舞台,演唱會在歌迷亢奮的氣氛下圓滿落幕。

    雖有萬般不捨,歌迷還是跟著指示,一面哼著白哲一的歌,一面有順序的步出會場。

    「白哲一真的好棒喔!」劉秀如也和其他人一樣沉溺在白哲一的音樂中。

    她轉頭發現身旁的唐欣雲淚流滿面,忍不住取笑道:「哇!你哭得好醜喔!」

    「不要笑了啦!」唐欣雲斜睨劉秀如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哲一的音樂總是讓我感動,尤其是那首『揮別舊日』,偏偏他又把『揮別舊日』放到最後一首才唱。」

    「說的也是。」劉秀如亦有同感。「剛剛站在我們前面的男生,我也看到他偷偷擦眼淚喔!」

    「你還笑別人,」唐欣雲反駁道:「剛剛安可的時候,你的情緒還不是很激動。」

    「呵!被你發現了。」劉秀如不好意思的笑了。

    隨著人群步出演唱會場,人潮由四面八方而去,交通也一度癱瘓。

    劉秀如看一看四周,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大堆女生都剪了一頭俏麗的短髮?」

    「那當然啊!因為白哲一喜歡短頭髮的女生。」唐欣雲說著,指著自己的短頭髮。

    「差點忘了,我身邊就有一個超級哲一迷。」劉秀如笑道。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要不是你從小對長頭髮有偏愛,為了白哲一你早就剪了。」

    「要不是小時候我媽不讓我留長頭髮,我才不會拚命想留長呢!」雖然不構成白哲一喜歡短頭髮女生的標準,劉秀如卻另有一套理論安慰自己:「反正喜不喜歡誰,很難說的啦!我就不相信白哲一會為了短頭髮而喜歡上誰。你看,前幾天報紙上不是有寫嗎?」

    「你是說『上天下地』那部電影的女主角尹小川?」唐欣雲答道。

    「是啊!聽說她也是標準的哲一迷,剪了一頭超短的頭髮。白哲一為了電影配樂的事,也有見過她,她那麼漂亮,但是白哲一也沒有愛上她啊!」

    「最好笑的是,」唐欣雲笑著接著說:「尹小川居然後來愛上和白哲一的型一點都不搭的趙迅南。」

    「所以我說喜不喜歡一個人是很難說的嘛!」劉秀如笑了,裝作一副專家的口吻:「搞不好白哲一會愛上長頭髮的我也說不定。」

    劉秀如才說完,兩個女孩子笑成一團。雖然她們的偶像是同一個人,和平常的少女一樣也會做與偶像相戀的白日夢,但是心裡都明白,現實和白日夢是互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她們可是分得很清楚。

    「我說白太太啊,那也得能見遇到白先生才行。」唐欣雲笑道。

    白先生指的是白哲一,而由太太當然是指白哲一的老婆嘍!這是從若干年前,兩人一起迷上白哲一時,私下叫著好玩的暱稱。

    「說的也是,偏偏白先生連簽名會都不肯辦,更別提近距離和歌迷之間的互動而辦的歌友會了。」劉秀如道。

    「對啊!每次只能看MTV,要不然就得等到演唱會。」唐欣雲道。

    「演唱會那麼多人,他哪看得到我們啊!」劉秀如拍了拍唐欣雲的肩膀,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我說,白太太,頭髮就是剪得再短也沒有用。」

    「我有想過喔!」唐欣雲道:「你看我去力豐唱片公司上班,你覺得怎麼樣?」

    「你為什麼不說乾脆去當力豐唱片公司的新人,那一定見得到白哲一。」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唱片公司又不入圍我。」唐欣雲道:「再說,你還不是一樣。」

    前一陣子,白哲一所屬的力豐唱片徵選新人已進入第二階段,偏偏這兩個人都沒有入圍。

    「我怎麼知道唱片公司第一輪居然是先試聽寄去的錄音帶!」劉秀如道:「唱歌不難,但是要唱得好聽可就要有點功力了,再說有那麼多PUB裡的歌手也去徵選,我們會被刷下來,一點都不意外。」

