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在看什麼?」
幾天過去,在小雨的反客為主和堅持下,段驍幾乎帶著她遊遍了整個麗江,這天他們已經打算離開往川中地方去,段驍收拾好行李從客棧出來卻發現小雨不見了。
他要游鐵刀在客棧候著,自己急匆匆地抓人去。
正在他遍尋不著,火氣旺盛的時候,好巧不巧掃見害得他驚出一身冷汗的罪魁禍首,正好端端的杵在佈告欄前一動也不動。
他裝凶,跟她吼。
很可惜,小雨的兩眼還是盯在公告欄的一份公告上。
「怎麼可以!絕對不行,我不准這種事情發生!」她懊惱地扯著自己的頭髮,本來乾淨俐落的髮髻馬上變成了鳥窩。
「小雨。」他蹙眉,開始動手去搖她。
她的行為有點反常。
小雨被半強迫的轉過身來面對段驍。
怒氣燒得她雙眸熠熠生輝,雙頰也因為憤怒鼓脹起來,模樣滑稽又可愛。
「怎麼回事,幹嘛氣成這樣,誰得罪你了?」他意欲咆哮,結果聲音卻出奇的溫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段驍發現自己對小雨好像有了一股說不上來的責任感,儘管他每天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啼笑皆非,有時還會失控的暴跳如雷,但是不知怎麼地就是捨不下她。
「沒人欺負我。」
她的聲音啞啞的,顯然憋了好久。
「哪——把汗擦擦。」一不注意她又把自己累出一身汗來。
趁著她拭汗的時候,段驍的眼睛迅速的掃過張貼的皇榜。
皇太子娶妃如期舉行。
搞什麼玩意兒?可皇太子娶妃跟她有什麼相干的?
「鐵刀還在客棧前等我們呢,走吧!」
「我不能去……我要走了。」她語無倫次。
「小雨!」段驍發現她正用力的扭絞他給她的手巾,神情彆扭,似有難言之隱。「把話說清楚。」
她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我不想跟你們到川中去,我要去大理。」
「我們明明說好的,為什麼?」事出必有因,可是跟皇榜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能說,你不要逼我。」
段驍看進她那雙笑起來總是微微彎起而此刻卻黯淡無光的眸子,他從來沒見過這麼侷促不安的小雨。
「為什麼不能說?你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他自己沒發覺暗中他已經把小雨的事當成自己的責任了。
「不能就不能嘛!」她跺腳。
「好吧!」段驍讓步,「你既然想去大理我就陪你去!」
「不行!」她拒絕得迅速確實。
「為什麼?」他痛恨這三個字。
「沒有理由。」她斬釘截鐵。
段驍喃喃詛咒一聲,自己沒遇上小雨之前的生活原本是在天堂,沒想到她出現沒幾天時間,就把他給打下了地獄。
現在更好了,在她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亂,讓他逐漸習慣她的存在時,她又要拍拍屁股走掉,可惡!
「沒有理由休想我會放你走!」
「惡棍!你以為你是誰。小雨我愛來就來愛去就去,你管不著!」這個人的腦袋顯然塞的全是石頭,硬梆梆的一塌糊塗。
「無所謂,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她愈是不肯吐實,他愈有興趣。
這男人到底有沒有聽懂啊?
「理由!」他失去最後的耐性,「最起碼的理由。」直接丟給小雨一個比生氣還令人頭皮發麻的眼色。
「我可以不告訴你偷偷跑掉的。」
「你敢!」他的臉色難看到幾近鐵青。
少根筋的小雨終於正視到他那無比可怕的表情和口氣,蹬蹬地倒退了一步。
「說就說嘛,你何必使那種臉色給人看!」她一雙溜呀溜的大眼睛裡蒙上一絲莫可奈何,「我不能讓歡姊姊嫁給皇太子。」
她說什麼也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她必須回大理把這一切事情澄清,她不能讓木清歡把一生的幸福賭在她身上。
「那位木姑娘是平倫公主?」段驍大吃一驚。
那如春水般溫柔的姑娘竟是……
「哎呀!你別亂猜,歡姊姊是我父王的選侍,她才不是什麼平倫公主呢!」
段驍瞇緊眼睛,露出威脅。
「小雨,這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要你一件一件說清楚!」
小雨雙肩一垮,小臉頓時皺成一團。
「這很複雜,很難講耶。」
剪不斷,理還亂的教她從何說起?