    「也好啦!聽說總共得過五關,最後脫穎而出的那一個才能見到白哲一。」唐欣雲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反正她原本就沒有明星夢,會去徵選只是為了想見白哲一一面。

    *  *  *

    「見到白哲一以後呢?你要做什麼?」劉秀如突然問道。

    唐欣雲想了一下,笑道:「我可能會先昏倒。」

    「你以為昏倒那麼容易啊!就算真昏了也有醒來的時候,醒了之後呢,怎麼辦?」

    「我會請他幫我簽名,還會跟他說我很喜歡他,他的每一張專輯我都有,還有……」

    「還有,房間裡有他的掛報,最厲害的是還有一個一比一的人形立板。」劉秀如取笑道。

    「喂!你在笑我啊!」唐欣雲道:「你自己還不是很愛白哲一。」

    「我才不像你那麼誇張,我至少不會每天早上還和人形立板道早安。」劉秀如道:「我記得那個一比一的人形立板唱片公司只有額配給幾家唱片行,每一個唱片行都是放在櫃檯內,深怕被人給偷走,你到底是怎麼拿到的?」

    「去拜託嘍!」唐欣雲故作輕鬆的說道。

    「我不相信有這麼容易。」劉秀如道:「要是這麼容易就不稀奇了;何況,其他歌迷一定也去拜託過。」

    「好啦!我承認是老闆受不了我,所以才送我的。」唐欣雲鬆口道:「我就是每天去唱片行和老闆聊聊天,煩到他看到我就怕,最後我把白哲一所有的收藏都搬去給他看,他被我感動,才答應過了宣傳期就送我。」

    「我看他現在一定很後悔送你,因為網路上已經開價到三萬塊了。」劉秀如道。

    「都已經兩年了,居然價錢還這麼高啊!」

    「那你要不要賣?」

    唐欣雲一聽,驚訝的瞠大眼,她捍衛似的立刻回道:「我才不賣呢!」

    劉秀如搖搖頭笑道:「我看你還是別見到白哲一的好,要不然看到像你這麼瘋狂的歌迷,他肯定被你嚇死。」

    「才不會呢!他會深受感動。」

    看到唐欣雲這麼堅持,劉秀如也不想再反駁什麼。「我過去把車騎過來好了,你在這裡等我。」

    「好。」唐欣雲道,看著劉秀如跑過馬路。

    一個約三歲大的小女孩戴著小紅帽,身穿紅色吊帶褲,白色上衣笑著跑過唐欣雲的面前,小孩銀鈴般的笑聲和搖搖晃晃的步伐吸引著她的注意。

    看著小女孩無憂無慮的模樣,她不自覺的嘴角泛起笑意。

    突然,「碰」的一聲跌倒了,小女孩的情緒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嚎啕大哭了起來。

    唐欣雲立刻朝十步之遙的小女孩跑去。不過,一個穿著輕便白衣、卡其褲的男人卻比她早一步扶起小女孩。

    男人低著頭,頭髮的長瀏海遮去他的眼睛,唐欣雲只看到他臉頰露出淺淺的酒渦。他一邊替小女孩拍掉身上的灰塵,一邊輕聲安慰。

    小女孩的媽媽尾隨而來,連聲向男人道謝後,抱起小女孩走了。

    男人這才背起袋子,緩站起身,他仍低著頭,微長的頭髮和人行道上昏黃的燈光,還是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街道上常常會發生意外的小插曲,人與人之間也因此而有交集,但隨著事件的落幕,不同的人會回到不同的世界。唐欣雲應該回到原處等劉秀如的,但不知怎麼的,她卻站在男人的面前猛盯著他看。

    然而,就在男人移動的那一秒,頭髮隨著姿勢晃動,人行道上的燈光照到男人的臉上。

    唐欣雲猛然倒抽了一口氣,左手遮住發不出聲的嘴,瞳孔也立時放大。

    男人似乎發現唐欣雲認出他了,他面無表情的再度低下頭。

    唐欣雲的腦子一片空白,四肢完全不受控制,她的右手顫抖的指著他,嘴裡卻發不出有意義的句子:「你……你……」

    男人也不理會她的反應,逕自走過她面前。他在人行道旁的一輛車前停了下來,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車子在下一秒鑽進車潮中。

    唐欣雲卻呆愣在原地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她雙眼睜得老大,一眨也不眨的。

    「欣雲!」劉秀如把車騎到唐欣雲身邊,狐疑的喚道。

    唐欣雲卻呆呆地眨了眨眼,指著車潮喃喃道:「他……他……」

    「什麼事啊?」劉秀如忍不住搭上唐欣雲的肩用力搖晃著。

    唐欣雲這才像被解開魔咒般的,大聲尖叫起來:「啊!」

    「你幹嘛啊?」

    「我看到白哲一了!」唐欣雲叫道。

    「什麼?」劉秀如笑了起來。「怎麼可能!」

    「真的!我真的看到白哲一了。」唐欣雲把剛才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終了還不忘加了但書:「我保證那真的是白哲一。」

    「你會不會看錯了,白哲一剛開完演唱會,怎麼可能會在這裡讓你看見?」劉秀如還是半信半疑的。

    「我看得很清楚,那真的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你有沒有跟他要簽名?」

    唐欣雲一聽,突然拿過劉秀如手上的安全帽,坐上後座。「快點!秀如,騎快一點,我記得他開的是銀白色的車,說不定我們還可以追到他。」

    *  *  *

    豬頭啊!她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豬頭!

    唐欣雲忍不住又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電梯在一樓開了門,唐欣雲挫敗的走進電梯,下意識的按下七樓。

    如果這時候大哭一場,那時光能不能倒帶一個小時重來。這無非是癡人說夢,但即使不能重來,她仍然有想大哭的衝動。

    天知道,她每天不知和她房裡的白哲一人形立板講了多少話,從早上醒來的Good  morning,今天預備做什麼事,又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和不開心的事,直到要入睡前的晚安,或偶爾她睡不著覺,她還會和他促膝長談;只不過這個促膝長談都是她在說,而他只是那一○一號表情的立在床旁看著她。

    而今天,好不容易見到本人了,她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簽名都忘了要。

    她和劉秀如在街頭晃了一個小時,銀白的車看了好幾輛,開車的人卻都不是她們要找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聰明伶俐、冰雪聰明,事實證明,她根本就是個豬頭嘛!

    而且是頭不可原諒的豬頭。

    「 」的一聲電梯在七樓開了門。

    她緩緩走出電梯,步到家門前。

    「唉——」不自覺的長歎了一口氣,她卸下背包,尋找鑰匙……

    「不會吧!」她喃喃道,乾脆蹲下身,將背包裡的東西整個倒了出來,卻依然看不到她的鑰匙。

    「反正我連看到白哲一講不出一句話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她索性坐了下來,著手將倒出來的東西再裝回去。「鑰匙忘了帶回來又不是第一次。看來又得在家門口睡一晚了。」她喃喃道。

    那串鑰匙到底放到哪裡去了呢?她靠著門,盡量讓自己坐個最舒服的姿勢,開始回想著。

    應該是在烘培屋裡吧!她記得早上金浦示送她去烘培屋,那時候她還把金浦示送她的趴趴熊鑰匙拿給同事游芬淨看,後來好像就忘了放回袋子裡,下班之後劉秀如就直接來載她去看演唱會。

    早知道鑰匙沒帶回來,就直接去劉秀如家拿備用鑰匙了。

    看了一眼手錶:十一點四十分。

    現在再去劉秀如家都十二點了,吵醒明天值早班的劉錦榮似乎也說不過去。

    算了,反正又不是沒在自己家門口睡過。還好現在是春天,入夜之後不會太冷,要不然她明天肯定得重感冒。

    將背包放好,她乾脆躺了下來,以背包當枕頭。

    還好她住的茵庭社區管理相當完善,保全系統也很健全。她在這裡住了六年,可都沒聽說過發生闖空門的事。

    而和她對門的B座兩年多來一直沒有賣出去,因此整個七樓變成她的天下,即使睡在走道上,也不怕有人發現。

    只是,今天就不能和白哲一道晚安了。

    想起白哲一,她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甜甜的笑容。雖然沒有跟他講一句話,但她至少親眼見到他了,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哪!