「從頭說起。」他有的是時間。
「其實,該嫁給那個皇太子的人應該是我,但是要認真追究起來,也不是我……」小雨不知怎地,鼻頭酸溜溜,委屈的直想哭。
儘管小雨說的語無倫次,毫無重點,段驍卻迅速的認清了一件事實,小雨的身份並不如他原先想像的單純,更要緊的是,她和他之間的糾葛不會這麼簡單結束的。
段驍溫柔的牽起小雨的手把她安置在人家的滴水簷下,又給她買了一杯解渴的青草茶,這才催促她說下去。
小雨慢慢地原本托出她為什麼會來到大理國的一切,連木清歡願意代她進宮,而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糟到這步田地的前因後果,說得一清二楚。
段驍沉默了許久。
心生的搖擺不定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後,他執起小雨的雙手,真摯而誠懇的低語:「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你千里迢迢來到大理要嫁的那個人呢?」
他為什麼那麼容易就承認了彼此的關係,他曾經還為了這件事而不惜逃婚,現在,他不禁懷疑自己那逃婚「避禍」的行為有沒有意義可言了。
小雨只覺得心頭一窒,彈簧似的繃起來,隔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擠出聲音來。
「你是我的——,呃,不對,不對!你為什麼在這裡?」那和木清歡成親的皇太子又是誰?
哦——這亂七八糟的事搞得她頭疼欲裂,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可惜她的腿不夠長,要不然她絕不會吝嗇踢他一腳,給他一點教訓,全是他的錯,語不驚人死不休!哦!她的頭!
「你老實招來,為什麼你在這裡?難不成——」
「沒錯!」段驍坦白的點頭,「我和你一樣,因為不同意這件政治婚姻而離家。」
小雨驚呼,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敢逃家,你把我小雨當成了什麼?」顯然段驍的直言不諱傷了她小小的心靈。小雨可沒想到自己和人家根本是半斤八兩呢!
任誰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竟在成婚前夕離家逃走,那種刺激之深……唉!
面對一個指著他鼻子大聲說話又跳腳的小女孩,段驍有些心慌,好像這一切全是他的錯似的。
「這樣吧!今日以前的事就當咱們扯平,我們從頭開始好嗎?」他委曲求全的把過錯全攬到他身上。
「不行!」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就憑他一張嘴,說沒事就沒事的!門都沒有。「全是你的錯,誰教你逃家的?你教我的歡姊姊怎麼辦?」
她擔心的竟然是木清歡,段驍不知道該哭或該笑,他喃喃低語:「我所見過的女人當中,就數你最難纏。」
小雨眼中瀰漫著一層霧氣,威脅著將衝出眼眶。
不錯,在他眼中她當然是屬於「難纏級」的,要不然他幹嘛聞之色變,巴不得離她愈遠愈好的逃家,根本沒有考慮她的立場。
「我又沒有欺負你,不要哭!」段驍揉著額頭,粗魯的低吼。
她的淚讓他心煩意亂,心火直冒!
「要你管!你這大暴君!」她使勁推捶他高大的身軀,「我平常沒這麼好哭的,都是你害我丟人的!」
段驍長歎了一口氣。
他用手輕輕摩娑她光潔如絮的發,任她如雨點似的捶打他的胸膛。
「一下惡棍,一下暴君,我給你的印象真是壞得不能再壞了。」他搖頭,笑容中帶著微微的無奈。
「你本來就是。」
「這麼說來你就是我的愛妃了。」有她這樣的妻子似乎也不是件太壞的事。
小雨不自覺的停下拳勢。
「不是。」
「小雨——」他想去握她的手,眼底的著迷更深了。
小雨把雙手藏在裙後,雖然分不清的感覺又開始找她麻煩,她還是沒好氣的,「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所謂丈夫是一丈之內才是夫,其餘的時候都不是,你少一廂情願!」
這會兒換咱們小雨公主「拿喬」,一雪被「拋棄」之恥了。
「一丈之內謂之夫」,這是什麼歪論?真有趣。
笑意從段驍的心底泛起。
小雨比手畫腳,說到激動處卻見他驀然一笑,老天!他不笑則已,一笑還真是迷人。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沉迷她笑容的時候,她努力甩甩頭,差一滴滴她又忘了自己是誰了。
他眼底的笑意變深了,「既然『一丈之內才是夫』,我看我只好不分日夜,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你說可好啊?」
這人還真能扭曲她的話。
不分日夜、寸步不離?聽起來好像不是普通的恐怖。
「你故意歪曲我的話,賴皮。」
「你明明這麼說的。」他叫屈。
奇怪!這男人以前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要她的人是他,現在說要死纏爛打的人也是他,他究竟打什麼主意?