    他本人和電視上沒有什麼差別,頂多只是差在他也許怕引起注意,所以比較冷漠一點。他站在她面前似乎還比一比一的人形立板還要高一點。

    她緩緩閉上眼睛,想像自己還身在演唱會現場,情不自禁的哼唱著她最愛的一首歌——揮別舊日。

    有人說,點起一盞燈,

    是為了找尋一個出口,

    過程雖然跌跌撞撞,

    走過後,

    試著不要回首……

    電梯「叮 」的一聲,中斷了她的歌,她下意識的以為電梯是停在別的樓層,眼睛連張也不張的側過身又輕輕地哼著歌。

    直到貼近地板的耳朵聽到一步步逼近的腳步聲,她猛然張眼,出乎意料的發現一雙腳正站在對面B座的門前。

    也許是突如其來的驚嚇,她立刻感覺到自己姿勢不雅,連忙坐起身防衛性的抱著微屈的膝蓋。

    這個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似乎並不把她放在眼裡,自顧自的由口袋中掏出鑰匙。

    唐欣雲的視線由他的球鞋一路往上看到卡其色長褲,白色上衣,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喀喳」一聲,B座的門開了,唐欣雲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不速之客」依然繼續未完的工作,他抽出鑰匙走進門,轉身正要將門關上……

    事情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唐欣雲認出眼前的人,欣喜若狂的情緒讓她下意識的朝他的懷中跑去。

    「碰」的一聲,用力之猛竟讓兩人抱在一起,雙雙倒在地上。

    *  *  *

    白哲一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個女孩子在他即將關上門之際竟衝進他的懷裡,突如其來的力道,讓他來不及反應的往後倒。女孩就這樣環上他的脖子,躺在他的懷中一起落地。

    還好地板鋪著厚地毯,雖然有點頭昏眼花,但應該不至於會腦震盪吧!

    他揉揉太陽穴,一睜眼,卻見一雙活靈活現的眼睛緊盯著他。

    「小姐,你是不是可以從我身上下來了。」白哲一道。

    唐欣雲這才發現自己雖然抬起頭盯著他看,但身體的其它部分幾乎完全貼在他的身上。

    「啊!」唐欣雲驚覺這尷尬的情形,立刻翻了個身離開他。「對不起,我不是要吃你的豆腐。」

    話一說完,她立刻就後悔了。

    她可是讓他抱了個滿懷,就算是她主動好了,也應該是男生佔便宜,他該偷笑了,怎麼能說是自己吃他的豆腐呢?

    白哲一倒是不以為意,但眼前的女孩還是一徑的盯著他看。

    他當然明白她為什麼老盯著他看,但是,一句話都不說倒是有點奇怪。

    「請問……」唐欣雲終於開口,卻有點猶疑。

    「什麼事?」他公事化的回道,幾乎可以猜到她想問些什麼了。

    「你是新鄰居嗎?」

    這樣的問題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還以為會是「你是不是歌手白哲一?」這樣的問題呢!

    「新鄰居?」白哲一倒覺得好笑,回道:「我在這裡住一年了。」

    「一年?!」由唐欣雲放大的瞳孔,白哲一似乎可以感受得到她的驚訝。「怎……怎麼可能……」太大的驚訝讓她不由得結巴。「我……我就住對面……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你住對面?」白哲一似乎也頗感驚訝,雖然他在買下這間屋子之前早就知道對面有人住,但這一年來,他卻一直沒有看過他的鄰居。

    「是啊。」唐欣雲回道,卻還是不能接受她早就有一年鄰居的事實,彷彿尋找證據一般,她看向屋裡的陳設。

    「那你是不是該回家了?」白哲一道。

    唐欣雲卻像沒聽到主人的逐客令般,站起身來往他屋裡走去。

    屋子的結構和她家大同小異,她在該有電燈開關的地方打開了客廳的照明。

    屋子裡的擺設與感覺和她家截然不同,水藍的照明雖然柔和卻也融入些許冰冷感。

    「喂!」白哲一看著她的背影叫道。見她沒有出去的意思,他只好尾隨著進屋。

    「你一個人住嗎?」唐欣雲四處東張西望,在摸過客廳的鋼琴時隨口問道。

    白哲一並不想回答這種私人的問題,重新說了一遍:「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唐欣雲卻在藍色的沙發坐了下來上面又用手去試它的柔軟度,一面興奮的說:「這個沙發好舒服喔!」

    「小姐,你可以回家了。」白哲一下了最後通牒。

    這下,唐欣雲總算聽進白哲一的話了,興奮的情緒一下子降到谷底,她似乎也發現自己就這樣隨意進入一個陌生男子的家並不妥當,雖然,眼前這個人那麼像她的偶像——白哲一。

    就是因為長得那麼像白哲一,所以,一個女孩子該有的警戒心她完全沒有,甚至在屋外看到他時,竟會有失而復得的感覺,她才會奮不顧身的投入他的懷抱。

    當然,她還是覺得眼前這個人真的很像白哲一,但是,她不相信她會有這樣的好運。

    她站起身離開沙發,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著頭。

    在走到他面前時,她猛然停下腳步,懇求道:「能不能給我一杯水?」

    「為什麼你不回家喝?」一杯水並不算什麼,但身為公眾人物,他並不想和其他人有太多牽扯。

    就是因為希望有高度的隱私權,所以之前他經常搬家,除了洽談唱片事宜,他幾乎不露臉,連歌手出片必備的記者會,回饋歌迷的簽名會、歌友會,他也從沒辦過。但事實證明,只要音樂好聽,銷售量一樣驚人,他的人氣依然高居不下。

    現在這個地方,除了他的好朋友——影壇大哥級的人物武田拓,和發掘他們出道的經紀人方守仁知道之外,他從沒有過其他的訪客。

    而這兩個人除了平常事情繁忙,也知道他愛安靜,所以這一年來也只來過一次,直到現在,眼前的女孩子突然出現面前。

    「拜託啦!我忘了帶鑰匙回來,所以被關在外面了。我不想這麼晚還走十分鐘的路去便利商店買。」唐欣雲道。「你被關在外面?」白哲一想起他剛走出電梯時看到的情形,那你剛剛該不會是要在你家門口睡一夜吧?」

    唐欣雲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原本她還以為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呢,想不到還是被發現了。不過也對啦,他的眼睛又不是瞎了,怎麼可能沒看到。

    掩飾尷尬的笑了笑,她回道:「對啊!」

    停頓了一下,白哲一才道:「你等等。」

    她看著他朝廚房的方向走去,看樣子是準備拿水給她。

    怎麼不是發揮同情心收留她一晚呢?她忍不住想道。

    雖然女孩子不該隨便在陌生男子家過夜,但是看在他幾乎和白哲一長得一模一樣的分上,也許,她會好好考慮。

    就現實層面而言,睡那張舒服的沙發也總比睡冰冷的地板強上百倍。

    聽到冰箱開了又關,廚房裡來來去去的腳步聲,看來這個屋子裡要一杯水,可能也有些困難。

    「呵!呵!」她忍不住竊喜,畢竟能在屋裡多待一秒鐘總比在地板上多躺一分鐘來得好。她索性又走回溫柔的沙發,坐了下來。

    環顧屋裡的擺設,也許是水藍色為主色系的關係,讓人不由自主感覺到一絲涼意,還好現在不是冬天,要不然可凍壞人了。

    客廳的擺設很簡單,除了沙發、桌子,和四十寸的液晶平面電視放在櫃子上,而惟一能和玩音樂的白哲一有所交集的,就要算櫃子上的大型音響,和立在客廳裡的一架鋼琴。

    櫃子上的時鐘指著一點十一分,難怪覺得有點累了。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大呵欠,廚房傳來像是接水的聲音。

    他該不會想燒開水吧?她忍不住想道,卻又覺得好笑,嘴角勾起笑意,眼皮卻覺得沉重。

    睡夢之中,她彷彿又看到白哲一的臉,如果能見到白哲一,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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