段驍一瞬不瞬的注意她臉上細緻的表情,他娓娓低語:「我逃婚,並不是因為不喜歡你,我抗拒的是父母作主的婚姻,我不想把婚姻和政治混為一談,你懂嗎?這些全和你的人無關的。」
小雨明理的點點頭,算釋同意他的解釋。
「我明白了,可是我還是要回大理皇宮去。」
歉意和憐惜一齊浮上了他的眼瞳,他溫言軟語:「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也要回去?」她豎起兩彎月眉兒,喜不自勝的說道。
「騙人的是烏龜!」
原來說服她這麼容易。先前他還抱著「愚公移山」的「段驍移妻」精神來想長期抗戰哩。
段驍體會到小雨那純潔如白紙的柔軟心腸,一股柔情湧起,更是茂盛堅強起來。
小雨噗哧一笑,所有的芥蒂和不滿終於完全從小雨的心底消除了。
※※※
透過馬車的窗簾,小雨遠遠就看見大理城南門,一條大街橫貫其中,城門上有壯觀的鼓樓,大街上青石平鋪和深街幽巷清一色的青瓦屋頂相輝映,市肆繁華,每家每戶各種紅花綠草伸出牆外,花香花海瀰漫全城,香飄十餘里。
清澈的泉水從蒼山流進城裡,穿街繞巷,經過一家家門前,叮咚水聲不絕於耳。
大路盡頭,聳立著金碧輝煌的王宮,黃瓦琉璃,在太陽的照射下,令人眩目。
行過牌坊,小雨被慎重的接進皇宮。
一層層三宮六院,雖不及汴京皇殿的富麗堂皇,但宅大庭深,雕樑畫棟不說,更多添了邊地民族特色和不凡的氣派。
段正棣早就接到報告,端坐以暇的在清平宮等著段驍。
「終於想到該回家了。」他打量著正到處瀏覽的小雨,話卻是向著段驍說的。
他見小雨秀麗無匹的容貌,暗暗喝采。
高皇后也有同感,雍容的臉上也露出讚賞的笑容來。
「孩子回來就好了,何必說話酸溜溜的。」
「這孩子全教你給寵壞了。」段正棣的夫權受到挑戰,忍不住把責任推往皇后身上。
「孩子們全在這兒,你可別胡說八道讓人笑話了!」皇后三言兩語擺平了他。她轉向小雨。「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雨,呃,不不不,叫趙霓裳。」
「霓裳?怎麼和平倫公主的名字一模一樣?」她可好奇了。
小雨困窘的拉拉段驍的衣袖,悄然低語:「你說!」
段驍頑皮的作揖,「遵命!愛妃。」又面向段正棣夫婦,「父王、母后,小雨就是平倫公主,平倫公主就是她。」
段正棣夫婦的一頭霧水是可想而知的。
隨著段驍簡潔流利的解釋,段正棣夫婦的表情也隨著劇情替換。
「這真是緣分!」高皇后給自己兒子一個「你還是跑不掉吧」的笑容,頗有深意說道。
不用說,段驍鐵定是舉雙手贊成他母親的說法。
為了不給小雨過多壓力和體諒她長途奔波,皇后撥出了紫宸殿給小雨當作寢宮。
想當然爾,正字標記的公主和太子回來了,兩個心不甘情不願,差點被月老牽錯線的段駒和木清歡更是各自喘了一口大氣。
婚姻耶!差點就變成了兒戲。
離開清平宮後的小雨在紫宸殿與久候的木清歡及櫻桃相見,免不了又有一串像劉姥姥臭裹腳布般長的敘情。
等木清歡離開後,小雨還來不及喘息一下,段驍又出現了,他靠近她,曖昧的把她拱在懷裡。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
「現在?天都黑了。」
「不妨,我帶你去,你就明白了。」他俏皮的朝她眨眨眼。
「唔,也好!」說到玩耍,她怎麼能輸人呢?!
作勢要起身的當兒,咱們這反應慢半拍的小雨公主才意識到自己「拱」在人家身上的姿態有多曖昧。
完了!她一點都沒發覺硬梆梆的椅子居然變得舒適有彈性是因為……她一張俏臉,頓時燒得像只烤雞那麼地紅……
她跳起來,逃難似筆直衝到牆角才煞住步子。
段驍不由被她可愛的舉動逗笑了,他大笑出聲,聲音又大又響亮,竟遠遠的傳了出去。
笑態極豪的他也不去逼她,任她去站在牆角「懺悔」,笑過癮後教來了內務總監太監。
雖是太監,嘴上無毛,可也看得出他有了年紀,他顯然沒見過這樣笑態可掬的太子,怔怔的愣了愣後才記得要請安。
段驍低聲吩咐數語後,又見他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
「雨兒,我們走吧!」連名稱都改了。
「不去了!」她賭氣的盯著雪白的牆壁。
「你生氣了?」他臉上的笑意又忍不住-濫。
「沒有。」
呵,還嘴硬,段驍哪會看不見她微翹的嘴和通紅的臉蛋。
「沒有最好了,你再拖拖拉拉不走的話等會兒螢火蟲可全跑光了。」他促狹說道。
「哼!螢火蟲有什麼好看的?」
還真是彆扭呢!
段驍笑意不改,可是他行動如閃電的將小雨攔腰一抱,等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出了寢宮,來到迴廊。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用一雙明眸美目威脅他。
段驍視而不見她眼中射出的「刀光劍影」,一句話便扭轉了小雨的注意力。
「雨兒,你瞧!」
循著段驍專注的目光望去,小雨立刻屏息安靜了下來。
他們站在一處高樓上,高樓和洱海遙遙相對,在晚風裡,幽幽鳥瞰,波光粼粼的海面,美得像場夢。
段驍非常滿意她安靜的程度,他語音輕柔,彷彿一首催眠的笙歌,「蒼山雪,洱海月,下關風,上關花,風、花、雪、月,全在大理。」語意中難掩幾許自豪之意。
「你太狡猾了,你把它們形容得像夢一樣,欺負我一樣也沒見過。」她喃喃抱怨。
她極目望去,月色與峰影相融,蒼山暗翠如夢般撲朔迷離,遠觀跟看得見、摸得道的感覺,當然是後者來得踏實得多啦!
段驍聞著她發間香風細細,遼闊無涯的柔情便自心海泛漫開來,他生平頭遭感覺到寵惜一個女人的樂趣在哪裡,他找到值得他疼愛的對象。
「小雨兒,你還真是心急,我現在不就要帶你賞花嗎?」他的語氣裡,除了溫柔,還是溫柔。
他輕快的移動身形,而迤灑無邊的燈海在眨眼之際便嘩地湧了上來。
「哇!」小雨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
那燈海,呃,不!看清楚,那一盞盞遙掛半天高的紗罩宮燈中點了不是燭火,也不是夜明珠,裡面閃閃爍爍的是螢火蟲,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將黑暗映得亮如白晝。
「你瞧!那盆每開千朵的是『早桃紅』,它旁邊的是『一捧雪』,還有,那種蘭花叫『丹鳳髓』……」
紅灩灩的冰雪海棠,青蔥如翠的梅子,花果飄香的香椽……全掩映在五顏六色的花叢中。
所有的東西逐漸由清晰變得有些模糊了,涼風襲來,白日所有的煩躁全部沉澱了,小雨覺得通體舒暢,她從來沒有過這種幸福的感覺,對!幸福,幸福滿溢。
她悄悄的歎息,是幸福的歎息。
她把身子縮了縮,像頭貓一樣,偎向段驍的懷中。
段驍凝睇她臉上夢幻般的笑容,頓覺無限滿足。
他愛她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單純模樣——
※※※
「芭蕉,你看清楚了,外面都沒人?」
經過一番「變裝」的木清歡小心翼翼的杵在皇宮偏門口,一臉憂心忡忡的問道。
芭蕉是她從汴京唯一帶出來的貼身侍女。
「娘娘,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馬路上連只蟑螂都沒有哩!」她伶俐的四下張望,給了她的主子一個鼓勵的笑容。
木清歡緩緩的從小門探出頭來。「我們不是商量好,不要再叫我『娘娘』的,等會兒讓人聽見就不妙了。」
「是,小姐。」芭蕉是聰明可喜的侍女,見風轉舵極快,一知道自己失言,馬上從善如流的改正。
「那咱們走吧!」
木清歡挪出整個身子,果真四下無人。
那當然囉,根據芭蕉的獻計,想溜出宮殿最佳的時刻就是眾人皆昏昏欲睡的午憩時間,此時我獨醒,守衛最是鬆懈,才有「落跑」成功的機會。
對於從來沒看過世面的木清歡而言,這是極大膽的嘗試。
她的父親位居高官,御內極嚴,從小她就接受嚴厲的大家閨秀訓練,等到有機會走出大門那天,也正是她被遴選入宮的日子,對於尋常百姓家的生活根本無從得知。
芭蕉幾乎是她對外知識來源的源頭。
她敢冒險出遊實在是受芭蕉每天添油加醋,蓋得口沫橫飛所煽動。
老實說,她也真想走出皇宮去看看。
「歡姊姊,你很不夠意思喔,這麼好玩的事居然沒有我的份?」「陰惻惻」的聲音冷不防的在兩個心虛膽小的人耳邊響起。
木清歡立刻被駭出一身冷汗來。
「小雨!」她捂著胸口,滿臉驚惶未定。
「別吃驚,我不過是尾隨你們而來,」她一臉賊賊的笑。「你放心,絕沒有半個人看到我。」
這小雨公主還曉得不能洩漏行蹤哩!
「小雨公主,你不能去啦!」芭蕉可憐兮兮的請過安後,終於發出了哀鳴。
「為什麼?」這問題是一定要問的。
「我的好公主,你這身衣裳真要穿出去招搖,可就惹事了。」才招搖而已,根本是寸步難行。
不給人當花猴子欣賞就要偷笑了,再要惹得御林軍注意,那鐵定只有被揪回來的份!
小雨不愧是小雨,世上沒有難得倒她的事,她的小腦袋只消轉上那麼一轉,嘿嘿!成謀在胸。
「芭蕉,我們兩個個子差不多,衣裳來交換吧!」
「不行,不行!」小芭蕉倒退兩步,這下自食惡果了。「我必須陪小姐出去,這事千萬使不得。」
她不想變成眾矢之的,,忙不迭的揮手。
「芭蕉!」小雨公主叉起腰來。
芭蕉把祈求的眼光投向她的主子,不料卻換來一記無可奈何的眼光。
她認命了。
她的聰明才智一遇到小雨公主就不值一文錢了!誰教她是下人!
芭蕉換上小雨那套絲綢衣裳,不禁大皺其眉,她彆扭的拉拉往下滑的裨子,完全感覺不出「風光」的味道在哪裡。
「歡姊姊,咱們走啦!」穿上芭蕉的粗棉布衣,小雨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俐落起來,挽起木清歡的手,便要走人。
三個人就這樣大剌剌地,(其實只有小雨一個人)來到古城大街。
城內由南到北,一條大街橫貫其中,五花石板鋪路,雨季不濘,旱季無塵,涓涓流水穿街而過,小巷如網,四通八達。
「哇!是趕集耶!」小雨眼尖,發現了寶藏。
大街上彩旗滿街,附近滿漢藏苗白族的人紛紛從四面八方聚來,馬隊不斷,鈴聲不絕,以騾馬和巴蜀客交換鹽鐵的活動更是比比皆是,山珍奇藥、民俗織繡,還有擺攤的大牛鈴,百貨紛陳,萬頭鑽動。
小雨一眼就看上了那隻大牛鈴。
她伸手去拿,可是有一隻手動作比她更快。
「它是我先看到的。」小雨發難。
「哦?」
「所以,它是我的。」
那年輕男人一身行商打扮,長得還不算難看,(基於情人眼中出西施的道理,咱們小雨公主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男人的俊帥比得上段驍,不過,這是下意識的反應,她那時靈光時迷糊的小腦袋裡還不自知呢!)個子又瘦又高,特別的是沒有一般商賈的市儈氣息,總之,還不討人厭就對了!
「我不願奪姑娘所好,不過,碰巧的是在下也喜歡它。」
去!這話不是白搭是什麼?
「哦——」
小雨滿臉的失望都塗在臉上。
「小雨,別小家子氣了,有緣者得,咱們再看看別的吧!」木清歡怎麼看都不覺得那牛鈴有什麼好。
她的輕聲細語、婉然百媚引起那男人的注意。
木清歡不用抬頭便感覺到他的視線。
「我不是小氣,東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這種事跟小氣巴拉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據理力爭才對。
「小雨!」木清歡知道又要有理說不清了,「不如咱們看賽馬去。」
她一向受不了人多的地方,為了轉移小雨的注意力,只好犧牲自己。
「賽馬?」她雙眼發亮,「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當然、當然!趁著小雨心動的當下,木清歡和芭蕉默契十足的把小雨「挾」出了小攤子。
咱們憨憨的小雨公主就這麼地被拐出場。